贺望家一百平米左右的大小,除了承重墙外没有任何隔断,周宁牧站在门口一眼望过去能把他整个房子的全貌看清楚,右边靠里面的位置放着一张大床,那大概勉强算作了卧室,厨房餐厅的位置在左边近大门的位置,一个长吧台桌算是隔开了厨房跟客厅两个空间。
周宁牧站在房门口对贺望的房子装修品味表示质疑,贺望换好拖鞋懒洋洋着步子走在前面,一边擡手扎自己半长不长的头发一边头都不回地朝站在门口的周宁牧开口道:“拖鞋在鞋柜里你自己拿。”
周宁牧没搭腔,垂眼弯腰从鞋柜里随便挑了一双拖鞋换下自己脚上的皮鞋,把自己的皮鞋放到鞋架时候见到不远处有个篮球放置架,上面还放了两个篮球,周宁牧放鞋的手顿了顿,他仔细看了眼发现篮球上有人用马克笔签了名,但是字写得太潦**认不清,周宁牧差点想哼出声,贺望还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十分热爱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玩耍。
他有些好笑,把鞋子放在鞋架里,转了个头又见正对着篮球放置架的墙上还悬了个篮球框,两米多的高度,这大概可以随时灌篮,只要贺望不怕把自己家的墙壁给弄秃。
周宁牧想到这突然涌起了一点不太受控制的开心,好像能看见贺望在这个百来平方米地方生活的残影,直到贺望开口说:“把关门上,小心猫跑出去。”
周宁牧听他说话就想翻白眼,本尊的声音把那些可供他想象的残影打碎,他就莫名别扭了起来,眼里心里一百个叛逆细胞在疯狂摇摆,齐心协力地唆使他不要听贺望的话,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要让贺望如意。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叛逆,他一边费心费力地劝自己不是个六岁的小孩子一边愤愤地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他擡步往房子内部走,猫爬架摆放的位置十分奇怪,他边走边不动声色的吐槽——房子装修风格也跟这间房子的主人一样不靠谱。床边位置摆了个木吉他,周宁牧把脑袋撇过来,在心里淡淡给出几个字——用来装逼。
等他用眼神把贺望家整个点评了一番后心情略微舒畅了些,正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房子正中央的沙发上,贺望趿着拖鞋走到他身后丢给他一个东西,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干什么?”
贺望伸手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脚边的猫,那只猫正忽闪着大眼睛盯着他。
“……”周宁牧被看得一愣,擡手才见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罐猫零食。
贺望指着自家猫对周宁牧说:“他喜欢吃这个,跟他关系弄好一些。”他下达命令般地说完这一句话又踩着拖鞋哒哒走了。
周宁牧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只正在卖萌的猫,看着看着把手中的零食罐往茶几上一扔——谁他妈要跟一只猫把关系弄好一点?
而且这只猫还他妈的叫“乖崽”?!
贺望在厨房开冰箱拿冻成一大块的虾仁出来的时候周宁牧溜溜达达走了过来,这个人带着一脸怀疑看向他:“你做啊?”
贺望手一摊:“那你自己来。”
周宁牧盯着他看了两眼,装作十分不在意地问出来:“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贺望挑起眼睛看他一眼,一本正经:“我还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周宁牧闻言还是没忍住脸一沉,他想好好好知道你在跟我分手之后过得好的不得了行了吧还他妈要在我面前现,心里骂了一圈尤不解气隔了好一会儿开始反唇相讥:“我现在也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贺望正把冷冻虾仁的包装拆开装进盘子里,闻言十分夸张的哦出了一声:“厉害呀。”
他语气阴阳怪气,周宁牧气得脸先是一红而后又是一黑,想着自己脑子抽什么抽,在贺望面前自己夸自己能讨到便宜吗?!
他不说话,贺望把虾仁放进微波炉解冻,调好解冻档的时候擦擦手看他,好笑:“生气啊?”
周宁牧气急败坏了:“你说话不阴阳怪气谁会生气?!”
贺望突然擡起手,他冰凉的手指触到了周宁牧的脸上,周宁牧给他碰得一愣,连眼睛都不知道怎么眨了:“你……”他吞吞吐吐才从喉咙里出半个音。
贺望收回手,手指上沾了几根白色的猫毛,他把手指伸到周宁牧面前:“你对我猫做什么了,为什么脸上会有猫毛?”
“……”周宁牧顿了顿,神情顿时凶神恶煞起来,“我把他生吞了!”他说完怒气冲冲踩着步子走回了客厅,坐回沙发的时候看见那只卖萌的猫自己把装猫零食的塑胶罐头给打开了,正埋着头吃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周宁牧狠狠地瞪了这猫一眼,他起身想把零食罐拿起来把塑胶盖盖回去,伸手的时候就被这吃得正开心的猫挠了一下。
周宁牧看着自己手背处的红痕想着自己真是何苦来受这一大一小两个东西的欺负,他是没有工作要做了没有钱要赚了吗?!
他盯着盯着莫名一股委屈上了心头,贺望欺负他也就算了,贺望养的猫也要欺负他。
两年时间没见了一句人话都不会说,他捂着手往沙发上一缩。
贺望端着做好的虾仁意面放在餐桌上,喊了声吃饭没得到反应,他顿了顿,踢踢踏踏着脚步走到沙发背后,周宁牧正缩在沙发上一脸郁卒,贺望支在沙发背后看了两眼,伸出手指戳了戳周宁牧的胳膊:“吃饭——”
周宁牧擡眼瞥他,眼内饱含了一百分的委屈。
贺望愣了下:“干嘛了?”
周宁牧擡起自己的手,试图谴责贺望:“你猫挠我——”
说出来的声音他自己听见都耳朵一红。
贺望看他,他立马把自己那只不受控制试图撒娇的手给掰了回来,他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耳朵发烫的跑去了餐桌前,他拉凳子坐上去,警告自己在离开这间房子之前都再也不要说话了。
贺望走过来坐到他对面:“让你给他喂零食你不喂吧。”
周宁牧拿筷子卷意面,一口进嘴里竟然意外的还不错,他垂着头偷偷擡起眼睛看了眼贺望,在对方视线差点跟他对上后又赶紧垂了下来,他慢腾腾地嚼意面,再慢吞吞地咽进嘴里。
贺望指使他:“手伸出来。”
周宁牧咽了口意面:“干嘛?”
“快一点——”贺望没耐心。
周宁牧伸出左手,贺望看了一眼:“另一只,猪啊?”
周宁牧忿忿不平地收回左手,放下餐具再伸出右手,贺望冰凉的手指碰到他指尖,随后抓着他的四指翻转了个方向。贺望看了眼周宁牧手背被猫挠的伤口,没破皮就是有些红肿,他十分有经验地判断过不了一会儿这红肿就会消失,他有些好笑地想着被猫挠一下也一副要哭的样子,这么大了还是个好哭鬼,但是这话咽在心里没说出来,说出来怕这人又炸毛瞎嚷嚷。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贺望松开他的手,眼神在他一双手十个指头过了一圈,开口问道:“我买的戒指呢?”
他俩高中毕业吵架分手,断了大半年的联系,周宁牧回国从他妈那里得知他的大学以及新的联系方式,跑来找他。两人鸡飞狗跳闹了一场,最后跑到宾馆去开房,宾馆呆了一天没出门,周宁牧红着眼睛说要回去上课,说舍不得他,贺望把他从床上挖起来跑市中心买了个银戒指,因为事出匆忙戒指也没什么花哨的地方,他让周宁牧戴手上后十分严肃地警告周宁牧:“以后不准再跟我说分手这样的话。”
周宁牧当时点头点的特别快,还说戒指一辈子都不会摘下来。
贺望又开始有些不爽了,盯着周宁牧问道:“东西呢?”
周宁牧收回手拿起餐具开始吃面:“放在家里了。”他语气平静地告诉贺望。
贺望点了下头,他想周宁牧果不其然是个骗子,点头说不分手的也是他说戒指一辈子不摘的也是他,贺望觉得自己被骗财骗色,他不爽地撇了撇嘴后懒洋洋地看了周宁牧一眼说:“行,吃完自己把碗洗了。”
“……”周宁牧的餐具碰撞发出了一些微小的声音,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凭什么问我,那你的戒指又放到哪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贺望正从椅子上站起来,闻言顿了顿,他上半身压近周宁牧:“问我啊?”
周宁牧看他。
贺望凑近他擡起一根手指手往自己脖子处勾了勾,勾出一条黑色绳子,绳子下面串了个十分眼熟的戒指。
“……”周宁牧呼吸窒了窒,脸颊十分迅速地热了起来。
贺望把东西塞回自己衣服里,他收回身子,十分不满意地哼出了一声,擡起步子就走开了。
周宁牧赶紧出声问他:“你不吃面啊?”
贺望小声哼哼:“气饱了。”
他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根猫吃的牛肉条,懒洋洋地一边拆包装一边走到了沙发处,他架起脚往沙发上一躺,开始喊:“乖崽?”
“……”周宁牧差点要应,眼见那只猫一路小跑着跑到了贺望身边,贺望一手拿着猫吃的牛肉条,一手在自己胸口轻轻拍了拍,这只猫便十分轻盈地跳上了贺望的胸口,他趴在贺望胸口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贺望手中的牛肉条。
周宁牧想凭什么那只猫要叫乖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