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弟弟咱俩这样有点gay
等到去坐船的路上,棉棉摸了烟盒在没人的垃圾桶旁抽烟。这个垃圾桶视线正好对着海,不远处海浪一层层往岸上拍,海水带着特有的咸腥味扑上她鼻腔。
棉棉手指夹着一根细烟,仰着头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烟雾,她眯着眼睛看海浪,心里想着——操这群男的怎么回事。
宁海潮拒绝她,是跟她吃过一顿饭后告诉她,他还在和其他女生接触,这不就是变相提醒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刚刚问薛狄喜欢什么类型,这人说,不知道,但是见到就会知道了,这不也是在变相告诉她自己不是他一见钟情的类型吗?
新学期开始,棉棉就多次遭遇感情路上滑铁卢,她默默地又吸了口烟,惆怅地吐出烟雾。
——男的没意思。
她视线绕了一圈,看见同来的两个女生看起来有些焦急地围在一起,其中那个好像是叫喻念的女生身下还绑了个外套。
棉棉牙齿咬了下烟嘴,掐熄烟头,擡步朝喻念和小鱼走过去。
听见她俩在小声说,你去帮我买之类的话。
棉棉过去问:“经期不准吗?”
喻念啊了一声,转头看棉棉,点了下头。
棉棉掏自己的手包:“棉条会用吗,我只有这个。”她从里面夹出两个棉条,在喻念脸前晃了晃。
喻念摇头:“我没用过啊。”
棉棉打了个响指说:“让他们男的跑一趟帮忙买来?”
喻念又啊了一声:“我让小鱼帮我去吧。”
棉棉撇嘴:“没事。”她顿了顿看向喻念,好奇起来,“弟弟喜欢的是你这种类型吗?”
棉棉分析了一下,喻念和自己的长相性格都相差挺多,薛狄带喻念来舟山,本来约好了都没说带她来诶。
棉棉问出来就是纯好奇,没什么其他意思,喻念却明显震惊摇头:“怎么可能啊,他——”
“嗯?”
喻念顿了顿,擡头去看薛狄,薛狄和宁海潮两人勾肩搭背地不知道聊到什么了笑个不停。
喻念抓了抓头发,就没有再说下去。
最后东西还是小鱼帮忙去买的,喻念不好意思麻烦男生,重新换过裤子后,几人排在了等待上船去东福岛的队伍里。
薛狄盯着船的方向,脸色忧郁,隐隐显现出一副霜打过茄子的模样。
宁海潮站在他身后一点人事不干得笑话他。
薛狄咬牙切齿:“待会儿上船后,我要吐的话只吐你脸上。”
宁海潮站在他身后直乐,从薛狄背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后往薛狄手里塞。
“自己拿好吧。”薛狄嘴上这么说,还是帮忙拿住了水瓶。
隔了会儿,宁海潮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晕车药,挤出一粒,又塞到薛狄手里:“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帮忙买的。”
薛狄本来就侧着身子站,方便跟身后的宁海潮说话,此刻一手拿到矿泉水一手拿到晕车药,他扫了眼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惊讶:“宁宝,太爱我了吧。换洗衣服都没来得及带过来,还得捏着鼻子穿我九十九一件的衣服,竟然记得给我带晕车药?好感动哦,哭死。”
宁海潮受不了,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动手,胳膊挂到薛狄脖子上梗着,嘴上道:“毕竟是你爹,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薛狄诶诶了两声:“别他妈没事就喜欢动粗,水要洒出来了!”他随意地把晕车药扔进嘴里,喝水咽下,眼睛一瞥宁海潮,坏心眼快写到脸上,“内裤都没带来换吗报,太不爱干净了,担心我宝以后要去男科看病。”
宁海潮轻轻捏捏他的脖子,终于在和没脸没皮薛狄亲如父子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完全放飞了自我,他冷哼了一声:“老子中空,没穿,要看看?”
薛狄没想到这个答案,大笑着骂了声操:“你他妈的别穿老子裤子了。”
两人又旁若无人地打闹起来,直到登上了船,船刚一启动,薛狄就和装了雷达似的,立刻头晕目眩难以动弹起来。
“操宁宝,你是不是买到假药了?”薛狄闭着眼睛,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一点用没有?”宁海潮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副凄惨模样,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一声。
薛狄动不了了,翻江倒海的难受:“以后再坐船我真是孙子。”他无力地呻吟出了一声。
宁海潮坐在他身边笑话他:“过几天还要坐船回去。”
薛狄从鼻腔里痛苦地吐出些音节,往宁海潮身上歪过去,把卫衣后面的帽子戴上脑袋,痛不欲生:“靠,想死。”
宁海潮一本正经捏起手指节:“我直接给你一拳打晕你吧。”
薛狄当然没有被被打晕,最后实在难受脑袋靠到宁海潮的肩膀上小眯起来。
睡是睡不着,但比独自坐在座位上晃要感觉好一点。他戴着兜帽又闭着眼睛,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表情,所以没看见坐在附近的喻念看了他们一会儿。
宁海潮擡起视线,就正好和喻念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几个小时的相处下,宁海潮发现这个女孩有些害羞,不太爱说话,和热情洋溢的棉棉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宁海潮和她对过几次话,她说话不喜欢和人对视,视线常常漂移。这会儿突然和他视线对上,竟然还伸手小幅度地冲他挥了下。
宁海潮提了下嘴角,冲她笑,心里却想着——好像gay里gay气的,喻念不会以为他gay装直男吧?
宁海潮的舌头抵了抵后槽牙,低声:“弟弟咱俩这样有点gay。”
薛狄有气无力,声音瓮瓮,都这份上了,他说出的话仍旧不着调:“那怎么办,让我给你名分?”
宁海潮移开和喻念对上的视线,目光绕了一圈,哼笑:“谁给谁名分?”
薛狄往常肯定顺着就聊下来肯定插科打诨几句,没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瞎扯淡聊着玩儿。
但这会儿不舒服,感觉胆汁都快冲上口腔,声音有气无力:“行行行你给我名分。”
宁海潮诶了一声,闻言又贱起来:“那必不可能,你但凡真gay了,就我这铁直模样,你也得单恋我到天荒地老。”
“……”薛狄听完来了句,“我要吐。”
“操。”宁海潮摸不准这人是在逗趣,还是真的想要吐,正要骂人,薛狄已经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走去了。
宁海潮伸手扯了下头上戴着的帽子,视线绕了圈,邵峰邱正坐在一起低头看手机,棉棉翘着个二郎腿在旁边刷短视频,看见薛狄直奔卫生间她挑起眉看了眼,再扭头问宁海潮:“吐去了?”
宁海潮耸肩。
喻念抱着衣服外套坐在旁边,见状担忧询问:“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宁海潮闻言探过头看她,开始笑容满面的地关心起她来:“你还好吧,没什么不舒服的吧?好在这趟船不用坐多久,下船后我们可以到住的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干脆在民宿玩玩游戏也行。”
喻念被关心的面皮微微发热,她默默地呃了一声,才道谢:“我还好的,谢谢。”
宁海潮往她的方向移了些,侧过头看她:“桌游之类的你喜欢玩吗?剧本杀玩过吗?我觉得其实出来玩,主要就是一群朋友待在一起开心,没有必要赶行程,还是以自己的舒适为主。”
喻念话题完全被带着走,她小声嗯嗯两句:“我也觉得没必要赶行程的。剧本杀玩过几次,玩得不太好,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
宁海潮笑:“那我们几个坐着开黑玩手游也行,你玩王者荣耀吗,喜欢玩什么英雄,法师之类的吗?”
喻念和宁海潮聊天聊得有些晕头转向,问什么答什么:“我比较喜欢玩对抗路,玩坦克类型的英雄。”
宁海潮又慢腾腾地笑:“太好了,那咱俩开黑肯定不会撞英雄,我喜欢玩辅助。”
喻念抱着外套笑了两声,活泼起来:“所以你玩的是瑶妹吗?”
宁海潮拿出手机晃了下:“对,脚不能沾地的公主。”
喻念噗嗤笑了一声,主动邀约:“那我们回去可以一起打游戏。”她顿了顿又说,“我好像还没你微信诶。”
宁海潮做恍然状,略带点歉意:“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早就加过你了。”
两人礼貌友好地互加上了微信。
在不远处断断续续观察了几眼的邵峰,见状立刻掏手机,在薛狄为群主的微信群里惨痛发言:【弟弟,宁宝趁你病的时候偷你家了!】
在卫生间门口排队等着进去吐的的薛狄什么也不知道。
坐在旁边听完了全程的喻念好友小鱼,偷偷在旁边戳了下喻念的胳膊,觉得这男的看上喻念了,正试图对自己好友展开猛烈的追求。
小鱼有些纠结,准备贴心假装离开让好友和对方一对一开心聊天,她犹豫了会儿,低声说了句去卫生间,主动给出空间。
宁海潮自觉顺利和有些内向的喻念做成了朋友,笑容满面地继续和对方聊天。
聊着聊着好奇地问道:“刚刚弟弟废了睡我身上,你突然冲我打了个招呼,我都愣了下,从见面起你几乎没跟我说过话诶,突然打招呼我还以为你是想要说什么。”
宁海潮笑:“不会是觉得我俩太gay了吧?”
喻念闻言顿了顿,她拖长了嗓音“啊”了一声,突然反客为主地问了句:“你跟薛狄的关系很好吧?他人很好的,我上次找他帮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宁海潮笑:“哈哈这两句话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喻念伸手摸了摸自己眉梢,沉默不语了一会儿,不知道哪儿来的中二魂突然上涌,坚毅地摸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敲字,打完一行字,然后偷偷转给宁海潮看。
【薛狄喜欢你吧?】
“……”宁海潮盯着这六个字前前后后看观察分析了几遍,认清楚了,噗嗤一笑,“怎么说?”
喻念把手机收回来,她以为宁海潮会震惊、会惊讶、会无话可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听笑话似的噗嗤一乐。
她本来刚刚还觉得自己帮薛狄说这个话,好像有些不太好,薛狄可能就当她是陌生人才愿意倾吐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宁海潮突然一乐,让她大脑有些发懵,心里还幽幽感叹出了一句——果然就是两情相悦没捅破窗户纸吗?
喻念想那自己这是不是积了功德一件?
宁海潮在她内心百转千回的沉默过程中,又重复问了遍:“怎么说呢?”
喻念小声解释起来:“那个时候你不是也在包厢外面吗,薛狄突然跑来我们包厢,我们同学都呆住了。他莫名其妙走到我身边坐下,告诉我说不用紧张,他不是自我意识过剩的猥琐男,还告诉我说不喜欢女生,喜欢的人就在外面。”
宁海潮*笑:“听起来更自我意识过剩了好吗。”
喻念捂着嘴跟着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他突然进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有些发懵。他说我他在那边包厢待得有些难受,听见我们这边唱歌好听想要看看是谁在唱歌,又说之前看见我背得包很可爱,想要买一个送给喜欢的人当礼物,逗他玩。”
“……”宁海潮沉默了两秒,他捂了下眼睛,脑补了会儿当时的场景——这确实是弟弟张嘴就能胡说八道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主要图得就是一个乐子。宁海潮憋了会儿,还是抖着肩膀乐出声来。
他的大笑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害的喻念睁大了眼睛,有些受惊。
好一会儿,宁海潮平复过来,冲朝他望过来的视线摆手,再回头对着喻念长叹一气:“我的建议是,弟弟这个人以后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再信了。”
“啊?”拜托,喻念心想,自己说出来的这席话放到哪个学校表白墙上,都够让人惊讶一段时间的好吗,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习以为常?
宁海潮凑近喻念,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知道这个人曾经当着自己亲妈的面说要我当他后爹诶。”
“……”喻念沉默,感觉自己肚子好像有些疼了起来,隔了会儿她想到薛狄说这种话的模样,又笑出了一排牙齿,“真的假的啊这个人真行哈哈哈。”
宁海潮耸了下肩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往卫生间的方向瞥了一眼,懒洋洋的:“我去看下我口无遮拦的亲儿子是不是吐死在厕所了。”
喻念点点头。
宁海潮便边看手机便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薛狄不想活了,今天天气不大好,晕船的人非常多,去卫生间吐还得排队,等了也不知道多久,队伍才排到他。
他胃里的东西几乎吐了个空,才神情萎靡地晃出来,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心想着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淹死的,不然不能遭这罪。
宁海潮喊他的声音听着像是天外之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突然薅开他后脑勺的头发,一个什么东西贴到了他耳朵后面,宁海潮的天外之音传进耳朵:“晕车贴,找船上不认识的人要的。”
薛狄伸手摸了摸头发,有气无力:“呜呜我真的感动得快哭死了,下次你遭什么罪了,我肯定鞍前马后恨不得扛着你走,甚至愿意把米饭嚼碎了喂到你嘴里。”
“……恩将仇吧是吧?”宁海潮乐:“省点力气吧,正常也上船前贴才有用,咱这都快到目的地了,大概率只有安慰剂作用。”
薛狄摸自己耳后根:“没用还去找人要来给我贴?”
宁海潮又塞了个耳机到他耳朵里,里面正放着音乐:“我刚刚网上搜了,听歌好像也能缓解点晕车。”
薛狄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睛对焦有些虚,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人:“妈的,爱上你了宁宝。好贤惠好喜欢。”他幽幽叹出一声。
宁海潮呵:“吕洞宾与狗是吧?”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座位暂时坐着,薛狄靠着椅背神游天外,耳机里音乐鼓点声一下一下敲击耳膜。
好像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薛狄揉太阳穴,有精力开始关心起同伴:“他们这会儿在干吗呢?”
宁海潮没搭这句茬,人突然凑过来,胳膊搭上来,笑意浓浓:“宝听说你天天在外面跟别人说你暗恋我?”
薛狄一点正常人的惊讶疑惑反应都没有,闻言一乐:“诶,你才知道啊,我爱死你了么么哒。”
说了吧,这孙子嘴里吐出来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