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于谈论生理知识的梁临,被我拉回了地毯上重新坐下。
我盘腿坐在他的身前,跟他面对面相对着,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
梁临扭过头去看姜依依:“是你们老师让你到男生家里来,跟他谈论生理知识了?”
姜依依被梁临讽刺的满脸通红,她支吾了好半晌,气呼呼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跟小白白有什么男女分别!而且探讨知识为什么要有性别之分?!”
姜依依说得义正言辞,我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姜依依说得真对。
梁临明明面对着我坐,偏偏一直扭头望着姜依依的方向,继续讽语气古怪地说道:“那你跟他探讨出什么了?探讨出来这些问题还是应该来问我?”
姜依依气得脸颊泛红:“那你爱说不说!谁求你说了吗?”
我眼看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感觉非常苦恼。不知道为什么两年时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反而好像更加差劲了。
梁临对姜依依依旧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什么都能教别人。”
梁临说话实在是刻薄的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说他:“你不许再说了!”
可是梁临根本不理我,仍旧持续输出着:“原来还是有你不懂的东西啊?”
我伸手扯梁临的衣袖。
梁临不理我。
姜依依“噌”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梁临怒目而视道:“你有完没完,不想说就不说呗!”
梁临神色冷淡地地看了姜依依一眼。
因为我被吵架的两个人忽视了很久,劝架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回应。这让我有些不开心,而梁临又突然变得尖酸刻薄异常,我也不喜欢。
我本来盘腿坐在梁临面前,他只顾着跟姜依依吵架,理都不理我。
我便直起身子,跪坐在地毯上,凑到了梁临身前。再伸出我的双手,直接把梁临的脸掰过来,让他面对着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警告他:“你不能总是这样说姜依依!”
梁临的脸被我掰回来后,他眨了眨眼睛,隔了许久,才嘟囔着念了一句:“我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姜依依闷闷不乐地走到我房门口:“我要回家了。”
我松开捧着梁临脸的双手,立刻起身去挽留姜依依:“别走嘛,不是都跟佩佩阿姨说了今天要在我家吃饭的吗?”
姜依依斜了梁临一眼,然后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
我立刻哄她:“我让梁临跟你道歉。”
梁临在我身后立刻反驳:“不可能。”
我回头去看梁临,梁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臭着脸说:“谁不会回家,我也可以回家。”
我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这样的发展让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也为此生起气来。
我气冲冲地说:“那你们都走吧!再也不要到我家来了!我不喜欢你们了!”
我本来说完还有些伤心,觉得我以后就失去两个朋友了。
没想到我发完脾气后,这两个说着要回家的人都顿了顿。
姜依依反倒不走了,她撅着嘴说:“外面太阳太大了,我吃完饭再回去。”
她说着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我依旧心情很差地冲姜依依翻了个白眼。
还没回头去怒视梁临呢,突然感觉一只手按在我脑袋上,伴随着的是梁临的声音传过来:“妹妹,生气啦?”
我把他的手从我脑袋上拉了下来。再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姜依依面前。
我命令姜依依:“把手伸出来。”
姜依依问:“干什么?”一边不情愿地伸出自己的手。
我握着梁临的手,放到了姜依依的手上。让两个人握着手表达友好。
我转头对梁临说:“你们以后不能再这样吵架了。不然我就不跟你们好了!”
我看见梁临微微皱起眉头看向他跟姜依依握着的手。
而姜依依就更加夸张的抽了好几口气,还低声嘟囔说:“我感觉我的手不干净啦!”
我立刻回头怒视姜依依:“你也不可以这样说话!”
我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你们总是吵架,那会让我变得非常苦恼。如果我因为你们不喜欢对方,只跟你们其中一个人玩,不理另外一个人,那另外那个人肯定也会很伤心的,我也会不开心的。”
我盯着姜依依,非常真诚:“你们以后不要这样了。”
再回头去看梁临,依旧真诚:“可不可以啊?”
姜依依收回自己的手,飞速地说道:“好啦好啦。大不了我以后多让着他一点嘛。”
梁临也收回手,见我期盼地看着他,他拖着嗓子应了一声:“好喔——”
成功调解了一个维持了两年多的巨大矛盾,让我感觉非常的满足。
我美滋滋地夸起了我的两个朋友:“你们真好!”
调解完了矛盾之后,我记忆非常好的重新找回了话题。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继续探讨生理知识了?”
梁临的表情又顿了顿,反而坐在椅子上的姜依依说道:“你们讨论吧,反正我又不是特别懂男生的生理知识。”
我依言看向梁临,用眼神示意他“说吧”。
梁临脸色古怪地看了我好半晌,最后他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到床上坐下。
梁临坐在我身边,盯着我看了好半晌,含糊地跟我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
我跪上床,坐直身子,再用手去摸梁临的脖子。
梁临顿了顿,我手指下的喉结又滚动了一圈。
姜依依在后面似乎不太甘心地又科普了起来:“喉结是男性的第二性征。”
梁临本来几乎不怎么动,姜依依一说话,他一个眼神就飞出去了。
我喔喔点头:“是不是喉结长出来后,我们的声音就会变粗啊?”
我等了半天没有得到姜依依的回复,正放下手想疑惑地去看姜依依。
梁临轻轻咳了一声:“对,我变声了。”
我点了点头,凑近梁临的脸观察他,问道:“胡子是不是也会长出来?”
梁临的喉结又滚动了一圈,他回答我:“长了一点。”
我又喔,继续问:“春。梦呢?”
梁临这次沉默了好片刻。他眼睛仍旧跟小的时候一样,黑葡萄似的,他就用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了好半晌。
因为很久没得到梁临的回答,让我没忍住“昂”了一声,表达自己对于梁临久不说话的疑惑。
梁临突然冲我弯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
“没做过。”梁临说,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没做过春。梦啊妹妹。”
我哦了一声,因为自己也没有做过,所以不是很懂,便用眼神去询问姜依依。
姜依依接收到我的眼神,她立刻说道:“我也没做过啊,我又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意思是没有做过春。梦也能够发育的。我可能会在某一天醒过来,突然发现我变声了、发现我长高了、发现我有喉结也长胡子了。
也不一定要有什么征兆的嘛。
我愉快地跟梁临和姜依依宣布这次生理知识探讨会圆满结束。
我从梁临身边挪开,准备去柜子里翻一些游戏来让我们三个消磨时间。
梁临坐在床上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要知道这些啊?”
我坐在毯子上翻柜子,一边回道:“我还没有发育呀,我想要长高。”
我说着回头指了下姜依依跟梁临,再伸手比了比,非常不甘心:“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比我高。”
我说完直起自己的身子,再擡起胳膊继续往上比了比:“你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梁临给我建议:“打篮球可能会长高,我教你打篮球吗?”
我怀疑地看他:“你整天都好忙,人都见不着,哪有时间教我打篮球啊?”
我转头去跟我一样很闲的姜依依:“小依依,你可以陪我打篮球啊。你是不是可以再长高一点?”
姜依依还没说话,梁临非常诚恳地跟我表态道:“我肯定教会你打篮球好不好?”
我认真想了想自己整个暑假见到梁临的频率,对此还是略有怀疑。
梁临又说:“姜依依又不会打篮球。她怎么教你?你俩把篮球互相扔着玩呗?”
我对总是这样说的话的梁临怒目而视:“好好说话!”
梁临顿了顿,我听见姜依依坐在椅子上噗嗤笑出了一声。
随后我便看见梁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努了努嘴,有些不乐意的小声嘟囔了起来:“就只有你说我不好好说话。”
他看我一眼,好像非常不爽:“你都不说她。”
我不同意:“我也说了啊。刚刚我都促成你们握手言和了呢。”
梁临谴责我:“她刚刚要回家,你还哄她。我说要回家,你就生气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我为我并没有公平对待梁临,而产生了些许的愧疚。
我为了让这种愧疚感消失,凑到梁临身边,哄哄他:“好嘛好嘛,那你不要生气了哦。”
梁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觉得这样的梁临有些难哄。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不生气了?”我看了姜依依一眼,没忍住嘟囔起来,“姜依依才没有你这么难哄。”
梁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拖着嗓子说:“那我教你打篮球好不好啊,妹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教我打篮球好像就能够让他不生气,但我还是应了一声,再看向姜依依:“那姜……”
名字还没说话,梁临就补充道:“只能教你一个。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教好几个人啊?”
他才说完,姜依依立刻听明白了意思,她大声说道:“谁想学篮球啊!我每周都有两节芭蕾课,忙得要死。而且谁大热天要在太阳底下打篮球啊?”
他们两个又互相嘲讽了起来。
我撑了撑自己的下巴,突然体会到了佩佩阿姨常跟我表达的“人生充满无奈”的感觉。
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呀!
人生的无奈也没有阻止我在柜子里找到我的游戏棋盘。
我立刻抱着棋盘跳起来跑到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站着,快乐地告诉他们:“我们可以下棋啦!”
我刚在房间地毯上摆好三个人的棋盘,梁临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凑过来揪了揪我的头发。
“妹妹,头发怎么又长了?没时间去剪吗?”
我头也没擡地告诉他:“因为我喜欢长头发呀。”
“赵闻礼告诉我说,我可以成为任何自己喜欢的样子,我就没有剪头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