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秋天天气变凉了之后,我还是没有等来姜依依同学的分化感受、以及她帮我做的分化笔记。
我们班的生理老师都给我们上起了分化课程。
他在黑板上贴了非常多的图片。
身体构造,腺体位置,每一张图片都画得非常详细。
我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把图片都看得非常仔细,我奋笔疾书地做着笔记,甚至还把老师黑板上的图有样学样地画在了笔记本上。
虽然现在姜依依暂时还没有把她的笔记分享给我,但是我觉得好朋友就是应该互相分享,我可以在下次我见到她时,把我的笔记分享给她。
“腺体位置一般会出现在这个位置。”老师用手指着一张图片。
我坐在座位上“嗯嗯”点头。
“我们在进入分化期前,后颈的部位会先感觉到有些微微发烫,这种烫感会在分化期间逐渐加重,后期甚至会有灼烧的痛感,这是根据个人体质决定的。”
我举手问道:“那可以用冰水降温吗?”
老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对于上课积极听讲的学生非常有好感,他微笑着对我说道:“不可以用冰水降温哦。”
“分化中后期时,人的体温会上升。会产生发烧的症状。发烧生病时的时候是不能用冰水浇在自己身上降温的,对吗?”
我哦哦点头应:“好的。”
老师非常耐心地解答了我的问题后,继续讲道:“所以,一般你们感觉到后颈隐隐有灼烧的感觉后,请告诉你们的家长或老师。通常情况下在未来的三到七天内,你们就会完成你们的二次性别分化。”
我低头做笔记。
“一般来说Omega跟alpha的分化时间会比beta更加漫长,具体时间也会根据个人体质所决定。alpha、Omega在分化后,腺体会散发信息素。每个人的信息素的味道也不尽相同。”
有调皮的学生举手问道:“那我的信息素能是鸡肉味的吗,老师?”
他的问话引来了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
生理课的老师脾气非常好,在全班同学笑完后他才继续说道:“当然可以,它可以是任何气味。但是如果是很糟糕的气味,那你很有可能会不受Omega的欢迎。”
我好奇问道:“为什么要受Omega的欢迎啊老师?”
“因为Omega跟alpha的信息素是互相吸引的啊。”
我不太理解,什么老师就确定我们班的男生会分化成alpha啊?
老师似乎是发现了我的疑惑。他说:“我们下一节课还会进一步讲分化的问题,以及关于alpha对Omega进行临时标记及永久标记的安全操作。”
老师说完了这句话,场下的同学都起哄了起来,像是聊到了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下课后,班上同学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我因为好奇也凑了过去。
有同学说:“我们就只要对着Omega后颈腺体的位置上轻轻咬上一口,就可以完成临时标记。”
另一个同学也笑嘻嘻地说:“他们说被咬住后颈的Omega会变成一只听话的小猫。”
我非常不喜欢这种形容方式,便皱起了眉头:“你们为什么会要一个人变成小猫?”
第二个说话的人看向我,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赵殊白,你以后不会分化成Omega吧?”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分化成Omega就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似的。
赵闻礼跟我说过,每一种性别都是一样的。
“分化成Omega那又怎么样?”我板着脸反问道。
有同学笑了起来:“赵殊白,你如果分成了Omega,我不介意帮你做临时标记,让你不要每次发热期都会痛苦。”
我想如果我分化成了Omega,那我宁愿痛苦也不要他们来帮我。
“你不知道赵殊白跟梁二关系好啊?需要你帮他来度过发热期?”有人调侃道。
我皱起了眉头。
“那又怎么样啊,反正梁家不会娶男生进门,即使这个男生分化成了Omega。但是如果我一定坚持的的话,我倒是能够娶他进门。”有人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我不理解:“你们就能保证自己在未来不会分化成一个Omega吗?”
他们都像是听笑话般地大笑了起来。
“男生分化成Omega的概率非常低。”一直坐在椅子上被众人围着的男生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很沉稳,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
他说:“Omega的生物天性是受孕。可是男性Omega却没有怀孕的能力。”
“一个没有怀孕能力,却拥有这种需求的男性,你觉得他的分化概率会高吗?”
他说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谁告诉你每个性别都是一样的这种理念,但你应该从现在开始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分化成一个Omega。那绝对会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我觉得我的价值观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
我本来以为我会有很多道理能够来反驳他,告诉他不管那一种性别,每个人就是一样的。不管分化成了什么性别,都不应该是他们蔑视或者嘲笑的理由。
但是这个男生讲话诚恳,并不像是其他男生一样在调笑嘲弄,他好像是真的非常诚恳地在告诫我。
我还记得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佩佩阿姨跟赵闻礼坐在家里聊天。他们聊到了分化的事情,赵闻礼跟我说,不管我分化成了什么,都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没有人告诉过我,分化成Omega会变成一件糟糕的事情。
那个男生放学走后,我没忍住从自己抽屉里把书包拽出来,直接追了上去。
我跟在他身后跟他说道:“之前我都不懂,所以了解得不是很客观。等我再仔细了解了之后,会来告诉你,分化成Omega也没什么的!”
他回头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要真的想了解男性Omega的处境,不如等你真的分化成Omega的时候再说?”
我问他:“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分化成Omega?”
他似乎被我这个问题逗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摇头告诉我:“你家有没有男性Omega?”
我想了想,才发现我竟然都不知道佩佩阿姨跟赵闻礼的第二性别!
“我哥就是。”他说。
我有些吃惊:“你亲哥都是,那你为什么这么看不起Omega啊?”
“我哥性格可能跟你有些像,因为性格偏女孩,从小总是会被欺负。但他没你幸运,被欺负了不敢反抗,也没有人会愿意帮助他,弄得性子愈加内向,分化的时候就分化成了Omega。”
我想了想,非常努力地想着词语来纠正他:“有人告诉我说没有什么性格偏男孩、偏女孩这个概念。我们对于性别的各种印象都是别人后天所赋予的。”
他闻言愣了愣,似乎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所以我认为我不属于偏女孩儿,那你哥哥也不是。”
他皱着眉头似乎想了想。
我问:“那你哥哥后来怎么样了,他现在还好吗?”
他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了起来。
“上城没有人会想要娶一个男性Omega,更何况我哥的性格也不讨喜。”
他顿了顿,突然看着我说:“赵殊白,如果你分化成了一个Omega,我可以让我爸妈答应娶你。你还挺好玩的。”
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夸奖,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还笑道:“如果你指望梁二的话,我觉得应该不行。他们家太复杂了,我听说过段时间梁大成年生日,你猜会不会我们上城所有的适龄的女性,甚至女beta都会想要到他的生日现场去碰碰运气呢?”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你只是一个初中生,为什么这么少年老成啊?好像一直过得都不是很开心。”
他被我噎了噎。似乎被我气到了,没好气地说:“傻子才一天天的傻乐!”
他让我没忍住笑了一下:“一直不快乐的人总是会嫉妒快乐的人,我可以理解。”
他也朝我翻了个白眼,说了句:“走了。”
放学后我又去游泳馆游了一圈,感觉在在水中能够把很多难以理解的糟糕事情都冲刷了干净。
我爬出游泳池,准备去冲澡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梁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泳池旁边的休息椅上。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脚边放着我的书包,手中还在翻看我的笔记本。
我朝他走过去:“没经过别人同意就翻人书包,没有礼貌。”
梁临眼睛从书本后面擡起眼看我,双眼一弯对我说道:“妹妹,游好啦?”
我看见梁临的耳朵有点红红的,我探过头去看我的笔记。
发现我非常有画画的天赋,老师在黑板上贴得图被我画得惟妙惟肖。
我走到梁临身边,盘腿坐上了他旁边的椅子,正对着梁临,凑到他胸前继续看我的笔记本。
“我们今天学这节课唉,你们学了吗?”
梁临把我的笔记本放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从自己椅子后面拿出一块毛巾,直起身子来给我擦头发。
“降温啦妹妹,别感冒。”
我乖乖地坐着让他给我擦头发。
梁临说:“我们前几天就学了这节课。”
我盘腿坐在椅子上舒服地身体前后摇摆,关心他的学业:“都听懂了吗?”
梁临反问我:“你都听懂了吗?”
我想了想,还是跟梁临说了:“班上有同学说,男生如果分化成Omega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梁临问我:“跟班上同学吵架了吗?”
我眯起眼睛盯着正耐心帮我擦头发的梁临,突然想起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游泳馆找我啊?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在游泳馆还能找到我啊?”
梁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当然是因为我每次来的时候你都在啊。”
我目光如炬地盯着梁临,质问他:“你有没有说过不会骗我这件事?”
梁临嘴巴张了张,我看见他嘴唇抿出一个轻笑的表情。
他的表情分外无辜,声音也无辜:“没有。”梁临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
我把自己的脑袋往后挪,不让撒谎成性的梁临再碰我的头发。
梁临突然探过身子,把毛巾盖在我的头发上,一顿胡乱的揉摸,我感觉我的头发都被他弄成了一堆杂草。
我气呼呼地喊他:“梁临!”
梁临笑嘻嘻地说:“我们上次约定,是你不会骗我呀,可没说是互相不能欺骗。”
我睁大眼睛看向梁临,对于这种无耻的行为有些吃惊。
梁临见状才凑到我面前来帮我弄顺我被弄乱的头发:“我不骗你妹妹。”梁临说,“我让你们班那个叫小亮的帮我注意下你的情况。”
他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你在班上被欺负了,我也可以立刻赶到你身边去救你对不对?”
梁临说:“我小时候是不是答应过,要好好保护你的?”
我仔细想了想,梁临小时候确实这么跟我说过,那便决定不再跟他计较。
我跟梁临说:“我们班的同学说我会分化成Omega。”
梁临说:“你分化成Omega我就娶你好不好?”
我瞪了梁临一眼,没想到梁临竟然跟我们班男生说出一样的话,我气道:“你怎么会跟他们说一样的话?”
梁临闻言却顿了一下,他眼珠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他黑黢黢的眼珠,问我:“谁跟你说的这个话啊妹妹?”
“好几个。”我随口说道。
我说:“他们说,如果我分化成Omega他们愿意给我做临时标记,愿意跟家长说娶我回家。”我顿了顿,补充道,“他们还说,你们家不会娶一个男的Omega。”
“……”梁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谁说的?”
我奇怪:“你为什么要生气啊,我都不生气。我才不想被你们娶回家呢。”
梁临看我一眼,又变成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他放下帮我擦头发的手,一根手指在我掌心挠了挠,非常刻意地拖长语调跟我说话:“那我们搞婚外情,地下情?”
我伸手抓住他挠我手心的手指,狠狠地用力捏了一下:“你以为我还是小学生吗!我现在知道婚外情跟地下情是什么意思了!”
梁临噗嗤一笑,非常爽快地跟我讨饶:“好嘛好嘛,我错了。”
我松开梁临的手指,哼了一声,非常公平地跟梁临开口说:“搞婚外情跟地下情的话,那是不是应该有结内婚或者有地上情啊?”
梁临张口就应和我:“应该是吧。”
我伸手戳了下梁临的胸口,再把自己头上的毛巾搭到了梁临的头发上:“那就意味着我们两个都会有两段感情!”
梁临眨了下眼睛。
我说:“那我们都还要再去找一个喜欢的人才行。”
“……“梁临不再一直无辜地眨眼睛了。
“那不行。”梁临义正言辞地说。
“你不可以再喜欢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