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我起了个大早,身边的人早就起了,我去厕所放了泡水,回头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小腿,似乎在看着电视,厨房还传来他在熬煮粥的声音。
看见我起来还朝我摆了摆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
我捧了杯水走到他身后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他似乎想了想,笑:“不太记得了。”
我把水递在他面前:“喝水么?”
他就着我的手喝了口,仰头看我:“马上可以吃饭啦。”
我嗯了声放下水杯,摸了摸他的脑袋:“吃完早饭跟我出趟门。”
他噢了一声。
乖的不像话。
我预约了一个星期六早上的心理医生,带着他进了咨询室,他似乎有些抗拒,我瞥了一眼,看见他笑了下,勉强算是安分起来了。
坐在我身边,像是一只随时要跳上树的猴子一般地骚动着。
我对着医生指着他说:“勃起障碍。”
医生很淡定地应了声。
然后我转过身,看着这人摇头晃脑人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他才勉强安定下来,眨了眨眼睛。
我收了目光,看向医生:“我觉得他精神还是什么的方面有问题。”
我说完这话转过头去看他,还见他垂着眼睛还在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跟没听到似的。
医生说他要想单独对患者进行一下诊疗,让我回避下,我瞥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人,刚准备应下来出门,听见他嗤笑了声。
我好奇:“怎么?”
他反而还笑眯眯地看着我:“没怎么。”
我迟疑了已一会儿,仍是出了门,关好他们里间办公室的门,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刷起新闻。
还没坐够五分钟,那门就被打开了,需要治疗的人笑眯眯地从里面出来,还回身对他身旁的林医生说:“辛苦你了,林医生。”
我收了手机迎上前,看见他一脸坦然的样子,跟他妈刚进来的时候简直像是两个人。
看了他好几眼后,我看向医生:“你好,请问怎么说。”
医生眼睛从镜片后面似乎是端详了我好一会儿,温和着笑道说:“你可以跟我聊聊具体情况吗?”
我看了眼正一脸坦然看着我的莫谦,想了下,说:“你去外面呆会儿吧。”
他噢了一声,走了出来。
最近真的有些乖的诡异。
我进了门后,医生比了比他面前的椅子,让我坐下,还给我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急不缓地问道:“能告诉我一下莫先生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吗?”
我喝了口水。
医生说:“他跟我聊天的过程中表现的十分正常,就这么看的话看不出任何问题,勃起障碍的话,可能是由于精神压力、工作压力而带来的,只要放松一下就可以恢复正常。”
我想了一下那人的行事和作为,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医生摊开了自己面前的一个小本子,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这种可能是我所能看见的表象。”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某些患者很抗拒治疗,其中有些表现的是一种暴力抗拒,就是激动地表明自己精神没有任何问题,有些患者会像莫先生这样,表现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他低头似乎写了些什么,然后擡头看向我,表情很温和淡然:“所以作为一个他所亲近的人,我觉得他在你面前的样子才最具参考价值。”
我想了下,伸手比了比:“他刚刚出来的时候,确实跟在我面前所表现的有很大差别,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低头写了点,看向我,带着点自言自语地架势声说了声:“表演型人格么?”
我还在考虑应该怎么接嘴的时候,他站起身走到了我身边,递给了我一张类似名片的东西,他伸手指了指,道:“这里有我的手机号。”
我收了名片,看着他。
他手撑在我椅子上,仍是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单独联系我。”
我看了眼他墙上挂着的时间,确实让莫谦在外面等的话不太好。
我下次可以选择单独来咨询这个心理医生。
所以我把名片放进兜里后,起身谢了他一声,就准备离开。
出门的时候看见这个刚刚还在谈论的人正站在门边踢着墙角,我走到他身边。
他侧头看我,眨了下眼睛,问道:“现在可以回家了么?”
他最近真的变了不少,长了点眼睛都能看出他似乎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伸出手给他,他侧头傻了吧唧看了好一会儿我伸出去的手,然后抓住了。
我领着他出了大门,大道上车水马龙的。
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昨天跟今天又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样子。
哎,算了。
“回家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