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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阿卡迈 29. 霍尔姆比山

    10月5日,星期二

    晚上8时03分

    “我认为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埃文斯说。科内尔蹲下来给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戴上手铐。第一个人仍然毫无知觉。

    “这是一种经过改装的泰瑟枪。”科内尔说,“射出五百兆赫标枪可释放出四毫米抑制小脑正常活动的震摇。马上就会倒下。虽然失去了知觉,但它强能持续几分钟时间。”

    “不,”埃文斯说。“我的意思是——”

    “我为什么在这里?”科内尔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对。”埃文斯说。

    “他是乔治的好朋友。”莎拉说。

    “是吗?”埃文斯说。“从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的?”

    “自从我们见面的时候,有一阵儿了,”科内尔说。“我相信你还记得我的同事,三泳·塔帕。”

    一个身体结实、肌肉发达、皮肤黝黑、剪着平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跟以前一样,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他与部队不清不楚的关系和他的英国口音。

    “灯都打开了,教授。”三泳·塔帕说,“要报警吗?”

    “还不用。”科内尔说,“帮帮忙,三泳。”

    科内尔和他的朋友搜了一遍那两个戴着手铐的人的口袋。

    “不出我所料,”科内尔终于直起腰来,说道,“他们身上没有身份证明。”

    “他们是谁?”

    “那是警察要问的问题,”他说。

    那两个人咳嗽了几声,苏醒过来。

    “三泳,把他们带到前门去。”

    他们用力把那两个人扶起来,半扶半拖地弄出了房间。

    只剩下埃文斯和莎拉了。“科内尔是怎么进来的?”

    “他在地下室里。他在房子里几乎搜索了一个下午。”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要她不要告诉你的,”科内尔说着,回到了屋里,“我对你不放心。这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他搓了搓手。“现在,我们可以看一下那个信封了吗,”

    “可以。”莎拉在沙发上坐下来,把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整整齐齐地折着。她怀疑地看着那封信。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是什么?”埃文斯说。

    她一言不发地把信递给他。

    这是一张加利福尼亚托兰斯的爱德华兹艺术品展示公司的账单,当时订做了一个放置佛像的木头底座。时间是三年前。

    埃文斯感到心灰意冷,他挨着莎拉在沙发上坐下来。

    “什么?”科内尔说,“已经放弃了?”

    “我不明白还能做什么?”

    “首先,你可以确切地告诉我乔治·莫顿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记得不太确切了。”

    “把你记得的告诉我。”

    “他说了一句克满哲理的格言。好像是‘一切重要的东西都离菩萨端坐的位置不远。’”

    “不,不可能。”科内尔果断地说道。

    “为什么?”

    “他不会那样说。”

    “为什么?”

    科内尔叹了一口气。“我认为这是不言自明的。如果他是在下达一道指令——我们权且以为他是——他不会这么不确切。所以他一定说了别的话。”

    “我记得的就这些。”埃文斯自卫地说道。埃文斯发现科内尔急躁的言谈举止有些无礼,甚至是对他的侮辱。他开始不喜欢这个人。

    “你记得的就这些吗?”科内尔说,“让我们再试试。乔治是在哪儿跟你说造句话的?一定是在你离开大堂以后。”

    起初埃文斯感到迷惑不解。接着他想起来了:“你在那儿吗?”

    “是的,我也在。我在停车场,当时离得很远。”

    “为什么?”埃文斯说。

    “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科内尔说,“你告诉我,你和乔治出去了…“”

    “是的。”埃文斯说,“我们走了出去。外面很冷,乔治感到冷之后就不唱歌了。我们站在宾馆的台阶上等车。”

    “啊哈……”

    “车到之后,他坐进了法拉利,我对他开车表示担忧,所以就问他,乔治开始说,‘这使我想起一句哲理格言。’我说,‘是什么?’他说,‘一切重要的东西都离菩萨端坐的位置不远。’。”

    “不远?”科内尔说。

    “他就是那么说的。”

    “好的,”科内尔说,“这时,你……”

    “身体趴在车上。”

    “趴在法拉利上?”

    “对。”

    “弯下身子。这时乔治告诉你这个格言,你是我么回答的?”

    “我只是要他别开车。”

    “你重复了这句话吗?”

    “没有。”埃文斯说。

    “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替他担心。他不应该开车。不管怎么说,我记得我曾想过这句话说得很别扭。‘离菩萨端坐的位置不远。’”

    “不远?”科内尔说。

    “对。”埃文斯说。

    “他跟你说‘不远’?”

    “对。”

    “清楚多了。”科内尔说。他在房间里不安地走着,目光从一件物品移向另一件物品。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拿起又放下,然后继续走着。

    “为什么清楚多了?”埃文斯性急地说。

    科内尔做了个手势。“看看你周围,彼得,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媒体室。”

    “对了。”

    “嗯,我不明白——”

    “在沙发上坐下来,彼得。”

    埃文斯坐下,余怒未消。他双臂交又放在胸前,对科内尔怒目而视。

    这时门铃响了。警察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科内尔说:“让我来应付。他们没看见你,事情会好办一点。”他再次走出了房间。

    他们听到走廊上几个声音引在低声说着两个被抓的入侵者的事。好像非常亲密。

    埃文斯说:“科内尔与执法部门有关系吗?”

    “有点。”

    “什么意思?”

    “他好像认识不少人。”

    埃文斯盯着她。“他认识不少人。”他重复道。

    “各种各样的人。是的。很多人他都让乔治见过。科内尔的联系极为广泛。特别是环保界。”

    “风险分析中心就干这个吗?环保风险?”

    “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在休假?”

    “这些事情你应该问他。”

    “好的。”

    “你不喜欢他,是不是?”她说。

    “还行。我只是觉得他是个自负的家伙。”

    “他对自己非常自信。”她说。

    “自负的人通常都是如此。”

    埃文斯站起来,走到看得见走廊的地方。科内尔正在跟警察交谈。在一些文件上签字,移交那两个入侵者。警方跟他开着玩笑。站在一旁的是那黑皮肤的人,名叫三泳。

    “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三泳·塔帕,”她说。“科内尔在尼泊尔爬山的时候与他相遇。三泳是尼泊尔的一名军官,受命为一群在喜马拉雅山脉研究土壤侵蚀的科学家提供帮助。科内尔邀请他来美国跟他一块儿干。”

    “我记起来了。科内尔也是一个登山队员。他差点儿加入了奥林匹克滑雪队。”埃文斯掩饰不住他的烦恼。

    莎拉说,“即使你小喜晃没,他也很优秀。彼得。”

    埃文斯回到沙发旁,坐下来,双臂交叉。“呃,你是对的,”他说。“我不喜欢他。”

    “我觉得不喜欢他的人不止你一个,”她说。“不喜欢约翰·科内尔的人可以列出一长串。”

    埃文斯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科内尔回到房间时,他们还坐在沙发上。他搓着双手。“好吧,”他说,“那两个人说要跟律师谈一谈,他们好像认识一个。你知道吗,几个小时后我们会掌握更多的情况。”他转向彼得,“这下好了:谜团解开了?关于菩萨的谜团?”

    埃文斯盯着他:“没有。”

    “真的吗?非常简单。”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埃文斯说。

    “把你的右手伸到茶几上。”科内尔说。

    埃文斯把手伸过去。茶几上有五个遥控器。

    “这样对吗?”他说,“然后呢?”

    “这些遥控器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媒体室,”埃文斯说,“我想这一点我们已经搞清楚了。”

    “是的,”科内尔说,“但它们是干什么用的?

    “很显然,”埃文斯说,“是控制电视、卫星、DVD、家用录像机的开关。”

    “哪个控制哪个?”科内尔说。

    埃文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突然,他明白了。“噢,天啊,”他说,“你绝对正确。”

    他轻轻地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打开。

    “这个是平板……DVD……卫星……高清……”他停下来。还有一个。“好像有两个DVD的遥控器。”第二个遥控器虽短但较宽,黑色,虽然按钮跟其他遥控器没有什么不同,但比其他的要轻一点。

    埃文斯把电池盖打开。里面只有一只电池。在放另一只电池的地方是一张卷得很紧的纸。

    “嘿。”他说。

    他把纸拿出来。

    “一切重要的东西都离菩萨端坐的位置不远。”这是乔治的话。意思是这张纸是走最重要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埃文斯把那张纸条展开,在咖啡桌上用手掌压平,除去皱褶。

    然后他盯着那张纸条。纸上除了几栏数字和一栏文字之外,什么也没有。

    埃文斯说:“大家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莎拉从他的肩头看着那张纸:“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埃文斯把那张纸递给科内尔。他几乎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就说道,“难怪他们拼死拼活地要拿到它。”

    “你知道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科内尔说,把纸递给三泳。“它是一张地理位置清单。”

    “地理位置?在哪里?”

    “我们会搞清楚的,”三泳说,“他们是采用通用横轴墨卡托投影栅格的办法记录下来的,这些数字也许是为飞行员准备的。”科内尔见其他人一脸茫然。“这个世界是圆的,”他说,“但地图是扁的。因此,所有的地图就是把一个球体投射到一个扁平的表面。其中一种投影就是通用横轴墨卡托投影栅格,它把地球分为六级。这种投影最早用于军事上,但也用于飞行员用的一些图表中。”

    埃文斯说:“所以,这些数字是用不同形式表达出来的经度和纬度。”

    “正确。这是部队中用的方法。”科内尔的手指从纸的上我向下移动,“它们好像是用不同方式表示出来的四个位置。但几个组的第一个位置是相同的,第四个也是相同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皱起眉头,把视线移向空白处。

    “很糟糕吗?”莎拉说。

    “我不知道,”科内尔说,“可能很糟糕,是的。”他看着三泳。

    三泳严肃地点点头。“今天是星期几?”他说。

    “星期二。”

    “那么……时间非常紧。”

    科内尔说,“莎拉,我们要用乔治的飞机。他有多少飞行员?”

    “两个,通常。”

    “我们至少需要四个。你找到四个人要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你想去哪里?”她说。

    “智利。”

    “智利!什么时候动身?”

    “尽快。不能晚于午夜。”

    “我要花点时间准备——”

    “那就马上准备吧,”科内尔说。“时间紧迫,莎拉。非常紧迫。”

    埃文斯看着莎拉走出房间。他转身面对科内尔。“好吧,”他说,“我认输了。智利那儿有什么?”

    “我姑且认为,那儿有一个合适的机场,足够的航空燃油。”科内尔打了一个响指。“说得好,彼得。莎拉,”他对隔壁叫道,“是什么飞机?”

    “G-5”她太声回答道。

    科内尔转向三泳·塔帕,三泳·塔帕拿出一台小型手提电脑,轻轻打开。“你跟阿卡迈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

    “我是对的吗?”

    “到现在为止我只查了第一个位置,”三泳说。“确实,我们需要去智利。”

    “那恐怖就是恐怖了?”科内尔说。

    “我想是的。”

    埃文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恐怖就是恐怖?”他迷惑不解地说道。

    “对。”科内尔说。

    三泳说:“你知道,彼得有点儿明白了。”

    埃文斯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想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会告诉你的。”科内尔说,“但首先一点,你有护照吗?”

    “我是随身带着护照的。”

    “好样的。”科内尔转向三泳,“明白什么了?”

    “就是通用横轴墨卡托投影栅格,教授。它是一个六级栅格。”

    “当然!”科内尔又打了个响指,说道,“我怎么了?”

    “我认输。”埃文斯说,“你怎么了?”

    但科内尔没有答话;他现在似乎活跃得有点反常,他拿起彼得旁边茶几上的遥控器时,手指一阵抽搐,他仔细端详着遥控器,在亮处翻过来翻过去地看。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一个六级栅格,”科内尔说,“意味着这些位置只能精确到一千米。也就是大约半英里。这自然是不够好的。”

    “啊,那应该精确到多少?”

    “三米。”三泳说,“大约十英尺。”

    “假定他们使用投影机保护系统,”科内尔仍然斜视着那个遥控器。“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啊。我是这么想的。这是书里的老把戏了。”

    他把遥控器的整个后盖打开,线路板露了出来。他把线路板拿开,第二张卷纸露了出来。纸很薄,差不多跟餐巾纸一样薄。纸上是几排数字和符号。

    “好了,”科内尔说,“这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这些是?”埃文斯说。

    “真正的坐标。大概是同样的地址。”

    “恐怖是恐怖吗?”埃文斯说。他开始觉得有些愚蠢。

    科内尔说:“是的。我们谈论的是恐怖山,彼得。一座休眠火山。你听说过吗?”

    “没有。”

    “那我们就去那儿。”

    “在哪里?”

    “我想,到现在为止你已经猜列了,”科内尔说。“在南极洲,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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