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马迪法官看了一眼手表。“请你们尽快进行,先生们,我看没有理由今天不了结。”
梅森说:“我向法庭请求,我要提问证人菲力普-格劳顿。”
“不就是那个简单的有关他的身份的问题吗?”马迪法官问。
“这事不得不和他的身份有关。”
“嗯,我们没说明格劳顿先生的身份吗?法庭明天的工作日程都安排满了。”
“我想,如果法庭同意,我的委托人的利益要求……”
“好吧,但是,法庭警告你,梅森先生,使用任何手段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不允许的。这是预审,不是陪审团的审讯。法庭完全了解格劳顿先生的身份,法庭也多次听过他作证了。然而,我认为辩护人也十分了解格劳顿先生的身份。格劳顿先生,作证吧。”
格劳顿又回到证人席上。
梅森说:“你熟悉人体血液沉淀素试验的程序吗?”
“当然了。”
“你能向法庭描述一下……?”
“法庭不需要任何的描述,”马迪法官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法庭对试验程序十分熟悉。通过反复注射入血,动物就会产生一种防御机制,这能使它对这类的血液产生免疫力。因此,如果把那只动物的血液中的血清放在试管里,再加入血,它们就会发生反应,结果产生沉淀。这就是全过程。”
“很好,法官阁下,”梅森脸上带着风趣的微笑说,“我是想让证人证明这点,而不是让法庭证明。”
马迪法官气得直皱眉,然后他说:“好吧,问问证人是否愿意回答。但是,对此法庭明白,你也明白,每个有过用科学侦破犯罪经验的人都知道。”
“这只是一般的情况,是吗?”梅森问格劳顿。
“是的,这只是一般的描述。”
“那么,”梅森说,“什么时候开始作这种试验的呢?只需简单回答。”
“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格劳顿说,“我给你把这事说清楚,梅森先生,我给你谈谈沉淀素试验的事。”
“接着往下说。”
“大约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格劳顿说,“一位叫乌伦胡斯的先生,他是德国血清学研究的杰出人物,他首先发现,如果你给兔子注射另一物种,我是说人的血液,它就会产生同等免疫力,也就是说,兔子的血液里会产生一种物质,而这种物质只和注入它的同物种的血液发生反应,即人的血液。”
“瓦瑟曼是众多证实乌伦胡斯理论的人当中的一个,这种方法就开始运用于签定人的血液了。”
“纳塔尔教授,美国的一个血清学家,同时也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教授,为了确定这种理论做了大量的各种各样的试验,并于1904年出版了他的专著。
“纳塔尔教授还作了血清排斥试验,他给兔子轮流注射世界上各种各样知道的动物的血,在任何情况下,他都没有发现特殊情况,即这个方法是普遍的,比如说,注射了大象血的兔子的血清只和大象的血发生反应。”
格劳顿微笑着看了法官一眼,法官也向他报以微笑,仿佛是说,“这下这位律师该明白了。”
梅森说:“非常有趣,格劳顿先生。许多德国的研究者说,灵长目动物的血有时也同时和人的血发生轻微的反应,这你听说过吗?”
“我相信有些书中会提到这个结果的。”
“自从乌伦胡斯和纳塔教授那时起,试验方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进。”
“是的。”
“那么,你和R.B.H.格拉德霍尔博士熟悉吗?”
“我听说过他,和他不熟悉。”
“他是密苏里州圣路易丝市警察研究所的主任。”
“我想是的。”
“你熟悉他在1951年和1952年为改进技术而做的试验吗?”
“不,先生,我不熟悉。”
“你熟悉那篇最早发表在1952年4月第15期《试验文摘》上的第4、5、6页的论文吗?在这篇文章中,格拉德霍尔博士根据该理论,用类人猿的血液做了沉淀素试验。”
“啊,由于你提及,我相信我过去注意过。”
“我认为,如果你继续在此事中做证,你最好能赶上最新的科学发展。”梅森说,“你会发现,格拉德霍尔博士运用新改进的设备对黑猩猩的血液作了一系列的试验,发现用黑猩猩的血液的试验结果与用人的血液的试验结果是一样的。”
“为了完成这一系列的试验,他然后又给兔子注射了黑猩猩的血液,产生出黑猩猩试验排斥血清,并发现它与黑猩猩和人类血液的样品是同样的结果。”
“啊,我不知道!”格劳顿大声叫道。
“但是,你的确是从一个图书馆里查到的这些科学数据,对吗?”
“是查了,先生。”
“万一法庭要休庭到明天早上,你还到那个图书馆去查找吗?”
“喂,注意,”汉米尔顿-伯格大声说,“我向法庭提醒,这事走题了。”
“我认为辩护人向一个证人建议法庭休庭以使他能回答一个特殊的问题,这是不合适的,”马迪法官说,“不管证人能回答问题,还是不能回答问题,就到此为止。”
“很好,”梅森说,“我将直接向证人提出我的问题。格劳顿先生,你能发誓说你在被告人身上发现的血迹,根据你所谓的沉淀素试验,能说那不是大猩猩的血迹吗?”
证人犹豫着,显得烦躁不安。
“是或者不是?”梅森说,“你是一个专家证人,你已经在很多案子中做过证人了,你应该赶上该领域的最新发展,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说吧,发誓吧……绝对公平地说,你能说那血迹不是大猩猩的血吗?”
格劳顿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别扭地看了地方检察官一眼。
“噢,”汉米尔顿-伯格说,“我请求法庭,我反对。我认为这个问题问过了,也回答过了。这完全是节外生枝,提问不准确。”
“反对无效!”法官厉声说道,眼睛看着证人。
格劳顿看了看地方检察官,又看了看法官。
“不,我不能发誓。”他说。
“就你所知,血迹可能会是一只大猩猩的吗?”
“我知道。”
“你也知道有只大猩猩跑了出来,被碎玻璃扎伤了脚,对吗?”
“是的。”
“还流了些血?”
“是的,我明白。”
“那么,对你的证言我是这样理解的,你现在不准备发誓说你检查的衣服上的血迹是人血,对吗?”
“啊,当然。如果是大猩猩的血,就不会是人血,也就是说,可能不是人血。当然,梅森先生,我相信你谈的格拉德霍尔博士的实验发现。就我个人来说,嗯,我怀疑是否……我不知道。”
“你是个专家吗?”
“是的。”
“你知道,你必须以自己的知识和研究来作证,而不是靠我或者别人给你讲的来作证,对吗?”
“啊,是的。”
“好,那么回答问题吧。你准备发誓说你分析过的血迹是人血吗?”
“回答这个问题,我还得需要点时间。”
“为什么需要时间?”
“我需要时间熟悉一下格拉德霍尔博士的实验。你清楚,梅森先生,我不是从事研究的科学家,我是实验技术人员和病理学家。我重复别人在权威的书刊上发表过的试验,当我得到肯定的结果后,我就根据别人的试验和研究来评价这些结果。”
“如果在血清研究领域有什么新的成果的话,正如你刚才说的,我最近似乎也有所耳闻,……那么,我和法庭都应当做一下调查。”
“我向法庭请求,”汉米尔顿-伯格说,“我认为,那血迹是人血还是大猩猩的血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要看怎么说了,”马迪法官厉声说,“法庭对这个试验很感兴趣,法庭还要向梅森先生表示道歉,因为法庭把梅森先生的提问错误地估计为一种拖延时间的手段。显而易见,法庭对梅森先生提供的信息怀有极大的兴趣,一定要把它弄清楚。法庭要求格劳顿先生尽一切努力搞清楚这个试验。你会这样做吗,格劳顿先生?”
“我当然会这样做。我要亲自给格拉德霍尔博士打电话,询问他对这个试验的评价,我还要去资料室阅读他有关这方面的论文。”
“鉴于这种情况,”马迪法官说,“法庭休庭至明天上午10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