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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莫诺湖——便宜的洗发香波——狗的轻率行为及其后果——碱水——湖上奇观——免费旅行——一些稍微描绘过分的可笑情节

    莫诺湖位于一片毫无生气,寸草不生的可怕的沙漠之中,海拔八千英尺,四周的大山高出湖面二千英尺,山峰终年云缠雾裹。这个庄严,沉静,帆影杳无的大海——这个地球上最凄凉角落里的最凄凉居民——没有沾到多少周围景色的光。它是一大片灰蒙蒙的水,茫茫荡荡,方圆一百英里,中央的两个小岛,只不过是隆起的地壳和火山的熔岩,例如象积雪一样是一堆堆灰色的浮石和火山灰,还有死火山的弯弯曲曲的岩浆斜坡,湖水已经封住并且漫入那巨大的死火山口。

    湖深二百英尺,呆滞的湖水碱性极强,如果你把绝无希望洗干净的衣服放在里面浸一两下,再把它拧干,它就会干净得如同经过了最能干的洗衣妇之手。我们在那里野营的时间,洗衣服就不算一回事了,把一周换下来的衣服拴在船尾,向前开行几百米,衣服就已洗好。只等你去拧干了。如果浇点水在头上,揉搓一两下,白色的泡沫会堆起三英寸高。这水对于伤口和裸露的皮肤是不利的。我们有条极能干的狗,是条癞皮狗,身上的癞皮加起来比好皮还要多,几乎是我所见到过的癞皮最多的狗。有一天,为了躲避苍蝇的叮咬,它从船上逃进水里。但它判断错了。在那种情况下,它跳进火里可能还会舒服些。碱水强烈地刺激它身上每一处裸露的地方,它拼命向岸边游去,一边游一边又哼又叫又嚎,爬到岸上,就叫不出来了——因为肚皮早已嚎瘪,而身上的癞皮给碱水洗干净了,大概它已后悔不该来从事这码子冒险。它在岸上打着旋子,扒着泥土,四脚乱蹬,前滚翻,后滚翻,以最惊人的方式来了个七百二十度侧滚翻。总的说来,它并不是一条性格外向的狗,相反,它极为庄重严肃,我从来没有见过它这么活跃过。最后,它漫山乱跑,我们估计那速度是每小时二百五十英里。这是九年前的事。现在,它仍然在跑,我们每天都在寻找它在这里沿途还掉下些什么。

    白人喝不下莫诺湖水,因为水几乎是纯碱。据说附近的印第安人有时喝这种水。这不是不可能,因为他们是我们见到过的最佳说谎者。(我开的这个玩笑是不会受到指控的,除了某些团体要我作出解释。当时一些最杰出的人曾经高度赞赏这种玩笑。)

    莫诺湖里没有鱼——没有蛙、没有蛇,没有蝌蚪——没有任何可以使生活中丰富些的东西。成千上万只野鸭和海鸥在水面凫游,但水下却没有任何生物,只有一种白茸茸的虫子,它们身体的两侧冒出一团白毛,就像磨破的线。如果舀出一加仑湖水,就可以捞到一万五千个虫子。它们使湖水呈一种灰蒙蒙的颜色。相应地,就产生了一种苍蝇,和一般的家蝇差不多、它们住在湖滩上,吃那些冲到岸上的虫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到一层一英寸厚,六英寸宽的苍蝇带。这根蝇带绕湖一周,全长一百英里。如果你向它们投一块石头,它们就会蜂拥而起,密密麻麻,就像一团云。你可以把它们淹在水里,多久都行——它们并不在乎——只会为此而自豪。你一松手,它们就会射向水面,浑身就象专利局的报告单一样干,漫不经心地飞走,好象它们曾经受过特技训练似的,专门以这种特别的方式为人们提供富于教益的娱乐。上帝从来不会不明不白地把任何事物放出来的。一切事物在自然体系中都自有其用处、职责和适当的地位。野鸭吃苍蝇——苍蝇吃虫子——印第安人吃这三类生物——野猫吃印第安人——白人吃野猫——于是,万物皆可爱。

    莫诺湖到太平洋的直线距离是一百英里——其间有一两座山脉——尽管如此,每年却有成千上万的海鸥飞到这里来下蛋、孵雏。人们在堪萨斯也可以找到海鸥。说到这里,我们来看看大自然的智慧的又一例证。湖心小岛只是大块熔岩,覆盖着火山灰和浮石,没有一棵植物、或是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海鸥蛋不煮熟就毫无可取之处,在最大的岛上,大自然提供了一股源源不断的沸水泉,把蛋放进去煮四分钟,就煮老了,坚硬扎实得象我过去十五年来所作的任何一种报导一样。离沸水泉不到一英尺,有一眼清冽的冷水泉,甘甜爽口。这样,在那岛上,吃、住、洗衣都免费——如果大自然再慷慨一点,提供一个顶呱呱的美国旅馆办事员,他既粗暴又任性,不知时刻表,铁路线——或者——一无所知——并以此为自得——那么,我就不会希望有更舒服的旅馆了。

    有六七条山溪流进莫诺湖,但没有任何一条流出去,湖水并没有明显的涨落。多余的水到哪里去了呢?这是个神秘莫测的谜。

    莫诺湖周围地区只有两个季节——即冬季的结束和下一个冬季的开始。我(在爱丝梅拉达)曾不止一次经历过酷热难当的早晨,八点钟,温度达华氏九十度,可是,不到晚上九点,同一个温度计在室内的数字降到四十四度,积雪有十四英寸。

    在合适的条件下,莫诺小城一年中每月至少下一次雪。夏天的天气是那样变幻莫测,要外出串门的女士不可能指望能应付各种情况,除非左边挟一把扇子,右边挟一双雪鞋。七月四日国庆游行,通常是冒雪进行的,人们都说,那里的人如果要喝掺水白兰地。酒吧老板会用斧子砍下一块,用纸把它象槭糖一样包起来拿给他,这是很平常的事。有人还说,那里的老酒鬼都没有牙齿——是由于吃杜松子鸡尾酒和白兰地潘趣酒给磨掉的。我不能担保这些说法的真实性——我只不过提供这些说法的价值——它们的价值——嗯,我敢说,对于任何不是勉强相信的人来说,值一百万。但对七月四日下雪我可以完全担保——因为我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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