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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敏燮点了支烟递过来。贤珠接过香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贤珠疲惫不堪,头靠着沙发,斜躺在上面。

    “敏燮君没什么感觉吗?”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南丁格尔小姐。”

    “敏燮君好像事先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说得对吧?你事先就知道要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突然,敏燮使劲瞪着贤珠。贤珠的目光里闪烁着奇妙的敌意。

    宋师傅仍然站在客厅角落,迟疑不决地等候吩咐。敏燮对他说道。

    “你出去吧。”

    宋师傅倒退着出去了。

    “如果有事,我会再叫你的。”

    宋师傅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通过敞开的门,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英厚。

    贤珠把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颌。她好像在冥思苦想着什么。漫长的沉默。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错,好像都在犹豫应该由谁开口打破沉默。

    “是我不好。”

    沉默良久以后,贤珠叹息着说。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看不惯敏燮君的冷漠。现在好了,你生气了吗?”

    敏燮摇了摇头。

    “没有。”

    就在这时,沿着房子后面的树林向下延伸的山路上,突然有汽车的灯光照亮了窗户,同时还伴随着引擎的轰鸣。汽车停在院子里,车灯灭了,喇叭响了两三声。

    敏燮停止了胡乱的演奏,踮起脚尖往窗外看去。

    “有人来了吗?”

    “好像是美兰。”

    达达尼昂又开始了吠叫。

    “可能是吧。”

    贤珠起身说道。

    “要是美兰早来一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贤珠披上毛衣。

    “我出去看看。”

    “不用管她,她自己会上来。”

    “美兰的恋人不是受伤了吗?我先告诉她一声比较好,比她亲眼看见时受到的打击要小一些。”

    “真奇怪。”

    敏燮回答说。

    “刚才你还说要劝劝美兰,不让她跟那种人交往。可是,现在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他受伤了。”

    “所以你就宽恕他了?你说他是一个灵魂受诅咒的人,现在又升格了吗?受这么点儿伤,他的灵魂就可以得到救赎了吗?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竟然还要亲手为他擦去血迹。”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

    贤珠又脱掉了毛衣。

    “别挖苦我了,我很累。”

    一阵脚步声沿着台阶走上来,门开了,身穿华丽套裙的美兰轻快地走进来。贴身的丝绸上衣看来非常适合她,围巾让脖子格外地引人注目。

    “对不起,哥哥。”

    美兰灿烂地笑着,伸出手来。

    “我有点事,所以来晚了。贤珠小姐,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吧?”

    美兰走向贤珠,轻轻地给她一个西式的拥抱。

    “洛丽塔生病了,我刚刚把她送到医院,现在才回来。”

    “那你把孩子放哪儿了?”

    敏燮举起酒杯,注视着美兰。

    “我把她放到奶奶家了,她感冒了。哦,对了,英厚君来了吧?”

    敏燮没有回答,而是避开美兰的视线,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还没到吗?这不可能啊,他三个多小时以前就已经出发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敏燮忍不住说道。

    “他来了。”

    “可是,他在哪儿呢?”

    敏燮看了看窗外。美兰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紧张地看了看贤珠。

    “你见到他了吧?”

    “是的。”

    贤珠回答。

    “他在哪儿?”

    “已经走了。”

    敏燮冷冰冰地说。

    “就在你来之前三十分钟,他走了。”

    “为什么?”

    “是我让他走的。”

    “哥哥让他走的?你不是知道我要来的吗?”

    “可是……”

    “敏燮君。”

    一直保持沉默的贤珠大声说道。

    “求求你不要再以这种方式说话了。”

    贤珠气喘吁吁地说。

    “那个人现在还在这里,不过,美兰,你不要惊慌,你没来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点儿事情。”

    美兰绚丽的嘴唇因为刹那间升起的不祥预感而变得灰暗。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受伤了。”

    “受伤……?怎么回事?他跟谁打架了吗?”

    “被狗……被狗咬了。”

    外面传来达达尼昂的叫声。美兰猛地站起来。

    “他在哪儿?他……”

    美兰环顾四周。这时,透过半开半掩的门,美兰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英厚,她的脸顿时凝固如石膏。美兰疯狂地冲进房间。脖子上的围巾掉落在地板上,门关上了。

    半开半掩的房门彻底关闭了,客厅再度陷入了沉甸甸的沉默。

    敏燮往杯子里倒满酒,默默地喝下去。贤珠寻找着敏燮的视线,企图从中得到安慰,然而敏燮根本就不理会贤珠的目光。贤珠感到沉重的孤独。

    美兰打开房门探出头来,脸色蜡黄。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都看到了。”

    敏燮的声音很单调,不带丝毫的感情。

    “不过,他伤得很重,他被狗咬的时候,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我们在房间里。”

    “他呢?”

    “他在停船场钓鱼。”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哥哥!”

    美兰的脸因愤怒而燃烧。

    “既然哥哥在房间里,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赶到外面?”

    “他自愿的,而且,当时我和贤珠正在房间里赤身裸体地翻滚……”

    “敏燮君。”

    贤珠尖声叫道。敏燮看了看贤珠,嘴角浮现出冷漠的微笑。

    “……我们在做爱。”

    “不是的,哥哥!”

    美兰冷冷地打断了敏燮。

    “那条狗你从小就带在身边,它是你养大的,你不要骗我。你很了解它的残暴,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会发出声音,哥哥你听见了,可是你假装不知道。”

    “你不要把我当成犯人!”

    “狗是怎么放出来的,铁栅栏的门是怎么打开的,哥哥你应该很清楚。”

    “这个没有人知道,是达达尼昂自己冲出来的。”

    “哥哥!”

    突然,美兰的脸极度扭曲了。

    “不要再骗我了。我比谁都了解你的性格。”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敏燮正视美兰。

    “是我把达达尼昂脖子上的锁链解开的,然后我又打开了铁栅栏的门。”

    贤珠扑通坐倒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爱他,哥哥,哥哥,你不是知道的吗?”

    “如果可能,我希望达达尼昂把他的脑袋咬碎,把他咬死。”

    “哥哥!”

    一串眼泪从美兰的脸上滚落。

    “不要再说了,千万不要再说了。”

    美兰摇摇晃晃地靠着墙壁,六神无主地注视着挂在壁橱里的猎枪。取下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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