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临战之际
他们在多佛营地着陆了,营地中正做着战争前的准备,匆忙而喧闹:装备管理员正向地勤人员发布着命令,带扣的咔嗒声还有用袋子将炮弹运给传达员的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步枪手正给武器装上弹药,剑刃磨过磨石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一些感兴趣的的龙沿着他们的步伐,跟了过来。降落在营地上时,很多龙过来向泰米艾尔问好。他也兴奋地向他们问好,情绪不断高涨,而劳伦斯的情绪正在一点点沉下去。
泰米艾尔在奥波沃瑟瑞尔的空旷地上着陆,这是营地中最大的空旷地之一,适合她作为旗龙的地位,但是作为“蛱蝶”龙,她只比中等大小的龙稍微大一点,因此这个空旷地上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泰米艾尔着陆。她已经全副武装,队员们正爬到龙上去;兰顿上将也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她旁边,只等着军官们全部就位了:几分钟之后他也会爬上去。
“哦,你们做了什么?”劳伦斯还没有从泰米艾尔的爪子中间出来,兰顿就问道,“罗兰已经告诉我了,但是她说她已经告诉你们安静地待在那儿;你们会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先生,很抱歉把您带到这样糟糕的境地,”劳伦斯尴尬地说,努力地想怎样向他解释泰米艾尔拒绝返回伦敦的事情,才能使事情看起来不像是在为他自己找借口。
“不,这是我的错。”泰米艾尔cha话道。他低下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惭愧,但是并不成功;他眼中地兴奋太明显了,“是我把劳伦斯带走的;那个人要逮捕他。”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自鸣得意,奥波沃瑟瑞尔突然弯过身去,打了一下他的头,虽然他比她大了一半。但力道之大还是让他晃了一下。他向后退了一步,用惊讶和受伤的眼神看着她;她只是向他喷了喷鼻息。说道:“你太老了,不能闭着眼睛飞行了。兰顿,我想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兰顿逆着阳光,向上看看她的装备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解决你们地事情,劳伦斯。这件事只能等了。”
“当然,先生;我请求您的原谅,”劳伦斯平静地说,希望我们没有耽误您;如果您同意地话,我们会在泰米艾尔的空矿地上等您回来。”虽然被奥波沃瑟瑞尔的谴责吓到了,但泰米艾尔还是发出低沉的声音对此表示抗议。
“不,不,别像一个罪人一样说话。”兰顿不耐烦地说,“任何一个年轻的男人看到自己的队伍要离开,而且会受到伤害,都不会躲到后面的。巴勒姆和司令部中地其他人犯了同样该死的错误,每次新事物都会把政府困住。一旦我们试图让他们理解龙并不是像畜生一样的动物,他们就会开始想象他们就像人一样。可以用普通的军事纪律来管理他们。”
劳伦斯开口准备阻止泰米艾尔不服从命令的行为,但当他向周围看了一下之后又闭上了嘴。泰米艾尔用他巨大的爪子不安地刨着地,翅膀不断地扇动着,不肯看劳伦斯的眼睛。
“好吧,就这样吧,”兰顿注意到劳伦斯的沉默,冷淡地说。他叹了口气,放松了一点,将稀疏地灰白的头发向前额梳了梳。“如果那些中国人想把他要回去,而我们让他在没有装备和队员的情况下战斗。如果把他弄伤了。只会使事情更糟,”他说。“去吧,让他做好准备;我们回来再谈。”
劳伦斯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事实上这已经没有必要了;兰顿已经回到奥波沃瑟瑞尔那儿去了。他们确实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他挥手示意泰米艾尔飞起来,不顾自己的地位,徒步向他们以前的空旷地跑去。热情、兴奋、纷乱地情绪一下子冲到他的脑海里,一切都是不连续的,但却是巨大的安慰;当然,泰米艾尔不用再留下来了;如果他们违反命令去加入战斗,该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啊!一会儿他们就会升空,然而他们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真正的改变:也就是说,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
他的大多数队员都坐在外面,正在毫无必要地擦亮武器、给鞍具上油,假装着不往天上看;他们平静而沮丧;当劳伦斯刚跑进空旷地时,他们只是瞪大了眼睛。“格兰比在哪?”他命令道:“全体集合,先生们;大型战斗武器装备!立刻!”
此时,泰米艾尔出现在头顶并着陆,队伍中的其他队员从营房里冲了出来,冲着他欢呼起来;大家迅速向小型武器和装备冲过去,以前,这种忙乱对于习惯于海军命令的劳伦斯来说,简直就是一片混乱地景象,但事实上却能够非常有效地完成将一条龙武装起来这么一件重大地事情。
格兰比和大队伍一起从营房里出来了:他是一位高大的年轻军官,黑色头发,身材削瘦,干净地皮肤原来常常因为每天在天上飞而被灼伤和剥落,但是因为好几周他一直都在地上,皮肤有所恢复。他从一出生就被培养为飞行员,而劳伦斯却不是这样,两人可以说不打不相识:像其他的飞行员一样,他曾经非常憎恨一位海军军官得到像泰米艾尔这样重要的龙。但是这样的怨恨在一次共同行动之后就不复存在了,虽然性格上存在着很大分歧,但是劳伦斯从来没有后悔让他做自己的第一上尉。出于对劳伦斯的尊敬,格兰比努力地模仿着他的行为方式。礼仪对于劳伦斯这样一位以绅士身份被抚养长大的人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但是却很难在格兰比身上扎根。和大多数飞行员一样。从七岁起,格兰比就在远离文明社会的地方被抚养长大,一出生就被给予了某种轻松和自由,但在世俗挑剔地眼中,这些言行举止都是严重的放纵。
“劳伦斯,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他跑过去抓住劳伦斯的手: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样对长官说话有什么不合适;事实上,他同时正用另一只手把剑钩在他的带子上。“那么他们改变主意了?我从没期待会发生这么好的事。但是如果他们改变了把他送回中国的想法,我会第一个请求贵族们的原谅。”
对劳伦斯来说。他早就明白这样地不尊敬并不是有意的;现在,他甚至都注意不到这些不拘小节地行为了;想到这些,格兰很失望,感到非常痛苦,尤其是他知道了格兰比因为对他的忠诚而放弃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之后。“我想恐怕不是这样的,约翰,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立刻准备让泰米艾尔升空。只带一半平常的武器。把炸弹留下;海军不会感谢我们把船弄沉,而且如果确有必要的话,泰米艾尔会从远处吼叫,对他们造成更大的破坏。”
“您说得对,”格兰比立刻冲到空矿地地其他地方,把命令发布给分散在各处的人。巨大的皮制鞍具很快被送过来了,泰米艾尔也尽量低地蹲伏在地上,让管理员能够更容易地调试背上的承重轴承上宽大皮带。
保护胸部和肚子的链甲的板子也同样迅速地抬了出来。“别讲究什么礼仪了!”这样,空军队员们在清楚自己的位置之后,就可以不顾惯常的顺序,立刻七手八脚地爬到自己地位置上去。
“很抱歉,我不得不说,我们缺了十个人。”格兰比爬回自己的位置后说,“在将军的要求下,我把六个人派给了麦西莫斯;其他人……”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
“好的,”劳伦斯原谅了他;如果一个人无事可做,很自然会不高兴,不见了的四个人毫无疑问是去找更好的或者至少是更彻底地安慰,不管是在战斗中还是在女人那里,这都是在忙碌的工作中找不到的。他很高兴这只是少数人,而且也不打算在此后惩罚他们:他觉得目前已经没有任何道德上的立场了。“我们能够应付过去;但如果地勤人员中有擅长用枪或者剑而没有恐高症的。同时也愿意加入的话。我们也可以带上他们。”
他已经换上了战争中用的笨重的皮制长大衣,现在正把竖钩绑在带子上。突然。不远处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多种声音的吼叫声,劳伦斯抬头望去,小一点地龙已经升到空中,他认出了都西尔和灰蓝色地尼提德斯,两条龙是阵型中的尾翼部分,正在空中盘旋着,等待着其他龙起飞。
“劳伦斯,你还没有准备好吗?快点,求你了,其他人都已经起飞了,”泰米艾尔焦急地说,伸长了脖子向周围看去;在他们地头上,中等重量的龙也升到了空中。
格兰比也摇晃着上来了,和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两个高大的年轻装备员威勒比和波特;劳伦斯一直等到他们将自己锁在鞍具的环上,并确保安全无误后,才说:“一切就绪;试一下吧!”
这已经是确保安全的老规矩了:泰米艾尔用后腿立了起来,使劲摇了摇,确保鞍具的安全,也确保每个人准确地扣在上面。“再使劲一点!”劳伦斯高声喊道,此时泰米艾尔已经精力旺盛,急不可耐地准备出发了。
泰米艾尔喷着鼻息,但还是服从了,这一次仍然没有什么松掉或者掉下去。“一切都很好,求求你,现在就出发吧。”泰米艾尔砰然落地,立刻伸出前腿;劳伦斯走到他的爪子里,飞快地被放到了泰米艾尔脖根处他惯常坐的位置。他并不介意,感到无比开心,任何事情都能让他感到这种快乐:竖钩锁在鞍具上时令人愉快的声音,上了油的双层皮的鞍具皮带给人奶油一样的感觉;而在他的下面,泰米艾尔的肌肉已经收紧,随时准备飞到空中去。
麦西莫斯突然从北侧的树丛中冲了出去,正像罗兰说过地。他那巨大的红色和金色相间的身躯比以前更大了。他仍然是驻扎在英吉利海峡唯一的“帝王铜”,他一出现,使其他的生物看起来都矮小了很多,甚至遮挡了大片的阳光。泰米艾尔一看到他,立刻高兴地叫起来,飞到了他的身后,因为过度兴奋。他黑色地翅膀拍打得有点过快了。
“慢点儿!”劳伦斯喊道。泰米艾尔点头表示知道了,但他们仍然飞到了慢下来的龙地前面。
“麦西莫斯。麦西莫斯;看哪,我回来了,”泰米艾尔喊道。他又转了回来,飞到了大龙旁边自己的位置上,两条龙开始一起保持着阵型的飞行高度。“我把劳伦斯从伦敦带走了,”他又得意洋洋地用他可能认为是秘密的耳语的方式补充道,“他们准备逮捕他。”
“他杀了人吗?”麦西莫斯用低沉的回音般的声音感兴趣地问道。完全不以为然,“我很高兴你回来;在你走地这段时间里,他们让我飞在中间的位置,所有的演习都不一样了。”他又补充道。
“没有,”泰米艾尔说,“他只是过来跟我说话,有一个又胖又老的男人说他不可以那样做,可这对我来说完全不是理由。”
“你最好让你这条雅各宾派的龙闭嘴。”波克雷在麦西莫斯的背上喊道,劳伦斯失望地摇了摇头,尽量不去理会他的年轻少尉好奇的目光。
“请你记得我们有公务在身,泰米艾尔,”劳伦斯喊道,尽量使自己听起来很严厉;但是没有必要试图保持这个秘密;这个消息肯定不到一个星期就会众所周知。他们很快就必须面对现实地情况;只要泰米艾尔愿意。纵容一下他高涨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坏处。
“劳伦斯,”格兰比在他旁边说,“快点,平常,我们把所有的弹药都放在了左侧,但是这次并没有带弹药来维持平衡,因此必须重新装载。”
“你们能在交战前完成吗?哦,天啊!”劳伦斯突然意识到,“我甚至还不知道护卫队的位置呢,你知道吗?”格兰比摇了摇头。也显得局促不安。劳伦斯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喊道:“波克雷,我们要去哪?”
麦西莫斯背上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波克雷喊道:“直接去地狱。哈哈!”他地笑声更大了,几乎淹没了其他人的声音。
“还有十五分钟,”劳伦斯头脑中飞快地计算着,“我们至少要预留出五分钟时间。”
格兰比点点头:“我们能够应付得来。”他立刻爬下去安排工作,熟练地松开又重新挂上竖钩,沿着在泰米艾尔体侧均匀排列的环,一直来到悬挂在肚子下面的储物网中。
当泰米艾尔和麦西莫斯飞起来,在后面的防御位置就位时,阵型中的其他龙已经就位了。劳伦斯注意到莉莉背上阵型领导者的旗帜挥动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指挥权,哈考特上校最终被授予了指挥权。他很高兴看到这样的改变:旗手很难既照顾到侧翼的龙又能够向前看,而龙也常常本能地跟着领头地龙而不顾形式上地地位先后。
但是接受一个20岁的女孩地命令,仍然让他禁不住感到很奇怪:哈考特还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军官,由于莉莉出乎意料地提前孵化,她过早获得了提升。但是空军中的指挥不得不根据龙的能力,像莉莉这样能喷酸的“长翅”龙太稀有、太有用了,只能放在阵型中的中间位置,即使他们只接受女性的驾驭者。
“将军的信号:继续汇合。”旗手特纳喊道;几分钟后,莉莉的信号区又发出“保持阵型”的信号,龙继续前进,很快就达到了巡航速度,保持在17节左右:对泰米艾尔来说,这是很容易达到的速度,但是对于“黄色收割机”和庞大的麦西莫斯来说,飞行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些不舒服。
还有时间将剑从鞘中松开,并且重新装枪;下面,格兰比正逆风发布着命令: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狂乱,劳伦斯相信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按时完成工作。营地里地龙速度惊人,但从数目上上看。并不比十月份多佛战争中的龙多,那一次,他们阻挡了拿破仑的入侵企图。
但是,在那次战争中,他们被迫派出所有能派出的龙,甚至是小的送信龙:大多数能够战斗的龙都远在南方的特拉法尔加角。今天,伊科斯西德姆和罗兰上校地阵型也回来了。在前面引导着队伍,这个阵型一共10条强壮的龙。最小地也是中等重量的“黄色收割机”,他们都在阵型中完美得飞行着,甚至一次也没有出现翅膀拍打错位的情况:多年的技巧都一起应用到阵型中来了。
莉莉的阵型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壮观了:只有六条在她身后飞行,在她的侧翼和尾翼位置上飞行的是机动性更强地小一些的龙,他们的身上是年纪大一些的军官,这样更容易纠正没有经验的莉莉或者在后面飞着的麦西莫斯和泰米艾尔犯下的错误。甚至当他们kao近时,劳伦斯看见位于中翼位置的麦瑟瑞尔地上校萨顿从她的背上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看他们,以确保年轻的龙一切正常。劳伦斯举起手表示明白,同时看到波克雷也这样做了。
在很远处,就看到法国护卫队和海峡护卫队了。下面的情形非常壮观:英国船正快速向一大队看上去小一点的法国商船移动,就像在棋盘上下棋一样;白色的帆非常显眼,几乎在所有船上都能看到,而英国地颜色正在向法国船当中流去。格兰比又沿着肩带爬回到劳伦斯的身边:“我想我们会干得很漂亮。”
“太好了!”劳伦斯心不在焉地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英国舰队上。越过泰米艾尔的肩膀、透过望远镜,他刚好可以看到。其中大部分都是快速三帆船,夹杂着一些小一些的单桅船以及少数的64支或74支枪的船。海军不会冒险让最大的一等和二等船来对付能够喷火的龙,所以大船很容易受到攻击,因为只要有一次被击中,一艘塞满了火药的三层甲板船就会像灯一样被点燃。而且还会殃及到周围小一点地船。
“让所有人都负责好自己地岗位,哈雷先生。”劳伦斯伸直身体指挥道。年轻的旗手迅速把cha在鞍具上地信号带换成了红色。射手在泰米艾尔背上排列开来,把自己的部分身体掩藏在泰米艾尔的身侧,其余在上面的人也拿着手枪了,匍匐在他的背上。
伊科斯西德姆和阵型中的其他龙不断降低,到了军舰上方,占据了非常重要的防御位置,并且为他们留出了空间。当莉莉提高速度时,泰米艾尔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他的皮肤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振动。劳伦斯花了一些时间弯下身去。将一只手放在泰米艾尔脖子一侧:此时。并不需要说一句话,慢慢地。他感到泰米艾尔的紧张情绪放松了一些,然后直起身来,带上了皮制手套。
“看见敌人了,”莉莉的前哨高声叫着,声音随风传过来,微弱但是能够隐约听见,几分钟后,驻扎在泰米艾尔翅膀接合处的年轻的艾伦又重复了一遍。大家都低声谈论着,劳伦斯再一次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
“我想那是‘巨蟹’龙,”他把望远镜递给了格兰比,私底下希望自己的发音不是很糟糕。虽然他缺少空军行动的经验,但仍然肯定自己对阵型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阵型由14条龙组成,外形截然不同,两排龙组成钳形,排列在两侧,而中间是一群大龙。
一群伪装成相似颜色的龙飞来飞去,使“光荣火焰”并不容易被辨认出来:一对“黑色蝴蝶”龙原有的蓝色和绿色条纹被染成了黄色,从远处看上去,外形非常相似。“哈,我发现她了:那是埃克森戴尔。她在那儿,这个可恶的家伙,”格兰比一边把望远镜递回来,一边指着一条龙说,“她的左后腿上的一只爪子没了,右眼是瞎的:在第一次光荣战争中,我们给了她一大剂胡椒粉。”
“我看见她了,哈雷先生,告诉所有的守望员,泰米艾尔,”劳伦斯拿起喇叭喊道,“你看到‘光荣火焰’了吗?右侧飞得低一点、缺一只爪子的那条龙;右眼视力比较弱。”
“我看见了,”泰米艾尔稍稍转了一下头,急切地问:“我们要攻击她吗?”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让她的火远离海军的船;要全神贯注地盯住她。”泰米艾尔点了一下头表示回答,再一次直飞出去。
劳伦斯将望远镜放回挂在鞍具上的一个小袋子里:因为很快已经不需要它了。“你最好到下面去,约翰,”劳伦斯说,“我猜想他们会试着让体重较轻的家伙登到泰米艾尔背上。”
与此同时,他们正迅速地接近敌龙:突然没有时间了,法国的龙相当协调地盘旋飞行,没有一条龙落到阵型之外,就像一群鸟一样完美。他的身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口哨声;无可否认这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虽然自己也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劳伦斯还是皱起眉头:“不要再发出这样的声音。”
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条“蝴蝶”龙,嘴巴张得很大,好像要喷火一样,事实上它并不能喷火;看到这条龙在那里装模作样,劳伦斯感到一阵好笑。泰米艾尔处于后面的位置,没有办法发出吼声,麦瑟瑞尔和莉莉都挡在前面,他根本无法避开;相反,他抬起了爪子,当两支队伍相互遭遇、彼此交错时,他和“蝴蝶”龙突然停了下来,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把背上的队员都震得松落下来。
劳伦斯抓住鞍具,脚也随后爬了回来。“抓住,艾伦,”他伸出手去;这个男孩子吊在挂竖钩的皮带上,手脚在空中疯狂地摇动着,就像是一只被弄翻了的乌龟。艾伦努力地支撑住自己,奋力向泰米艾尔贴过去,他脸色苍白,几近菜色;和其他守望员一样,他只是一个新手。还不到12岁,没有完全掌握在战争开始和间歇时让自己在龙背上保持平衡的技巧。
泰米艾尔不断地抓咬对方,为了抓住“蝴蝶”龙,他地翅膀疯狂地拍打着:法国龙在重量上要更轻一些,很明显他现在全部的希望就是从困境中摆拖出来,回到自己的阵型当中去。“保持阵形!”劳伦斯喊道,此时。保持住阵型才是更重要的。泰米艾尔不情愿地放开“蝴蝶”龙,回到了队伍中。
下面。不远处,传来了第一声炮响:这是英国船上的猎手之弓,希望一两下就能激起法国商人之间的争吵,即使不这样,也要将他们带入到这种情绪当中。当枪手重新固定好自己后,劳伦斯身后又发出砰砰的枪声,持续不断;视线所及范围内。所有地装备都安全整齐,没有流血的迹象,泰米艾尔飞得很好。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问他怎么样了;他们已经kao了回来,莉莉带着整个阵型再一次朝敌军地阵型直飞过去。
这一次,法国方面未作任何抵抗:相反地,他们四散开来;最初,劳伦斯还以为他们疯了,但很快他就发觉他们在周围分配得有多好。四只小一点的龙向上飞去;剩下的龙下降了大约100英尺的高度。再一次无法把埃克森戴尔从伪装的龙当中分辨出来了。
一方面,他们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另一方面,阵型上方的龙又使他们极易受到攻击。这时莉莉地背上又出现了信号:kao敌人更近些,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分散开来,各自为战。泰米艾尔和其他信号人员一样可以读懂旗语:他立刻俯冲下去。将伪装的龙抓得流出血来,他有点太着急了,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不,泰米艾尔!”劳伦斯喊着,他本来打算指挥泰米艾尔跟在埃克森戴尔后面,但是太晚了:当中的两条较小的龙,普通的“捕捞者之网”,分别从两侧来袭击他们。
“准备阻止登陆者,”守望员上尉弗瑞斯在他身后喊着。中翼有两个强壮的人占据了劳伦斯身后的位置;他越过肩膀看了他们一眼,嘴唇紧紧闭了上来:他很不高兴自己受到这样地保护。就像是胆小鬼躲在别人的身后。但是。如果上校被剑架在脖子上的话,龙就无法继续战斗。因此他必须忍耐一下。
泰米艾尔又一次猛抽了正在逃跑的伪装龙的肩膀,高兴地迅速飞走了,几乎飞出去两倍远。这一下飞过了头,不得不转回来:此时此刻,每一分钟都比黄金更重要。劳伦斯瞥了一眼战场:快速轻型战斗龙正冲过来阻止英国龙,而大一些的龙又重新组成阵型,和运输队保持一致地步调。
下面一道火药的闪光吸引了他的目光;很快,从法国船中射出来的胡椒粉球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他们阵型中的另一个成员,伊茅达里斯在追击另一条龙时飞得有点太低了。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击中:胡椒粉球只是击中了他的肩膀而不是脸,大部分胡椒粉都散落到海里去了,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剩下的胡椒粉还是让这个可怜的家伙不停地打着喷嚏,每次都把自己震回十步远。
“迪格比,计算并标记一下那个高度,”劳伦斯说;右前方守望员地责任就是在他们进入了下面地炮的射程范围时,提醒他们。
迪格比拿出一个小圆球,钻了孔后系在海拔线上,把它扔过泰米艾尔地肩膀,从他手中滑出的细丝绳每一节代表50码的距离。“距离标记6节,距离水面17节,”他一边说,一边计算着伊茅达里斯的高度,并且剪断了绳子,“胡椒炮的射程是550码,先生。”他又把绳子绕在了另一个球上,准备下一次测量。
这是比平常更短的射程,他们是有所保留为了吸引更危险的龙飞得低一些呢,还是风阻止了他们的攻击呢?“保持600码的高度,泰米艾尔,”劳伦斯喊道。此时,最好保持谨慎。
“先生,那边给我们的信号,‘到麦西莫斯左翼集合’,”特纳说。
已经无法立刻飞到他那边了:那两条“渔夫”又回来了,试图从侧面包围泰米艾尔并让他们的人登陆。但是他们并不是沿直线飞行,飞得有点奇怪。“他们在干什么?”马丁说,在劳伦斯地脑海里,这个问题早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担心成为他吼叫的目标,”劳伦斯对泰米艾尔的好处大加夸赞。泰米艾尔高傲地喷了喷鼻息,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挥着翅膀。盘旋着,直竖起翎颌。直接面对两条敌龙:这两条小一点的龙很明显受到了惊吓,本能地向后飞去,为他们留出了空间。
“哈哈!”泰米艾尔停下来盘旋着,看到别的龙如此畏惧自己的威力非常开心;劳伦斯不得不猛拉鞍具,才把他的注意力引回到他没有看到地信号上来。“哦,我知道了,”他说。然后先前冲去,占据了麦西莫斯左侧的位置;莉莉早已经在他地右侧了。
哈考特的意图非常明确。“全体队员伏低,”劳伦斯发出命令,然后伏在了泰米艾尔的脖子上。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指定位置,波克雷让麦西莫斯以最快速度飞行,已经到达了法国龙队的右侧。
泰米艾尔随着呼吸身体不断膨胀,翎颌竖了起来;他们飞得太快了,风吹得劳伦斯直淌眼泪。但是他仍然看见莉莉的头在后退。麦西莫斯低下头,直接飞到法国龙队中,以重量上的优势攻击对方的队伍:敌龙都退到了他地两侧,刚好撞上了泰米艾尔的吼叫和莉莉喷出的腐蚀性的酸。
他们发出一声尖叫,在这场战争中第一个死亡的人已经被割断护具,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掉到海里去了。法国龙前进的行动几乎停下来,大部分龙惊惶失措,四散开来,这时已经完全考虑不到布局了。这样,麦西莫斯和其他龙从队伍当中穿过去:队伍已经被分割开来,现在,只有一条比泰米艾尔大一点的“低等爵士”龙和一条伪装龙保护埃克森戴尔了。
他们慢了下来;麦西莫斯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地保持着高度。哈考特在莉莉地背上疯狂地向劳伦斯挥着手,通过喇叭高喊着:“跟上她。”与此同时,正式的信号也从莉莉的背上发了出来。劳伦斯拍了拍泰米艾尔的体侧。让他继续飞行:莉莉又喷出一股酸。两条担任保护任务的龙退缩了,这足以让泰米艾尔避开他们飞过去。
格兰比的声音在下面响起。他高喊着:“当心登陆者!”有几个法国人已经跳到泰米艾尔地背上来。劳伦斯没有时间观察了:就在他面前不到10码的地方,埃克森戴尔转过头来。她的右眼呈乳状,左眼凶狠地瞪着他们,几乎可以看到黑色的巩膜下淡黄的瞳孔;她长着细长的角,从前额一直弯曲到张开的下巴边缘:当火焰喷出时,热浪几乎把空气都扭曲了。看见这种景象,就像是看到地狱的嘴一样,他觉着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看见红色的胃了;泰米艾尔猛然收起翅膀,像石头一样落下去了。
劳伦斯的胃不停地翻腾着;他听到身后传来咔嗒声和惊叫声,登陆者和防御者同样失去了立脚点,东倒西歪。仅仅很短时间之后,泰米艾尔再一次打开翅膀,努力地向上飞起,但是他们还是下落了一段距离,埃克森戴尔快速地飞离他们,回到下面地船上去了。
法国船队里地最后一艘商船也进入了英国舰队中长枪的射击范围:炮火地声音持续响起,硫磺和烟雾也升腾起来。最快的三帆护卫舰已经冲到前面,在炮火中从法国商船边上冲过去,为了获得更好的战利品,船继续向前方冲去。然而,这样做使他们失去了伊科斯西德姆阵型的保护,而此时埃克森戴尔正落在他们前面,她的队员从她身上扔下了拳头大小的铁制燃烧弹,当炮弹向脆弱的英国船上落下时,她不断地喷出火来包围住船只。
一半以上的炮弹落到了海里;因为要留意泰米艾尔的追击,埃克森戴尔没有飞得很低,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很难精确地击中目标。但是劳伦斯看到下面仍然有些船已陷入火海:当炮弹击中船的甲板时,薄薄的壳就会裂开,里面地石脑油被热的铁点燃。在甲板上形成火海。
看到火点燃了其中一艘三帆护卫舰的船帆时,泰米艾尔愤怒地嘟囔了几句,立刻飞身追击埃克森戴尔;他是在甲板上孵化出来的,又在海上度过了他生命的头三个星期:这使得他对海军有着浓厚的感情。劳伦斯也同样感到愤怒,用话语和触摸催促着他。他们正在追击埃克森戴尔,并防止其他的龙kao近来支援,劳伦斯突然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地事情:守望员克劳因张着嘴。手四处乱抓着——他的皮带已经被割断了。
他从鞍具上掉了下去,手滑过泰米艾尔平滑地皮毛;劳伦斯想抓住他。但已经没有用了:这个男孩坠了下去,胳膊在空气中挥舞着,迅速掉到了海里:只是溅起了很小的水花,再也没有回到水面上来。另一个人也紧跟着掉了下去,是一个登陆者,掉下去时已经死了,四肢松散地在空中落下。劳伦斯松开自己的皮带。站了起来,转身的同时抽出了手枪。有七个登陆者还在上面激烈地战斗着。一个带着上尉肩章的人离他只有几步远,正和夸尔——另外一个从中翼派过来保护劳伦斯的人——近距离战斗着。
劳伦斯刚站起来,那个上尉就用剑砍断了夸尔的胳膊,并且用左手将一把样子恐怖地长刀cha进了他身体的一侧。夸尔的剑落了下来,双手抓住剑柄,慢慢倒下去,咳出血来。劳伦斯一阵扫射。但是就在那个上尉的身后,一个登陆者又将马丁击倒在地:他的脖子暴lou在那个人的短剑之下。
劳伦斯用枪瞄准后开了火:那个登陆者向后倒去,胸口上的洞喷出血来,马丁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劳伦斯还没有找到新的目标去进攻,那个上尉突然冒险松开皮带,越过夸尔地身体。一下子抓住了劳伦斯的胳膊,既撑住了自己,又将劳伦斯的枪推到一边,显得非常灵活,勇敢而不计后果;“布来弗!”劳伦斯不自觉地叫出他的名字。法国人惊讶地看着他,笑了,在他充满血丝的脸上呈现出不协调的孩子气,但是他突然拿起剑来。
劳伦斯当然非常有优势;因为杀死他是没有用地,如果一条龙的上校被杀了,这条龙就会爆发出最大的野性来对付敌人:失控而且有着致命的危险。法国人要做的是俘虏他。而不是杀了他。这使得法国人不得不谨慎行事,而劳伦斯可以自由地给予对手致命的打击。尽自己所能地去战斗。
但是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这是一次非正常的战斗,他们正站在泰米艾尔脖子狭窄的部位,这样近距离的战斗使他可以不受高大法国人行动范围更大地影响,但同样也使得法国人可以继续抓着劳伦斯,否则地话,他肯定早都滑下去了。两人更多的是互相推搡而不是用剑在战斗;剑刃最多分开一到两英寸,接着就会再次碰到一起,劳伦斯想只有他们其中地一个人倒下才能结束这样的战斗。
劳伦斯冒险向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压力一下子都减轻了一些,越过那个上尉的肩膀,他也能够看到整个战斗的场面。马丁和弗瑞斯仍然站着,另外还有一些枪手,但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们,仍有一些登陆者试图爬过来,这对劳伦斯来说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一些传达员正从下面爬上来,但是登陆者派一些人挡住他们:劳伦斯看过去时,正好约翰逊被刺穿,掉了下去。
“皇帝万岁!”上尉鼓励着手下的人,喊道;他占据了有利的地位,振奋起精神,再一次发动进攻,目标直指劳伦斯的腿。劳伦斯斜剑抵住进攻:但两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时,他才吃惊地发现自己正拿着装饰剑战斗着,前天他到司令部去时佩带的剑:他还没有机会换下它。
他继续更加小心地战斗着,尽量不让法国人的剑碰到他的剑中间以下的部分:如果剑突然折断,他不希望失去整个剑刃。又一次猛烈的进攻,这一次的目标是他的左胳膊:他又一次用剑抵住了,但这一次,五英寸的铁完全断裂开来,在空中划过一条线,跌落下去,反射出金黄色的火光。
现在法国人发现了剑刃的脆弱,努力地把它砍成碎片。又是一阵断裂声,更多的剑刃被砍断了:现在劳伦斯仅拿着六英寸的铁在战斗,贴着钻石的镀银的剑柄闪耀着光芒,仿佛在嘲笑他、奚落他。他紧紧握住剑柄,他绝不会投降,看着泰米艾尔被带到法国去:那样还不如先死去。如果他跳下去,喊一声,也许泰米艾尔能够抓住他;即使抓不住,至少这样毕竟不会把泰米艾尔送到拿破仑手中。
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声:格兰比没用竖钩就从后面的绳子爬上来,把自己从后面锁住,一剑刺进守卫在腹部绳子左侧的人的身体里。那个人倒了下去,六个传达员几乎立刻冲到上面来:其余的登陆者已经聚集到一起,但这时,他们要不投降,要不自杀。压力一下减轻了,马丁转过身来,爬过夸尔的尸体,剑已经准备好了。
“啊,真是浪费。”上尉失望地说,看起来相当失望。他做了最后一次勇敢的尝试,用自己的剑刃缠住劳伦斯的剑柄,用剑身做杠杆:他试图用力将劳伦斯手中的剑撬开,但正当他这样做时,他突然出乎意料地晃了起来,鼻子中喷出血来,毫无知觉地倒入劳伦斯的怀里:年轻的迪格比颤抖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测量绳上的圆球;他从泰米艾尔肩上的守望岗位爬过来,击中了法国人的头。
“干得好!”劳伦斯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对他说道。男孩骄傲地涨红了脸。“马丁先生,把他抬到医务人员那里,可以吗?”劳伦斯将法国人松沓的身体递了过去,“他战斗起来真像一头狮子。”
“好的,先生。”马丁的嘴仍在动着,他仍在说着什么,但是上面传来的吼叫声已经淹没了他的声音:这是劳伦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泰米艾尔低沉而危险的声音在他的上方传了出来,穿透了他令人窒息的无意识状态。劳伦斯想动一下,看看周围的情况,但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腿也根本不听使唤;他沿着大腿向下摸索,发现大腿缠在鞍具的皮带里,一个带扣划过他的臀部上并cha进他的皮肤里,他感到有一股血流了出来。
一度他认为他们可能被俘虏了;但是他听到说话的人用的是英语,他听出那是巴勒姆在叫喊着。格兰比愤怒地说:“不,先生,不要再向前了,一步也不行。泰米艾尔,如果那些人准备好了,你可以把他们打倒。”
劳伦斯挣扎着坐起来,突然一双手焦急地托住了他。“稳住。先生,你还好吗?”是年轻的迪格比。正将滴着水地水袋塞到了他的手里。劳伦斯湿润了一下嘴唇,但不敢喝下去,他的胃在翻腾着。“帮我站起来。”他声音嘶哑,使劲将眼睛睁开一点。
“不,先生,您不能,”迪格比在他耳边焦急地说。“您的头被人卑鄙地击中了,那些人是来抓你的。格兰比说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看见你,等将军回来。”
他正躺在泰米艾尔弯曲的前腿里,身体下面是结实的空旷地地泥土;两个前哨员,迪格比和艾伦,正蹲伏在他的两侧。不远处,细小地黑色血流从泰米艾尔的腿上流下来,染黑了地面。“他受伤了!”劳伦斯激动地说。又一次努力地想站起来。
“凯因斯先生去拿绷带了,先生;一条‘渔夫’越过肩膀袭击了我们,但那只是一点抓伤。”迪格比抓住了他;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因为劳伦斯几乎无法让自己受伤的腿弯一下,更承受不了任何重量。“你不能起来,先生;贝利斯沃尔斯去拿担架了。”
“够了。让我起来!”劳伦斯激动地说。一场战斗后,兰顿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他不能躺在这里任由事情变得更糟。他让迪格比和艾伦把自己扶起来,从隐蔽处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两个前哨员撑着他的身体。
巴勒姆和一队海军站在一起,他们并不是在伦敦见到的护卫队中没有经验的小男孩,而是一些难缠的士兵,年纪要大一些,身上还带着胡椒炮:虽然只是一些小地短筒炮,但在这样的距离里。他们并不需要更好的炮弹。巴勒姆的脸呈酱紫色。站在空旷地的一侧和格兰比争吵着;看见劳伦斯时,他把眼睛眯了起来:“你在这儿啊!你以为你可以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在这儿吗?站在那个动物下面。马上!士兵,去抓住他!”
“你们根本不可能kao近劳伦斯!”泰米艾尔朝士兵们咆哮着,还没等劳伦斯回答,就抬起致命的前腿,准备进攻。血染黑了他的肩膀和脖子,使他看起来表情狰狞,巨大的翎颌又在头周围坚挺地立了起来。
惊慌中,劳伦斯用嘶哑地声音喊道:“泰米艾尔,住手!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但这根本没有用,泰米艾尔已经红了眼,什么都不顾了。即使步枪射击不会很严重地伤害他,但是胡椒炮一定会弄瞎他的双眼,并让他更加发狂,失去控制,这对他自己和其他人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
西侧的树突然摇晃起来,麦西莫斯的头和肩膀渐渐出现;他晃动着脑袋,打着哈欠,lou出两排锯齿状地牙齿,浑身摇动着:“战斗还没结束吗?这些噪音是怎么回事?”
“你!”巴勒姆指着泰米艾尔,对这条巨大的“帝王铜”喊道:“控制住那条龙!”
和所有的“帝王铜”一样,麦西莫斯的视力不行,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为了能看清空旷地,他努力地伸长身子,以获得最佳的距离。他现在的体重已经是泰米艾尔的两倍,长度要长20英尺;他的翅膀,为了保持平衡而半张着,在前面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他身后地太阳把翅膀照得发出红光,血管透过半透明地皮肤突显出来。
kao近他们以后,他又收回头,瞥了一眼空旷地。“为什么他们要控制住你?”他感兴趣地问泰米艾尔。
“我不需要被控制!”泰米艾尔几乎要生气地吐唾沫了,翎颌颤抖着;更多的血从肩上流了下来,“那些人要把劳伦斯从我身边带走,我不会让他们那样做,永远也不会。”他又朝巴勒姆恶狠狠地补充道:“就算劳伦斯让我不要踩扁你,我也不会介意这样做。”
“天啊!”劳伦斯低沉而惊讶地说;这样地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是泰米艾尔担心的真实表现。但是泰米艾尔看到唯一的一次逮捕是一个叛国者被带走了,很快就当着那个人地龙的面被处死。这样的经历使泰米艾尔以及营地里年轻的龙被同情的痛苦击垮了好几天;所以现在他有多么恐慌都不足为奇了。
格兰比利用了麦西莫斯因为不知情而分神的片刻。迅速向泰米艾尔队员中的其他军官做了一个手势:弗瑞斯和伊凡斯跳起来跟上他,瑞格斯和他地枪手随后跟上,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列队保护在泰米艾尔的前面,举起了手枪和步枪。这只是虚张声势,他们地子弹早已经在战斗中用光了,但这丝毫没有减少其意义。劳伦斯沮丧地闭上了眼睛。通过这种直接的反抗。格兰比和所有人都将自己带入和他一样困苦的境地了;事实上已经完全有理由把这称为一次叛变了。
然而,面对他们的步枪。海军们并没有退缩,仍然匆忙地给炮上子弹,把一个大的胡椒球塞入一股小的块状物当中。“准备!”一个下士喊道。劳伦斯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他命令泰米艾尔打掉炮,他们就会背上攻击士兵的罪名,况且这些士兵只是在执行任务罢了:即使在他自己地脑海里,这种行为也是不可原谅的,这几乎和站在那里看着泰米艾尔和自己的人受伤一样不可想象。
“你们这些人都在这里做什么呢?”凯因斯是一位龙医。被派来照顾泰米艾尔,这时刚好回到空旷地上来,两个助手抬着新的白绷带和缝合用的细丝线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他在海军惊讶的眼神中挤出一条路来,他那散发着汗味的头发和沾满了鲜血的衣服给了他特权通行证,他们都不打算阻挡他,于是,他从站在胡椒炮旁边地人手中夺过了点火用的火把。
他把火把扔到了地上,踩灭了它。四处看了一圈,无论是对巴勒姆和海军,还是对格兰比和其他人都非常生气。“他刚从战场上回来;你们都失去理智了吗?你们不能这样刺激刚刚结束战斗的龙,”他又指着麦西莫斯补充道,“半分钟后,我们会去看望营地里的其他人。但不包括那边那个好管闲事的大家伙。”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龙把头伸到了树冠上面,努力地伸长脖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断被折断地树枝产生了巨大的噪音;当尴尬的麦西莫斯落下来,重新以臀部撑地坐下来时,脚下的地抖动了一下,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巴勒姆不安地看着周围好奇的观众:一般来说,龙在战斗后会直接进食,因此他们中的许多嘴上还滴着血,当他们咀嚼时。还可以听到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凯因斯没有给他恢复过来的时间。“出去。立刻出去,所有人都出去;在这么吵闹的地方我没法做手术。至于你——”他厉声对劳伦斯说,“立刻躺下;我命令你直接被带到外科医生那里;只有上帝知道你在对那条腿做什么,还站着呢!去拿担架地贝利斯沃尔斯在哪儿?”
巴勒姆被这种状况惊呆了,犹豫着。“劳伦斯已经被逮捕了,我打算把你们这些反叛地家伙也全都关到铁笼子里去。”他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威胁,但只是换来凯因斯推搡着将他地身子转过去。
“你可以明天早上逮捕他,这样已经检查过他的腿,也检查过他的龙了。在所有流氓的、违背上帝的行为中,对受伤的人和动物大吼大叫是……”他把拳头在巴勒姆的面前挥了挥;由于他手里握着手术用的10英寸长的挟钩,看起来像是在恐吓,而且他的论点在道德上的力量是巨大的:巴勒姆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海军们感激地把这当作一个信号,开始把炮拖离空旷地,而巴勒姆因为受到空军阻挠,又被海军抛弃,被迫离开了。
赢得的延缓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外科医生对劳伦斯的腿很挠头;骨头没有断,但是对它进行粗略的触诊时,却引起了剧烈的疼痛,除了几乎遍布全身的淤血的擦伤外,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劳伦斯的头也疼得厉害,但除了给他一些鸦片酒之外,医生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劳伦斯拒绝喝这种酒。医生命令他不要把身体的重量放在腿上:这样地建议实际上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已经无法站起来了。疼痛使他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泰米艾尔非常幸运,只受了一点点皮外伤,已经缝合了。劳伦斯不顾他的激动,耐心地劝他多少吃点东西。到了早上,泰米艾尔很明显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没有任何因受伤而发烧的迹象。没有理由再拖延时间了;兰顿将军正式传唤了劳伦斯,命令他到营地司令部报告。“如果你明天早晨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你。”他发誓,谁都没办法劝阻他。他不得不坐在扶手椅中被抬过去,留下了不安、不听话的泰米艾尔。事实上,劳伦斯也无法让自己安心:他极有可能会被捕,如果不是兰顿竭尽全力去劝说,在多重的进攻之下,军事法庭完全有可能将他判处死刑。一般情况下。飞行员除非直接叛变,否则是不能被绞死的。但是巴勒姆一定会将他带到海军军官面前,他们会更加严厉,因为保证龙地服役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更何况根据中国人地要求,英国已经不能让泰米艾尔再成为一条作战龙了。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种从容自在的状况,更糟糕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殃及了手下人;格兰比必须对自己的挑衅行为负责。其他的上尉:伊凡斯、弗瑞斯和瑞格斯也是如此;很有可能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解除服役:这对于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的飞行员来说,这是相当可怕的命运。那些还没有晋升到上尉地人一般不会被解散,会安排在繁殖基地或者营地中工作,还有可能留在他们原来的社会中。
虽然夜里他的腿有所好转,但当尝试着登上司令部前面的台阶时,他仍然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虽然这只是一小段路。疼痛越来越剧烈,令人越来越眩晕,走进办公室之前,他不得不停下来稳住呼吸。
“天啊!我以为外科医生已经让你走了。倒下去之前,你快坐下;拿着这个。”兰顿不顾巴勒姆不耐烦的怒视,把一杯白兰地放在劳伦斯的手中。
“谢谢您,先生;您没有错,医生已经同意了,”劳伦斯说。但他只是出于礼貌喝了一小口;他的头脑中已经够混乱的了。
“够了!他来这儿不是为了接受照顾地。”巴勒姆说,“我平生还没有见过这样令人无法容忍的行为。而且还是一位军官——天啊,劳伦斯,我并不喜欢把人绞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说这是很好的解拖。但是兰顿对我发誓,绞死你的话,你的龙会失去控制;尽管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对于这种倨傲的态度,兰顿一直紧闭着嘴唇;劳伦斯可以想象得到,要让巴勒姆明白这一点需要花费多少令人羞辱地时间。尽管兰顿是将军,而且刚刚从一次重大的胜利中归来,即使这样,对于大一点的圈子来说仍然不算什么;巴勒姆可以冒犯他却不需要受惩罚,在海军中的每一个将军都有足够的政治影响或有足够多的朋友,这些都要求对他们更加尊重。
“你将被解职,这一点无可争辩,”巴勒姆接着说道:“但那个动物必须返回中国,为此,很遗憾,我们需要你的合作。想办法劝劝他,我们会把问题放在那儿;如果再出现任何反叛,如果不绞死你,那我就该死;当然,我也会射杀那只动物,那些中国人也同样该死。”
听到最后这句话,劳伦斯不顾自己的伤痛,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兰顿按住了他的肩膀,使劲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先生,您太过分了,”兰顿说,“我们从来没有因为任何原因射杀一条龙,现在也不打算这样做;那样地话,我会亲手发动兵变。”
巴勒姆板着脸,低声嘟囔着一些缺乏纪律性地话,这对于他来说是不明智的。听到这样地话,劳伦斯觉得是一件好事,因为劳伦斯清楚地知道,97年的海军大兵变时,巴勒姆当时也在军中,那一次一半以上的舰队都起义了。“好吧,我们期待着事情不会到这样的地步。在斯匹特海德港上有一条运输船“忠诚”号;她在一周之内就可以做好准备。那么我们怎么做才能够让这只动物登上船呢?他太倔犟了。”
劳伦斯无法回答;一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度,他甚至疯狂地准许自己考虑从这里逃走。泰米艾尔可以很容易地从多佛飞到欧洲大陆上去,而在德意志联邦中有一片树林,直到现在仍然有野生龙在那里生活;尽管只是一些很小的品种。
“这需要考虑一下,”兰顿说,“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先生,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处理得不对。现在这条龙被严重地刺激了,哄骗一条龙做他不想做的事可不是开玩笑。”
“不要再找借口了,兰顿,够了!”巴勒姆刚开始说话,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当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小伙子打开门时,他们都非常惊讶,他只是说着“先生,先生……”,就匆忙地让出路来:中国士兵看起来好像要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为永瑆走进房间清出一条路来。
他们非常惊讶,一时间都忘记站起来,劳伦斯还打算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永瑆已经走进房间了。仆人迅速把一把椅子——巴勒姆的椅子——拉过来,让永瑆坐下;但是他示意把椅子放到一边,这样所有人都不得不站在那里。兰顿悄悄地用一只手架住劳伦斯的胳膊,给他一点支撑,但是整个房间还是在他眼前倾斜并旋转起来,永瑆华丽长袍的闪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们对天子表示尊敬的方式,”永瑆对巴勒姆说,“你们又让龙天祥参加了一次战斗;现在你们还在这里开起了秘密会议,商讨如何保住你们窃取的果实!”
尽管五分钟前巴勒姆还在诅咒中国人,现在却变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先生,殿下,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是永瑆甚至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我已经仔细检查了这个动物的围圈,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营地’,”他说,“考虑到你们这样野蛮的方式,龙天祥形成这样错误的附属品的意识也就不奇怪了。很自然,他不愿意和他的同伴分开,至少他可以让他舒服一点。”他转向劳伦斯,轻蔑地对他上下打量:“你利用了他的年轻和缺乏经验,这是令人无法容忍的事情,我们不愿意再听到任何拖延的理由。一旦回到他的家和他正确的位置上,他很快就会明白不应该重视这样一群地位比他低很多的人。”
“殿下,您错了;我们非常愿意和您合作,”兰顿坦率地说,此时巴勒姆正在费神准备更加优美的语言,“但是泰米艾尔不会离开劳伦斯的,而且我相信您一定清楚地知道龙是不会被打发走的,只能被带走。”
永瑆冷酷地说:“那么你的意思是劳伦斯上校也要跟着来;或者你们现在正努力地向我们证明他不愿意被打发走?”
他们面面相觑,非常困惑;劳伦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正确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巴勒姆突然拖口而出:“天啊!如果你们想要劳伦斯的话,太好了,带走他吧,我们很欢迎。”
对劳伦斯来说,剩下的会议就像是在雾中,困惑和巨大的安慰让他心烦意乱。他感到自己的头仍在旋转着,面对大家的注意,他显得很随意,最后,兰顿又一次进行了干预,让他躺到床上去。他尽量保持清醒,但刚刚让女仆帮他带一个简短的便条给泰米艾尔后,他就立即虚弱地倒下了,昏迷不醒。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勉强苏醒过来,此时,他已经整整睡了14个小时。罗兰上校在他旁边打着瞌睡,头kao在椅背上,嘴微微张开;他刚一动,罗兰立刻醒了过来,擦了擦脸,打着哈欠。“哦,劳伦斯,你醒了吗?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艾米莉来找我,说可怜的泰米艾尔焦急得心都快碎了,你到底为什么给了他这样一个便条啊?”
劳伦斯拼命地想自己到底写了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他完全失去了记忆,对于前一天发生的事,他几乎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然而只有中心的最基本的要点还扎根在他的脑海里。“罗兰,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我说什么了。泰米艾尔知道我要和他一起走吗?”
“哦,现在他知道了,我来看你之后,兰顿都告诉我了,但他确实没有在这张纸上发现这一点。”她递给了他一个纸条。
这是他的笔记,还有他的签名,但是内容完全不熟悉,而且很荒谬:
泰米艾尔——
不要害怕;我要走了;天子不能容忍拖延时间,巴勒姆让我离开。忠诚会带我们走!求求你吃点东西。
——劳伦斯
劳伦斯忧伤地看着纸条。一直在思考自己怎样写下这些话。“我一句话也记不起来了;但是等等;”‘忠诚’号是运输船的名字,永瑆王爷称他们地皇帝为天子,但是我自己怎么也说了这样亵渎神明的话呢?”他把便条递给她,“那时候我的理智一定去散步了。求求你把它扔到火里吧;去告诉泰米艾尔我现在很好,而且很快就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你能叫人来伺候我吗?我得穿上衣服。”
“你看起来只能待在这儿,”罗兰说,“不要动。再躺一会儿。据我所知,目前还没那么着急。而且巴勒姆那家伙想要和你谈谈;兰顿也是。我去告诉泰米艾尔你不会死了,也不会又长出一个脑袋来,如果你有口信的话,就让艾米莉为你跑腿吧。”
劳伦斯听从了她的劝告;事实上他感到自己还没有力气爬起来,而且如果巴勒姆想要和他谈谈的话,他必须保存他现有的力量。然而结果是,他这样做是多余地:兰顿自己一个人来了。
“劳伦斯。我想你恐怕就要开始一个可怕而漫长的旅途了,希望你不会过得太糟糕,”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90年代,我们从印度回来时,我地运输船遭遇了三天三夜的大风;船沉下去时,雨结冰了,因此龙无法为了减轻压力而飞起来。可怜的奥波沃瑟瑞尔一直都在病着。无论对他们还是对你来说。怕海的龙总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劳伦斯并没有指挥过一条龙运输船,但可以清晰地想象出船上的情形:“先生,我可以高兴地说泰米艾尔不会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他非常享受海上旅游。”
“如果遇上飓风,我们就可以看到他有多喜欢了。”兰顿摇了摇头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是希望你们都不会拒绝这个决定。”
“不会的,一点也不会,”劳伦斯真心地说。他认为这只不过是从煎锅里跳到火里,但只要烤得慢一点,他就很感激了;旅途会持续许多个月,这就有了希望地余地:在他们到达中国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兰顿点了点头:“好的,你看起来有点苍白。那我就简单地说。我已经成功地说服巴勒姆最好给你打上绷带。这样你的队员也要跟着你;你的一些军官可能也要经历不愉快的旅程了。在他想出更好的主意之前,我们最好已经把你们送上路了。”
这又是一个安慰。几乎从未期待过这样的结果。“先生,”劳伦斯说,“我向您表示深深的谢意,非常感谢您。”
“不,别这样;不要谢我,”兰顿把稀疏地灰白头发从前额向后梳去,打断了他的话,“对于这一切,我非常抱歉,劳伦斯。我应该更快地站到你的立场上;这一切太残忍了。”
劳伦斯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没有期待过同情,也不觉得自己会得到同情。过了一会儿,兰顿更加轻松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很抱歉没能给你更长的时间恢复身体,但是这样你在船上除了休息就不用做什么了。巴勒姆已经向他们承诺,‘忠诚’号一个星期之内就可以出海;但就我收集到的信息而来看,他很难在一个星期内找到一位合适的上校。”
“我想卡特怀特会拥有她?”劳伦斯问道,一些模糊地记忆开始出现;他仍在读《航海编年史》,注意到船只的分配;卡特怀特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在“歌利亚”号上服过役。
“是的,当‘忠诚’号打算去哈利法克斯时,显然正在为他建造另外一条船。但是他们不能等着他完成到中国又返回的两年的旅程,”兰顿说,“不管怎样,一定会找到人的;你必须准备好。”
“请你相信这一点,先生,”劳伦斯说,“到那时,我会恢复得非常好。”
他的乐观可能毫无根据;兰顿走后,劳伦斯本打算写封信。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头开始剧烈地疼痛。幸运地是,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格兰比来看他了,对于即将到来地旅程兴奋无比,对于在他生涯中即将开始地冒险充满了蔑视。
“当我看到那些恶棍要把你拖走,并且拿枪指着泰米艾尔时。我真想揍他们,”他说。“求求你别想这个了,告诉我您想让我写什么?”
劳伦斯不再劝自己要小心;如果给予更多的满足,格兰比地忠诚会像当初不喜欢他一样顽固。“只有几行字,如果你愿意的话——写给汤姆斯※#8226;瑞雷上校;告诉他我们一周内将启程去中国,如果他不介意是一只运输船的话,只要他直接去司令部,就可能可以得到‘忠诚’号:巴勒姆找不到人;一定要告诉他。但不要提我地名字。”
“好的,”格兰比开始写起来;他地字不是很好看,字母之间分得很开,但还可以阅读,“你很了解他吗?不管他们给我们找来谁,我们都不得不和他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是的,事实上非常了解,”劳伦斯说。“在‘伯里兹’号上时,他是我的第三上尉,而在‘自立’号上时是我的第二上尉;泰米艾尔孵化时,他也在场:他是一位好的军官和航海员,我们不可能期待比他更好的人了。”
“我会亲自把它送到传达员那去,并告诉他一定确保它顺利到达。”格兰比许诺,“这是多大的安慰啊!我们不必和那些顽固地家伙在一起了……”说到这里,他尴尬地停下来;毕竟,不久以前他还把劳伦斯看作是一个“顽固的家伙”呢!
“谢谢你,约翰,”劳伦斯宽恕了他,匆匆地说,“我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在这次任务中,政府可能会派一个地位更高的人。”他这样补充道,虽然私下里觉得机会很大。巴勒姆并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接受这次任务的人。
然而他们很清楚地知道。对于没有出过海的人来说。龙运输船是船只当中最难以指挥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无止境地坐在港口里。等待龙的乘客;大部分时间,船员们只能通过喝酒和嫖妓而荒度时光;像封锁海域这样的工作,也只比他们少接触社会而已。在运输船上,只有很少地机会参加战斗,获得荣誉,更别说奖金了,他们并不需要做得比较好的人。
但是在特拉法尔加角战役后,“自立”号在一场大风中遭到了严重损坏,需要在干船坞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而瑞雷,因为没有任何有影响的人帮他弄到一条新船,只能待在岸上。而且因为他实际上缺乏资历,也很愿意接受劳伦斯给他提供的机会,巴勒姆也很有可能抓住第一个申请的人。
第二天,劳伦斯一整天也都在工作,这次他做得更好一些,写了另外几封必要的信件。在过去几周可怕地日子里,他完全忽略了个人的联系,欠了很多回信,尤其是给家人的回信。多佛战争后,他的父亲对他的新职业更加宽恕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彼此直接写信,至少劳伦斯不必再偷偷地和母亲通信,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可以公开地给母亲写信了。在这次事件发生后,他的父亲极有可能选择再一次终止这种特免权,但是劳伦斯期待着父亲没有听说这件事的细节:幸运的是,巴勒姆在令人为难的艾伦代尔男爵那里什么也没有得到;尤其是现在他什么也得不到,因为他们共同的政治同盟韦尔伯福斯,正打算在下一次议会地议程中再一次推动废奴运动。
劳伦斯又匆忙地写了另外一些便条,字迹潦草,看起来与他平时地笔迹大相径庭。这是写给他另外一些通信者的信,大部分都是海员,他们会非常理解迫使他匆忙离开地紧急情况。虽然他使用了很多缩写,但是做这么多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在罗兰再一次来看他时,他几乎又一次把自己累倒了,双眼紧闭,躺在枕头上。
“是的,我会帮你把它们寄走,但是你的行为太愚蠢了,劳伦斯,”她一边收拾起信件一边说道。“头部的撞击非常危险,即使没有撞裂你地头盖骨。我得了黄热病的时候,并没有神气活现地声称自己很好;而是一直躺在床上喝稀粥和牛乳酒,结果比西印度群岛上所有得了这个病的人恢复得都快。”
“谢谢你,简,”他并没有和她争辩;事实上,他感到极度虚弱。他非常感激她将窗帘拉上,让屋子进入让人舒服的黑暗中。
几个小时的睡眠之后。他暂时清醒过来,听到房间外面有一些骚动。罗兰正在说:“你们最好立刻离开,否则我会把你们踢到大厅里。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刚离开一会儿,你们就偷偷跑过来纠缠他?”
“但是我必须和劳伦斯上校谈谈;情况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程度……”反抗的声音他并不熟悉,而且相当迷惑,“我是直接从伦敦过来地……”
“如果这件事这么紧急的话。你应该去和兰顿上校谈,”罗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来自政府;你地年龄看起来非常年轻,也仅可以做我的中尉,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们有什么着急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在身后把门关上,把剩下的辩论都拦在了门外;劳伦斯又一次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上。没有人保护他了,甚至没有人让女仆给他送来能很好引起食欲的粥和牛乳酒。相反的,突然闯进来了几个人。
“请您原谅,先生,很抱歉以这样不正常的方式见您,”陌生人迅速地说着。未经允许就把一把椅子拖到劳伦斯身边,“请允许我解释;我知道这样的出现很不寻常……”他将大椅子放好,坐了下来,或者说搭在椅子地边上:“我叫哈蒙德,阿瑟※#8226;哈蒙德;我被指派为这次陪你去中国朝廷的政府代表。”
哈蒙德看起来异常年轻,可能只有20岁,凌乱的黑色头发和强烈的表情使他那削瘦、苍白的脸看起来明亮了一些。他起初只是半句半句地说,不断cha入道歉的话,但很明显,他打算直奔主题:“请您原谅。没有正式的介绍。我们被派到这里完全是,完全是出乎我们预料的。巴勒姆男爵告诉我们,23号是我们地出海日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让他延长一些时间……”
这正是劳伦斯极力想避免的,但是他确实对哈蒙德的直接有些惊讶,连忙说道:“不,先生,我完全听您的;我们不能推迟出海的时间,何况永瑆王爷已经决定了那一天。”
“啊!我也是这样想地,”哈蒙德马上轻松地说;看着他的脸,计算一下他的年龄,劳伦斯猜想他仅仅是因为时间紧迫而获得了提升。但是很快,哈蒙德就驳回了这种想法,事实上他自愿去中国,而且完全是因为自身的条件合适。坐下来之后,他拿出很厚一捆纸,在身前展开,开始讲述每一个细节,在谈到他们这次出使任务的前景时,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一开始,劳伦斯就很难跟得上他的话。在看自己用汉语写下的便条时,哈蒙德时不时不自觉地说出一长串汉语。当用英语谈到14年前马戛尔尼访华的话题时,他讲述得非常详细。那时,劳伦斯刚刚成为一名上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航海事务和自己地事情占据了,几乎完全不记得那次出使了,一点细节也记不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让哈蒙德停下来:在他谈话地过程中,很难找到合适的停顿点,对任何人来说,这无疑是别人cha不上嘴地长篇大论。哈蒙德以超越年龄的权威谈着,很清楚地掌握主题,而且非常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巴勒姆和政府人员那种粗野的迹象。劳伦斯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即使对于这次远征,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马戛尔尼的船“雄狮”号,那是第一条绘出支道湾地图的西方海船。
“哦,”当最终意识到自己彻底选错了听众时,哈蒙德非常失望,“哦,我猜这没有那么重要;简单地说,这次出使是一次让人沮丧的失败经历。马戛尔尼男爵拒绝在皇帝面前行跪拜礼,他们把这看作是冒犯。他们甚至没有同意我们建立常驻使团,最后在一群龙的护送下,他离开了中国海。”
“这个我记得。”劳伦斯说;事实上他模糊地想起自己曾经和朋友们在武器贮藏室里谈论过这件事,还对这种对于英国使团的侮辱非常激动。“磕头当然是冒犯了,他们为什么不让他们趴到地上?”
“到达外国时,我们不能看不起对方的风俗,必须尊敬别人的礼节,”哈蒙德真挚地说,身体向前倾了倾,“您可以看看您自己,先生,不幸的结果:我确信这次事件引起的嫌隙会继续阻碍两国之间当前关系的发展。”
劳伦斯皱起眉头;这种说法的确很有说服力,也可以更好地解释为什么永瑆到英国来,时刻准备着被冒犯。“你认为会因为送给波拿巴一条‘天龙’而发生同样的争吵吗?即使在这么长时间以后?”
“坦白对您说,上校,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哈蒙德说,“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过去的14年中——外交政策的基石——对我们来说很确定的。而且非常确定的是,中国人对欧洲事务的关心还不如我们对企鹅的关心多。但是,我们所有的基础都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