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嗒
顺利取得【坐忘灵核】后,穆柊月与韩若芸向林琳告别,一起回到了西洲大学的冶炼分院。
韩若芸第一时间抵达了自己的炼造场,开始对【鳞铁】原矿的第一道锻造工序。
历经一天一夜的努力,她成功将【坐忘灵核】完全融入,在反复的淬炼中让【鳞铁】原矿改变了形态,成为能进一步加工的【精铁锭】。
穆柊月收到韩若芸的消息后就来到了炼造场,见到了她手中这块来之不易的鳞铁精铁锭。
说是【精铁锭】,外形上却不符合穆柊月印象中任何一种金属锭,像是一团散发着柔光的灯球,内里隐隐旋绕着未知的能量凝息,宛如一片耀眼的星璇。
带着星璇的光球仿佛具有某种斥力,虚虚悬浮在韩若芸的手上,随着她的动作缓慢移动,穆柊月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坐忘灵核】带来的效果。
让鳞铁锭悬浮的力量并非是斥力,而是具现化的精神能量,这是鳞铁锭整体构造中的一部分,所以光球才会随着韩若芸的动作而移动,就像握着某种看不见的连结一般。
她对韩若芸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年轻的锻匠挑了挑眉,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情。
“你这人也太敏锐了,柊月。”韩若芸失笑道,“我还准备给你一个惊喜表演呢,没想到第一眼就被你看穿关键的地方了。”
“没错,这就是【坐忘灵核】带来的特殊效果,鳞铁锭具有强烈的精神与情绪感知力量,甚至可以根据所持之人的想法发生一部分变化,就像这样。”
韩若芸一边说着,小幅度地擡了擡手,光球顿时黯淡了些许,悬浮的力量渐渐消散,像一颗普通散发着柔光的球体,轻轻掉落在她的手上。
她撤销了希望鳞铁锭飘起来的想法,这块光球般的金属锭随之产生了反应,展现出对应的变化。
穆柊月不由得眼前一亮,经过韩若芸的锻造后,【坐忘灵核】的特性变得更加显著,在【鳞铁锭】的基础上使用【共鸣炼金】,用强烈的【丰收】愿望淬炼出的镰刀……一定会是最适合哈维的武器。
此前她已经与韩若芸就夜魔稻草人的情况进行过深入交流,两人商讨的结论也是利用【丰收】的祈愿来完成【共鸣炼金】的锻造过程,不过具体情况还需要看韩若芸的安排。
“正好最近是西洲的丰收时节,就算没有丰收祭那时候的规模,对【丰收】的欣喜与祈愿的感情也不会少的。”
韩若芸将那颗光球形状的鳞铁锭放回了工作台的仪器上,说道,“我会跟小侍做好最后的调整,去平川的小麦农场搭建铸炼台,柊月也让你家夜魔稻草人做好准备吧。”
……
几天后,穆柊月与韩若芸来到了平川市郊的农场。
这里是西洲,乃至整个大炎境内规模最大的小麦种植区域,此时已经陆续进入了成熟的阶段。
站在农场中央,就仿佛置身于金色的麦浪之中,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
今天的气候很是舒适,晴朗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偶有风过之时,带起麦田里成片的沙沙声,一浪接着一浪涌向四方。
空气中飘洒着香甜的气息,是被太阳晒过之后的麦穗的味道,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丰收的盛景,以及餐桌上丰盛的美食。
韩若芸检查过铸炼台上最后一个零件,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擡起头看向自己的杰作。
这座铸炼台看似简易,但该有的功能应有尽有,是专门为【共鸣炼金】而搭建的。
穆柊月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向了年轻的锻匠,问道:“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韩若芸笑着向她竖了个拇指,随后戴上了冶炼专用的护目镜。
“柊月在最佳观众席的位置上好好看着就行,这是属于我与小侍的舞台。”
闻言穆柊月也笑了笑,来到了铸炼台不远处相对空旷的位置上。
这里原本是用于集中预处理收割回来的麦穗的地方,韩若芸向农场租借了这里,用于修建铸炼台,也能方便将大半农田与收获之景尽收眼底。
她身前亮起了七重御纹的召唤阵,辉光散去之后,夜魔稻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原地。
“沙沙——”
哈维轻轻摇曳着身躯,在满是麦香的金色海浪中发出了舒适的轻响。
除了柊月的御兽空间之外,西洲的麦田是哈维第一次见证丰收之景的地方,它很喜欢这里。
远方传来隆隆的巨响,像是重物犁过农田的动静,穆柊月看到庞大的收割机缓缓驶过,金属外壳上漆刷着平川农场的标识。
成熟的麦秆在收割机前方成片倒下,化作金色的麦浪冲进谷仓的位置,速度很快,像是在汹涌的海浪中翻滚的鲸群。
有隐约的歌声传来,伴随着有节奏的号子声,那是驾驶着收割机与拖拉机的农人,在排着号挥动现代的镰刀,齐齐向前推进。
收获的歌谣在田野间回荡,与麦浪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动人的乐章。
目睹这一幕的穆柊月心中动容,现在的西洲除了刻意保留传统活动的地方,已经很少能看到人工采收小麦的情景了,大部分都是现代化的机械作业。
但是采收的农人们依旧会唱着古老的歌谣,表达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与丰收的喜悦。
砰——
一声重响随着歌声的节奏落下,韩若芸站在丰收的盛景之中,开启了【共鸣炼金】的第一步。
砰——
锻神兵扬起手中巨大的铁锤,向着飘浮在空中的【鳞铁锭】重重砸落。
比起锻锤小兵时期,它的铁锤变得更加庞大而沉重,表面凹凸不平,砸向目标之时火花四溅,哪怕最坚固的金属也会在这柄铁锤之下被捏揉成各种形状。
砰——
韩若芸也扬起了自己特制的机械锻锤,发动御兽天赋,帮助锻神兵对【鳞铁锭】进行塑形。
那团发光的球体在重锤之下逐渐改变了形状,内部的星璇产生了与丰收歌谣一致的回响。
歌声是文化的传承,也是记忆的缩影,回荡在麦田之上的歌谣,仿佛让人看到了从前农人们齐声唱着收获之歌,头戴宽边草帽,挥舞着镰刀割下成熟麦子的辛勤背影。
这片土地之上的时光在歌声中流转,农人们挥下的镰刀变成了超凡生物们打造的神奇器具,又变成了在田间隆隆轰鸣的钢铁机械。
砰——
与重锤一并落下的,是此时此刻麦田之中凝缩的情感,是劳作的欣慰与丰收的喜悦,是无数生存在这里的人类与超凡生物,在意识深处回荡的共鸣。
光球般的鳞铁锭在【共鸣炼金】的捶打之下逐渐变化,两端向前拉长,有了隐约的轮廓。
就像是一柄弯月般的巨大镰刀。
砰——
韩若芸与锻神兵全神贯注地挥动着手中的锻锤,将通过歌声由古至今传递而来的丰收盛景,将此时旋绕在田间的记忆与情感全数封入其中,在【坐忘灵核】的效果下凝练成形。
驻扎在原地的夜魔稻草人注视着这一切,在暖风中轻轻摇曳着枯果与干枯麦秆组成的身躯。
它手臂上的乌鸦陆续飞起,扑扇着鸦羽发出某种独特的韵律,像是与田间的农人们哼唱着同样的丰收歌谣。
这是回荡在哈维意识深处的情感共鸣,也是它作为超凡生命诞生的契机。
砰——
最后一锤落下,【鳞铁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凝聚在情感共鸣最为浓烈的那一刻所留下的形状。
飘浮在空中的光球不断拉伸,形成了类似胚胎般的构造,外形依旧与刚才一致,像一柄弯月形的巨大镰刀。
韩若芸微微松了口气,最关键的锻造过程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步——让夜魔稻草人拿到这柄专门为它打造的武器。
镰刀的外层还包裹着与光球一致的能量层,在真正接触到所有者之后,这柄超凡武器才会彻底定型,形成独一无二的特殊结构。
她看向了不远处的穆柊月与绑缚在十字架木桩之上的稻草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拉起了护目镜,简单说明了现状。
一只乌鸦飞到了穆柊月的肩上,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穆柊月侧过头,有些意外地重复道:“你希望我帮你拿这柄武器过来吗,哈维?”
乌鸦用深邃而平静的目光表达了肯定的意思。
穆柊月不明就以,不过帮忙拿过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是哈维所希望的,那就这么做吧。
她走上前去,在韩若芸与锻神兵的注视下伸出双手,顺利取下了飘浮在铸炼台之上,形状还有些模糊的镰刀。
这柄镰刀足有两米多长,镰刃向下弯曲,隔着那模糊的轮廓都能感觉到铺面而来的锋利寒光。
不过倒是出乎意料的轻,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穆柊月双手握着镰刀,走向了自己的契约宠兽。
夜魔稻草人戴着宽大草帽的头部微微擡了起来,那只猩红的独目落在御兽师的身上,专注地凝望着她。
哈维的本体难以活动,日常行为与表达几乎都是靠暗夜群鸦来完成,像这样擡起头的简单动作,对它而言已经是相当激烈的行动了。
在穆柊月的印象中,也只有在「枯败荒域」中初见之时,它在非常恐慌与无助的情绪下,擡起头看向自己的那一次。
无数只乌鸦扑棱棱飞来,慢慢擡起了人类少女手中的巨镰。
在稻草人的身体接触到这柄超凡武器的瞬间,澄澈的进化之光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