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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 正文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黛末的书信和丰映棠被杀的消息一起传回了璧城。

    与悲痛欲绝的丰家人相比,冷絮和辛氏却开心无比,脸上洋溢出大仇得报的快意笑容,当晚就痛饮了好几坛酒。

    丰映棠和丰荆青作为跟着沈黛末起家的元老级人物,在沈黛末集团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双双被杀,丰家仅剩一个镇守泰州城的丰襄,她年轻且没有功绩,若不是沈黛末硬要提拔她,她决计坐不上这个位置。

    丰家的地位大不如前,意味着冷山雁背后的势力靠山倒台。

    冷絮抱着酒坛子醉得四仰八叉,笑道:“孟灵徽已经带着5万大军,大开城门投降,成了有功之臣,师英被逼得困守洪州城。说明这沈黛末和孟灵徽早就暗通款曲,孟燕回根本就不是被沈黛末见色起意抢来的。我这个好儿子地位不再稳固,他要是还想坐稳正室之位,就应该举荐我坐上高位,才能与他遥望相助。”

    “是啊。”辛氏笑着在一旁倒酒,他已经眼馋丰家的权势富贵很久了。

    若是冷絮能趁机将丰家的势力收走,那她们也能摇身一变,成为璧城贵胄,而不是冷山雁娘家人的空架子。

    “你且等着吧,他会来找你的。”冷絮对着辛氏自信说道。

    然而他们左等右等,等到丰家的葬礼丧仪都办完了,也没等到冷山雁的任何消息,反而等到了丰映棠的两个女儿,丰荆青刚及笄的小女儿都被封官的消息,还是管粮草、车马的肥差。

    冷絮和辛氏嫉妒红了眼,但依然安慰自己:‘没事儿,这俩人因公殉职,沈黛末要封荫她家人做样子是应该的。’

    但往后日子继续平静如水,冷山雁依然半点要见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辛氏终于坐不住了,主动进了内宅找冷山雁,却得到了冷山雁毫不掩饰的嘲讽。

    “丰家满门忠烈,你们算什么东西?”

    辛氏将冷山雁的话原封不动带了回去,冷絮一听,差点没厥过去。

    自此,母子俩彻底撕破脸。

    辛氏喜不自胜,拉着冷折月道:“月儿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冷折月不敢相信:“父亲,我不敢,母亲她不会同意的。”

    辛氏冷冷笑着:“我还不了解你母亲?她如今对冷山雁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看这情形不光咱们捞不到好处,就算沈黛末将来做了皇帝,她也不能跟着沾光,她巴不得你代替冷山雁!”

    “我我”冷折月有些犹豫。

    虽然他忌恨冷山雁很久,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事情,要是败露了,他就完了。

    “月儿!”辛氏紧紧抓着他的手,低压的声音里带着迫切:“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被他压制吗?他如今这样对我们,若真有一日成了皇后,咱们还有你哥哥,咱们能有好日子过吗?你现在不先下手为强,将来他若把你指婚给什么烂女人,或者像你哥哥那样的短命鬼,你能怎么办?而且我也会遭他的毒手,这么多年,他可一直怨恨着我!”

    冷折月紧紧攥着袖子,就在他还摇摆不定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是冷惜文在敲门。

    “干嘛?”冷折月没好气地开门骂道。

    冷惜文低下头来:“三哥哥,这是大哥哥托我送给你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簪子,簪子上有一弯细细的弦月,淡黄的弦月如金钩,一旁蜿蜒的淡白色的白玉被打造成了清风般的形状。

    “这是?”冷折月看着上面的图案,有些怔住。

    冷惜文将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呐:“上次我和大哥哥在院中遇见,他问我怎么没戴他送的松枝云纹簪,我不敢欺瞒说了实话,大哥哥笑了一声,说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厚此薄彼,所以就特意命人打造了这根簪子,托我送给你。”

    冷折月目光死死钉在这根簪子上。

    残缺的弦月,气若游丝的清风,冷山雁他在暗示什么?讥讽他会像冷清风一样生不如死,永远得不到圆满吗?

    也是,冷山雁如今是大权在握的沈黛末的正室郎君,眼看她就要打进洪州城,说不定他就是开国皇后,他想折磨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滚!”冷折月大叫一声,将簪子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哥哥,你别生气,我、我这就走、”冷惜文吓得花容失色,逃似的离开了。

    冷折月气得双手发抖,靠在门框上,看着满地碎落的残玉,眼中满是不甘的恨意。

    冷山雁哪里比他强?不过就是嫁得比他好而已。他才不要过这种任人鱼肉的日子t,他才不要被一直瞧不起的冷山雁比下去。

    “父亲,我做。”冷折月狠狠咬牙道。

    自从冷山雁嫁给了沈黛末后,他的日子也太顺风顺水了,都忘了自己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也该让他记起从前被踩在脚下的滋味了。

    “好!”辛氏看着冷折月的转变,赶紧说道:“我们得趁着沈黛末回来赶紧下手,不然就来不及了。”

    但当父子俩人准备下手之时,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对姝儿和阿琉下手?他们连面都见不到,伺候两个孩子的下人们无条件地防备除了冷山雁的所有人。姝儿和阿琉每次去花园里玩,下人们都得提前排查三遍,周围也都一圈人围着。

    任凭辛氏如何与这些下人亲近都没用,就连花钱讨好的手段都不好使。

    一来,作为冷山雁的亲信,平日的打赏不少,他们不缺辛氏这三瓜俩枣。

    二来,作为伺候小主子的贴身仆人,小主子长大之后,他们乃至他们的孩子都能从中获利,既然能顿顿饱,何必一顿饱。

    辛氏无法对孩子们下手,只能将目标转移到冷山雁身上,想败坏冷山雁的名声,以此让沈黛末对他离心。

    但冷山雁平日里连二门都不出,深居内宅之中,平时就是管家带孩子。

    虽然偶尔会让院的管事进来汇报工作,但冷山雁从未让她们进过屋子,而是在宽敞无遮蔽的园子里,管家跪着他坐着,怀中抱着姝儿,周围十几个下人围着。

    这样的情形,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都难。

    辛氏和冷折月一筹莫展,整个人如同被乌云笼罩,在花园凉亭中里止不住地叹气。

    正在这时,楚艳章缓缓朝他们走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正常饮食调理,楚艳章蜡黄的脸色改善了许多,颜值回春,手中拿着一捧嫩黄色的花朵,娇嫩的花朵,衬得他的眸光也更加水盈。

    “太爷,三公子也来花园赏花吗?”楚艳章微微笑道,语气轻柔。

    辛氏父子儿子勉强地笑着遮掩:“是啊,近来花园春色好,我们也来瞧瞧。”

    “可不是,最近园子里开了许多花,争奇斗艳,煞是好看。”楚艳章在他们身旁坐下,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嫩黄色花朵,阳光之下,黄色的花鲜亮地耀眼。

    “我才在花丛里发现了这簇花,打眼一瞧,还以为是软枝黄蝉,吓了我一跳,软枝黄蝉可是全株有毒,尤其是它的汁液要是被不懂事的孩子、下人碰到了,岂不是要人命?应该是哪个花匠疏忽大意漏了一株进来。正准备去告诉雁郎君,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长相相似的旱金莲,真是虚惊一场。”

    “是有些相似。”辛氏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旱金莲。

    三个男人闲聊了一阵,没一会儿辛氏便寻了个借口带着冷折月走了。

    回屋途中,他们正好看见冷惜文在池塘边折柳枝编花环玩。

    辛氏想到这日子自己殚精竭虑地算计,吃不好睡不好,这个贱人生的庶子却过得如此安逸,心里就窝火。

    偏偏这时冷折月也讥讽了一声:“他倒是悠闲。”

    辛氏道:“他是惯会装老实本分讨好人的,冷山雁就因此多看中他几分,说不定还会给他相个好妻家来气咱们。”

    辛氏咬牙,越说越气,冲上前在冷惜文清秀的脸上狠狠拧了一下,脸蛋霎时火红了一片。

    “平时找你见不到人,原来你在这里偷猫着了,男孩子家家整日在外头溜达,成什么体统还不快滚回去!”

    冷惜文捂着脸落泪:“父亲,我不是刻意躲着您的,是、是冬儿喜欢我编的花环,让我想多给他做几个,要拿去哄姝儿和阿琉玩。”

    辛氏一愣,诧异道:“冬儿?”

    “冷山雁不防着他,他把冬儿哄得很好。”冷折月悄悄在辛氏耳畔说道。

    辛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态度一改刚才的凌厉,瞬间温和起来,拉着冷惜文的手:“是我冲动了,回去给你敷点冰镇镇,赶明儿你再给冬儿送东西吧。”

    “是。”冷惜文受宠若惊,怯怯地点头,跟着辛氏他们回去。

    *

    璧城风平浪静,前线的沈黛末刚刚拿下距离洪州城一百里地的鹤绥府,忙着安抚当地的百姓。

    因为她的军队军纪严明,和沈黛末本人一样名声在外,因此倒没有遇见激烈的反抗。而且孟灵徽当初决定开城投降时,也并没有遭遇手下的阻拦。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师英大势已去,攻克洪州城指日可待。

    当孟灵徽找到沈黛末的时候,她正将一大沓信纸塞进信封里,因为信纸太多太厚,把信封塞得鼓鼓囊囊的。

    “灵徽,你来啦!”沈黛末一边用浆糊封住信封,一边笑着擡眸,发间的流苏金簪轻轻摇晃,仿佛落日般金丝在水中潋滟纵横。

    孟灵徽眉眼怔忪了一下,自从她当年离开洪州城之后,她们已有多年未见,她的容貌依旧如孟灵徽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但眼神比从前更加坚定,尤其在战场上时,仿佛不能撼动的巍峨大山。

    而当她脱下盔甲时,笑容却比从前更加温柔,时光的历练让她一举一动都平添了几分淡雅从容,哪怕只是淡淡地笑着,却更让人脸红心跳。

    “在给你郎君写信?”孟灵徽不自觉地夹起了嗓子。

    沈黛末微微抿起了唇,笑意从弯弯的眼角溅了出来。

    孟灵徽的表情莫名有些落寞,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道:“你平时言语不多,写信倒是不吝啬笔墨。”

    沈黛末看着快要被塞爆的信封,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要维持作为主上的威仪,就必须让自己少说话,寡言少语和遥远的距离感,会让下属将她神化。

    但私下里,她压抑的心事总得有一个宣泄的出口,冷山雁就是这个出口。

    “这么久了,你和雁郎君还是如此恩爱,这样好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不枉我特意派人暗中保护雁郎君的父母,让他们平安到达璧城。”

    孟灵徽轻笑着坐下,瘦削的身形微微歪斜倒向沈黛末的身边,如病西施一般。

    沈黛末惊讶地望着她:“我说她们怎么能跑这么远,躲过这么多盘查,原来是你。”

    “怎么?我做错了吗?”孟灵徽细长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疑惑。

    沈黛末低下头想,孟灵徽并不清楚冷山雁和冷家的关系,只是单纯的想帮忙,却帮了倒忙而已,这不能怪她。

    “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她说着,将信封装进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小盒子里还装着一个锦囊。

    锦囊并未系紧,可以看见清晰地里面是晶莹剔透,浓红似血的鸽血红宝石,在营帐内散发着诡艳地蛊惑之光,这样好的成色,价值连城。

    “这是?”孟灵徽喃喃道。

    “我遇到了一个宝石商人,看到这些红宝石成色极好,就买下来了,给雁郎送去。”沈黛末笑容清澈。

    “雁郎君喜欢红宝石?从前见雁郎君时,他衣饰简单,素面朝天,原以为他与其他男子不同,没想到也是,男人哪有不爱珠宝凡物的?”孟灵徽哽了一下喉咙,不知为何她觉得嗓子无比干涩,连声音也跟着哑了。

    “喜欢凡物不好吗?幸好他喜欢这些凡物,要是喜欢仙物,我怕我寻不到。”

    沈黛末并没有听出孟灵徽言语里的酸涩暗贬,笑容柔软如花蜜般的清甜,渗透进孟灵徽干枯地心里,让她想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