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女尊(贵女日常)
一大清早,孟灵徽就服侍沈黛末洗漱吃早饭。
从前原本兄弟两人一起服侍她,但冷山雁不知道给沈黛末吹了什么耳旁风,竟准备将他们兄弟中的其中一个调去伺候冷山雁。
这俩兄弟当然谁都不愿意,可架不住孟灵徽手段高,孟燕回又是个憨憨,最后自然是哥哥孟灵徽留在了沈黛末身边。
孟燕回不情不愿地伺候冷山雁。
冷山雁坐在阳台的藤编凉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手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红茶,另一手翻阅着沈黛末昨夜的睡眠记录,发出轻微的叹气声。
“小姐昨天晚上休息得不好,深度睡眠还不到两个小时,今天傍晚你带小姐出去散步一个小时,我去厨房让厨师煲个安神补气的汤。”
“我?你说让我去陪小姐?”原本一脸怨念的孟燕回听到冷山雁竟然让他独自陪伴沈黛末一个小时,瞬间眉开眼笑,紫眸如水晶般明亮透彻。
“当然是你,怎么你不愿意?”冷山雁放下茶杯,十指交扣放在膝上,低沉的嗓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反问道。
孟燕回忙不叠地点头,面带笑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这些日子,沈黛末整日整宿地被冷山雁霸占着,他这个贴身佣人连单独近身的机会都摸不到,本以为调来伺候冷山雁,往后再想接触沈黛末难于登天,没想到冷山雁竟然主动给他送了机会。
“小姐身子差,你和小姐散步时注意不要太快,就比正常的散步稍微快一些就行了。”他叮嘱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绝不会累着小姐。”孟燕回心情激动,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那就好。”冷山雁继续低头饮着红茶,狐貍眼却在低垂间漫不经心地往不远处瞥了一眼。
他的眼型天生细长锋利,不笑时有种浑然天成的心机和冷厉,清透的光线透过纤长低垂的睫毛裁剪,落入他晦暗至深的眼神里,有种令人心惊的刻薄的美。
庭院的不远处,楚艳章难得出一趟门,被佣人推着晒太阳,就看见冷山雁正在跟孟燕回说话。
从前对冷山雁极尽嘲讽轻蔑地孟燕回,如今却对他无比谄媚阿谀,讨好的笑容全写在脸上。
楚艳章脸色阴沉至极,死死盯着孟燕回的脸。
倏而,他轻嘲地笑了起来:“怪不得我一败涂地,原来我是被你们孟家两兄弟耍了。”
孟灵徽当初在他身边上蹿下跳,不断撺掇着他间接逼迫沈黛末给冷山雁做阻孕手术,导致沈黛末觉得他太强势,心生抵触之意,至今都不愿意和他接触。
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来这两兄弟,自始至终就和冷山雁是一伙的。
一个二房,勾结蠢蠢欲上位的三房四房,合起伙来整他这个大房,让他还没进门就失宠,以后这个庄园就是他们这群贱人说了算了。
楚艳章愤怒地握紧了轮椅扶手,手指甲在扶手上留下几道深深地划痕。
从今往后,他绝对不会再被这群贱吊烂睾算计。
*
这几日,庄园内无比平和宁静,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楚艳章更是不再生闷气,变回了从前和善又亲切,几乎没有少爷架子的贵公子。
他每天都起得很早,推着轮椅去庄园后的小森林采野花。
野花颜色各异,大小不一,但楚艳章自小练习贵族少爷的插花课程,再普通平凡的野花,在他的手里也美轮美奂。
还带着盈盈露水的野花花束,散发着扑鼻的芬芳,在沈黛末刚睡醒时,就放在了她床头花瓶中。
白天他更是和冷山雁友好相处,约着一起品茶鉴赏珠宝,真有种和睦兄弟的感觉。
有时,冷山雁还会央求着沈黛末带他去市区逛逛,其实就是在公众面前露脸,让外界知道他们之间暧昧的关系。
楚艳章也不恼,在他们走后,暂时替沈黛末管起了庄园。
到底是大家族出身的贵公子,打理庄园事物对他来说信手拈来,渐渐地,佣人们开始夸赞他有正室风度。
在众人的恭维之下,楚艳章原本岌岌可危的安全感也定了下来。
是啊,只是一个二房而已,只要他能顺利结婚,成为沈黛末的丈夫,他就什么都害怕了。
再过七日,就是冷山雁28岁的生日。
楚艳章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这么快就到你的28生日啦?时间过得可真快,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刚毕业。”
冷山雁坐在沈黛末的左侧,低头淡笑着,不言不语。
楚艳章继续道:“既然是28岁生日,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多谢楚少爷,但这只是一个生日而已,简单吃顿饭就好了。”冷山雁低声婉拒道。
“那怎么能行?”楚艳章笑容更加灿烂,推着轮椅来到沈黛末右侧,挽着她的右手道:“黛末,今年不仅是冷医生28岁的生日,更是他来沈家的第一个生日,不办大一点的话,我怕外人觉得我们不重视他,以后委屈了他,你说呢?”
沈黛末一左一右都被两个男人夹着,尤其楚艳章说的那些话,让她感觉简直不可思议。
这还是楚艳章吗?
不过她也觉得有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
楚艳章自告奋勇:“冷医生的生日就交给我来办吧,我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也显得我们兄弟之间和睦对不对?”
沈黛末表情依然温和柔静,但眼中的不可思议简直快要溢出来了:“也好。”
“太好了。”楚艳章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当着冷山雁的面,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随即,他又笑着看向冷山雁:“冷医生,你喜欢什么色系和口味?我好为你准备生日花卉和蛋糕。这可是我给你准备第一次28岁生日,可不能办差了。”
楚艳章一口一个28岁,恨不得宣扬到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年纪大,比楚艳章和沈黛末的年纪都大。
谁不知道男人的花期短,男人一过了25岁就开始走下坡路,到了30岁连相亲都会被嫌弃。楚艳章就是故意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那就谢谢楚少爷了。”冷山雁深吸一口气,心里被气得不轻。
但他的眉眼是一贯的低垂,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只是我不喜欢太热闹,就不要太大操大办了。”
“好,依你。那我就请你的家人,还有我家人,以及庄园里的人一起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让大房的家人来给二房小三过生日,普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楚艳章更大气的正室了,饶是沈黛末都觉得他诚意满满。
楚艳章得了举办生日宴的任务,立刻就忙活了。
楚艳章一走,冷山雁紧绷的身子才软软松懈了下来,依偎在沈黛末身上,漂亮美艳的脸轻枕着她的肩头。
“小姐您知道吗,其实我从来没有过过正经的生日。我亲生父亲之后,继父很快就进了门,我的生日所有人都不记得,连一块蛋糕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过生日,一想到那个场面,我就不知所措。”
“但是现在,看着您和楚少爷这么关心我,我好开心。”
沈黛末知道冷山雁的原生家庭不好,听得他这样说更是格外怜惜。
“”冷山雁忽然捂住嘴。
“怎么了?”沈黛末关心问。
他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道:“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吃坏了东西,胃病犯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可以吗?”
“好。”沈黛末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抚着他回了房间。
一连几日,冷山雁都没出门。
楚艳章先是很开心能有和沈黛末独处的时间,但眼看着明天就是生日宴了,冷山雁却还是闭门不出。
他眸子一闪,觉得有些不对劲。
“黛末,冷医生他没事吧?”趁着吃饭的时间,楚艳章关心问道。
“没事,就是吃坏了东西,休息一下,催了吐就好了。”她说道。
“催吐?”楚艳章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喃喃道。
他顿时没心情再吃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
晚上,沈黛末休息前去冷山雁房里看他,楚艳章也跟着去了。
冷山雁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无框眼镜被随意地放置在床边,黑色柔软的短发凌乱着,衬得他的脸更加无色憔悴。
沈黛末坐在床边,心疼地抚着他的细汗密密的额头。
冷山雁仿佛一条受了伤的小蛇,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即使浑身没有力气,还是强撑着爬到了沈黛末的身边,冰凉的脸枕在了她的腿上,渴望得到主人的安抚。
但他的手却几乎没有从被子里伸出来过,从被子下的隐约轮廓来看,他的双手一直放在肚子上。
楚艳章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笑得勉强:“冷医生,要不要我找人来给你看看?你不知东西可不行,不然我让厨房给你炖点滋补清淡的鸡汤?”
冷山雁在听到‘鸡汤’两个字,喉咙瞬间翻涌,几乎要呕吐出来。
“不要。”他颤声道,虚弱地擡起头来看着楚艳章赔笑道:“楚少爷,实在对不起,我不太舒服,能让小姐单独陪陪我吗?”
“好,你好好休息。”楚艳章的脸色愈发沉重。
在他走出去后,沈黛末不断轻拍着他的后背,希望他能好受些。
冷山雁双手护着肚子,难受地蜷缩成了一团,窝进了她的怀中,呼吸很清浅。
好半晌,他似乎缓过来了,但依然枕在她的腿上,声线低低哑哑:“小姐我好想怀孕了。”
沈黛末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他仰着头看她,眼神很温柔,温柔中却藏着一丝害怕。
“我上个月的经期没来,本来以为是因为吃了太久的避孕药,所以导致经期紊乱,我也就没有在意。但是这个月停了药,经期还是没有来,我实在担心,就趁着上次,央求您带我去市区的时候,趁您去厕所时,买了验孕棒。”
他手臂轻颤着,从床头柜拿出了好几根验孕棒,上面的结果都显示他怀孕了。
沈黛末怔怔地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冷山雁的声音却颤抖了起来:“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算计怀孕的,我一直有吃避孕药,之后也有做措施,你都亲眼看见的,除了、除了那次”
那次,他们在温泉的第一次后,食髓知味,放纵了一夜。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而且只有那一夜,沈黛末怎么也想到,竟然一次就怀上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会怀上孩子,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楚少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冷山雁卑微地捧着她的双手,轻颤的睫毛显示出他此时的无措。
沈黛末抱紧了他:“你情我愿的事情,怀了孕你有什么错,算算日子,快三个月了吧?”
“嗯,差一周就三个月了。”冷山雁声音虚弱而沙哑,但双手紧紧抱着沈黛末的腰,被汗水浸透的身子汗津入骨,冷得打颤。
沈黛末静默了一会儿。
他整个人像受惊了一样,使劲往她的怀中挤,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同时像个战战兢兢的小蛇,乖顺道:“我知道,我婚前有孕是个麻烦,对您和楚少爷来说都不光彩,我、我会把这个孩子打掉,我认识一个男科医生,我明天就约手术流产。”
“不许!”沈黛末沉着声。
“可是、您的二房在您婚前有了孩子,传出去会丢了您的脸,而且、楚少爷也会不高兴的。”冷山雁自责地咬着唇,淡色的下唇被咬破,流出鲜丽浓稠的血滴。
忽然,冷山雁眸光格外明亮起来,流转间尽是卑微如泥的爱意:“不然、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把她给楚少爷养吧,就说是少爷生的?”
沈黛末明显怔了一下,立刻拒绝:“不行,绝对不行!这是你的孩子,你辛苦怀她,生她,不是为了送给别人的。”
“可是楚少爷之前就因为我没有做手术发过脾气,打砸过东西。他现在好不容易对我好些了,可要是再知道我怀了孩子”冷山雁眼尾微颤,带着明显的惧意。
“我明白,你不用怕。”沈黛末声音清淡,但眼神却十分坚定:“我让找他说退婚的事情。”
门外,楚艳章死死握着胸口,退婚两个字就像冰锥一样,又狠又准地扎在他的胸口上,每一次呼吸,都有撕裂的血液汩汩流出。
他跪在门口,无声地落下泪来。
屋内,对话还在继续。
沈黛末因为冷山雁怀了孩子,不断对他嘘寒问暖,这样温柔的举动,是他这么多年都从未体会过的。
冷山雁得到了沈黛末会退婚的承诺,也恃宠而骄起来。
窝在沈黛末怀里撒娇,还拉着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小姐,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我希望是女孩儿,长得像小姐。”
“您男孩儿也喜欢?小姐别哄我了,大家族哪有不喜欢女孩儿的呢?毕竟沈家是真的有王位要继承啊。”
‘贱人!贱人!’楚艳章朦胧的泪眼里涌现除了一抹尖利的恨意。
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怀女儿?凭什么认为自己能生的出来?凭什么认为一个二房贱种生出来的小贱种可以继承沈家。
恨意逐渐扭曲变质,楚艳章飞快地抹了把泪,起身回到了房中,联系了蛋糕师。
傍晚,冷山雁因为孕早期嗜睡的缘故,早早休息了。
沈黛末也抽空来到了楚艳章的房间,商量退婚的事。
如果说她之前因为两家联姻对退婚犹豫的话,现在是彻底下定决心了。
冷山雁说得对,婚前小三怀了孩子,确实是对楚艳章的伤害。
他们是两个大家族强行凑在一起的人,本来性格就不合适,见面时如客人般礼貌客气,楚艳章或许也是因为害怕这段婚姻吧,所以之前才三番四次推婚,远远地躲到国外去。
偶尔冷山雁出国,还会给她带回一些关于楚艳章的消息。
他在国外很开心,像自由的鸟儿,还有许多热情开朗的外国女人环绕追捧。
而她因此幼稚地利用冷山雁来报复他,可渐渐地,这份报复里掺杂了一丝真心。
她开始舍不得冷山雁吃避孕药,舍不得他打胎流产,更舍不得他和孩子骨肉分离。
其实,她知道就算她和楚艳章退了婚,父母也绝对不会同意让冷山雁做正室,他依旧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二房。
但至少这样,不会再伤害其他人。
楚艳章的门被打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楚艳章的话格外多,每当沈黛末想要开口提退婚,就会被他喋喋不休的话语堵回去。
“好啦黛末,我今天真的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生日宴后再跟我说吧。对了,为了这场生日宴,我费了好大的功夫,你让他一定要参加哦,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说完,楚艳章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沈黛末无奈,只能回屋继续陪着冷山雁。
*
第二天,生日宴十分热闹,连文郁君等人都来了,一楼摆满了空运过来的鲜花,花团锦簇拥着穿着宽松的冷山雁出席。
“黛末,这就是你的二房?”文郁君笑得很是温柔,他虽然是楚艳章的继父,但十分年轻,脸颊一侧还有个小梨涡,柔软贞静。
“是。”沈黛末点头。
“父亲,这就是冷医生了。”楚艳章拉着冷山雁介绍,手里还拿着一个28形状的气球。
冷山雁礼貌颔首。
文郁君看了眼28的数字,笑容更加灿烂,扬起手中香槟酒道:“原来你只比我小七岁呀,看来黛末喜欢成熟的男人,艳儿,你多跟冷先生学习学习,不要太毛躁了。”
冷山雁得体的笑容有些僵硬,喉咙微微滚了滚,原本客套的恭维话噎在嘴边,什么都说不出了。
“冷先生怎么不喝酒呀?”文郁君看着他杯中的葡萄汁问道。
冷山雁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
沈黛末替他说道:“他这阵子胃不好,不能喝酒,我代他喝。”
说罢,沈黛末将杯中香槟酒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急,太被呛了一下,一直咳嗽。
“慢点喝,我又没有逼你,呛着了吧,难不难受?”文郁君忙放下酒杯,用掌心轻轻抚着沈黛末的胸口,一下一下,动作柔情到了骨子里。
冷山雁眼神略显深沉。
忽然,生日宴上的灯光一暗,几个佣人将比人还高,制作成城堡样式的精美蛋糕推了出来。
在场的人无不惊叹,随即都在祝贺冷山雁生日快乐。
宴会厅灯光昏暗,只有蛋糕周围点着几根氛围蜡烛,周围人头攒动,什么都看不清。
“快许愿吧。”有人说道。
沈黛末扶着冷山雁上前,他面带笑意,小声在耳旁对沈黛末感激道:“真是辛苦楚少爷了,特意准备了这么漂亮的蛋糕。”
“灵徽,帮我拿下果汁。”冷山雁说道。
孟灵徽无奈从人群里挤进来,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然后冷山雁双手握拳放在胸口,闭上眼睛许愿。
突然他叫了一声,像是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向前倒去,而前面就是蛋糕。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沈黛末想拉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可冷山雁在仓惶之下,竟然拉住了一旁的孟灵徽,靠着借孟灵徽的力道,他双膝跪在了蛋糕面前,但好在没有跌进蛋糕里。
可一旁的孟灵徽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本来就一手端着酒杯,又冷不丁被冷山雁拽了一下,整个人没有防备,直接摔进了蛋糕里。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了这样一幕,众人都惊诧无比。
而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孟灵徽就颤颤巍巍地从蛋糕里爬了起来,他捂着脸,腰间也有一个血窟窿,水墨画般清澈动人的眼眸惊恐地睁大,瞳孔都在颤抖。
下一秒,一行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而在他刚刚跌倒的位置,赫然竖着一根为了固定蛋糕的小木刺。
已经有男宾吓得尖叫起来。
“我的脸、我的脸、”他震惊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承受不住毁容的巨大打击,晕了过去。
“灵徽——”沈黛末要冲过去将他送去医院。
谁知,冷山雁突然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裳,表情痛苦:“小姐、我的肚子好疼、”
沈黛末一把将他抱起,同时对一旁的保镖说道:“快去准备车,让灵徽跟我一起去医院,护士跟着一起。”
一场生日宴闹哄哄的结束了。
中心医院里,孟灵徽的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腰上也缝了针,他静静看着窗外,表情麻木没有任何情绪。
而冷山雁的病房内,医生说道:“幸好跌进蛋糕里的人不是这位先生,不然木刺刺进他的腰腹部,胎儿就保不住了,现在这位先生只是受到了惊吓,倒没有流产的先兆,只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没问题的话,回去好好静养就行了。”
沈黛末松了一口气。
“另外,根据产检显示,这位先生怀的是个小姑娘,真是恭喜小姐了。”沈家旗下的医院医生恭喜道。
沈黛末有些惊讶。
“真的?!小姐,您有女儿了!”冷山雁比沈黛末还要惊讶,激动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连手背上打着的点滴都不顾了。
手背血管里扎着的留置针,因为他猛地用力紧握,针头瞬间移位,如果不是有胶布固定着,怕是已经连针头带血全都溅了出来。
“嗯,我知道。”沈黛末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冷山雁激动地眼眶通红,因为差点流产,过分担惊受怕的原因,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狐貍眼因为眼底充盈的泪水显得更加明亮和可怜。
“差点,差一点我就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怎么就差点摔倒了呢。”冷山雁抱着她,将脸埋入她的腹中,后怕颤抖地声音瓮声瓮气地传出来。
沈黛末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了好一阵,又让护士给他重新扎了针,直到他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睡过去,沈黛末才开口道。
“医生,灵徽他怎么样了?”
医生道:“腰上的伤口已经缝合,没有大碍,但他的脸被划伤,恐怕用药也难以恢复成原先的模样,但也不是十分明显,如果稍微上上妆,还是能掩盖的。”
“我知道了。”沈黛末垂眸,语气里潜藏着一声难过的叹息。
她守在冷山雁的床边,看着他即使在沉睡,手还依然护着肚子的孩子,心中十分不忍。
“小姐。”病房外,保镖走了进来。
“是谁推的冷山雁,查到了吗?”沈黛末走向阳台,冷冷看着窗外。
保镖将一个视频拿给她看,道:“生日宴会因为有很多气球和花卉的缘故,正好将生日宴会厅里所有监控都挡住了,所以暂时不知道是谁推的冷先生。”
沈黛末轻笑了一声,指尖在栏杆上轻扣:“行了,你下去吧。”
“是。”
沈黛末静静站了一会儿,打开了病房门。
楚艳章一脸担忧地望着沈黛末,问道:“黛末,冷医生他怎么样了?他没出什么事吧?是我大意了,忘记了这些蛋糕为了造型好看,都会在里面插棍子凹造型。”
“他没事。”沈黛末眸光沉凝看着愧疚的表情,轻柔的嗓音没有一丝情绪:“艳章,我们可能不合适,婚约还是取消吧。”
楚艳章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仿佛被浇了一桶冰水,凉得彻头彻尾,甚至眼底那一抹假装出来的关心都还没来得及消退,震惊又滑稽。
“为什么?黛末,我不要退婚!我不要!”楚艳章回过神来,抓着沈黛末的手。
“为什么退婚,你真的不明白吗?”沈黛末看着他。
楚艳章眼眸颤抖,嘴唇止不住得颤抖:“你都知道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忍不了,我从小就期盼着嫁给你,我做梦都想成为你的丈夫,我怎么能看着他怀上你的孩子,看着你一点点和我疏远,明明你从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从前,你也不是这样对我的,不是吗?”沈黛末缓缓开口,沉静的眼神温柔又无情。
楚艳章的表情瞬间更加痛苦,他拽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喊:“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接近婚期我就出事!黛末,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退婚,求求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沈黛末清丽绝俗的脸庞沐浴在温柔的光芒中,看着楚艳章失声痛哭的模样,眼神略有一丝飘忽,仿佛回忆起他们纯真无暇的小时候,心里有些触动。
但很快她又想起楚艳章在国外的那些热情的照片以及他三次推婚,心中那点柔软的触动,就像落在指尖的雪花一样,很快便消失了,无痕无迹。
“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言之隐,家族压力。你放心,这件事责任在我,跟你没有任何,我会和你母亲说明一切的。”
说完,她转身回了病房。
*
这一次沈黛末的退婚意志十分坚决,席氏也不再劝阻。
但即便沈黛末退了婚,也不代表着冷山雁就能上位成为沈家少主的丈夫。
席氏虽然不喜欢楚艳章,但更清楚冷山雁不是什么好东西。
十几年的婚约都没出问题,怎么他才当了几个月的二房,黛末就铁了心要退婚了?肯定是他从中捣鬼。
但席氏对冷山雁再不满意,也没有背地使坏,谁让他如今是沈黛末心尖尖上的人,更怀了一个宝贝孙女呢。
为了让冷山雁好好养胎,席氏专门准备了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为他服务,生产时,更是清空了半个医院。
最后,一个八斤重的小贵女出生了,这可把沈母和席氏乐得找不着北。
老两口翻遍字典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字配得上她们的好孙女,一个月了都还没有个正式名字,但小名却有了,就叫‘宝儿’。
宝儿性格既不像沈黛末温柔如水,又不像冷山雁内敛沉静,是一枚可爱活泼的小太阳,庄园里所有人的掌中宝。
席氏更是因为宝儿的存在,原本对冷山雁的意见也小了许多。
但门第之间的巨大鸿沟,让席氏和沈母依然没有松口允诺冷山雁进门。
沈黛末气得要硬刚父母,但却被冷山雁拦住,他很有自知之明,直到想进入这样的大家族难如登天,所以并不气恼。
说出去可能没人会相信,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正室的位置,能常伴沈黛末身旁,生儿育女就足够了。
什么结婚证,什么体面,他要是真在乎,就不会上赶着当三了。
这些年,席氏给沈黛末安排的相亲一概不去,就守着他们父女俩过日子。
第二年,冷山雁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冬儿,给沈家凑了个好字,席氏照例又送了礼来,但依然绝口不提进门。
第四年,冷山雁一口气生了两个双胞胎女儿,姝儿和阿琉,且各个聪明伶俐。
得知这个消息的席氏,又惊又叹:“怎么这么会生!”
连着生了三女一子,这下席氏就算再铁石心肠,为了孙女们以后长大不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而自卑,他也不得不考虑冷山雁名分的问题,更别提沈黛末一颗心都扑在他们父女身上,完全没有再娶的心思。
于是在冷山雁生了第三胎出月子后,席氏和沈母点头,算是认了这个女婿。
对于能成为沈黛末名正言顺丈夫这件事,冷山雁激动无比。
他一门心思做二房,争的不是位置,而是沈黛末的心。
谁知他做着做着,竟然做成了正室,他高兴地抱着三个女儿挨个亲了又亲,尤其是宝儿,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女儿总是格外怜惜心疼。
婚礼前,冷山雁抽空去看了眼孟灵徽。
他脸上涂了一层粉底,虽然乍一看几乎看不见伤口,但脂粉味已经掩盖了他原本清水出芙蓉的气质。
“我马上就要和黛末举行婚礼了,你不恭贺我吗?”
孟灵徽脸色铁青,看冷山雁的眼神像在看仇人,恨不得撕烂了他:“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没脸?”冷山雁淡眉轻挑,缓缓走到孟灵徽面前,锋利的眼梢凌厉毕露。
啪——
他直接甩了他一个巴掌。
“我不把事情挑明,倒让你自我催眠,装起受害者来了?”冷山雁轻蔑嗤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楚艳章让我做阻孕手术就是你挑唆的。生日宴的每一束花、每一个气球,甚至员工的走位,都是要精心筹备,楚艳章一个人可完不成这些。”
“你想看我们互斗,做收渔翁之利,我就彻底断送你的白日梦!”
*
婚礼如期举行,冷山雁戴着比当初沈黛末给楚艳章定制的更大、更精美的钻戒,在庄重圣洁的教堂起誓完婚。
婚后,冷山雁感觉自己每天都如在梦中。
回想他第一次遇见沈黛末时,除了惊艳于她的皮囊外,并无什么多余感触,只觉得她和所有的世家贵女一样。
可后来不知何时,他心中的冷漠渐渐变质,她变成了一轮悬在深渊边的月亮,让他不顾一切,哪怕摔得粉身碎骨,也想爬到悬崖边,什么都不做,只想离她更近一些就够了。
又是一个完美且幸福的早晨。
冷山雁亲了一下熟睡中的沈黛末,正要起身,忽然发现沈黛末的手机振动。
是楚艳章的信息。
“黛末,我从国外回来了,给孩子们带了些小礼物我们能再见一面吗?”
这些年,他依然没有放弃,甚至对当初荨麻疹和车祸的事情开始起了疑心,开始调查。
但这么多年过去,就算留下痕迹,也早随时间消散。
冷山雁不屑地勾了勾唇,冷白指尖轻触屏幕,短短这几个字,气焰嚣张,盛气凌人。
“楚先生,请你自重,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