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爱已经报警了,但她孤立无援,只能给林文珺打电话。
林文珺赶紧联系刘姐,让刘姐的老公叫上邻居制止程志军。
还好现在邻里关系紧密,在林文珺打电话之前,程志军就把半个楼道的人都吵醒了,有几户人家,打开门喝止他。
“你干什么的你?”
程志军喝了点酒还抽了几根“烟”,迷迷糊糊想不起来江烨住哪儿,就跑到了老房子来找,很快被人按住。
林文珺着急打江烨的电话,那边半天没人接,她心里着急,又不能放江宁自己在家,只好打电话给小佟。
“小佟,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能不能替我去老房子看一看,程志军跑那边去闹事了!”
“啊?”小佟一骨碌爬起来,程志军在公司里闹事还不够,怎么还找到老房子去了。
“我一个朋友住在那里,麻烦你替我去看一看。”
要是有车就好了,林文珺原来就会开车,等生下媛媛一定得把驾驶证给考出来!
“老板娘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
程志军是记录在册的吸毒人员,他状态明显不对,很快被警察带走了,小佟看过之后打电话给林文珺:“老板娘,你朋友的丈夫在呢。”
丈夫?田爱不是要跟她丈夫离婚了吗?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她跟丈夫求助,两人又和好了?
“文珺,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林文珺听到田爱的声音才安心,但她一夜都没睡踏实,早上一大早就把江宁送到学校去,然后去老房子看田爱。
田爱今天请假休息,昨天夜里她加班十点多,回到住处洗完澡拿着盆上楼,听见身后有跌跌冲冲的脚步声。
田爱一个人住,对这些事很警惕,她几步跑回去,刚把门锁上,那男人就到了她门外!
深夜里“呯呯呯”的捶门声,还有男人酒后嚷嚷的声音,吓得田爱推桌子挡住门,哆嗦着给林文珺打电话求援。
林文珺很歉意:“是我不好,我们都搬走好久了,没想到他会过来找事。”
江家搬家,程志军知道,周芳也知道,林文珺压根就没想到他还会跑到老房子来惹事儿。
田爱坐在床上,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
“你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请两天假休息一下?”林文珺来的时候在巷子口买了早饭,锅贴豆浆和红枣粥,干的汤的都有,让她吃点东西再休息。
田爱摇摇头:“我吃不下。”
虽是虚惊,那也着实吓到了,惊吓倒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委屈,这些天的事一股脑全都涌上心头,田爱再也撑不住,痛哭了一场。
林文珺坐到她身边:“你的身份证补出来没有?要不然,换个地方住吧。”她来替田爱出搬家的费用。
田爱摇摇头:“不麻烦了,这里挺不错的,”眼里好不容易有点光,“我妈马上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她刚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想把孩子转回来读书:“你不知道,我周末坐车回去看孩子,儿子看到我,一口本地话。”
看见她眼睛里全是惊喜,抱着田爱的腰就不撒手,还偷偷问,什么时候能把他接回家。
就是再辛苦也要把孩子带在身边!
田爱还把她想离婚的事,跟妈妈说了,两个哥哥不同意,但她妈妈只是叹口气:“要吃苦头的。”
看女儿铁了心要离,愿意进市区来替她带孩子,原来房子小住不开,现在有地方住,她替女儿做饭送孩子上下学。
田爱万分感谢妈妈,也感谢林文珺:“你说的那个地段小学,我去问过了,办好手续就能转。”
其实是她的主管,替她找人通了关系。
昨天也是,那人来闹事,警察上门,要看证件,她证件还没补出来,实在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主管,请他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户口本没有,身份证也没有,要补身份证得有户口本,要补户口本得有身份证的原件和复印件。
田爱是跑到父母家去开证明,证明她的户口是从这里迁出去的。
两人说着话,门又敲响了,林文珺按住田爱,自己去开门,门口站着个陌生男人,手里拎着一大袋吃的。
田爱从屋里看见,赶紧迎出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这儿还有没有什么事,给你带点吃的,你安心休息,我替你请假了。”男人把东西留下,很快就走了。
袋子里有牛奶有海绵蛋糕,还是刚烤出来的,又软又松,是田爱喜欢吃的。
林文珺问:“那是……你同事?”
“那是我们店的经理。”田爱手里拿了块鸡蛋糕,拿起牛奶盒吸了一口,满嘴都是甜味儿。
“他看上去,人还蛮好的。”林文珺这么说。
“是,他挺照顾我的。”田爱又咬了一口鸡蛋糕,她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林文珺懂了,但那个男人的手上戴着婚戒。
她犹豫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提醒田爱:“看上去人确实很细心,男人细心啊,老婆孩子就有福享。”
田爱不吃了,她拿着牛奶盒,迟迟没送到嘴边。
“像我们家那个,昨天晚上没回来,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女儿等他到很晚,一点也不顾家。”林文珺就像平时跟田爱聊天那样,说说丈夫,再聊聊孩子,一点异样都没有。
但田爱知道她看出来了。
丈夫打击她,不理解她,不论是工作还是孩子,都不帮一点忙。但韩经理鼓励她,看重她,还替她解决了孩子读书的问题。
田爱自己心里明白,她对韩经理有了种不同的感觉,早在昨天晚上之前。
但就像林文珺说的,这个男人,他是有老婆孩子的。
“不过马上你妈妈就来了,能替你照顾孩子,做做饭洗洗衣服,你就不用自己一个人撑了。”林文珺说。
田爱只是一时没有情感寄托,等到母亲儿子到她身边,她就会好的。
“是,是啊。”田爱笑容勉强,握着鸡蛋糕,半天都没再吃一口。
林文珺安抚了她好一会儿才离开,她回到家,江烨已经到家了。
“程志军又吸了。”江烨这回没等老婆回家煮饭,他自己煮了面,正埋头大吃。
又吸了又进去了。
江烨昨天晚上陪人去洗桑拿,大哥大锁衣帽柜里,人在休息室里累睡着了,程志军打他电话打不通,才找到老房子去。
他一早知道这事,小佟已经把事儿都办完了,连周芳家都跑了一趟。
周芳父母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门还没关上就骂女儿:“你离不离?他这就是个废人了!你想把全家都拖死啊!”
周芳只是埋头痛哭。
程志军原来也经常带儿子到公司里玩,小佟还带着程凯和江宁去买过冰棍玩具呢,他跟江烨感叹:“孩子太作孽了,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看着。”
江烨说给林文珺听,她听着都揪心:“周芳的爸妈原来不是对她们挺好的嘛。”
“是好,那能好多久?”江烨扒拉两口面条,程志军这么快又吸上,就是跟原来那群人都没断。
他已经把亲戚都借过一遍了,公司里分给他的钱,这才几天他就见底了,人习惯了那种生活,再想走正道太难了。
现在原来一个桌上谈生意的朋友,连程志军的名字都不要听。
大家都在奋力争上游跳龙门,游得慢点都会被甩下,何况是条“死鱼”,掉下去那就是一锅汤。
林文珺想劝劝周芳,但周芳根本不愿意再见她。
原来两人差不多,周芳还觉得自己比林文珺要强,她学历好工作好,丈夫还体贴,两家又都是本地人,她还生了儿子,可看看现在,整个换过来了。
她不肯见,林文珺也还是买了些奶粉营养品,又给小凯买了个玩具小飞机,托佟建送过去。
经过这回,程志军在本地呆不下去,拿了周芳一笔钱,说不拖累她跟孩子,两人离了婚,人跑去广州做生意,没了音信。
到十月下旬的时候,第一批礼品盒的样品终于送到林文珺手上,冯兰坐长途送来的,她进门就先盯住了林文珺的肚子。
这最后两个月,肚子就跟吹气似的鼓起来,怀里像揣了个篮球。
“文珺,你这……还是歇歇吧。”她是想干起来,但也不能让大肚子去跑业务,这要是出点什么事,那林卫东还不得埋怨她呀。
“这有什么,生宁宁的时候,我可是一直站到生呢。”不站流水线了,也是换一个岗位,哪有一怀孕就这个也不能碰了,那个也不能做了,厂里这么多女工,谁也不是娇小姐。
冯兰还是觉得有点风险,这在厂里上班跟在外头跑,那哪能一样。
“你放心吧,我包了个车。”林文珺每周上课都是坐出租车去的,后来干脆就包了一辆车,是个女司机师傅,要用车就直接打她的电话。
这年头女的姐凤毛麟角,夜里开车对她们来说风险更大,干这行不容易。
林文珺打到一辆女师傅开的车,吴姐开车又稳,车里又干净,还常备纸巾,清凉油这样的小东西。
看到林文珺怀孕,她很懂得这种辛苦,一到黄灯就慢慢停下,一次急刹都没有。
林文珺立刻就动了长期包车的念头。
吴姐也愿意做这种长期生意:“我想自己把车供下来,以后不用交月供钱,自己的车负担就没那么大了。”
她算了算,给林文珺开一年车,平时林文珺不用车的时间出车接散客,辛苦一年,就能把车供下来!
“这样我也就不用老麻烦小佟了。”
“那你也辛苦啊。”冯兰跑工厂,皮鞋底都磨薄了一层,家里还有林卫东能帮她的忙呢,接送女儿买菜做饭,他都能帮着分担一点。
文珺可没人帮忙,江烨在家肯定是甩手掌柜。
她又要读书,又想着做生意,家里还打理这么干净,冯兰都觉得佩服。
“文珺,江烨都做得这么好了,你还这么辛苦啊,就不想歇一歇?”原来那是没条件享福,不得不做。
现在有条件享福了,冯兰别的都明白,就这个想不明白。
人家夫妻是手停口停,没办法只好干,江烨一个人赚得养小家绰绰有余了,文珺大着肚子,竟然不想歇一歇?哪怕轻松个半年一年呢。
“我歇够了,不想歇。”现在只要一天手头没事干,她反而心慌,觉得脚没踏上实地,没有着落。
林文珺拿她打印出来的计划书:“明天我先去几个朋友那里送些样品,看看反馈怎么样。”
第一批样品,石沉大海。
看到东西,他们挺满意的,但之后就没音讯了。
林文珺等了一天打电话去问回音:“请问,是对礼品盒的设计和内容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东西嘛是不错,但我们单位目前没这个需求。”像台历日历这些东西,他们本来就在发,早就已经有固定的厂家在做了。
还有印着单位字样的笔记本和茶杯,也有厂家在做,做熟了的就不愿意换。
东西都是一样的东西,搪瓷杯子上面一样印名字,比保温杯什么的要便宜多了,成本那就不一样。
林文珺一听就知道对方搞错了:“这不是对内部的礼品,是商务用的,对外礼品。”
“我们有什么对内对外啦。”对方轻笑一声,挂掉了电话。
送到银行保险公司的礼品礼盒,对方连哪儿不合适都不说,只让林文珺把东西放下,根本没人接待。
江烨看着阳台上堆着的几十盒东西:“快重阳节了,这些就给我送人吧?”
跟他想的差不多,光送个样品有什么用,谁能正眼看她,给他送人起码不算亏本,以后就别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