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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炒 正文 第19章 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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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夜宵

    ◎「他说不客气」◎

    直到钻入卧室的浴室,呼吸频率才逐渐恢复正常和缓,心也不如方才跳的沉重。用慕玉窠的卸妆水将脸上化学用品都卸掉,没再上妆,反正这屋里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慕玉窠进来,给她找了一套干净衣服,她冲了个澡才出来。

    凌晨三点,客厅那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

    “烤串吃不吃?烤串。”

    “米线啊,吃米线。凌晨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不香吗?”

    “我还是想吃BBQ。”

    “First呢?有什么说法?”

    裵文野坐在单人沙发那头,膝头上摆着一台电脑,手里扡一根烟,他今年大四,临近毕业,有着忙。

    “夜茶?有家车仔档,卖跟早茶差不多的东西,不知你们吃不吃的惯。”

    慕玉窠有点兴趣,“港式早茶那种吗?大包,整多两笼大包。”后半句像是唱出来的一样。

    在场好些个跟她一样看过《麦兜故事》的,其中一个看着她,彼此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唱了起来,“大包,整多两笼大包,整多两笼,唔怕滞!大包,整多两笼大包,整多两笼,唔怕滞!”

    “有病啊。”走的不成调了,楸楸笑得不行,走来在慕玉窠边上坐下。

    “大包吃不吃!”慕玉窠攥紧拳头,当作麦克风去采访她。

    “不吃。”楸楸认真拒绝,“我要吃……猪腩肉,”说完忍俊不禁,慕玉窠一点就明白,笑逐颜开,于是现场又合唱起了猪腩肉进行曲,异口同音,“仲有最靓嘅猪腩肉!仲有最靓嘅猪腩肉!仲有最靓嘅猪腩肉!”

    一曲毕,原本的宵夜大会抛却脑后,突然就开起合唱会。

    《猪腩肉进行曲》骤然变成《春田花花幼稚园校歌》。

    “我们是快乐的,好儿童!我们天天一起歌唱!我们在学习,我们在成长!我们是春天的!花!我们是未来的主人翁!”

    句句都在跑调的边沿。

    宛若一群小猪在唱歌,偏偏最大声的那只还跟不上节奏,显得她多么努力。果然听歌只是听个响。裵文野闷头亦笑得不行,手指和烟都在颤,键盘上抖落零星的灰。

    这么闹腾了十几分钟,楸楸彻底加入横七竖八一员,挤着慕玉窠面壁沙发,半边身子快掉出来,睖睁着眼儿看天花板,“呃,好饿啊。”

    慕玉窠闷闷地声音传出来,“要不还是吃汉堡吧,楼下就有一家麦当劳,还行的,我去过几次,没有尿味。你们说的那些什么烤串BBQ,新泽西凌晨三点哪儿有?至少得去曼岛。你们说呢?”

    “汉堡汉堡,汉堡一票。”

    “汉堡两票!”

    楸楸有气无力道:“汉堡三票,饿到脑子没法转了都。”

    慕玉窠嘲笑她,“你刚才可不像是脑子在转的样子。”

    楸楸严肃检讨:“这就是没吃饱饭的傻样,吃饱了就不会了!”

    汉堡全票通过。

    “谁去买?”

    新一轮大会出来了。

    慕玉窠说:“石头剪刀布吧。”

    楸楸:“我出剪刀。”

    六道嗓子异口同声:“拳头!”

    楸楸痛骂:“没良心啊!”

    虽这么说,还是坐了起来,看向裵文野,他方才没有吭声。

    “你呢?”她问。

    裵文野在擦键盘上的灰,闻言擡眼看她,脸上镇定,眼珠子却从南到北地横扫,装蒜,一脸不明所以。

    还没等他说话。

    慕玉窠说:“哪能让一个女生下楼给大伙没吃的?还是八人份的?怎么拎得起?”

    楸楸看她一眼,心想,那你就别出拳头啊!

    其他人附和:“对,对,哪能啊,你说是吧?”

    一群马后炮!

    裵文野忍俊不禁,那就,“布?”

    楸楸腾地站起来,指着他,“还是你有良心。”

    又补充:“那我陪你。”

    保存文档,裵文野扡着烟合上电脑,放到一旁,摸到烟火和手机揣口袋里,想到什么,看向楸楸。楸楸正在T恤外套夹克,见他看自己,动作一顿,也想到什么,作势脱下来,要还给他。

    “穿着吧。”说罢,裵文野出了门。

    “去年那件夹克还在我家,一直没机会还给你。”楸楸打了个哈欠道,“我用衣架晾起来了。”仰头时,她下颚缘的吻痕尤以明显。

    “无所谓,你不提我都忘了。”裵文野摸出手机来。

    “你记性可真挺差的。”楸楸由衷说道。这也不记得,那也不记得。

    是吗。裵文野不搭理她,手机登麦当劳官网,看最近的新品。

    见他似乎嫌弃自己,楸楸也不自讨没趣。路上发酒疯,还不过瘾似的,小声哼唱着,“我们是社会的,栋梁。”

    可以听得出来,楸楸不会说粤语,只是看过这部动画片,记性好,记住一些歌词。

    “校长你好吗?老师你好吗?”

    碰巧原版歌词的填词亦不是标准粤语的九声六调,误打误撞居然让她把调儿撞对了。

    “我们天天,问候你!”

    调儿要跑不跑的《幼稚园校歌》重复整整三遍,俩人终于到达隔一条街的麦当劳。分明是凌晨三点钟,里面却还挺热闹的,有的点一杯饮料趴在桌面上歇息;有的铺着纸皮在地上睡觉;有的则在下象棋,貌似很专业,还有计时器,旁边围着几个人观看;有的跟他们一样,半夜出来觅食。这些人里不乏有流浪汉,失业没地方住的年轻人、中年人,带着小孩无家可归的母亲。

    点餐时,原本要点八人份。裵文野拦住她,点了二人份,“吃完再上去,让他们明白明白,白.嫖苦力工是没有好下场的。”嘴角扬着,衔几分坏。

    好主意。楸楸憋着笑,俩人一拍即合,一肚子坏水。

    二人份点的不多,两个套餐,两个派,不敢点多,怕被人盯上,生生硬抢。被抢食物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总归不是什么好体验。

    付钱时,他让她拿钱包出来。楸楸低头摸自己口袋,而后反应过来,她今天出门根本没带钱包,只带了手机,于是准备拿手机付账。

    “我说我的。”裵文野说着,拈夹克拉链,一手探进口袋,摸出一个钱包。

    过程短暂,楸楸微垂眼睑两秒,钱包已拿出来。擡头一看,他已经打开钱包,从里抽出一张百元钞,递给收银员。钱包是某个品牌的经典皮革双折,两千多,不算很贵——对这个可以一次性取十四万现金出来只为做.爱的人来说。

    角落都被其他人占完。俩人坐到中间的长桌位,与出餐口差个两米。吃到一半,大约是楼上那群人还是对他俩太过了解,等十来分钟都没见到人回来,操起拖鞋骂骂咧咧往麦当劳来,最终八个人占满这条长桌,十个餐盘堆满桌子,还是裵文野买单。

    楸楸托腮看他唇环,觉得他似乎对买单这件事有瘾,掏钱包的动作也莫名帅气,因为钱包是从她身上夹克兜里摸出来的,其他人见到“awwww”声一片。楸楸酒劲刚过,还尚未来得及后悔今晚大胆干的蠢事,便被他们揶揄,颊上一抹薄霞点缀。

    几个人用普通话讨论着露营地,期间互相分享自个儿的露营趣闻,楸楸连美国农场都没去过,自然没去过露营,最亲近美国大自然的一次是上次飓风,坐船回曼岛,把她吹傻了。

    慕玉窠评价她:“是个娇娇儿。”

    轮到裵文野分享,他说曾在乔治亚州与佛罗里达州交界处的cumberlandisland露营过,搭船四十多分钟才到小岛上。

    “美国人喜欢度假,很多岛都盖了酒店。”他拈起一根薯条,沾麦乐鸡的酱,“cumberland开发的少,比较荒凉。”

    “美国人喜欢度假是真的。”

    这一点大家颇为赞同。

    “不过荒凉也有荒凉的好处,那里有原始的海滩,可以寻找哥布林的足迹。”

    裵文野吸一口可乐,他在用餐前把唇环摘下。楸楸这才发现,原来他没在嘴上穿刺,那只是个扣环,和耳夹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营地设施比较完善,木屋里有热水,可以淋浴,有冰箱,暖气,充电设备。还有冷藏室,专门为冷藏食物和猎物的冰块提供。美中不足的是,cumberland岛上野马很多,经常有马经过,到处都是从他们肠道里出来的东西。”

    其余七人发自心底感激他说话文雅。

    轮到下一个人分享。

    间中有个白人小孩子走过来,外形邋遢,虽然没有异味,仍像是个小流浪汉预备役,也不说话,只眼巴巴看着他们。

    后续点的食物多,裵文野见他们也吃不完,便拿个餐盘给他,一样拣一点,合起来就是一包薯条一份麦乐鸡和两杯可乐两个汉堡。小孩鞠躬朝他道谢,拿回去叫醒母亲,做了一串手语,母亲瘦骨嶙峋,看上去是亚裔,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感激地看向他们,亦做了一串手语,分不出谁才是那个不会说话的。

    “什么意思?”楸楸看不懂,小声讷讷问。

    “在跟我们道谢。”

    他答着,忽然侧过身绕到楸楸背后,操起她两只手。

    楸楸被吓一跳,脑海里瞬间上演一场枪击战,裵文野拿她挡子弹的戏码,心里狂跳,不敢置信裵文野是这样的人。

    “手掌抻直了。”耳后传来炽热的呼吸,后脖颈一片瞬间热了。

    裵文野不知她脑海里如此丰富,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子弹。

    “哦。”是她狭隘了。楸楸咽了咽口沫,依然紧张,心如擂鼓,不习惯他在做.爱调情外的时间靠那么近,双臂发麻,喉咙小滚动,却依然照他的话去做,绷直了手心,又小声问,“干嘛?”

    她的手不做美甲,指甲亦修剪地简洁圆润,一看就是生下来没做过粗活的手。

    其余几人托腮看戏,各个一脸意味深长,看裵文野心情弛懈放松,先是擡起她抻直的右手,朝那位亚裔母亲左右摆动几下,而楸楸全程任他操控摆动,身姿僵直,双臂却软绵绵,被.操起双手,掌心向上,再左右微动几下。

    “Youarewelcome。”他说。

    这一声小,周围几人只看到他嘴巴翕张,只有楸楸听清了。

    他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