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爆炒 正文 第54章 婚礼

所属书籍: 爆炒

    第54章婚礼

    ◎「这不是井然有序吗」◎

    夜晚七点,维多利亚港,港口,繁忙的渡海小轮穿梭于南北两岸之间。

    楸楸还有点生气,气鼓鼓地站在一旁,谁来都冷眼相待。

    夜色四合,华灯初上,他们来到了婚礼现场,一条轮船。船身被装饰的很有庆典的感觉,周身红白设计,绸缎蝴蝶结,拉了新人的横幅。

    码头边上站着一些狗仔媒体,闪光灯开得飞起,咔擦咔擦地连声不断,由此看出今天这对新人身份非凡,至少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楸楸终于明白,为何出发之前,裵文野要给她戴口罩。她不愿意,裵文野便找来口塞,如此就愿意了,这口罩不戴都不行。

    一路上,楸楸没法说话。也不敢低头,怕唾液不受控制流出来。

    现场戴口罩的人并不多,狗仔媒体见她站在裵文野身边,二人双臂交挽,还以为又是哪家大家闺秀名媛,一下子闪光灯都集中在她身上。

    楸楸并不适应闪光灯。快门一闪,闪光灯打到脸上,她便条件反射闭上眼。

    下一秒,眼睛就被一只大手罩上,没有罩全,底下留了大条缝隙,能看见地面一米的距离,不过在狗仔看来,她整张脸都被遮完全了。

    地上持续在扑闪着亮光,耳边全是快门咔嚓不断地声响。

    人群中,有人问他。

    “裵生,条女啊?”

    “边位大家闺秀啊?”

    “系唔系好日子要到啦?”

    “几时请饮(喜酒)啊?”

    “裵生,方唔方便透露一下女方啊?”

    ……

    耳边听不到他的回应,楸楸在他的搀扶与遮挡下,登上轮船。

    这条邮轮叫海上公主号,不算很大,船高九层,新人包完一整条船,让每一位来宾都有专属的房间。

    这条邮轮原本就是做酒店生意的,房间亦是酒店规格。虽然裵文野不打算在船上过夜,预备婚礼结束就乘坐游艇回家,不过主办方还是给他留了房间作短途休息。客房在七层,一进去,床上摆了心形的玫瑰花瓣,桌上一桶冰,插着一支香槟。

    门关上,裵文野便摘了她的口罩和口塞,上面都是唾液,清洗一遍后,便放在洗手台上用纸巾垫着,准备晚点儿找服务员要来消毒液消毒。

    嘴唇有点红,省得涂口红了,楸楸这么心想着,从镜子里斜眼睨裵文野。

    “你说带我玩点刺激的,就这啊?”嘴巴长时间保持着张开,此刻一张一合都有些艰难,口齿含糊。

    裵文野倚着门框,在镜子里与她对视。

    他说:“怎么,这不刺激吗?”

    当然刺激。这还是头一次,不是自己支配自己,而是由外人来掌控她。异物感很强。就像裵文野所说的,其实没有那么舒服,更多的是心理上带来的爽感,那种作贱自己的感觉。

    船上没有狗仔和媒体,不过有网红在拍vlog,还有被请来记录婚礼的摄影师。

    口罩还是需要戴上。临出门前,她看了眼被遗忘在客房里的口球,有点恋恋不舍。门关上,裵文野揉捏着她纤细的后颈。

    裵文野今日依旧一身西装,比上班时还要正式,万变不离其宗的白衬,一身重工黑西装,戗驳领上半截是橘红,下半截是灰黑,胸前别了一枚银白胸针链,样式很简单。

    婚礼在五层宴会厅,仪式走完了可去甲板上玩。

    走廊上蝴蝶结红绸缎不断,象征着新人喜结连理。俩人在七层等电梯,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楸楸首先打破了沉默,颇有好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怎么突然这么问?”裵文野听她从口罩传出的闷声。

    “这叫有感而发。”楸楸说。

    “没想过。”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太安静了,楸楸又问:“是没想过什么时候结婚,还是没想过结婚?”

    “你真想听?”

    “这很私人吗?”

    “还行吧。”这难道不私人吗?

    “那就算了。”

    算了。“没想过结婚。”

    “你是不婚主义者?”楸楸看着他。

    “不是。”

    “噢。”楸楸若有所思着。

    电梯到了,双门打开,轿厢里无人。不可抗力原因,楸楸走得慢,慢吞吞走进去。

    轿厢金碧辉煌,壁光可见人,三面影子汇成她一个。

    楸楸想起点什么,“不可能没想过的吧?你刚去纽约那年,你父母不是就变相让你相亲过?”

    “是啊。”

    “是啊什么?”楸楸诧异看他。

    “现在不会再逼我了。”裵文野摁了五层。

    电梯门关上。楸楸杵在角落。

    “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不是。”

    “不是什么?”就像是在撬他嘴巴一样,一铲子下去能蹦出几个字。楸楸乐了。

    “笑什么。”裵文野乜她一眼。

    “你不乐意说就算了。”楸楸无所谓,反正她只是随口聊聊而已。

    “也没有那么不乐意说。”

    正常人说这么句话,本质就是不乐意的意思。但裵文野不是正常人,他不说只是不乐意,说。

    “那你说。”楸楸说。

    “我跟他们说,我结婚不会签任何婚前协议,他们可以接受我被前妻分走一半财产,我不介意找个人结给他们看。”裵文野说,“彼此包容。”

    楸楸错愕一脸,惊讶看他,久久讷讷开口:“respect。”

    裵文野不以为意,“我还有个弟弟,我弟……小我两岁,他们去了北京才生的。现在他们要把想法落实在他身上,不过我弟同意了,愿意联姻,去年已经订婚了。”

    “那你们会上演家族斗争吗?”楸楸问。

    楸楸虽然是父母的婚生独生子女,听上去是这样,但她现在是即有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有同母异父的妹妹,亲生父母两边的财产都与她无关,也许她有遗产继承权,但最终只会分到很少很少……

    “这个还真说不好。”裵文野笑了下。

    都说粤南这一带重男轻女,有钱人家子女一大堆,最后都要为家产争个你死我活。可不知为何,他裵家自阿爷那一代开始,就人丁单薄,阿奶家倒是六七个孩子,但她嫁来香港,好久没回过家乡,据她的反应是跟太公关系很僵。

    阿爷倒是有个长姐,不过姑姥姥早年投身于公益环保事业,中年在非洲保护野生动物,现在在澳大利亚养老,每天醒来都可以看到一堆动物。

    后来到了他爸他妈这一代,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后来喜结连理,赶上政策生了两胎,一胎是他,二胎想要个女儿,好儿女双全。结果还是儿子,小他两岁,也不打算再遭罪了,在北京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儿,领养的时候已经五岁。

    裵文野出国之前见过,兄妹仨有个群,小妹今年十三岁,叽叽喳喳地,话很多,倾诉欲很强,总想要找人说话,就算学习不好也没有烦恼,不像他跟二弟,早年总想着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看来是得到了很多的父爱母爱。

    裵奇致跟他约定好,他自愿联姻,搞技术,裵文野负责生意经营。但在裵文野看来,经营这回事,谁来都可以,是自家人就行,有脑子就行,然而技术触及到了经营的核心和发展方向。

    说到底,裵奇致才是最主要的继承人。几年后,又或十几二十年后,裵奇致拿着技术想要上位,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随便吧,现在裵文野工作忙得很,家族斗争是没得玩了,只能兢兢业业工作。

    也算是应了那句,和气生财。

    新人仪式走完后,新娘换了一套凤褂裙来敬酒,彼时船已经开到公海附近。

    不大的会场放了一首《良宵真可爱》,犹如留声机里放出来的上世纪女声。楸楸始终戴着口罩,新人敬酒时她也不摘,新人似乎早被知会,并不介意,裵文野连她那份一并喝了。

    旁人都很好奇,即好奇她的身份,闻所未闻,又好奇她是裵文野什么人。有些拍vlog的富二代网红,摄像机长久地停留在裵文野身上,她也就跟着无可避免的入镜,太多了,他本人都懒得去制止。

    “看来明天,你的家人就要给你打电话了。”楸楸戴着小尾巴,拉环似的塞子,坐着不舒服,一晚上都没好脸色,此时靠近他,幸灾乐祸道。

    现场有点吵,裵文野听到这么一句,忽然笑了,手绕过她另一边搭着,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说:“怎么还幸灾乐祸?”

    楸楸拉下他的手,却没像之前那样拍掉,而是放在腿上,摸摸他的腕骨,似乎想要去感受腕骨的脉象,一呼一吸的跳动。

    就这么摸了一会儿,她慢吞吞道:“你说,如果你家人知道,我私生活这么乱,他们会怎么想?”

    裵文野不笑了,慢慢敛回目光,落在面前一张圆桌上,桌面有一个烧猪头。这次婚宴不知宰了多少只猪。他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右手依旧搭在她椅背,一枚百达翡丽推出袖口,显露在人前,左手被她牵着,任她抚摸着,周遭乌暗,彷佛被做了切割,俩人格外沉默地凝视眼前这只烧猪头,突然感到一丝荒唐悲哀。

    后悔说出这句话了。楸楸心想。

    “当我没说。”

    “知道又怎么样?”

    俩人同时开口。

    楸楸一顿,抿了下唇。

    他又说:“你觉得自己私生活乱吗?”

    “不乱吗?”她两眼涌入茫然,微妙地眨了下眼睛,看着面前的烧猪头,心想,她是有病,但不至于连基本认知都没有。

    裵文野亦在盯着烧猪头,听自己镇定地问:“你试过多人么?”

    听他这么乍然一问,楸楸登时怔忡,谈话内容逐渐露骨,这让她怎么回答啊,这张桌上还有其他人呢,虽然会场闹哄哄的,旁人未必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可当着人前说起这些……楸楸心如擂鼓,环视着会场,她注意力不集中,完全看不出有没有人在关注他们。

    “嗯?”裵文野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非要到回答不可。

    “没有。”没有!她在心里补了一句怒吼,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楸楸庆幸自己戴了口罩,否则脸上表情都要被看穿了。

    “你说过后面是第一次。”

    啊,这个是。一开始疼死了。

    “所以你只是接得很紧。”

    “……”楸楸看着他,感觉很荒唐。

    裵文野也看着她。

    他说:“这叫乱?这不是井然有序吗?你也不重叠啊。”

    这算什么?给她找借口?楸楸微妙地眨着眼睛,眼睫毛扑扇着,在眼下两颊投了一层参差不齐的阴影。半晌嗤地一声笑出来,真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