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门铃
◎「空巢」◎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裵文野还能说不行吗?只能拿着机器,闷头上手。
楸楸对疼痛的容忍度很高,不过也很容易给出反应和声音,于是全程捂着嘴,冒着汗,看他手握机器,专心地操作着,偶尔胯骨和尾巴骨还能感受到他喷热的呼吸。
一共四处文身和几个箭头,每个都是青黑色颜料,散落在正反处。
结束后,裵文野拿来保鲜膜覆盖在上,避免细菌灰尘侵入。
段深之前和他们提过,三个小时后才能摘掉保鲜膜,可待会还要穿上裙子,难免会蹭掉,于是裵文野绕着多缠裹了两层,拿来胶布在外固定。像是多穿了一条裙子,比之前更行动不便了,楸楸脸红着,在他的帮助下穿回了打底裤和外裙,而原本那条丁字裤是穿不上了。
离开时,段深给了裵文野一支薄荷药膏,保鲜膜摘掉之后,药膏薄涂。
“每天涂个三遍,涂个一周就差不多了。组织液可能会流个两三天,不知道你们纹在哪里,在家的时候,不必要的衣服可以不用穿,因为组织液是洗不掉的,免得弄脏衣服。三天后结痂,半个月掉痂,之后可以使用护肤品保养下,会使颜色更鲜艳,有光泽。”
裵文野似乎还有点生气,一路怫然不悦,墨镜架在鼻梁上,冷着一张脸。回去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这还是楸楸第一次见他对自己生气,心里犯怵,在客厅转悠,有那么一点气馁,思来想去,她不后悔在身上文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汇,可要是知道裵文野会生气,早知道就瞒着他了。
下午与慕玉窠通了个电话,说自己终于踏出了这一步,又对裵文野的反应不知所措。
“我哪知道他会生气。”她闷声道,“你看着不刺激吗?”
慕玉窠反应很大,“我看着肯定刺激啊,拜托!流鼻血好吗!?他居然生气了?真是不知好歹。”
楸楸认同,“我说也是。”
慕玉窠问:“他为什么生气,你看出来了吗?”
楸楸如实说了,因为to后面跟着的是……“我还说了,Youcantattoothewordssexslaveonme,butyoucannotengraveyourname.”
慕玉窠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这就难怪人家生气了,你想啊,你们现在不像过去说这次就没下次,男人嘛,就是容易对上过床的女人产生占有欲,你的to后面跟了个省略号,这是要气死谁?”
居然站到了裵文野那边。
楸楸说:“难道我要在to后跟他的名字?这更荒唐好吧?”
都说文身不建议纹男女朋友的名字,就怕日后分手尴尬。更别提他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只能算是1v1的炮.友。再者,她去文身是要刺激自己平淡乏味的生活,这些不入流的词汇句子是忠于自己的欲.望,如果后面加上裵文野的名字,算怎么一回事?
“归根结底就是理念不符。”慕玉窠也认为不应该加名字,除非疯了,附和楸楸,“是他没品位,你换个有品味的。”
“啊?”楸楸犹豫,“这很难换个有品味的吧?”
毕竟她文的地方那么隐蔽,谁能轻易品到?
慕玉窠说:“好说,我们当时是从片子里get到的,那个圈子里的人应该都会喜欢,接受度比较高。”
“?”楸楸说,“那我可没想踏那么大一步。”
也许她平时会撩拨裵文野,做一点臣服于他的小动作,可不代表她想玩那些出格的行为,甚至她心里还是对在身体留下鞭痕,穿刺这些感到抵触。
且她也不是面对谁都可以做出这样的行为,裵文野可以是他有本事,光是穿着西装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可以让人想要下跪,但不代表其他人可以。
慕玉窠说:“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嘛,不乐意就换,咱不惯着他哈,男人多的是,咱怎么开心怎么来。”
话筒里,不远处有人叫慕玉窠的英文名,是个男人的声音。
慕玉窠应了一声,然后跟她说:“药我今天已经拿到了,下周我就回去,到时候上海见。”
“好。”
“我开心去了宝贝,明天再聊。”
现在纽约凌晨四点多钟,慕玉窠估计是刚结束派对,不知道勾了哪个野男人去开心了。
楸楸挂掉电话,趴在落地窗边,沐浴着斜照进来的阳光,暖意洋洋地,很舒服,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想,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体一轻,她迷糊睁开眼,看到裵文野抱着她,裵文野亦发现她醒了,走进卧室的步伐不断。
“老公…”她闭上眼,含糊道。
裵文野觉得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嘲笑人。
他说:“叫谁啊?”
“叫你。”
“我是谁?”
“主人。”
“是吗。”
似叹了口气,裵文野将她放落床,空调被掖了掖。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裵文野说:在家乖乖的。我走了。
好的。她在心里呢喃一声,路上小心。
房子的主人要短暂消失几天,屋子里显得空落落的,楸楸待了两天,便待不下去了。
这两天她睡在床上,睡在衣柜里,睡在书房的小叶紫檀底下。
第三天,她把衣柜里的衬衫西服都抱到床上,一睁眼,便是在自己筑的巢里,叹气。
她带回来的药已经吃完,虽然知道不好断药,可之前在上海挂号过几家医院,医生都不愿意给她直接开药,无一不是让她做完检查才能开处方。她理解医生的严谨,却又没有耐心配合再做检查,因着她毛病有点多。
而且她这个病,在国内也不招待见。
没出国之前在国内面诊,她就在不止一个医生那里接收过审判的眼神,赤.裸的打量。
也许几年过去,随着社会全面发展有提升,今年这个方面会好一点吧?她是这么希望的,可心里抵触着,不愿去证实,因为很可能还是那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一切都仅是她的希望,就像她希望这个世界有在变好,但并没有,一个肿瘤被治好,一个毒瘤浮出水面,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变好是要以世纪的单位去计算的。
晚上是彻底待不住了,约黄婉伶过了上海。
惠思嘉行动不便,她们几天前便让惠思嘉先把必要的行李空运回来,不必说回来再找房子,那么仓促被动。
不过再三斟酌后,她们决定还是租酒店的长期,算下来比租房更加便宜,不需要押一付三,最后还有要不回来押金的风险。
在广州待了两天,俩人拿到行李托在酒店,嘱咐酒店这段时间不需要打扫客房,又结伴回了香港。
一眨眼五天过去,裵文野明天就要回来了。
回到裵文野的公寓,碰巧收到裵文野的信息,他今天约了家政上门打扫客厅和清洁泳池。她回了一个好的!又问什么时间,裵文野回半小时后。
楸楸掐着时间去洗了个澡,出来刚吹完头发,便有门铃声,她去开了门,一个穿着家政制服的阿姨站在门外,楸楸核对了身份才请她进来。
在上海转悠了两天,吃了许多当地美食,楸楸又拍了一起vlog。
她的上个视频,标题起得很成功,【weeklyvlog:香港之行抑郁症患者增肥之旅ep1】,发布一周多,哔站就有了一百多万播放量,大约是被哔站推了热门,她的粉丝也涨到三万多。评论热门是一些向往美食、旅游,以及同为饱受抑郁煎熬的B友自己的小故事。
这一次的vlog,她趁着家政打扫时间,在卧室剪辑出来。
标题:【weeklyvlog:上海之行抑郁症患者美食之旅ep2】。
等待审核的间隙,楸楸又剪了另外的视频,上次和裵文野在酒店的视频,他手机拍的全景还没有发给她,后来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她手机里倒是有细节部分的,楸楸做了一些片段处理,上传到P站,继上次在这个网站上传视频,居然已经过去三四年,这是楸楸没有想到的。
翻看着过去视频底下的评论,还记得第一次翻阅的时候,脸红心跳,几年过去,心底里已然免疫。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楸楸放下电脑,过去开门,家政阿姨站在门口,戴着手套,手里拿着抹布,告诉她:“雇主,有人在摁门铃。”
“嗯?”楸楸愣了一下,往大门的方向看过去,像是在附和家政阿姨,门铃应景又响了两声,“噢好,”她离开卧室,关上房门,“你继续忙吧。”
楸楸走到玄关,先盯着猫眼往外看,然而什么都看不到,昏黄灯光照映的同样昏黄地墙面,角落一个盆栽。
不知道来者是谁,楸楸不敢贸然开门,想着如果对方再摁一次门铃,她就给裵文野打电话。
最终对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在玄关处杵了好几分钟,门铃没有再响起过。
楸楸感觉有几分蹊跷。
“雇主。”身后传来家政阿姨的声音。
“哎。”她回过头,看着家政阿姨。
“我打扫干净了,请你查验,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今天就下班了。”
“好。”
她在客厅和花园大致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又不放心门口的人到底离开了没有,最后请保安上来转一圈,自然是没看到可疑的人,保安领着家政阿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