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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炒 正文 第68章 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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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滑雪

    ◎「管理者的通病」◎

    听见裵文野说:“包饺子,谁来?”

    “我!我我。”楸楸立刻举手,她急切地想要找点事情干。

    “那你来。”

    白天温度没有晚上那么离谱,零下十几度的样子,楸楸没带外套,还是一件长袖圆领和长裤,出去就倒吸一口凉气,小跑着随裵文野进了右边的厨房。

    厨房很大,中间一张大桌子,有好些人,有男有女,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都戴着透明地厨师口罩。

    她进去时,靠门边的几个都擡头看她了,主要是看谁进来了。

    一下子面对那么多陌生人,楸楸有点不好意思,紧跟着裵文野到中间的桌子,他给她递来一个口罩,跟大家的一样。

    楸楸乖巧戴上,一边看他,想问他是不是早就站在那里,有没有听到什么,然而裵文野一副夷然自若的样子,一如常态,心情很松弛,没什么高兴的,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裵文野拿来一个铁盆,红白色大红花款地,装满了肉泥,混杂着一点绿色。

    他先递来一双筷子,“先搅馅。”

    “这是什么馅?”楸楸接过来,很勤奋地就搅了起来。

    “猪肉大葱,吃吗?”

    “吃。”楸楸点点头,“我不挑食。”

    “嗯。”

    裵文野走开了。

    他一走,彷佛把她的心也带走。楸楸心不在焉地搅馅。

    几分钟后,裵文野抱着一盆肉回来,她才打起精神来。

    看他在一旁切肉,剁肉泥,做别的饺子馅。

    两把菜刀在他手里很趁手,剁起肉来游刃有余。

    这还是楸楸头一次见他握那么大的菜刀。

    在香港用得都是小刀,他们基本都买那种已经处理好的食材,买回家可以直接下锅,省时省力,就算是要剁肉馅做肉饼,做菜码肉酱,可以拜托老板用绞肉机搅成泥,没什么机会用这么大的菜刀。

    很快又剁好一盆。楸楸看着,觉得下午这一餐应该是很多人一起吃了,至少得有好几桌,连饺子都要做几种口味。

    这一盆搅好,便被人拿走去开包。

    包饺子的就在旁边那一张大桌,围满了人,各个在说说笑笑。让楸楸想起过去的留学生生活。

    虽然她从小到大年午饭年夜饭都没有包饺子的习俗,亦没有吃饺子的习惯,不过留学之后,遇到好些北方人,过年跨年时,大家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饮食结合,包饺子就是一个让大家分工合作的保留环节,主要是为了让大伙都融入进来,热热闹闹,过个红红火火的好年。

    裵文野让她休息一会儿,楸楸便坐在一旁,看他继续剁馅,这回是剁牛肉。

    过了一会儿,有个女人拿了一大把酸菜过来,放进刚剁好的肉泥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语速很快,楸楸只听得出来是东北方言。

    她有点好奇,看着这个有点上年纪的女人,跟裵文野是什么关系,却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打量,于是站了起来,继续搅馅。

    刀速渐渐停下来。

    裵文野说:“可能还在睡觉吧,要我去看看吗?”

    这句楸楸听懂了,纯正地普通话。

    “你打个电话吧,催他们快点起床。”

    “好。”

    “叫他们醒了到姥姥这儿来。”訾琼音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儿,没见过,同样好奇,不过说完这句话便走开了。

    裵文野将刀放好,跟着离开了厨房。

    电话打得很快,一分钟都没有,他便回来了,继续操刀干活。

    楸楸看他快刀斩乱麻的样子,也不敢跟他说话,怕出意外。

    就这么憋了半个多小时没说话,肉泥剁完了,馅也搅完了,包饺子的桌子站满了人,都是四五十好几的面貌,裵文野也不想过去,于是俩人又回到主屋。

    就在厨房里待了四十多分钟吧?也许。屋子里出现了一批新面孔,都是小孩,就像是凭空刷出来的,还不少,最小的两岁模样,站在电视机前,仰着脑袋,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电视上播出的《熊出没》。

    她洗完手出来,换裵文野进去,也跟着看了一会儿《熊出没》。

    看不懂,但是小孩儿跟她说,这只猴子叫吉吉,吉吉国王。

    “噢!叫吉吉国王啊!”她讶然道,“他是国王啊!”

    小孩见她愿意理自己,奶声奶气地激动道:“他是森林之王!他有朋友,叫毛毛!和壮壮!”

    楸楸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有些人和一两岁的小朋友说话,嗓子会夹起来,根本是自动的,完全是控制不住,声音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夹起来了,甭说尾音,几乎每个字都是跳跃俏皮上挑地。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楸楸问。

    “我叫冠冠,冠军的冠。”

    听上去和夺冠有关。楸楸想到裵文野从前是运动员,不知这个小孩是否也是运动员苗子。又想起这一大家子都是高个子,想不通裵文野是怎么走上的花滑男单之路——后来倒是知道了,裵文野的父亲和祖上都不怎么高,他长这么高纯属是遗传了母亲这边的基因,亦因着他青少年期间吃好喝好早睡早起,没有网瘾。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她就这么夹着嗓子,陪冠冠聊了会儿天,还认识了蹦蹦,涂涂和萝卜头……直到冠冠的午睡时间到了,他母亲来把他接走。

    没了打发时间的玩伴,楸楸便扭过头去找裵文野,才发现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盯着手机,沙发上坐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有。最大的像是同龄人,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不在屋里。

    她盘腿坐在地上,前面一张桌子挡着,旁人见了都以为她在发呆,实际上她看到裵文野的裤脚和袜子,都是黑色的。

    他浑身上下都遮得严实,除去手和脖颈以上外,没有露出一点肌肤,就连裤子亦是宽松且长,袜子倒没有多长,比雪地靴短一点点,不过他进屋脱了鞋,于是直接看到袜子,描绘出跟腱跟骨与脚踝的线条轮廓。

    她直勾勾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悄悄隐秘地扯了扯裵文野的裤脚。

    没敢擡头,怕被人看到。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裵文野动了动腿,拿起搭在一旁的防寒服出了门。楸楸陡然看向电视机,装作不在意,半晌,拿起羽绒服,也出了门。

    拉开棉门帘,那人就站在院子门口,一头黑发被吹得凌乱。

    楸楸这才想起他昨天并没有被捉着染头……让他躲过去了。

    上次的睡衣派对也是,穿着外出的衣服装睡衣。好狡猾。她见院子里没人,小跑扑了过去。

    像是扑一面墙。裵文野身子骨硬得很,被她撞出一步,又稳住了。

    “干嘛?”

    “你会不会说东北话?”她好奇问。

    “不会。”他说。

    “真不会还是假不会啊?”

    “我就来过几次。”

    “那你知道还有哪里好玩吗?”

    他感到好笑,“你当这是哪里啊?”

    这是‘家’,一个大家族的家。

    楸楸被他加重了认知,又觉得兴味索然。

    太无聊了,无事可做。

    于是他们又去了一趟后山。

    去后山之前,俩人先回小洋楼换了一身行头。要持续在室外待着,穿成现在这样的单衣单裤肯定是不行的。

    白天没有晚上那么冷,可零下十几度也不是盖的,楸楸换上那套滑雪服,黑色保暖内衣打底,一件棉质长袖T恤,再穿上连体的背带裤,外面一件滑雪的薄款防寒服,加上围巾和手套就差不多了,路上忍一忍,待会运动起来就热了。

    除去带上一双滑雪靴,这回她还老实穿上了訾瑎买的那双雪地靴。

    毕竟昨天大雪纷飞,今天却出了太阳,也许路上哪里就结冰了。

    就连裵文野亦谨慎了起来,不如昨天走得那么稳健大步流星。他不时会回头,脸上情绪不显,肢体语言透露出他的关心。

    不一定是在关心她,但凡是个同行的人也会透露出关怀的吧?

    穿过双面空廊,他们又去了昨天的中级道。

    和昨晚上后山的萧索冷清不一样,今天的雪道很热闹,有好些年轻人,和面貌精神气十足的中年人,相反年轻人稍显颓废。也有一些小孩,一人拉一个雪圈,在冰滑梯那边排队。

    “哥!”不远处,裵奇致喊他。

    又是哥?楸楸看了眼那个呼唤裵文野的青年,他脚下双板,一步一步像是企鹅那样滑稽地迈过来,身边有个更小年纪的女生,单板,滑得显然比青年要好,顺溜地从他身边经过,滑到裵文野面前急刹车。

    “哥,刚才叫你,你还说不来的,怎么现在又突然来啦?”说着,眼眸偷偷瞟向楸楸。

    楸楸不动声色走开,轻车熟路去了昨晚进过的小木屋。小木屋门口一片鞋子,七零八落,也不知道是谁跟谁的。

    以前在北美,到了冬天,楸楸偶尔会去滑雪,找过私人教练,不过都学不长久,因为有些事情不适合发生第二次,所以有些关系还是当机立断更好。

    换上滑雪靴,抱着双板和滑雪杖从小木屋出来,外面还有一排椅子,她没坐,执着滑雪杖,前脚置入滑雪板固定器,后部的固定器擡起,感觉到靴子前端插入前部固定器的凹槽内,她用力踩了下后脚跟,听见‘啪嗒’一声,穿好了。

    中级道有好几个大高坡,还有个大跳台,以她的技术,其实去初级道更保险。但初级道低缓坡太多,不够刺激,玩一会儿就腻了,而中级道就算是慢慢滑行都是刺激的。

    她慢吞吞地将右脚滑雪靴扣进板子里,就像是刚才穿左脚一样,心不在焉地,余光窥视觊觎着裵文野的方向。

    不知何时,他身边堆满了人,多是小辈和同龄人,氛围和洽,载笑载言。

    这人在她面前,和在这些弟弟妹妹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这些弟弟妹妹听信于他,服从他。楸楸亦是。

    可他似乎不怎在乎这些人的服从,又或说是不在乎各人脑子里的真实想法,只要表面上听话就行。

    然而他与楸楸的关系就一定得是压制与被压制的。楸楸有些混乱地回想起从前,其实只有那么几次而已。但每次都很深刻,全部都是承受,到最后一点挣扎余地都没有。在人前还能说这是上位者该有的姿态,楸楸把这归咎于管理者的通病,他连上床都有职业病。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用什么对话,白话?普通话?东北方言?楸楸无厘头地想着,心里肯定着必然是普通话。

    她穿戴好双板,低头原地蹦跶一下,检查是否牢固。

    不知何时,裵文野走过来了,那几个青年和小孩也在原地解散,经过她时倒没说话,径自进了木屋。

    一双美目藏匿于镜片里,楸楸戴好黑压压地护目镜。

    昨晚在路灯下还浑然不觉,顶多是风刮着眼睛干涩。现在青天白日,镜后一片白雪皑皑,白花花地刺着她眼睛疼。

    裵文野抱着单板出来。

    大概是刚才想太多,她又走不动道了,杵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裵文野将板子扣好穿上,经过时,俩人对视一眼,相较于她的认真,裵文野显得恣意一些,轻轻睐她一眼,这一眼即随意又无所谓。

    前板一踩,他压着雪便下去了,擦过一阵风。

    楸楸仍杵在原地,紧盯着雪道,他整个人消失在视野里,不一会儿,他倏地出现在下方雪坡。

    大抵是专业的出现了,场子里几乎所有人都静止下来,三三两两地散落站定在各处,围观着裵文野滑了一段平地,速度却飞快,板子曳起,飞出去时他伸手摸了一把雪坡,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像是被重心甩出去的姿态,令场上观众都能与之感同身受的失重感,让人看得振奋,热血沸腾,飞出去后重重地落到下一个平台,板子掀起一阵稀薄地雪尘。雪场一群人在欢呼。

    楸楸支着滑雪杖,周围有人在感叹和羡慕他的核心力量强,怕不是练得全身只剩下核心了。

    楸楸颇为认可这个说法。裵文野的衣架子注定他看上去是穿衣显瘦,却也脱衣有肉。他的身体,线状肌肉流畅且巨有美感,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个部位的肌肉是特别粗壮的。

    并且也认同,他的腰部核心群力量……楸楸深呼吸一口气,不能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