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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炒 正文 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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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楸楸选择了四套中的一套老式花园洋房,对比其他花园洋房,占地面积不算很大,总共一千多平方米,主建筑占五百平,花园占七百平。

    这套洋房是裵文野从一个老移民手上盘来的,有上百年历史。

    “那为什么卖了?”楸楸有点不解,趴在车床沿上,两手挡着脸颊,看沿途风景,“留着不好么?这种房子可是卖一套少一套,以后再想买回来就难过登天了。”

    从大门进去一路鸟语花香,百年香樟树枝繁叶茂,花草修剪得精致漂亮,主建筑门前有一个泳池。

    比他在香港那套公寓顶层的泳池大了不知多少倍。

    “说是为儿子还债,还不上就乱刀砍死,老人吓坏了,这套洋房就跟着急抛转手。”裵文野缓缓开着车,花园里也没有其他车,他可以放心和楸楸闲聊。

    虽然是急抛转手,可这套洋房出价仍然不便宜,不少人虎视眈眈盯着,都知道房屋主人有难,等着能便宜一点就便宜一点,最好少个三四百万。

    最后让裵文野一举拿下。

    “签合同那天你也在,”他说,“当时老人头发都白了。”

    虽然他全款买下,但签合同时,上面白纸黑字注明,房屋各自占有百分之五十。

    “是啊。”楸楸想起来了,一开始她还以为眼前那位是八旬老人,结果后来一看身份证,六零后,六十多岁,居然头发都花白了。

    他说:“之前我和老人视频沟通过相关事宜,那时候虽然头发斑白,但还是夹杂着黑的。”

    现在想来,都是为不孝子愁的。

    裵文野直接将跑车停在泳池旁边,这里可没有人会管他们违规停车。

    楸楸下了车,拥抱了一把大自然。

    他靠在车门边,盯着被四处花草树木拥簇的主建筑,和面前的人儿。

    这里他已经来过不少次,从纽约回来后,他就在忙着装修入住的事。

    “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得雇佣人家政啊?”楸楸四处探寻一圈,发现一个问题。

    不单止要打扫里屋,还有花园的落叶,草坪,泳池也需清洁打扫。

    她乐意住小房子,最大一个原因即是不喜欢外人踏足自己的私人区域。

    可裵文野大约不喜欢小房子。楸楸就没见过他住过小于三百平的房子,无论是纽约的,还是香港的。

    最后楸楸仔细衡量,用了排除法,另外两套公寓不带泳池,pass,另外一套洋房前不久才死过人,晦气,pass。

    虽然眼前这套肯定也死过人,毕竟年份就摆在这里。

    “这个好说,找管家就行。”他说。

    生活琐事交给管家来做,平时他的生活助理接洽,他们不用见人。

    “怎么样,喜欢吗?”他从背后抱住她。

    “嗯。”楸楸认真点点头,“看上去,有一种我们即将会生活美满的样子。”

    裵文野笑了下,“那就希望我们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某人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她回来休息一周后,就开始找工作。

    然后俩人过了一段忙碌的日子。

    一切尘埃落定后,有段时间他们都很闲,可以居家办公。

    恰逢天热又下雨,哪儿都不想去,便双双宅在家里,听着雨点敲打屋壳,泳池和树叶簌簌声,逮着《人生必看的一百部高分电影》清单来看,每天吃喝玩乐。

    有天晚上路过客厅的电子秤,听见花园传来游泳的水声。

    楸楸沉默,撩起下摆,掐了掐自己的肚子,平时看倒还好,没有褶子,还算平坦,可是一掐,还是有肉,马甲线早已离她而去。

    这怎么行?

    楸楸心想:还没有结婚,就开始对身材自暴自弃,这怎么行?

    她需要向某人看齐。楸楸心想。

    然而某人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主要是某人游泳时的身体线条,腹肌人鱼线淅淅沥沥的水,身体肌理分明,线条清晰,随着撑手上岸,肌肉偾张,小臂上的青筋,充满了力量感,肌肉的起伏崩出无法被忽略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又或是他穿着居家服和围裙,袖口撩起堆叠在胳膊肘,露出充满力量感的小臂,手握锅铲做料理,伴随着耳侧吱吱冒油的声响。

    再譬如大早上的,这天不想做早餐,他想出去买,从床上起来,随手套T恤,蓄着更深的阴影的背脊,肩胛骨后顶,又收回去,T恤下拉,遮住紧绷线条深刻柔美窄劲的腰腹,肌肉又紧又漂亮。

    ……

    大白天的!他怎么能穿成这样就上街去!

    于是甭管白天黑夜,兴致来了就原地扑倒。

    后果是每天都精疲力竭,没有力气再运动,却也对马甲线毫无作用。

    都怪他太性感了。

    楸楸心想,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裵文野却有那么一点无辜。

    “诸相由心生,你心里装着什么,看人就是什么。”

    *

    年中,慕玉窠终于学成归来。

    俩人订了一桌,为她‘接风洗尘’。

    因着俩个女人都是好热闹的,不爱安静的包厢,裵文野就在茶皇厅订了一张靠墙的小长桌,方便聊天,他坐在外边,上菜沏茶,和楸楸坐一排,两位女士靠窗。

    三人边吃边聊,问慕玉窠有什么打算。

    “搞钱吧,还能咋地。”慕玉窠夹起一个虾饺,“我现在可是没有零花钱的人了,只能自力更生了。”

    “你这几年攒的零花钱,也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吧。”楸楸说。

    “那肯定是衣食无忧,可也得节俭着来啊。”慕玉窠说,“我可过不了穷生活,你知道的,以防万一我日后穷得叮当响,还是现在加把劲比较好。”

    “你俩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小孩?”她又问。

    “啊?”楸楸夹起一条蒜蓉菜心,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言语。

    慕玉窠看看她,又看看不声不响吃饭的裵文野,纳闷道:“啊?你们是没想过,还是没有结婚生育的打算啊?”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裵文野失笑道。

    楸楸点点头,附和道:“几年前这么爱牵红线,现在升级,开始催婚催孕了是吧?”

    慕玉窠不高兴,“那我不是乐意高兴看到你们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吗?不是朋友我会盼着你们好?可想清楚了,男人过了三十,精子质量一路下降。你们要是有生孩子的打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后代的质量着想。”

    “反正都三十了,都开始下降了,那干脆不要得了。”裵文野玩笑道。

    不过这是他的真心话。

    自从遇到老人卖房为不孝儿还债这件事后,但凡碰上小孩子、生育,这件事,这个关键词,就会时不时地从脑海深处蹦出来。

    生孩子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好处?

    不知道,这是无法预见的。

    可坏处却是显而易见的,能白纸黑字写满几页纸。

    最重要的是,激素会急升骤降,楸楸原本就有精神心理方面的疾病,很难说会不会带来不可控的影响。

    楸楸一怔,刚咬下菜梗,闻言擡起头。

    “真的不要吗?”她问。

    “原来你们还真的没有商量过。”慕玉窠横插一句。

    “商量过啦,但一直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楸楸说,“我们讲究一个顺其自然。”

    她一直讲究顺其自然。

    从北京回来后,楸楸就把避孕药停掉了。

    因着体检时,医生对她说,倘若这两年打算要孩子,最好还是把药停掉,毕竟她已经服用避孕药快十年,彻底代谢还要一段时间。

    楸楸仔细算着时间,她已经二十七岁,虽然她现阶段仍然没打算生育,不过她还是决定听医生的。

    终归是药三分毒,她过去因着吃.精神疾病类的西药,肝脏功能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裵文野每回看她的体检报告,脸色都不怎么样。

    避孕药停掉后,他们开始用套,特别不过瘾,每回她都这么说。唯一的爽点是用口帮戴上,还是心理上的爽点,除此之外索然无味,对她的生活造成极大的质量下降。

    俩人目前还在寻找一个平衡中,虽然他们每天做着生孩子必做的事,但他们哪有时间去想要不要生孩子?

    “我觉得你们是不会有答案的。”慕玉窠给自己盛一碗皮蛋发菜粥,“Doyouneedmyhelp?”

    “哦?”楸楸愣了一愣。

    有趣,她心想。

    她看向裵文野,后者无所谓,说不定慕玉窠还真能帮到他们,捋清当下的困局。

    慕玉窠感慨道:“我当初真不该听我爸妈的,读什么金融,我更适合读心理啊。”

    “别废话了。”楸楸继续啃刚才没吃完的菜心。

    “你想做母亲吗?”慕玉窠问她。

    “不想。”楸楸摇摇头。

    “你想做父亲吗?”她照板煮碗,生安硬套,把问题重来一遍。

    “不想。”裵文野将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

    “结束了吗?”楸楸大吃一惊,“原来我们都不想呀!”

    “很正常。”慕玉窠说,“当代年轻男女都是这么想的,那些真的丁克,被原生家庭伤害,被钱伤害过的,不纳入本次讨论。”她顿了顿,“你们算吗?以上三点。”

    “不算吧。”楸楸觉得自己不算。

    虽然她不想做母亲,不想对一个孩子负责,但她还是幻想过,自己能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也许她只是现在不想对孩子负责,说不定生出来后就改变想法了呢?偶尔也会抱着这样幼稚的念头,在午后发一会儿呆。

    总之她不会是一个丁克,她只是不确定,或者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能不能成为一个对孩子负责任的母亲。

    至于被原生家庭伤害,也许有吧,但她觉得影响很小,因为丁裕和给她的爱,胜过这世上别人家的‘原生父母’太多太多,而她的原生父母,也比这世上的别人家富裕太多,且对她大方慷慨,他们只是没法给她太多的爱。

    要说心底里实在有什么介怀的,大约就是他们过早的,在她心智未全的时候,让她知道,原来这世上大部分家庭都是父母双全的,大部分孩子是因为父母相爱才会降世。

    当她和丁裕和一起去游乐园,去露营,爬山,看到别人家都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的时候,和她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们开心快乐地叫着爸爸妈妈的时候,她很难波澜不惊,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因为她知道,父母不是不爱她。

    毫无疑问,他们是爱她的,只是,她从来就不是他们的首选。

    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她会恶劣地心想,要是秋信和管菱不爱她就好了,彻底不管她就好了,如此她就不会,也不敢去奢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好一点,就有可能得到更多的爱?这么幼稚的想法。

    她小时根本没想清楚这一点,他们不要她,归根结底,就是不想要而已。

    楸楸扪心自问,这一点她永远也没办法和自己和解,可她愿意交给时间,让时间遗忘。

    至于被钱伤害……也多得管菱和秋信,她从来没被钱伤害过。

    “我也还行吧。”裵文野若有所思,给她们倒茶。

    “那我接下来就进入正题了,”慕玉窠干咳一声,也不吃了,严肃道,“我问你们,假设,假设你们想有一个孩子,那你们为什么会想要有一个孩子?”

    “噢?”楸楸咀嚼地动作一顿。

    终于迎来一个有思考难度的问题。

    “让我想想。”她谨慎道。

    “请。”慕玉窠无所谓。

    话题忽然中止,这张饭桌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两三分钟后,楸楸说:“因为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我想体验一下,有父母孩子,一家三口,或者一家四口的家庭,到底是怎么样的?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吗?”

    这很楸楸。

    她的想法是她没有,所以想试试。

    慕玉窠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戏,但她有过很多朋友,基本都是这样的想法。

    父母相处不和谐,导致童年生活落下阴影的人,大多会走向两个极端,一个是成家立业,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家庭,一心想着如何经营好自己的家庭,家庭至上;一个是报复社会。

    楸楸的童年因为被正向的人陪伴生活,她自然不会走向后者。

    慕玉窠婉转地告诉她:“但是你知道这件事,没有办法后悔的吧?这种事不是想体验就体验,体验不好就退货的。”

    “我知道。”楸楸说,“所以我想,又不想嘛。”

    她一直踌躇不决,一方面是确实到年纪了,再不生,以后很难恢复好身材,一方面是她对自己做妈妈这件事,怀揣着极大的不实感,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好榜样。

    楸楸发言结束。

    “换我?”裵文野说。

    “有请。”慕玉窠使着勺子,舀起一勺粥送嘴里。

    “我不想要孩子。”他首先做了个总结。

    在慕玉窠张了张嘴巴,想要他老审题的时候。

    他先一步说:“假设我想和楸楸有个孩子,那我可能是希望这个孩子能给我们带来快乐。”

    “那你为什么不想要?”慕玉窠问。

    “因为,”他徐徐道,“我觉得喜忧参半的概率更大,还不如直接扼杀在源头,我们找其他的快乐。”

    这个感想,原本他是不想说出口的。

    因为裵文野发现,他的想法对于楸楸来说,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潜移默化地把他放在了首位,做任何决定时,都会考虑他的舒适度。

    譬如出去下馆子时会先考虑对方的饮食爱好,周末游玩制定攻略要先考虑到他有没有控闲暇时间,没有的话那她也不会去玩。晚上不会在家里吃宵夜,因为某人不允许厨余在家里过夜……

    当然他也一样,起早了不会吵醒晚睡的她,晚餐变着花样做对方爱吃的,周末厮混尽量让她玩到工作日想都不敢想。

    不过楸楸一向没心没肺,记吃不记打,五天过去,周五晚又来讨打。

    他希望在这件事,楸楸能考虑她自个儿更多一点。

    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他更倾向于照顾一个,当然照顾俩个也不是不行,只是……

    “你怎么了?”

    楸楸不知何时在盯着他看,没有错过他悄悄拧了下眉。

    “没事。”

    “不舒服吗?”她放下筷子。

    “没有,你别担心。”他握上楸楸的左手。

    可楸楸依然是忧心忡忡的神色,放不下心来,她觉得裵文野一定有什么瞒着她。

    毕竟这人……更习惯有事硬抗,就算发高烧,也是吃颗药,然后雷打不动上班的人。

    “能有什么事儿啊?”他说。

    楸楸不解,“那你皱什么眉?”

    “……”

    见她坚持要知道,裵文野想了想,只好凑近她的耳畔。

    茶皇厅里人声鼎沸,所有人在语笑喧哗,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做着自己的事。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角落。

    他悄悄告诉她,声音轻轻:“我不想要孩子,我希望你永远爱我,只爱我,不要分给任何人,孩子也不行。”

    “我们不要,好不好?”

    裵文野承认,这句话有点自私。

    可他没办法啊,这不是什么小事,等孩子出生后,他们一定会把一部分注意力分给这个孩子。

    万一那么不幸,是性格不合的双胞胎,是错峰睡觉的龙凤胎……那他们还有二人世界么?

    毕竟他们的童年都称不上是美满,倘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把曾经他们缺少、又渴望拥有的一切,弥补在这个小baby身上。

    别看楸楸在他这里像是个小朋友,可她在外都习惯照顾身边的人,一旦有了孩子,她一定母性很强。

    相反,他就一定不是一个好父亲,八字没有一撇,他已经在抗拒小baby的到来。

    “你是这么想的?”

    楸楸震惊了足足半分钟。

    “他是怎么想的?”慕玉窠困惑地看着他们。

    虽然别桌不会注意到他们说悄悄话,可她就坐在他们对面,他们的一言一举,就算她低着头,也会进入她的余光中。

    裵文野狡猾地擡手挡着脸,看不清表情。

    楸楸闻言却大吃一惊。

    目睹全程的慕玉窠开始抓心挠肺,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可恶!一张桌子上,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她这个好朋友知道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桌底下,楸楸握紧了他的手。

    没有人理会对面的人。

    楸楸执拗,认真地看他,“我希望你永远爱我,只爱我,谁来也不能分走你对我的爱,就算是我的孩子也不行。”

    “那我们不要?”裵文野低声问。

    “不要。”她认真而慎重地说,“孩子不行,猫猫狗狗也不行,”

    她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你非要小猫小狗,我可以都满足你。”

    在哪方面满足,不言而喻。

    大抵就是老三样,尾巴,K9,然后‘产卵’。

    可以犬化,就可以猫化,除去这些普遍的,偶尔还会玩一玩蛇化,小狐貍化,大大满足她私底下不当人的心态。

    一旦进入角色,楸楸会非常专注,最长可以玩一个周末,两天不说话。

    小动物是什么语言,她就用什么语言和他交流,极其考验他们的默契。

    看,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乐趣,还有那么多花活没有玩,怎么会想不开,生个孩子玩玩?

    一桌三个人,他们在‘神交’,对面的慕玉窠全然一头雾水。

    他们如此相爱,她是很为俩个好朋友开心啦。

    但是……“你们回家再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