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崇想得很简单，管它的，就算拒绝他也接受。
别的优点在这里都不做数，此刻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一颗炙热的心和哪怕被拒绝也能一直敲响她房门的坚持。
所以，管它的。
他喜欢明礼，那么此时此刻，他就要告诉她。
明礼怀疑自己听错，看着他好几秒，才问：“可是为什么呢。”
纪崇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一双手冰凉又好像滚烫，他分不清，只能迟钝地重复她的话：“什么为什么？”
“就、就是——”
明礼别开脸，声音有些干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好像你之前也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不是吗，我、我完全不知道，我身、身上有什么是吸引你的，而且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就算是高中的时候，我也不觉得你对我有兴趣，那、那么，你的喜欢是从何而来呢？”
“等会儿啊，你让我把车停稳，然后找个安静的地儿慢慢回答你的问题吗？”纪崇问她。
明礼点点头，很好商量：“好、好啊。”
纪崇将车停稳在路边，看见明礼还戴着头盔，想说让她摘了，又担心自己口吻中带着命令，干脆直接伸手帮她摘掉，靠近的时候明礼以为他要敲自己脑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头盔被他拿下来，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
纪崇有些好笑：“你紧张什么，我怕这玩意儿让你听不清我讲话，现在能听清我在说什么吗？”
明礼怔怔地：“能、能的。”
“行，那我就一一解答你的困惑。第一，喜欢哪有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呢，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吸引我，我青春期思考最多的问题一个是我为什么喜欢你，另一个就是你到底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这真的很让人困惑你知道吗，我，我欸，帅气男高，我朋友都说我是绥中校草，但你竟然对我不闻不问，一眼都不多看，同桌这么久，我觉得你连我平时校服外套放了很多洗衣液，香味重得要命都闻不出来。”
好大一口锅，明礼被砸得一愣：“我没有。”
反驳过于无力，纪崇默认为她在安慰自己：“我还要怎么表现出来，谁闲着没事干每天约人去丢垃圾啊，还不是我朋友说对害羞腼腆文静的女生不要攻势过猛，不然只会把你吓跑，我藏了又藏，想了又想，拙劣借口一个接着一个，弹琴给你听，约你干各种事情，你以为男生主动就很简单吗，我也很怕被你拒绝得好不好。”说到这儿，他突然小心翼翼问明礼，“你不会觉得我那时候很烦吧？”
“不，不会啊——”明礼摇摇头，手心出了汗，她握拳又松开，怕被他看出来，于是交叠在身后，心跳如擂鼓，“我不会觉得你烦啊。”
纪崇这才笑了起来：“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明礼感觉自己耳朵都发烫，想说话又发不出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纪崇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凑近看她，不同于刚才的叙述，此刻声音温柔得格外犯规：“我高中就喜欢你了，明礼同学，你怎么就是看不出来呢？”
“……”
她只知道沉默，看着他的表情都呆滞。
纪崇也不知道为什么轮到自己表白，总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低声说了一声靠，搞什么啊，他想，这是什么喜剧节目吗，他认真说这么一长串话，结果像是把人吓到了一样，就差没伸手确认他是不是外星人。
这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了又想，最后直接冲她伸出手，邀请她。
“要确认吗？我是不是真人。”
明礼迟缓地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手指。
“疼。”纪崇立马说：“所以现在能确定，我是真的了吧？”
明礼眨眨眼，又低下头，轻声问：“可是，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纪崇挠挠头：“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明礼摇摇头：“你也可以不用回答。”
“我想想啊，你等会儿——”
纪崇咳嗽了一声，望望天空又看看路灯，隔了好一阵，才对明礼说，“你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格也好。”
“可是你说的这些，比我更好的，也很多。”
“那你要这么说，比我长得帅，优秀，有成就的人也一大把呢，别人我哪儿管得着，这些让我心动的优点里，我就只看得见你，我有什么办法。”
“其实你自己也没想清楚你对我的感情，可能只是心动而已。”
“语文这么难的学科，我高考都过关了，更何况是感情。”
她一次次否认、质疑，他就一次次肯定。
不厌其烦，即使语气不太好听，但每一句都有回应。
最后明礼有些放弃般地，对他说，或许你的喜欢也不长久。
纪崇叹了口气，近乎哄人那般，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
“试试呢？”
他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跟我试试吧，万一，你发现我的喜欢就是很长久呢？”
明礼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得好像是纪崇在委曲求全。
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别扭拧巴到这种地步。
不清楚这颗心究竟想怎么样，得不到的时候想要，他靠近却又退缩，一边渴望一边否认，一边想靠近又一边担心被抛弃。
他一次次往前，自己就一次次后退。
最后退至死角，无法逃避，才终于伸出了一丁点勇气，问他，摩托车要怎么办。
纪崇看了眼停在路边那辆拉风此刻却显得多余的车，随意道，“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开着它带你继续兜风。如果你拒绝，我就难过地开着它送你回家呗。”
连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是自信的。
玩笑的口吻，好像即使得到否定答案，难过也不过是一两分而已。
说完，又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明礼想得很多。
她想带他走自己走过的路，带他吃自己喜欢的美食，想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想跟他一起旅行，想看他弹琴唱歌。
“我不是很想，让你难过地送我回家。”
所以——
“可以，去兜风吗。我觉得今天晚上的绥北，好像比之前，都要好看。”
所以。
她尝试着打开房门。
畏手畏脚地轻声对他说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