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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黄粱 正文 第30章 8.02/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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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8.02/二更

    蒋司修没看,但也知道她这会儿有多生气。

    握在方向盘的右手稍稍紧了下,之后再不着痕迹地松开,他微微偏头,透过倒车镜确认后方想要超车的车辆,之后主动出声:“在看什么电视剧?”

    “不是电视剧。”女孩儿语气冷然。

    “那是什么?”他语气尽量温和。

    “电影。”

    “什么电影?”

    “暴打渣男的那个,”程轻黎撩着毯子再次往上拉,不咸不淡气死人的语气,“看了一遍不过瘾,想多看几遍,提醒自己渣男可能就在我身边。”

    “”

    蒋司修擡眸,从后视镜看她一眼。

    她早上出门时扎了马尾,在车上躺的这一个多小时,扭来扭曲,已经乱了,多余的发丝从皮筋里窜出来,乱糟糟的,显得她整个人都蔫蔫的。

    蒋司修视线收回,车开进隧道,眼前骤然变得昏沉,再是适应了黄色的隧道灯。

    他忽然想起,以前的很多次也是这样,几家大人一起出去玩儿,每辆车上东西放得都多,她大多时候都被赶过来和他一起坐。

    他开车,她就坐在副驾玩儿平板,有时候是手机,或者游戏机。

    偶尔也看书,但他会跟她说那样对眼睛不好,让她收起来。

    他会跟她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叮嘱她好好学习,问她在学校情况怎么样,还有没有跟她不对付的同学。

    有时候问多了她也烦,会捂住耳朵说哥哥你怎么是个复读机,下次要把答案录下来,再问就放给他听。

    反正每次翻来覆去都是那些问题,答案也一样

    温兰的电话再次打来,打断了蒋司修的思绪,不同的是,刚刚那个没接,这次直接打到了程轻黎的手机上。

    程轻黎把平板按灭,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接了电话,对着听筒那侧乖乖地叫:“干妈?”

    “等下有个服务站,我们在那儿停一下,加带你油,”温兰说完又问,“刚打你哥哥电话怎么没接?”

    “我也不知道,”程轻黎乖巧应答,随便编排,“刚刚哥哥的手机响了,但他好像以为是相亲对象还是谁打的,不想接。”

    “干妈,”她突然小声,发愁的语气,“哥哥拒绝相亲,还一直不找女朋友,会不会有什么问”

    旁边一直听着的蒋司修:

    “可说呢,”温兰急死了,她不止一次在程轻黎面前抱怨过,“我前两天还跟你干爸说,他是不是哪儿有毛病?27了,女朋友没谈过一个,你说我都给他介绍多少相亲对象了,不是不见,就是骗着他去见过,然后他说两句就撂挑子走,每天就是论文实验,他能跟他的实验设备结婚吗??”

    “对啊。”程轻黎附和。

    “我也不是催着他结婚,但他清心寡欲,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让我总感觉他不正常。”温兰语气慢慢担忧。

    “就是!”程轻黎再次接话。

    蒋司修:

    这两个人越聊越热火朝天,仿佛他这个当事人不存在。

    他手指点在方向盘上,嗓音冷淡,提醒:“电话挂了,影响我开车。”

    程轻黎抱着手机转头,明显不爽地瞪了瞪他

    下午五点,到地方,入住的是一家海边五星级酒店,带私人泳池和海滩。

    上下两层的复式,程轻黎和蒋司修住二楼,温兰夫妻俩住一层。

    晚饭一起出去吃的海边烧烤,八点回来,程轻黎上楼洗澡,蒋司修被夫妻俩留到楼下,谈了些事情。

    虽说蒋司修一直读书,毕业后又留在了科研院所工作,但蒋建河其实一直想让他接自己手里的生意。

    毕竟他做的也有些眉目,年龄一大,想退休,又没人交,总觉得可惜。

    “回来再说吧。”蒋司修把蒋建河刚给他看的文件合起来,放在桌子上。

    他上身穿了白色的衬衣,右腕露着只简单的腕表,手腕外侧的腕骨微微凸出,顶在表带内侧的位置,有种克制的性感。

    蒋建河啧了一下,声音有种中年男人的浑厚和古板:“回来什么回来,跟你说几年了。”

    蒋司修少年班一路走上来,虽说学术这条路他走得很顺,也前途无量,但他这人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虚与委蛇,在也需要“人情世故”的学术圈,只闷头搞研究,可能最后也只是一个比平常人富裕一点的教授。

    蒋建河商人思维,还是希望他能接手自己手里的生意。

    蒋司修右手压在资料夹:“我干这个也不是为了钱。”

    如果是为了钱,他当年毕业也不会进国家的研究所,留在国外或者进一些有名望的私人企业,年薪都不会低,不至于现在每个月就领那点工资。

    虽然现在钱也不少,但还远不到挥金如土的地步。

    蒋建河看到他这样子就恨铁不成钢,磕着桌子还想再劝,温兰眼见父子俩说不定要顶起来,走过来打断对话。

    她看了眼蒋司修:“过来和我洗点水果,等会儿拿上去给小黎。”

    蒋司修也不想跟蒋建河再接着谈,这种事情想法不一样,很难谈拢。

    他是个物欲很低的人,相反,精神世界就要求的比较丰富,他当年进少年班之前,走过物理竞赛,是真的喜欢这个方向。

    他把茶几上的文件往外推,起身,跟在温兰身后进了厨房。

    晚上吃饭回来,在路过的商超买了葡萄,温兰用洗净的小剪刀把葡萄一颗颗剪下来,装进盘子里,放在水下冲洗。

    蒋司修站在她旁边,把另一个袋子里的蟠桃拿出来。

    程轻黎喜欢吃,每年这个时候都一筐筐的买。

    温兰把洗干净的葡萄分装在两个盘子里,空掉水:“今天下午你吴姨来电话,问起小黎,我说她在你那边住。”

    “你吴姨没说什么,但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妥,”温兰把装了葡萄的盘子端上来,又拿了蒋司修手里的桃子,“虽说她从小一直跟在你旁边,但她现在大了,你到底是个男人,小黎爸妈不说什么,但作为咱们,还是要做到位”

    黄色的蟠桃,表面沾水,细软的白色绒毛塌下去,呈现洇湿的深色痕迹。

    蒋司修瞧着温兰手里沾了水的那个桃子,忽然开口,声线依旧是冷淡沉稳的:“我平常白天都不在,只有晚上回去睡个觉。”

    温兰当然知道他忙,叹了口气:“我当然也知道小黎住你那里最方便,不然早先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让她搬过去,就是昨天突然想起来了,怕不太方便”

    温兰没再说下去,说多了像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但转而想,到底是大了八岁,半辈人,蒋司修又是看着程轻黎长大,真有什么才是离谱,至少是他们这几个父母想想,都会在第一时间脸白的程度。

    人家把姑娘交到自己手里照顾,总不能照顾出来问题。

    但温兰知道蒋司修不是个会犯浑的人,所以也才会总是放心地让他带着程轻黎。

    “行了,”她用方布擦了把盘底的水,递给蒋司修,“上去吧,再不拿上去小黎要等急了。”

    温兰没说完的话,蒋司修当然知道是什么,他左手托着盘子,另一手把左手腕的袖扣重新系上,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外走。

    温兰当然不会怀疑他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程轻黎住在他那里可能不方便,她爸妈会忌讳罢了。

    二楼的客厅对着楼梯口,蒋司修还没完全上到二楼,偏头便看到躺在沙发里翘着腿看平板的人。

    洗了头发,没吹,也没拿干发帽包,就从她躺靠的椅背往下,半垂在空中。

    蒋司修走过去,盘子放在茶几上,皱眉:“去吧头发吹了。”

    程轻黎正在看一个游戏直播,正是精彩的时候,她不想动,随便哼唧了一句:“不吹,要吹你给我吹。”

    她还在生蒋司修的气,怎么能他说什么她就干什么。

    本以为蒋司修这次不会搭理她,谁知道身边人离开了两分钟,再是不远处她房间的门被磕响。

    程轻黎勾头看过去。

    男人面朝她,站在她的房门口,身上依旧是那件米白色的衬衣,右侧袖口半挽,露着清瘦却有力的小臂,再往下看,是手里的吹风机。

    “过来吹了。”他言简意赅。

    程轻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他的衣服总是配色单一,款式也不复杂,但大概是人长得太好看,所以他穿这些并不显得“素”,而是有种喧宾夺主的简单。

    衣服简单,人却挺拔惹人注目。

    程轻黎哦了一声,放下平板,拨了拨自己的湿法从沙发上坐起来,踩上拖鞋往蒋司修站的方向走。

    这复式最好的地方就是浴室多,谁都不会抢谁的。

    一楼有一个大的,二楼两个卧室也各有一个。

    程轻黎站在镜子前,闭着眼,任由蒋司修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帮她把每根发丝吹干爽。

    从小到大,蒋司修帮她吹过很多次头发,很小的时候,是出去玩儿,蒋司修怕她用不好吹风机,长发卷在里面,后来慢慢长大,很多时候是她犯懒,蒋司修拿她没办法,又不能任由她湿着头发睡觉。

    程轻黎一直觉得吹头发是比拥抱或者接吻更亲密和暧昧的方式,在没有点透心意时,仗着这漫长又短暂的几分钟,手指穿过发丝,享受彼此咫尺的呼吸。

    吹风机最后对着发梢嗡嗡响了两声,被蒋司修关掉。

    “好了,”蒋司修把吹风机挂在她浴室的墙上,“去睡觉。”

    程轻黎拨了下头发,从镜子里看身后的人。

    因为吹头发,男人站离她不足半米,此时正微微垂眸,皱眉确认她发尾到底有没有吹干。

    程轻黎很贪恋这样的时间,不想这么快结束。

    她随手捞了洗漱台上的唇膏,在唇上抿了下,转身,对男人仰脸:“好看吗,我新买的。”

    她语调轻快,右手压在身后的台面,和蒋司修保持了点距离,扬着头给他看。

    因为程轻黎转身的动作,刚搭垂在蒋司修手里的发丝被抽走。

    他手垂下,指尖却仿佛还沾了女孩儿发尾的湿气。

    随后垂眼,眸光落在她晶亮亮的唇上,浅粉色的唇膏染在她的唇瓣。

    他凝着看了几秒,就在程轻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忽然伸手,抹了下她并无任何痕迹的唇角。

    “涂出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