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卫视黄金时间段播出的古装偶像剧《秋意浓》开播半月,从开播不被人看好的0.8普通盘节节高升。
该剧未播就因选角在网上撕过一轮,有一定热度,开播收视的不理想,让主演对家粉丝疯嘲了一波此剧扑街。
可谁都没想到,播出三分之一后,该剧却神奇地完成了口碑收视双双翻盘的超级逆袭。
网上各种夸导演夸编剧夸制片方用心,说什么终于有一部没有把观众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古装剧了。
就连许悦然的《天街》网剧抄袭一事都被这一片夸赞渐渐地冲淡了许多。
可许悦然很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许幸那日见面时意味不明的话语,也来源于与陈东的偶遇,更多的,还是来源于许幸的按兵不动。
山雨欲来,风应满楼,这几日却平静得有点不像话。
沈莉和霍振强的婚礼已经筹备到了最后阶段,许悦然看着送来的礼服怔怔出神,有点心不在焉。
正在这时,许悦然收到了一通来自雍城的电话。
她迟疑片刻,按下接听。
“你好,请问是许悦然许小姐吗?”电话那头的女声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嗯。”
“许小姐你好,我们这边是雍城市文秀区人民法院,许幸女士已经向你提起著作权侵犯的诉讼,法院传票已经通过邮局寄送到你家……”
在听到“许幸”、“诉讼”这些关键词后,许悦然脑子轰了一下。
后面很多话她都没听太清楚,耳边只剩嗡嗡的细碎声响。
挂断电话时,许悦然脑袋全然空白,心里好像有点慌张,可也有种“终于来了”的莫名踏实感。
她陷在沙发里,环抱着双腿,愣愣出神。
没过一会,她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条短信,短信的发信人是许幸。
她顿了顿,点开信息——
看到信息内容,蓦然间,她的瞳孔急剧收缩,握住手机的手也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一边给自己洗脑,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已经相信了许幸的说辞。
一阵阵发冷。
***
随着许悦然编剧的《秋意浓》走红,沈莉和霍振强的婚事也被一些八卦爱好者所关注。
据说这场中年婚礼将在帝都燕月台举行,届时不少政商名流都将到场参加。
有好事者称沈莉为中年蛊后。
据说当年霍振强看过一次沈莉文工团的汇报演出,然后对沈莉一见钟情,只是当时沈莉已经结婚。
兜兜转转二十余年,沈莉前两任丈夫都已经过世,霍振强还对她情根深种。
吃瓜群众对两位婚礼主角的中年恋爱史显然不怎么感兴趣,话题很快便被歪到其他参加婚礼的明星富二代们身上去了。
许幸也在看八卦新闻,躺在康沉怀里看,时不时还要戳一戳他整齐而又紧实的腹肌。
见康沉眼皮都没擡一下,许幸又觉得无聊。
来来回回刷了几圈手机之后,她忽然掀开康沉的白T恤,脑袋凑过去,嘴唇贴在他的腹肌上,用力吹气。
温软酥麻的触感从小腹四散开来,心痒痒,下身也不自觉地开始鼓胀。
康沉眼睫微擡,目光从书页上离开。
许幸本来只是无聊玩一下,忽然发现康沉好像起反应了,吓得整个人都从他怀里坐起。
康沉合书,目光沉静地看向她,问:“想干什么?”
许幸老实巴交地摇头,“没,我就是玩一下。”
“好玩吗?”
“……不好玩。”许幸老老实实认错。
垂头好半晌,许幸忍不住用眼角偷瞄了康沉一眼,见康沉没什么其他反应,她才重新凑过去,环抱住康沉的腰,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倒在他腿上。
康沉垂眼。
她仰着脑袋和康沉对视,忽然又叹了口气,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都准备好了,但就是…还有点担心会出意外。”
从她和康沉说,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控告许悦然开始,所有事情的推动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
康沉早就准备好了。
一夜之间,她就有了一整个代理律师团,不是一个律师,而是一个律师团队。
她要起诉的对象也从许悦然变成了程宇刚、许悦然,还有沈莉,资料证据如雪花碎片般纷至沓来。
她根本就不知道康沉到底准备了多久。
按照康沉的说法,从第一次在健身房重逢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第二次在书店偶遇,更是让他直接确认失忆的猜测。
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这几年发生的事。
在她决定起诉许悦然的时候,康沉说:“如果你不想找回记忆,也不想再追究过去恩怨,我会私下帮你处理,但你现在想要追究,那我会全力支持你。”
其实康沉已经差不多还原了事情脉络,只是他手里并没有关键性的证据。
许幸不知道康沉所说的私下处理是什么,依她猜测,如果是私下处理的话,康沉大概不会再找证据,而是会直接从其他方面下手。
总归是要处理,形式又有什么重要。
这之后约许悦然见面,让许悦然撞见前夫儿子,等沈莉亲自找上门……包括什么时候起诉,什么时候告诉许悦然秘密,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全部都是康沉在指引她做。
有些事不一定会按照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可康沉还有planBplanC…似乎每一种意外都有相对应的解决方式。
到目前为止,一切确实都是万无一失。
想到这些,许幸又觉得自己担心过头了,往康沉怀里钻了钻。
康沉的手搭上她脑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这些事情,在今年之内全部结束。”
“?”
“为什么?”
康沉抿唇,没接话,目光落在她拨弄头发的手上。
许幸动作迟缓,后知后觉地将手挪到眼前,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所以然。
直到康沉握住她的手,略生薄茧的指腹在她无名指指骨上来回摩挲,她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
沈莉婚礼举行在即。
婚礼前一天,她特意给许悦然打了电话,让她保持良好的状态,还说婚礼现场会来很多名流,到时候可以好好把握,争取找一个比曾洹宇条件更好的。
沈莉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心平气和的态度和她说过话了,许悦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恍惚。
这通电话沈莉显然意在安抚,因为她并没有和许幸谈判成功。
“等…等妈妈嫁进霍家,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你放心,不要想太多。”
最后,沈莉又说了这么一句,见许悦然没什么动静,她也懒得再多劝什么。
“先这样,明天记得早点起来,我还约了美容师,先不说了。”
随着嘟嘟声响起,电话戛然而止。
许悦然举着手机的手仍未放下,她远远盯着那件精致的礼服裙,很安静,神情有些异样的冷漠。
沈莉那边还忙得很,因许幸而感到不安不止许悦然,她也一样。
好像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为了这场婚礼,她已经心机算尽,现在天大的事,都比不过嫁进霍家。
只要她成为霍振强的妻子,那过往种种,对她而言都没有了任何威胁。
宾客名单她已经看过无数遍,不知想到些什么,她又拨了个电话出去。电话接通,她开门见山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明早八点发。”
“嗯。”
既然不安,担心有人会来搅局,那不妨先给想要搅局的人制造点麻烦。
她的指甲不自觉地又掐入了肉里,盯着镜子里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唇角微微上扬。
有人进房,她很快又松了手,唇角牵出个温婉的弧度。
***
冬日难得暖晴,帝都燕月台国际大酒店外一大早就蹲守了不少媒体记者。
今天是润德集团董事长霍振强举行婚礼的日子,不少政商名流都会前来观礼,其中也不乏娱乐圈的一些话题人物。
虽然没办法进现场,但一般这种场合蹲守在外,等婚礼结束,明星团队也会给他们安排采访时间。
燕月台有一片巨大的草坪以供举行草坪婚礼,周围还有泳池等设施。一大清早,草坪上就来回穿梭着人布置婚礼现场。
康沉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请柬,上面宾客名字赫然写着康沉和许幸,许幸看到的时候都分外惊讶。
“你从哪里弄来的,沈莉怎么可能会让我去?”
康沉:“又不是她一个人结婚。”
……?
许幸有点懵。
进入婚礼场地后,许幸都不由得被霍家的豪气冲天震撼到了,沈莉这女人真是…到底都给男人下了什么蛊?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搞得这么浪漫。
她挽着康沉的手,穿过重重花拱门,往宾客区走,边走还边小声说:“难怪沈莉一门心思要嫁进霍家了,这婚礼得花多少钱啊。”
康沉没应声,可落座之前,他忽然偏头,在许幸耳边低声道:“等这些事情结束,你想要什么婚礼,我都给你。”
许幸脸忽然涨红。
她不动声色拧了康沉一把,又从包里拿出手机低头刷微博,想以此掩盖自己不争气的害羞。
可微博刷新,她整个身子都不由得僵了僵。
康沉刚好望过来,她下意识擡头与他对视,好半天,才迟缓地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她的唇线绷得很紧,唇色已经有些发白。
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微博底下忽然就多了很多人在问:“小姐姐你真的坐过牢吗?”
还有人骂,“恶心,@初一你知道你女朋友坐过牢吗?【微笑】”
康沉随意扫了几条评论,面上始终波澜不惊。
见许幸脸色不好看,他从许幸手里扯过手机,又按下锁屏,沉静出声,“没事,我都有安排,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看完今天的好戏。”
她已经有两次被人当面羞辱坐过牢了,神经敏感到一提就条件反射地慌张。
可不知道为什么,康沉的安慰总是很能起到一些让人镇静的作用。
今天到场的人很多,说是宾客如云一点都不为过,婚礼还未举行,大家也只是互相寒暄,而后经由侍者指引落座。
许幸远远就望见许悦然拖着一袭宝蓝色鱼尾礼服裙往前走,她神情冷淡,有人上前和她搭话她也很快岔开。
好歹也是冬天,外套都不穿一件,真是厉害。
很快便到婚礼举行的时间。
霍振强一身西装,沈莉一袭纯白婚纱,玉手纤纤搭在新郎手上,一步步踏着红毯往前。
沈莉的身段保持得很好,皮肤也保养得宜,远远望去还像是只有二十多岁,气质又很出众。
婚礼现场不少人都在想:难怪她能把霍振强都给迷得七荤八素,这么多年来万花丛中过,偏生就要把她给娶进门。
霍振强这种商界大佬,身边的女人基本都没有断过,可原配、也就是霍子年的妈妈去世后,他一直没有另娶,再多女人也都是放在外面。
不知想到些什么,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往前排去看霍子年的脸色。
霍子年一向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会儿脸上勾着点意味不明的笑,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想法。
霍振强只有霍子年这么一个独子,心里还是对他很看重的。
在交换戒指等一系列仪式举行之前,他还讲了一些这些年的心路历程,说完之后,台下很给面子地响起了一片掌声。
紧接着主持人请霍子年上台。
霍子年倒也给面子,说了几句场面话,祝他们白头偕老,以后一家人和睦共处之类的。
男方有儿子,女方有女儿,虽然是个便宜拖油瓶,霍振强也没见过许悦然几次,但面子还是要过得去的。霍子年都上台了,许悦然自然也要被请上台说几句。
许悦然走上台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许幸心底有了一种强烈的,看好戏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