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杨计算机竞赛获奖在高考时并没有加分。
但是路楠知道，老弟在这方面颇有天赋，他从小学开始直至未来的大学，一路都拿相关奖项，最后更是直接吃上这碗饭。
在已知结果的前提下，她无比确信，路杨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哦，严谨一点：对他自己的未来和前途都没有什么坏处。
【所以父亲现在这个态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他没有读档重来嘛。】
【不过上辈子我‘打消父亲疑虑’的手段并不适用于现在啊，伤脑筋……】
她正分神回忆路杨上辈子的学习之路，路父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你不知道？我听你弟弟说，他打算走艺术生的路子。你妈妈已经给在画室报名了。寒假开始就去集训，寒假之后每周末都去画室、明年暑假高二升高三的学生全都要在学校补课，可是艺术生又要集训。我打听过了，那些艺术生高三上学期基本都不在学校！这样怎么行，你弟弟如果这么做，文化课根本就跟不上其他人！”
路父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这是他难得情绪颇为激动的时刻了。
路楠干脆利落地堵住父亲剩下的话：“我知道。是我比较了我们市几家画室之后，给老弟推荐了天一画室。”
“你知道？你推荐的？”两个反问句之后，路父的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你妈妈没文化不懂这些。你弟弟年纪小不懂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不一样啊，女儿，你是经历过高考、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以为你能给你弟弟提出正确的建议，可，你怎么能放任你弟弟走弯路呢？”
“弯路？”路楠并不这么认为，“老弟的理想是靠华国传媒大学。专业方向也考虑过了，属于提前批招生的专业，虽然现在开始去画室进修时间虽然有点紧凑，但他小学学过素描，底子还在，集训一年去参加国考和自主招生的考试，刚刚好。”
路父显然不能理解自己这对儿女的想法：“你弟弟的成绩比你之前还要好，我问了他班主任，他可以冲一冲京市或者沪市几所双一流大学，当艺术生太可惜了。你一定要让他知道轻重。”
路楠在电话这头沉默着。
路父把女儿的沉默理解为默许。
结束通话之后，路楠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劝……你个大头鬼！我这个逆反心理，一下子就起来了！
十二月初是路杨生日，路楠转头就定了蛋糕，周日下午送去学校：“和你们同学分着吃吧。”
路杨一边说着感谢老姐，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老爸是不是不太同意我去艺考？”
“不用管他，过完生日你就十八岁了，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路楠拍了拍老弟的肩膀。
……
进入了十二月，时间仿佛过得更快了。
尤其是快速消费品行业，这个月所有的上游企业都在要催款、要付款、要结算、要关账……忙翻天。
比如孟堂就很惨啊，一边给甲方安排最合理最高效的生产计划，一边还要帮他老爸去周边经销商那里催款——没办法，他们自己产的汽水销量不佳，经销商们已经很多年都不遵从先打款后发货的原则了，都是先拿货卖，卖得差不多了再结款的。现在不是年底了么，孟堂又要去求爷爷告奶奶地讨钱了。
讨到货款之后，他还要和他老爸一起按着计算器，给供应商付款之后还能留下多少给工人发工资。
今年第二汽水厂的情况要比往年乐观一些，因为他们最新的甲方爸爸从不拖欠应付款。
孟堂啪啪啪地将计算器‘归零、归零、归零’之后，又重算了一遍，终于确信今年年底账面结余的数字不、是、负、数！！！
就凭这，孟堂在心里发誓：如果明年沁然还要求员工军训，我一定舍命陪到底！
孟氏父子忙翻天，沁然这边才正式营业没两个月，会计部门工作任务还是挺轻松的。
倒是业务部门比较忙。
因为代工厂已经生产并且囤了一批新口味的产品，要忙着去终端铺货；
以及经销商那边需要厂家提供圣诞、元旦双节期间的优惠促销活动，作为首次大型节假日活动，促销力度很重要，是以后制定活动的标杆，这方面，方航的经验明显不如林浩，为此，他又开始疯狂补课了。
‘陈璐，路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陶晓娟在公司内部群敲了敲陈璐。
‘收到。’
陈璐起身，将六轮办公椅推回原处，走向总经理办公室，她敲了办公室门三下。
“进。”路楠看见陈璐，笑了笑，“坐吧，来沁然半个多月了，还适应吗？”
陈璐依言坐下，只坐椅子的1/2处：“部门的工作环境很好，比起之前在水果店，现在的工作内容让我觉得更亲切。”
这不是奉承的话。路楠分辨得出来。
“面试的时候，人事和你说过，每一批业务培训结束、通过试用期考核之后，就要被分去不同的市场。我想问问你，如果安排你去京市，你是否愿意接受？”路楠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陈璐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去。”这不正是自己从水果店离开的本意么？做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换一个全新的环境。
“好，那你准备一下，下周一和方经理一起去京市。随身物品带一些，剩下的打包好快递过去，费用公司报销。”路楠十分干脆地宣布结果，“对了，你试用期已经结束了，一会儿去人事那边办一下转正手续。”
尽管大概猜到路总今天为什么找自己，陈璐对这个转正速度有点懵。
像是看出了陈璐的吃惊，路楠眨了眨眼睛：“人才难得，值得破格。”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稚气与可爱，不像是老板，倒像是当年刚入职源川，跟在陈璐身后喊‘陈璐姐’的应届女大学生。
……
“有陈璐在京市，你是不是能放心一些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傍晚，刚在余安机场碰面，左右脸颊就各得到一枚香吻的陈骁察觉女朋友的心情格外好。
路楠假意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是因为见了我对象，高兴的么？”
“楠楠，容我提醒，我认识你五年半了。”陈骁无奈地说。
五年半的时间，足以让陈骁知道楠楠到底是怎样的女孩。
不扭捏、不造作、不……粘人。
最后这一点，曾经的陈骁以为是情侣间最好的相处模式。
现在的他却恨不得把自己年少不懂事的想法都吞回去，不粘人的女朋友总是让男朋友有一些些不确定以及不安呐。
路楠哈哈一笑：“其实，好吧好吧。其实不止是因为陈璐在京市取得的成绩。你先前不是建议我等到时机成熟，去挖一些从令扬离开的有从业经验业务么？”
陈骁点头：“所以，收获颇丰？”
“嗯。”路楠觑了一眼陈骁，“另外……”
“？”
“你们源川也有几名在岒江省的业务，打算拿到今年年终奖后辞职，来我公司。”路楠一边说，一边揪住陈骁的领口，“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拦截我要的人的，明白？”
陈骁近来主要精力已经不在酒水销售公司了，所以他拿出平板，翻了翻最近酒水销售公司的红头文件，从中找出端倪：“因为销售后进市场人员优化？我明白了。”
岒江省这个白酒荒漠显然就是销售后进省份，哪怕有华安市一枝独秀也撑不起整个省份的销量。
他举三指发誓：“你放心，我绝不会插手地方市场人员变更、更不敢拦截路总要的人。”
“好，看在陈总这么大气的份上，那我就再和你说一个消息。”路楠趴在陈骁耳边，“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我离开源川已经半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人走茶凉这四个字总归是无法避免的。”
陈骁摸了摸路楠的头发，以示安慰。
“我不难过啊。”路楠正色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声，不论是岒江省省内的华安市还是京市的海外子公司，今年年底，估计有不少人想要伸手顶替我之前提拔的人。京市那边有仇哥在，大体上不会出什么变化，只有一点——其余的人我无所谓，就是想让仇哥帮我照顾一下项菲菲，她是女孩子，能做到经理之职不容易，我不希望她在将来晋升的时候，因为性别而给她男朋友或者其他男性让路。至于华安市，我就直说了，林燕打算辞职来投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