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爽的人是狗吗?◎
陶晓皙说完,还没等陈放反应过来,已经跟兔子一样蹿到了厨房门口。
陈放眸光沉沉地看着她,“陶晓皙,我们睡得不够多,原因在谁那儿你自己清楚,你待会儿别哭着给我叫停就行。”
陶晓皙又往客厅里走了几步,确定了安全距离,“我当然清楚啊,我觉得根本原因可能是我们基础没有打好。你想,别人的洞房花烛夜,蜡烛都是一直烧到天亮的,我们呢,烧了有没有一分……钟?”
陈放大步流星地过去逮人,看来他还是没有睡服她,她竟然还敢拿着这件事儿和他来叫阵。
陶晓皙一边往玄关那边退一边继续喊话,“所以,原因在谁那儿,我清楚,你也清楚。”
她也知道自己挑衅过了头,她本来觉得在老太太这儿,他不敢对她做什么,所以胆子才往上鼓了鼓,但现在他的眼神太危险了,她觉得自己的胆子可有点太膨胀了,她连鞋都不打算换了,拧开门就往外跑,和楼道里正要开门进来的颜秋芳差点撞到。
“奶奶,你怎么回来了?!”陶晓皙见到颜秋芳,一把搂住她的胳膊,老太太真的是她的天降救星,出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和老太太告状,“奶奶,陈放他欺负我。”
颜秋芳走得太着急,忘了拿手机,她已经占好了位置,又赶紧回来拿手机,手机不在身边,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心里不踏实。
颜秋芳知道两个人是在闹着玩,她把陶晓皙护在身后,“咱不怕,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揍飞他。”老太太看着屋里的人,“你不好好刷你的碗,你欺负晓皙干什么。”
陈放笑得和风润雨,“我哪儿是欺负她,我就是想让她陪我一起看看一根蜡烛能烧多长时间。”
颜秋芳听糊涂了,“蜡烛?家里不是有电吗,用什么蜡烛。”
老太太要是真听明白了,那陶晓皙估计得拿头去撞墙,这个是非地不宜久留,她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先上楼去洗澡了。”
“嗯嗯,去吧,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去春桃家叫奶奶。”颜秋芳拍拍陶晓皙的肩膀。
陶晓皙连连点头,蹬蹬地上了楼,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反锁上门,她准备泡一个小时的澡,再护肤吹头发耗掉一个小时,总之她今晚能在浴室磨蹭多久就磨蹭多久。
颜秋芳推开堵在门口的人,“去去去,快去刷你的碗,整天欺负自己媳妇儿好玩吗?”
陈放慢悠悠地跟老太太身后,“您怎么知道不是她欺负我。”
老太太嗤他一声,“哎呦,陈放,你说这话不害臊,晓皙能欺负得了你,她是个头上能欺负过你啊,还是能算计得过你那一肚子坏水啊。”
陈放笑了笑,心说,要论坏水,您孙媳妇儿肚子里的不比您孙子的少。
他只问老太太,“咱们家有蜡烛吗?”
“有啊,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专门买了些红蜡烛。你要蜡烛做什么?”老太太疑惑,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拿蜡烛说事儿。
“陶晓皙要用。”
老太太一听是孙媳妇儿要用,就没了任何疑问,“在那个储物柜的第二个抽屉里,你自己找,我走了。”
陶晓皙自觉万事准备充足,浴室的门她反锁了两圈,连浴室的钥匙都被她拿进来了,她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舒舒服服地泡自己的澡。
蓝牙小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她拿平板刷着小漫画,纤细的小腿偶尔划几下水中的泡泡,她这个澡泡得是相当惬意。
门外有动静传来,陶晓皙呼吸静了下来。
陈放先敲了几下门,是他特有的节奏,两重一轻。
陶晓皙回答他的敲门,“我在洗澡。”
“我知道,洗澡也不耽误你开门。”
陶晓皙,“……我在泡澡,出不去。”
门外的人静了几秒,走了,陶晓皙嘴角扬起,继续看自己的漫画。
但是她没翻看两页,门外又传来了动静,陶晓皙手指停住,划拉水的小腿顿住,眼睛盯着转动的门锁,他怎么还有钥匙,钥匙都被她拿进来了啊。
门被推开了,他一身黑地站在门口,手里晃着钥匙给她看,“你忘了把备用钥匙也拿进来。”
陶晓皙整个身体往泡泡里埋了埋,只露出被热气蒸腾得粉嫩嫩的一张脸,“完了,陈放,你不把我当亲媳妇儿,你都没告诉过我家里还有备用钥匙。”
陈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发现了,她一心虚就会给他乱安罪名,“我确定我告诉过你,是你对我这个亲老公说的话从来不过心。也多亏你没过心,不然我今天还得撬一回锁。”
陶晓皙:……
陈放坐到浴缸的沿上,右手拨弄了两下浴缸里堆满的泡泡,眉峰轻挑,她近一阵未免太喜欢粉色了点,连泡泡都是粉色的。
“我马上就泡好了,你能不能先出去,或者你去外面的浴室洗,外面的浴室大,你洗起来更舒服。”眼下的形势对陶晓皙太不利,她软着嗓音和他打商量。
陈放的手沉到浴缸里一些,粉色的泡泡淹没了他掌心的纹路,他的手指在温热的水里寻找着更温热的皮肤,指尖顺着身体的弧度走走停停一路划到她修长的脖颈下,潮热的手指轻擡起她的下巴。
“陶晓皙,你可以试试看,你声音软到什么程度,可以让我心软到今晚放你一马。”
陶晓皙:……
陶晓皙动了动有些僵的身体,微微仰起下巴,最终下巴又落到他的手上,她拿他的手指当花托,和他眨眨眼睛,“我刚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啊,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吧。”
粉色的脸颊上又染上娇红,泡泡里的粉色好像汪到了她的双眼里,她的眼神也柔成了水。
陈放的眸子暗成了窗外的夜,拇指轻轻地摩挲上她光滑的下颌,“正因为我是一个大男人,别的玩笑我无所谓,这个玩笑我不能不当真,我媳妇儿对洞房花烛夜有遗憾,我怎么也得想办法弥补,一晚补不过来我们就两晚,两晚补不过来就三晚,一年除去你十二个月里来亲戚的日子,我们总归能把洞房花烛夜里没打好的基础给重新打牢,对不对?”
陶晓皙:……
陈放左手挑起地上他刚刚拿进来的袋子,“我们结婚的时候老太太买了些红蜡烛,当时没用上,我全拿上来了,你不是想要红烛烧到天明?今晚就可以满足你。”
陶晓皙看着那又粗又长的红蜡烛,直了直身体,想离他远一些,但这个地方就这么大,再远离也逃不脱,她只能试着安抚,“你火气也不要这么大嘛,我哪儿是有什么遗憾,谁让你那会儿故意逗我,你没听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吗,我刚才就是急了才胡乱说的,我绝对没有什么遗憾,我也不想看什么蜡烛烧到天明,我就喜欢晚上黑灯瞎火的,”她湿漉漉的眼睛转了转,“更喜欢穿黑衣服的你。”
陈放听完她的话,笑了笑,眼神看着很温和,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很危险。
陶晓皙见这样都灭不下他的火去,又弱弱地加了一句,“点蜡烛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着火,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们不能干。”
陈放的手离开了她的下巴,重新进到了水里,搅乱了一池子的粉水,“你这倒是给了我提醒,要不……我们就在浴缸里,水可以灭火,浴缸里的水可以灭蜡烛的火,”他俯下身去,呼吸困住她鼻尖上的汗珠,嗓音沉哑又低缓,“你的水……可以灭我的火,这不是一举两得。”
陶晓皙:……
她不太想要这个一举两得,只是她还没开口,他的长腿已经迈进了浴缸里,粉色的水浸泡了他半条裤子。
陶晓皙急,“喂,你的衣服。”
“不着急,我得一件一件脱,嗯?”
……
她是着急他脱衣服脱得慢吗,她是急他把好好的衣服都给糟蹋了。
陶晓皙之前觉得这个浴缸很宽敞,但是今晚,她觉得这个浴缸太窄了,窄到她不管贴到浴缸的哪个角落里,他都能一伸手就捞到她。
她全身已经脱了力,双手软软散散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粉色的泡泡因为水下的激烈,溅到了他浓黑的眉毛上,陶晓皙原本迷迷蒙蒙的视线转到他的眉毛上,盯了那个泡泡好一会儿,然后鼓起红红的脸颊,朝那个泡泡吹了吹。
水下的激烈戛然而止,荡起的水波余韵在浴缸内晃来晃去,安静的空气里只剩沉重的呼吸声,不过这安静持续不到一秒钟,泡泡下掩盖的风暴再起,比之前更猛烈,更多粉色的泡泡溅到了空中,落到了他的眉毛上,头发上,也落到了她的眉毛上,头发上,还落到了旁边晃晃悠悠的红色烛火上。
红色烛火晃了几晃,眼看就要灭,结果死而复生,又重新燃了起来。
陶晓皙哼哼唧唧的哭声又大了些,连蜡烛都和她作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晓皙觉得自己离升天只差一步了,某个干红了眼的人终于让她缓了口气。
陶晓皙撑起还剩的半口气,双手捧起他的脸,唇黏黏糊糊地落到他的鼻梁上,软软娇娇地求饶,“陈放,我真知道错了。”
陈放一手伸直搭在浴缸上,另一只手顺着她湿哒哒的头发,慵懒着嗓音问,“以后还敢不敢提一分钟了?”
陶晓皙摇头,摇得特别坚定,头发上沾着的粉色泡泡随着她晃动,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到浴缸里。
陈放再问,“对洞房花烛还有没有遗憾了?”
陶晓皙再摇头。
她哑着糯糯叽叽的嗓子抽抽搭搭地说,“我的人生字典里,以后就没有遗憾这个词。”
陈放唇角勾了勾,没有说话,不说对她的认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陶晓皙噙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放也看着她。
红色烛火在空中摇啊摇。
陶晓皙的一颗心也在空中摇啊摇。
过了好一会儿,陈放才开口,拍了拍她的腰窝,“自己去把蜡烛吹灭。”
陶晓皙搂着他的脖子,身子探过了他肩膀,颤颤悠悠地吹灭了蜡烛。
烛火再没燃起来,陶晓皙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蜡烛灭了,洞房花烛夜也结束了,她又缩回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前半阖着眼缓着劲儿。
陈放已经打算放过她了,但是她软软的曲线一来一回擦过他的肩膀,他本来还没下去多少的火又顶了上来。
他打横把人从水里捞出来,他一动,陶晓皙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不安。
陈放开口,“我抱你去洗洗,我们回床上睡。”
“哦。”陶晓皙又闭上了眼睛。
他把她放到了花洒下,陶晓皙的脚踮在了他的脚上,水和他的手一起抚过她的皮肤,她全程都闭着眼睛,她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该看的他都看完了,她没有力气自己再洗一个澡,就安心享受他的事后服务吧。
陶晓皙的背沾到床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些。结果,盖到她身上的不是柔软的被子,而是硬邦邦的人。
陶晓皙已经陷在睡梦中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她伸手伸脚去推他,可是脚擡不起来,只能用两只手隔开两人的距离,嗓子里又带上了轻颤,“陈放,你怎么这样,不是说结束了吗。”
蜡烛都让她吹灭了。
陈放拉着她的手,圈到自己脖子上,“我想了想,我们还得是尊重传统,洞房花烛得在床上才算是洞房花烛,刚才的不算。”
……
陶晓皙张嘴咬上了他的肩膀,“刚才不算的话,那刚才爽的人是狗吗?”
陈放低低地笑出声,牙齿轻咬着她的耳朵,“爽的好像不是只有我。”
……
陶晓皙所有骂人的话被他一下重新给顶回到肚子里。
她今晚何止小死了几回,等她再活过来,变成了她在上他在下,她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半根手指头都擡不起来。
以往结束后她差不多已经晕死过去了,今天大概是累过了头,除了不想动之外,竟然都不困。
他大手轻按着她的背,帮她缓解身上的酸,陶晓皙舒服得直想哼哼,哼到一半又止住了声音,身下的人又起了变化。她拼着一口气,拿开他的手,从他身上滚了下来,拿被子裹了自己两层。
“你自己起的火你自己灭,别想再找我。”
陈放轻笑,“别害怕,今天就放过你了。”
陶晓皙拿眼皮掀他,她是不是还要和他道一声谢。
陈放揉了揉她被子外面散乱的发,“老太太和你说爸妈的事情了?”
蠕动的蝉蛹僵住,陶晓皙擡眼看了看他,轻轻地嗯了声,“就包饺子的时候聊起来的,奶奶说……妈妈又温柔又好看。”
陈放侧过身来,抵上她的头,他喜欢她软软糯糯叫的那声“妈妈”,让他想对她讲一讲过往,他从来没有和谁说过,即使在老太太面前也很少提。
“她确实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说话永远是轻轻柔柔的,即使是我做错了事情,也没有对我大声发过火,会细声细语地给我讲道理,她还很会做饭,连馒头都能蒸出很多花样来,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陶晓皙移动着蝉蛹的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手抚上他的鬓角,轻轻地摩挲着,“是不是很想她?”
何止是……想。
那天,他在胡同里玩,听到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大人们在说他爸的名字,他走近听了听,他们在说他爸从很高的脚手架上掉了下来,他那个时候不知道脚手架是什么,只知道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是很严重的事情。他往家里奔去,正好碰到他妈推着自行车出来,他拽住她的胳膊,“他们说爸爸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了。”他拽着的那只胳膊颤得更厉害了,她把他搂在怀里,抱了又抱,颤着声音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没事儿的,肯定会没事儿的,你爸爸身体那样好,摔一下也不会有事儿的,乖乖回家等爸爸妈妈回来。”
他乖乖地回了家,却再也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那一天在他的大脑里重复过无数遍,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没有说那句话,她的情绪是不是会更稳定一些,那样她骑车就不会那样慌,是不是就不会出那个车祸。
陶晓皙看着他眼里压着的情绪,心里也跟着一疼,“那和你没关系啊,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
陈放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陶晓皙手抚上他的头发,想到了什么,“所以……你出了事情才不告诉我的。”
陈放肩膀一顿,他很少有害怕的事情,但车撞过来的那一刻他确实有些怕,他害怕一些事情会重演,害怕黄珍珠她妈说过的那句会成真,进了他们老陈家的女人,不会有好日子过,都是吃苦受罪的命。
他不想把这种害怕和软弱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他不是不喜欢她现在看他的眼神,心疼的亦或是怜爱的,但他更喜欢她在他身下娇着嗓子求饶,他敛起了所有的情绪,翻身又压住了蝉蛹,不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陷入了更深一轮的沉沦中。
陶晓皙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昏昏沉沉做了好多梦,她睁眼醒来,身边的人还在睡着,他很少有这样睡懒觉的时候,她侧身看了一会儿他睡着的样子,他的睫毛还真是长,又黑又密,一个大男人,没事儿长这么长的睫毛干什么。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鼻梁,落到他薄薄的嘴唇上,使劲压了压,他昨天把她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凭什么她这么早醒了,他还睡得这么香。
陈放闷笑出声,将她的手指吃进嘴里,咬了一下,睁开眼问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陶晓皙使劲儿抽回手,瞪他一眼,原来他早就醒了,还在这儿和她玩装睡。
她撑起半个身子,俯身居高临下地看他,“陈放,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初恋?”
“嗯。”陈放将胳膊枕到脑袋后面,想看她又玩什么把戏。
陶晓皙垂下的头发扫过他的肩膀,“那这么说,你的初吻对象也应该是我?”
“自然。”
“我怎么有点不信,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
陶晓皙拿自己的头发扫扫他的嘴唇,“那我就是可以相信你喽。”
陈放搂住她的腰,仰着头来够她唇,模模糊糊地应她,“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屁,陶晓皙诽腹,他光昨晚都食言了三次。
她手指轻轻推开他的唇,指尖顺着他的下颌划到他的喉结,轻轻地打着圈,“奶奶说,你幼儿园大班的小女生同桌,当时说要做你的新娘子,你点头同意了,还带她回了家,在吃饭的时候,她亲了你,你不会不记得这事儿了吧?”
陈放急速滚动的喉结定住。
“你的初吻在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没了,你还说你的初吻对象是我。”陶晓皙嘴角一瘪,眼尾就红了半圈,这纯碎是困的,正好用来演戏,“陈放,你骗我。”
陈放:……
“你上次已经说过你不会再骗我了,这才过了多久,你又骗我。”
“你想怎么办?”陈放觉得她在等他问出这一句。
陶晓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重新躺回了床上,准备补觉。
“兔子围裙我已经下单了,收件人和电话都是写的你,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