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到的时候同事们早已到齐了。
“来,新人尚之桃,英文名flora。”张岭站起身介绍尚之桃:“跟着lumi学艺,大家多照顾。”
尚之桃朝大家鞠躬:“拜托前辈们。”
市场部的男男女女可真好看,尚之桃想:这大概就是凌美的用人标准了,我可真是太幸运了。
她坐在卢米身边,在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认认真真记同事的名字。市场部的同事们常年做空中飞人,聚在一起不容易,做市场的人性格也都外向,于是就格外热闹。
到了尚之桃,她想了想说道:“我会好好努力的。”憋了半人也没讲出什么花哨的话来,就是这样实实在在一个人。大家平时里见惯了会说一口漂亮话的人,冷不丁见到这样一个同事,都觉得有点新鲜。
张岭也没什么架子,跟着同事们一起讲冷笑话,还对尚之桃说:“一入广告深似海,你也想好。”
“那天下班打车,司机师傅问我:干广告的吧?您怎么知道啊?深夜打车三种人,妓女嫖客广告人啊!”一个叫秦小小的女孩子说道。
大家哄笑出声,张岭对尚之桃说:“如果有男朋友就珍惜,没有男朋友,想找就困难了。你看看这一桌,没什么正经人。”
尚之桃忙说道:“我看大家都挺正经的。”透着甫入社会的淳朴和天真。
一餐饭下来,尚之桃将同事们的名字默默背了下来。她像一只不小心掉到地上飞不起来的惊恐的小雀子,对一切都陌生和恐慌。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她孤身一人奋战,多少有那么一腔孤勇的悲壮。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卢米察觉到了尚之桃的小心翼翼,在回公司的时候对她说:“我跟你说,你别太谦虚,公司里多的是挑软柿子捏的孙子。你越谦虚他们越欺负你,回头什么脏活累活都往你这丢,够你受的。“
“好的。那……”
卢米打断她:“不管谁给你派活你都让他先找我。我是你导师,你干什么我说了算。”
“好的,谢谢你lumi。”
“谢什么。”
卢米风风火火,到了公司将一个压缩文件发给尚之桃:“来吧,看吧,这是咱俩下半年要管的项目。首先你要将每一个项目了解清楚,不然咱们不好管预算。”卢米停下来,拿出一个表格递给尚之桃:“喏,找这些大佬了解项目的时候,顺道把大佬访谈做了。”
大佬访谈是新员工入职要交的作业,就是要采访几个公司的老板或前辈,了解企业文化、部门结构,充分融入公司。
“都是企划部的项目吗?”尚之桃翻着文件,看到立项部门都写着企划部。
“可不?企划部难搞,他们就把企划部丢给了我,因为我脸皮厚。”
“那我要找luke吗?”
“你去找找看,反正以后也要打交道。”
尚之桃想起栾念那张脸有些微发怵,卢米敲她头:“你怕什么?他能吃了你不成?你现在就去找他,他讲工作的时候很认真的,应该不会为难你。”
“哦。”
尚之桃抱着文件去栾念的办公室,她站在门口长抒一口气,而后才缓缓敲门。
“进。”
尚之桃推门进去站在门口,站在午后的阳光里,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儿。栾念擡起头看她:“有事?”
“您好,我们今天见过了。我是市场部的新人尚之桃。刚刚lumi将咱们部门的几个项目资料发给了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向您请教。”尚之桃进门前打好了腹稿,一鼓作气讲完话,而后站在那里等栾念回话。
栾念认真看她一眼,终于发现了这女孩身上有一个特质:她看起来很谦卑。凌美几乎没有这样谦卑的人。
“着急吗?”
“不是特别急。”
尚之桃犯了错误,职场上的人,自己手头的东西永远最着急。栾念部门的人,无论去哪儿都要拔个头筹。
着急吗?
特别急,耽误了后面不好推进,对公司影响很大,现在就要解决。
栾念点点头,手指向办公室里的长沙发:“既然不急,那你等我会儿?”
“好的。”
尚之桃端坐在沙发上等栾念,她以为等三五分钟足以,于是就那样等着。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栾念没有从电脑上擡头的意思。尚之桃几次想张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她觉得那样不礼貌。
尚之桃不急,栾念自然也不急,他安心处理手头的工作,也在等尚之桃开口。他不是为了为难她,单纯是想看看她的事究竟有多不着急,对自己手头工作的重要程度究竟是怎么判断的。
那尚之桃也不急了,她下午的作业就是搞清楚这些项目。索性打开电脑认真看起资料来。她将资料看了一遍,擡腕看了眼时间,四十分钟过去了。这有点超出她的判断。于是擡起眼看他,可他没有结束的意思。
她想打断他,却无法张口。
终于,当他再擡眼之时,撞上了尚之桃欲语还休的模样。他装作没看见,又低下头去。
尚之桃看他的姿态,以为他手头的工作非常重要。于是又安安静静等了很久。
栾念的工作完成了,他拿起手机回消息,又瞄了她一眼。她正看着他,眼里装满真诚,在他看她这一眼之时速速开口:“您忙完啦?”
这句开口的时机尚之桃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没再错过。
栾念站起身走到她对面坐下:“什么事?”
尚之桃第一次离栾念这么近,栾念非常严肃,行动又极其迅速。从办公桌到沙发这几步,能看出利落来。尚之桃看到他的眼睛,那是有别于二十岁少年的眼睛,那眼神无比的自信和犀利,仿佛全世界都在他手上。
他问什么事,好像忘记了尚之桃甫进门讲过的话。她愣了愣,又讲了一遍来意。
栾念突然笑了,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狐貍:“现在着急吗?”
“什么?”
“你的事不是不急?”栾念提醒她。
尚之桃微微红了脸,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急与不急。如果她说急,栾念会问她为什么最开始说不急?如果她说不急,栾念很有可能会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她突然意识到,虽然也很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栾念或许是在教她。
她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luke我知道了,下次我有事会直接说。急或不急也会直接说。谢谢您教我。”
栾念眉头扬起,脸上写着我?教你?你没事吧的神情。
尚之桃却点头:“是的,感谢您。我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