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儿进家门洗了澡,而后将资料发给宋秋寒。
宋秋寒仔细看过,其中一个少年像极了与林春儿一同在新疆的那个人,于是圈出来问她:“这个人是与你一起去新疆的人?”
“是的,我第一个资助的孩子。后来我们一批人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义,于是做了这样一个公益组织。现在这个孩子是我司在新疆的合伙人。”
宋秋寒认真看了那上百页项目资料,看到他们跟踪的一个个受捐人的成长历程,心中涌满了无尽的感动。在那资料的最后,有一段话尤为触动他:那天我们上了山,晨曦初露,为春花春草镀上金黄,天地万物在我们眼中,有灵且美。而那天地间的人,却各有悲苦。我们蹲下身去,用汗水和泪水去灌溉一朵花一株草,期待它能活过冬天,活到下一个春天,活到山花烂漫之时,从不被抛弃。
他将手机放在一旁,过了许久许久,才又拿起,对林春儿说道:“我参与捐赠。每年50万现金和20万物资。只有一个要求,明年春天你们公益行的时候,我想亲眼去看看。”宋秋寒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做决定,他甚至没有去网上查阅这个自发性公益组织的资料,没有验证真伪。他做这样的决定,又不觉得自己草率,甚至觉得这笔钱花的很值很值。
“好。”林春儿并未多说,顺手将公益账号发给他:“每一笔捐赠都会公示,我们只是一个很小的组织,但是有专业的认证流程,相关信息在各类官网上可以查得到。也聘请专员专门跟踪每一笔款项,避免捐款滥用。谢谢你信任我。”
“不抛弃每一朵花每一株草。”宋秋寒回道。他好像更了解了林春儿一些,凌驾于情爱之上,是一个人性在闪光的人,一个从这一刻起令宋秋寒有些钦佩的人。再过片刻林春儿将他拉到一个群,那个群的群名叫“朴素欢喜”,群里人不多,加上宋秋寒108人。
“欢迎我们新的资助人宋秋寒,我们凑成一百单八将了。”林春儿调侃道。
“这不大好吧,朋友。归宿不好。”一个群名为老张的人说道。
这质朴的玩笑很高级,带着知识分子独特的气质,宋秋寒发了一个哈哈,而后说了句:“大家好。”
大家又热闹起来,诗词歌赋天南海北,很有趣。宋秋寒从前鲜少接触这样的人群,将生活的林林总总进行生动而鲜活的剖析,才华横溢,看起来却自然不卖弄。原来林春儿是与这样一群人在共事啊。
林春儿担忧宋秋寒嫌烦,私聊他:“可以消息免打扰,群里都是老家伙,许多是媒体人,有大部分人已经荣退了。因为很闲,所以话多。”
“不烦,甚至有趣。”宋秋寒终于知晓为什么他们给人这样奇怪的错觉了,向林春儿发去一个笑脸,而后问她:“明天是周六,要带我去充电吗?”他连日来被各种项目缠身,需要一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周末。什么工作都不用想,只与聊得来的人闲坐。
“好啊!带你去一家私藏咖啡馆晒太阳可好?”林春儿问道。
“好。几点?”
“下午一点?想睡到自然醒。”
“好,我去接你。”
“晚上不喝点?”林春儿问道,她并没有酒瘾,只是有时闲散的小酌令人愉悦。
“……喝,司机开回去。”她的问题正和宋秋寒心意,二人一拍即合。
“好不气派,还有司机。”林春儿打趣道。
宋秋寒握着手机笑出声:“公司配的。早点睡。”
“晚安呦。”
“晚安。”
宋秋寒放下手机,猛然想起当年约她去看3V3的前一个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搜肠刮肚去打腹稿,想让自己第二天在她面前显的有趣又有魅力。而她在第二天失约了,他骨折了,一场约会无疾而终。他刚到美国的那个夏天,曾不止一次想过,若那天她赴约了,那年的他们会有什么变的不同吗?或许会的。如果那天她赴约了,或许他会在黄昏时拥抱她,而她,会红着脸推开他,痛斥他的无耻行为,并表示自己要做一个优秀的五好少年,并从此再也不理他。
第二日午后,宋秋寒开到她小区门口等她。他下了车,靠在车边透气,小朋友将足球踢到他脚边,他脚尖踢起,颠了几下才踢回给那个男孩。回身见林春儿笑着朝他走来:“霍,功底还在呀!”宋秋寒眉头扬起,一副当然了的神情,又有几分年少时的桀骜不驯。打量彼此的穿着,同时笑出声。林春儿朝宋秋寒伸出拇指:“配色不错。”
“彼此彼此。”
林春儿一件驼色羊绒大衣,内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脚蹬一双黑色中筒靴,利落干练;宋秋寒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内里一件驼色高领毛衣,笔挺修长。彼此又看一眼,忍不住再互相吹捧一番,这才上了车。
宋秋寒没有路怒症,在路上不争不抢,开的很平稳。看他这样开车,想象不出他在美国常年玩业余赛车,是一个藏的很深的狠人。
林春儿私藏的那家咖啡馆,在胡同深处,大大的落地窗,阳光很满。
“什么好喝?”宋秋寒问她。
“dirty特别棒;黑砖拿铁也好喝。我去买,你坐下等我。”几次吃饭都是宋秋寒买单,咖啡总得请一杯。
宋秋寒却拉住她,指着那个靠窗的位置:“你去占座。”斩钉截铁,不容商榷。
“那我一样要一杯。”林春儿并不与他争抢,乖乖去占座。
“好。”
宋秋寒排队点咖啡之时,转身见林春儿脱了大衣坐在阳光下,顺手从一旁的书架扯过一本书来看,阳光将她的头发晒出一层光晕,是日光倾城的午后,一个女孩褪去棱角,温柔的等他。这个温柔等他的人,转脸又变了模样,将咖啡喝出了拼酒的气势,三口干了那杯dirty,见宋秋寒诧异,忙说道:“这样喝真的太爽了。一大口提纯冰牛奶撞上热espresso,简直是味觉狂欢。快试试。”
宋秋寒见她这般,忍不住配合她,喝了一大口,如她所言,冷与热,香与醇,一口兼容,好喝。“你对吃喝玩乐这么有研究,还有时间赚钱养家吗?”宋秋寒笑道。
“所以我始终没有脱贫啊。”林春儿朝他眨眼。
“你不是没有脱贫,你是真贫。”宋秋寒食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而后一口干了那杯dirty,这才正式与她一起虚度时光。
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说话,林春儿从拿出无线耳机塞进耳中一支,宋秋寒伸手拿过另一只塞进耳中,朝她擡擡手:“听你的歌单。”
“可能风格迥异…”
“放马过来。”宋秋寒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
“你要洞悉我的喜好了。”林春儿打趣道,打开软件,点了播放,而后看向窗外。
“你像我见过的那个少年,背着青春走在九月的街头…”
她听《结婚》,眯着眼晒太阳,她成为了光。
这个下午,二人坐在那,看窗外的老人缓慢移着步子,家长牵着下了补习班的孩子低头说着话,破旧的二八自行车按着铃声骑过。耳中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林春儿的歌单正如她对美食多元化的追求,永远不知道下一首是什么风格。
宋秋寒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