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胆眉头一皱,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他都还没回答,售货员就在一边笑着推销道:
“这么大的孩子,喝奶粉以后能长高。”
季沉标自己就是大高个,当然也想他家大胆以后也高点,也没有再征求大胆的意见,就让售货员给自己弄了两桶一起装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因为他们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季沉标没有多余的手能空出来抱大胆,就连大胆都得提着他自己的一罐奶粉。
对于大胆来说,哪怕只是一罐奶粉他也觉得很重,小脸涨的通红,还得屁颠屁颠跟在爸爸后面。
生怕爸爸提着东西走的太快,把他给忘在脑后就丢在了那里。
季沉标的确是走了一段距离才想到还有一个小大胆,看他这么辛苦的模样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带他到路边的长椅上休息了一下。
坐下后,大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嘟囔道:
“爸爸,浪费!”
“哪里浪费了?”
季沉标跟人学着开原石挺辛苦,平常工作也很忙,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顾不上小大胆。
难得一次有时间,就想把该买的东西都给买上,省的下次还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大胆不知道怎么跟爸爸说,但他看见堆在这里的衣服玩具和奶粉就是一阵阵肉疼,爸爸花钱怎么能这么浪费!
“爸爸,我可以吃饭。”
跟在爸爸屁股后面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饭菜,大胆自己觉得完全没必要再喝奶粉。
比起这从来就没有喝过的奶粉,大胆更希望这笔钱能花在查姑姑那件事上,他想让爸爸开心。
季沉标还挺怕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在奶粉买回家后不喝,在外面就开始跟他商量着。
“喝奶粉,长高高。”
大胆伸出右手轻轻捶了下左肩,轻擡起下巴回答道:
“奶粉,小宝宝喝。大胆,大宝宝。”
还不到季沉标腰间的小大胆,现在一本正经说他是个大宝宝的模样,让季沉标没忍住唇角弯了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大胆也还小着呢,喝点奶粉能长高,像爸爸这么高。”
季沉标伸手比划了一下,大胆眼睛一直盯着他在比划的那只手,小声询问道:
“长高?”
“嗯,大胆想不想像爸爸这么高呀?”
勉勉强强也就只到人家膝盖的大胆并不知道身高有多重要,可他知道如果一群人都在一起,那他爸爸肯定是里面最帅的那个。
但大胆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肉嘟嘟脸蛋上写着怀疑,压低声音问道:
“真能长高?”
“嗯,真能。”
“那好喝嘛?”
大胆已经做好了这个奶粉会非常难喝的准备,就像那个阿姨说能长高的胡萝卜一样,非常难吃,看在它能让自己长高的份上,大胆才勉强会吃上两口。
季沉标能看得出来,大胆已经被自己之前的那几句话说的动摇了起来,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回家尝尝?”
“肘!”
大胆拎着奶粉这一次也不觉得重了,完全不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嫌弃这东西贵,小短腿迅速倒腾着甚至跑到了季沉标的前面。
在店里季沉标就问了店员泡奶粉的流程,还买了配套的奶瓶,热水烧开后放在一边先晾着。
趁着这时间,季沉标把新的奶瓶清洗了一下,又把这次买回来的衣服一一整理好,收拾到衣柜里面。
弄好一切后走出来,看大胆还坐在那里跟被奶瓶封印了一样,把晾好的热水倒进奶瓶,又舀了三少奶粉刮平放进去。
奶味儿飘出来后,大胆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盯着爸爸看。
季沉标没逗他,确定奶粉全都融开后就递了过去。
大胆先是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确定味道不错后才开始大口大口喝起来,看他像小牛犊喝水一样的模样,季沉标在心中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离开那个村子是对的,如果一直待在那里的话,那他的小大胆可能根本喝不上奶粉。
“好喝吗?”
季沉标问了一句,大胆舍不得撒开手,就只点了点头。
蹲在大胆面前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撒在大胆的半边侧脸上,显得温暖无比。
就在这一刻,季沉标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
大口大口喝着奶粉的大胆,在爸爸注视下动作越来越慢,到后面还剩下一小半时,忍着心中的不舍,一只手拿着奶瓶递到了季沉标面前,试探性询问道:
“爸爸,尝尝嘛?”
“不,这是专门给孩子喝的。”
“嗯?”
对于爸爸说的这件事大胆皱着眉有些困惑,没弄明白为什么还有专门给小孩喝的奶粉。
“那爸爸呢?”
“爸爸去做晚饭。”
“哦。”
季沉标站起身去了厨房,那里还有之前他买回来的时兴蔬菜。
哪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季沉标的厨艺也照样没有什么长进,幸亏平常他们要在员工食堂里吃的比较多。
晚上在餐桌上看见烧焦了的卷心菜,还有一碗一看就很奇怪的番茄汤,大胆已经丝毫不意外。
上次周先生给他爸爸送了几只螃蟹,大胆在厨房里玩了螃蟹很长时间,到后面被他爸爸做熟了,他准备去尝尝时,螃蟹用钳子夹住了他的小勺子。
从那以后,大胆就不对爸爸再抱任何希望。
先把菜夹到碗里,然后闭上眼睛咬牙吃下去就好。只要看不见,再努力说服自己一点也不难吃,那就是真的不难吃!
季沉标每次看见他儿子仿佛是吞毒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然后忍不住夹了一筷子想尝尝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难吃。
尝完之后,季沉标沉默了两秒钟后,觉得以后还是去吃食堂比较好,还真的就很难吃!
“对了,那个周叔叔你还记得吗?”
在吃饭时季沉标突然想到了之前他答应下来的那件事,说好了要帮忙那肯定不能食言。
如果大胆真的这辈子都跟翡翠行业有解不开的缘分,还是在最开始就找一个比较靠谱的合作比较好,周先生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嗯。”
只想快点把面前这碗饭快点吃完的大胆头也不擡回答,他肯定是记得的,那个叔叔过来找过爸爸很多次。
“他想请你帮忙看看一批原石,你从里面挑出你最喜欢的,好不好?”
“好。”
并不知道内情的大胆,这时候只以为爸爸是想带着他一起玩,开心的扭动身体像是一只胖乎乎的毛毛虫。
大胆这边搞定后,季沉标去联系了下周先生,问了一下确定的时间。
那批货是从缅甸那边运过来的,那个坑里出来的原石出货率很高,甚至出过罕见的粉色玻璃种翡翠,在拍卖会上卖出了高价。
像这样的货,一般都会由他们自己先挑上一遍,然后才会放到展览拍卖会上去卖。
在拍卖会上出名固然很重要,但是还是比不上他们自己开出来料子赚,周先生费尽心思从缅甸那边弄来这一批料子,可不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拍卖会上出名的。
到了约定好的那天,季沉标特意给安安换上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把他打扮的非常精神。
在出门之前,大胆对着镜子臭美了很长时间。
季沉标也不催他,就这样靠在门边盯着他看。
臭美完了的季大胆后知后觉意识到爸爸一直在旁边盯着看,瓷白的小脸蛋上飘着红晕,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爸爸,坏。”
过来了也不跟他说一声,就这样待在旁边看他出丑,大胆越想就越是生气,一路上都鼓着腮帮子,像是一只被拿过去擦鞋的河豚。
周先生请了圈子里大部分擅长看玉的人过来,季沉标这边因为交通不太方便迟到了几分钟。
有人主动提出可以先走,但是却被周先生给拒绝了。
这几个人都是业内非常有名的,这次是被周先生好好请过来的。
现在提出了一个自以为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却被周先生给拒绝了,心里头多少有些不高兴。
碍于周先生在,他们都没有表露出来。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也很好奇周先生愿意站在这里等了那么久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这个圈子里面,比他们还难请的可不多。
周先生期间一直在擡起手腕看腕表上显示的时间,生怕是季沉标突然又后悔了,在心中想着如果再过上一会儿他们还没过来的话,那他就派人过去接。
在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后十分钟,季沉标终于抱着安安赶了过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周先生,我们在来的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
路上刚好碰上一个孩子大哭着拽着他的是人贩子,可那拽着他的人却说是因为孩子在家中闹了矛盾,所以现在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路人看见这种情况也都不好掺和人家的家事,可季沉标他发现了不对,仗着自己力气大,把两个都送到了派出所里。
如果真的是人贩子,那他就干了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人贩子,那熊孩子也有派出所的民警去教育,或许回家后还会被狠狠一通毒打。
季沉标自己当了父亲后,就格外看不得这种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
他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家大胆被人用这样借口拐走的话,大胆是否能成功逃脱。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儿子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有路人愿意过来‘多管闲事’。
当初季沉标救了周先生家孩子,因为这件事周先生一直对他很有好感,现在听说又是为了救孩子,本来等了这么长时间的不悦彻底散去了。
“没事,没有迟到太长时间,我们上车吧。”
“好。”
那几个业内人士在季沉标出现后就一直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来一点什么名堂。
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长得倒是人高马大,但是看起来比起来看毛料,他更适合成为一个保镖。
碍于季沉标一看就很能打,这几个人都默默把心思藏在心底。
至于大胆,从头到尾这几个人都没有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过,甚至还在心底嫌弃这个人一点也不专业,怎么还把孩子带了过来。
坐在大巴车上,大胆趴在窗户上好奇盯着窗外的风景看,对于他来说面前的一切都格外新鲜。
看见天边有一只鸟飞过去,他都要指着让爸爸一起看。
乘坐车辆去了郊外的仓库里,那有好几个人守着,确定了周先生的身份后才让他们进去。
这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堆着各种各样的毛料,比起那些摆在原石市场里的,这些明显要漂亮很多。
刚被开采出来,就运输到了这个地方,这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残存的痕迹。
季沉标抱着大胆进入这个仓库后,大胆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够用,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贪婪的像是一只掉到了羊群里的小灰狼。
“哇啊,爸爸,好漂亮啊。”
大胆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那些经验丰富的业内人士也被面前这些原石镇住了,大胆的小奶腔打断了之前的那份安静。
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个,用带着几分不悦的眼神扫了过去,似乎是对于他打断了自己思绪这件事情非常不满。
大胆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瞪着自己,他眼里只有各种各样漂亮的石头。
扭动身体挣扎两下,希望爸爸能够把他放下来。
他觉得这批石头有点问题,需要他亲自去看看。
季沉标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名堂,只是觉得这里的原石要比他之前接触到的都要好上很多,甚至还分神观察了一下同样跟着周先生来的几个人。
正好,就看见了有人在悄悄瞪着他儿子,季沉标丝毫不怵,直接就瞪了回去。
他这个体格,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那个男人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把头扭到一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本来就因为他迟到连累自己在那里等了那么长时间不悦,现在季沉标居然还敢瞪他们,这更让那个男人心底的不悦到达了巅峰。
自从他在这个圈子里有一定地位后,这还是头一个敢这样对他的人!
“各位,都看看吧,每个人选上两块玉石,我会留下来。”
还是之前的那个规矩,每个人都能选上两块,如果选中的原石开出了翡翠,能够获得市场价值的百分之五作为报酬。
这几个人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面掏出来了手电筒,开始一块原石一块原石的看了过去。
手电筒靠近原石,借此来判断里面有没有翡翠。
季沉标没带工具,他本来就是一个切原石的,哪里能懂这些东西。
大胆也没有,他还小,不管做什么事情全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
周先生让季沉标把大胆给放在了地上,大胆也开始学着那几个人的样子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看过去。
大大干净的眼里里,仿佛只剩下原石的存在。
季沉标能够察觉到他们误会了什么,似乎是觉得被周先生这样看重的人是自己。
在大胆蹲在一块原石面前伸出手触碰时,他想清楚了这一点,并没有打算澄清,甚至还走到大胆身边蹲下,跟他一起看了起来。
这时候周先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像是大胆这样的特殊身份,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只是在山城里有些势力而已,并不敢保证关于玉人的这个传闻如果传到了外面的话,他是否还能保护好大胆的安全。
像是大胆这么小的小家伙,如果传出了会断玉的名声,只要是知道玉人这件事的就绝对会往这个方向想。
哪怕是他们这些玉石世家里的孩子,都不可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判断一块毛料里是否有翡翠。
更别提是一个从小村子里走出来,在此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任何原石知识的大胆。
可像是季沉标这样的不会,他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哪怕之前并没有传出过什么类似的名声,其余人也只会以为他藏得比较深,最近才走到人前来。
一旦他出名,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有人出来替他解释,比如说季沉标生性低调不喜欢张扬等。
周先生把自己随身的手电筒递给了季沉标,季沉标接过学着那些业内人士的模样,用手电筒对着原石照着。
哪怕有手电筒的光透进了毛料里,季沉标也照样没办法分辨出能出翡翠的毛料和不能出的有什么区别。
大胆肉嘟嘟的小手一直都放在原石上乱摸,其中有一个业内人士看见他的这个行为后不太高兴,皱着眉提醒道:
“你家孩子还是先放到一边吧,在这里碍事,万一妨碍到了我观察原石怎么办?”
“不是我说,你真的懂得怎么看能不出翡翠?”
“如果不懂的话,还是趁早离开吧,别在这里出丑。”
季沉标听见这句话之后没有反驳,抱着大胆就去了另外一边。反倒是被他抱着的大胆在平白无故被这样训斥后不高兴,一双脚在空中蹬了两下。
像是好好趴在那里晒太阳,却平白无故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猫。
“大胆,听话。”
季沉标按住了他的肩膀,明明没有犯错但是被这样斥责的大胆非常不高兴,连带着也不像是平常那样乖巧。
在听见爸爸让他听话的话时,心底还冒出了一股委屈。
他又没有犯错,明明是那个人过分先开口说他的爸爸,现在爸爸居然还让他听话?!
“爸爸……”
季沉标看见大胆耷拉着的脑袋,和瞬间变得暗淡下去的眼神,突然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
“大胆,有些事情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好吗?”
“而且爸爸相信大胆,绝对要比他们所有人都更加厉害,对不对?”
“万一别人知道爸爸的大胆这么厉害,想过来跟爸爸抢大胆怎么办呢?”
好歹也是亲手把大胆一点一点养到了现在这么大的,季沉标非常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把生气的大胆给哄好。
哄孩子更撸猫一样,都得顺着毛来。
先是跟爸爸有了一个小秘密后的窃喜感,然后又是被爸爸这样信任,本来其实并不是很确定的小大胆瞬间自信心爆棚。
“对!”
大胆认真点了点脑袋,他当然要比那些自大的人更加厉害。
被爸爸哄成一个普信娃的大胆,这时候还抱着爸爸的手臂用脸侧对着他轻轻蹭了蹭。
“爸爸放心,大胆,是爸爸的!”
“好,是爸爸的。”
季沉标从来不喜欢在大胆面前提出他是被自己捡回去的这件事,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认为他是被抛弃的存在。
反倒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说一些话夸他,恨不得能直接把大胆给夸上天!
大胆不需要任何工具,摸一摸就能有非常特殊的感觉,仿佛原石里的翡翠成为了会流动的灵气,迫不期待钻入他的指尖。
这种感觉很舒服,大胆越摸越上瘾,每一块石头都想凑上去摸一摸。
这个仓库很大,堆积的原石也很多,大胆一块一块摸过去,不可避免出了汗。
季沉标注意到后想帮他擦擦汗,可急于去摸下一块原石的大胆却伸手推开了爸爸的手,自己随便用手臂擦了擦。
他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乱摸原石手上都是灰尘后,再用手去擦汗,那脏兮兮的灰就到了格外白净的小脸蛋上,看起来格外明显。
季沉标蹲在那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这么脏兮兮的一个儿子,他还真不愿意承认是自家的。
周先生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管他们干了什么都不催促,给足了时间。
一瞬间这个大仓库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以及手电筒触碰到石头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一堆毛料里面,大胆挑挑拣拣,碰巧遇上了他觉得特别舒服的就努力想拿起来塞给爸爸。
周先生知道大胆搬不动这些东西,特意让自己助理跟在他们身边,有看上的就帮着搬到一边,在上面贴好标签。
从上午一直看到了黄昏,期间他们都只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干这一行的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极品翡翠的诱惑,像是这样一个坑里出来的毛料,出货率非常搞,他们一点时间都不愿意耽误。
大胆是这些人最痴迷的那个,背着自己奶瓶舍不得离开,喝完一瓶奶后继续摸,勉强挑出来了三块。
他记得之前那个周叔叔说的话,说是每个人选两块石头。
爸爸两块,大胆两块,这很合理。
季沉标本来担心大胆这过于贪得无厌的行为会惹来周先生的厌恶,正准备跟周先生解释时,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周先生冲着他微不可见摇了摇头。
如果大胆真是传说中的玉人的话,其实他挑选四块原石,占了便宜的人是自己。
下午五点钟,周先生看见他们都还在这里看来看去,让身边助理过去提醒一下。
现在已经不早了,所有都挑选好后还要把毛料都切割开,如果现在再不结束的话,等下回去的时候就太晚了。
大胆在挑好了三块后,剩下的最后一块石头怎么也看不到特别满意的,小短腿在这个仓库里跑来跑去。
没有人觉得这么大点的孩子真能找出来翡翠,只以为他是顽皮在这里乱跑。
最后十五分钟,那些专业的业内人士都站在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像是看笑话一样盯着那个孩子看。
大胆跑了一圈后,在接近某个地方时,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季沉标了解大胆,在大胆背对着那些人时伸手捂住了大胆的嘴,扬声询问道:
“这后面是什么?”
本来想挣扎的大胆,在爸爸把他想问的问题问出来之后就默默闭上了嘴巴。
那几个男人听见季沉标这句话后都笑出了声,就连周先生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过去主动解释道:
“这也是拍卖会上会用到的原石,但是因为都只有薄薄一层,还都露在外面,所以……”
听到这里,季沉标明白了,就是忽悠那些不懂翡翠行业的人,看见有点翡翠冒头就买的,注定得被坑到裤衩子都不剩。
大胆嘴巴现在还被捂着,他听话的没有出声,只是伸手轻轻扯了扯爸爸的裤子。
“这一块可以吗?”
季沉标指着自己面前的这块大原石,这块原石几乎要跟他差不多高,露在外面的一层翡翠是浅紫色的,飘花也非常漂亮。
虽然根据他这么短时间里对原石的了解,像这种百分百开不出来,但是要是他再不快点跟周先生说这句话的话,季沉标严重怀疑大胆能直接把他裤子给扯下来。
周先生并没有错过那只一直拽着季沉标裤子的小手,本来怀疑的心逐渐坚定了下来,唇角扯开一秒笑容说道:
“当然可以。”
那些人发出了更大声的哄笑,之前他们路过这块原石时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像是这种,也就只能骗骗那些外行人。
想他们之前还以为季沉标可能是这个圈子里比较低调的前辈,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过如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饭是周先生的助理特意去城里订了送过来的,非常丰盛。
季沉标注意到大胆很喜欢吃晚餐里的西蓝花,就把自己的都夹给了他,看大胆腮帮子被撑的鼓鼓囊囊,要比他自己吃到嘴里更让他高兴。
在吃饭时,周先生接到了一个电话去了外面。
当这里只剩下季沉标还有那些有名的业内人士时,他们没有再继续掩饰而已,而是用非常不屑的语气出声道:
“周先生为什么会请你这种人过来?”
季沉标全当做没看见,还拿纸巾帮大胆擦了下嘴巴,跟这种人争论是没有意义的,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只坚定自己的想法。
“问你呢,你是周先生的亲戚?”
“不是,周先生请我过来,那当然是因为周先生相信我的实力。”
实力?一眼挑中一个外行人才会选的毛料这种实力么?
那个男人还想再嘲讽几句,但是周先生已经走了进来,只能闭上了嘴。
负责切割原石的师傅在傍晚时分也都赶了过来,其中就有季沉标认识的两个人,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打了个招呼。
五个业内人士,还有季沉标和大胆,十四块原石摆在那里,每一个上面都贴着属于他们的标签。
负责切割原石的师傅看见那么大的一块原石也摆在需要切割的地方时,当时就愣在了那里,出于谨慎他们过来向周先生确定了一下。
“那块,最大的也要切开吗?”
“切!”
就算里面什么也没有,这个损失也在周先生可承受范围内。
但是如果有的话……这么大的原石,那他可就赚大了!
那五个业内人士的确有些本事,挑出来的两块毛料里基本上都有一块是出了翡翠的,只不过翡翠的品相都很一般,让周先生稍微有些失望。
那些人自以为今天做的还不错,可看周先生的脸色似乎并不满意,正不服气的时候,切割师傅开始对那块最大的毛料动手。
周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开这种毛料,也有些紧张,这样差别的待遇更让那些人不满。
怀揣着凑热闹的心思,他们也都凑了过去,想看看这样一块一看就是废料的毛料,能开出来个什么东西?
这些人里面本来最应该紧张的小大胆,在吃过晚饭后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在睡觉之前还念叨着切那块翡翠的时候,一定要喊他起来看看。
季沉标抱着他坐在一边,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大胆的身上,看他睡熟后的乖巧模样陷入沉思。
他不怎么关心接下来的结果,比起那块石头到底能开出来个什么名堂,季沉标更想知道的是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不管自己把大胆给抱的有多稳,终究还是比不上躺在床上睡的舒服。
在即将要开始时,季沉标伸手轻轻摇晃了一下大胆的肩膀想把他叫醒,结果被打扰了休息的小大胆眼睛半睁开,握紧小拳头就狠狠给了季沉标一下。
季沉标避开的及时,让大胆打了个空,再去看时他已经在往自己怀里钻,就没再吵他。
按照那个师傅那么多年的从业经验,这么大块的毛料从中间切开最好,也比较省事。
正在师傅准备下手时,周先生突然想到了之前季沉标跟自己提起过的那件事。
本来应该是很漂亮的一块料子,却因为切割师傅的手法问题被毁了,最后只能拿去做一块小吊坠。
“等等,从边缘,一点一点慢慢切。”
切割师傅听见周先生这话有些疑惑,这种行为在他看来甚至是有些无厘头的,可碍于这是周先生的吩咐,就算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只能照做。
“好。”
第一刀切下去,没有任何出绿的样子。
第二刀切下去,同样没有。
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业内人士在看到这里时已经觉得有些无趣,在他看来周先生这次简直就是带着一个外行人过来跟他们一起,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周老板,恕我直言,您这次选的人不怎么样啊。”
第三刀下去,还是没有任何东西,掉在地上的那块石头掀起了些许灰尘。
周先生一狠心,让切割的师傅从露在外面的那一块切下去。
果然跟之前他们猜测的那样,只有飘在面上薄薄的一层,连个小吊坠都做不了,品相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候,周先生已经紧张的掌心出了一层汗,开始怀疑之前那两次的事,是不是因为大胆单纯的运气好。
什么玉人不玉人的,那就只是他们这一行里的传闻而已。
“如果下次周先生您还要把这样什么也不懂的人叫过来跟我们一起,就不必再请我们了。”
“就是,连怎么看都不会,还想断玉?”
“周老板,虽然这位您请过来的人在断玉上不怎么样,但是他好歹看起来还是挺吓唬人的,不如来给我当个保镖怎么样?”
“我的确是比不上周老板您,但是赏他一口饭吃还是能做到的。”
“像是这样不管去哪里都要把孩子带在身边的,真适合当你的保镖?王哥,你可别在这里说笑话了。”
这些人你一嘴我一嘴就说了起来,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刻薄。
他们的确是周先生请过来的人不错,但是凭借他们在业内的名气,并不需要靠着讨好周先生才能有生意。
恰恰相反,是周先生亲自上门把他们给请过来的。
这些人里,也就只有切割的师傅还在做着自己的事,又一刀下去,这次泛着的光芒跟之前的不同,牢牢吸引了周先生的注意力。
“别切了,一点一点擦开看看。”
切割的师傅干这一行很多年,很清楚这种差不多就是要出绿的征兆,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才拿起另外一边的工具继续。
比起之前那粗暴的动作,现在明显小心翼翼了许多,绿光越来越明显,当其中一角暴露在空气中时,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