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在突然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被吓得当时就愣在了那里,眼睛瞪的溜圆。
什么腿?他弄断了谁的腿?
一直在盯着自己大胖徒弟看的药老,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的不对,下意识凑过来好奇的开口问道:
“怎么啦?”
安安指了指面前的那一株草药,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就是面前的这一株开口说话了!!!
“这奶娃娃还指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点帮我把被子给盖上!!”
“弄断我两条腿,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再不盖上我屁股都要露出来了!”
屁股?
安安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屁股,另外一只手急忙用铲子给它盖了点土,又拿起旁边的水瓢给它浇了点水。
“嗯,伺候的勉强还行。”
听见陌生的声音说起这句话,安安急忙松了口气,趴在那里想把脑袋埋在柔软的草地里面。
后头的药草们隐约察觉到安安能听懂它们的话,就开始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
什么被子太硬了,要用铲子好好拍拍不然晚上睡不着。
什么水浇少点,它不爱喝。
什么帮他把叶子扒拉掉两片,天天抢吃的都影响到它开花了。
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吵的安安脑袋疼。
也幸亏就是现在他年纪还小好忽悠,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在听见它们要求帮忙扒拉掉叶片的时候安安还挺高兴,在他的眼里,这些可都是他家小白的口粮啊!
外面那个老头抠门的不行,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让他自己种药材给小白吃,娘亲又不许他爬来爬去。
脏兮兮的小安安是不能成功窝到娘亲怀里去的,她只会嫌弃的把自己丢到旁边小床上跟小白睡。
安安小心把叶片都收集到一个小篮子里装好,打算等会儿带出去给小白吃。
照顾完所有的药材后,安安狠狠松了一口气。
坐在草地上还没休息一会儿,药老看见这只脏兮兮的小家伙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急忙招呼凌君过来把他给接出去。
凌君刚进入空间,小安安就被扔到了她的怀里。
低头盯着这个脏兮兮的小家伙沉默了一瞬后,安安开开心心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朝着她面前凑了凑,龇牙咧嘴,还含糊不清的说道:
“牙~窝,牙~”
“嗯?”
小孩子总会发出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凌君还以为这次跟之前也是一样。
正准备带着安安出去,就听见药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安的意思是,让你看看他的牙,长牙喽。”
安安脑袋点的很快,凑上去让她好好看。
凌君待在那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时,在凌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她都能看见,自然也记得这件事。
盯着他下面冒出来芝麻带的米白色,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
“嗯,很不错。”
“哇啊~”
“不过,你不是给娘亲看过了吗?”
凌君搂着他离开空间,打算去给他洗个澡。
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后,不管凌君心底有多不情愿,在照顾孩子这件事情上也逐渐开始变得心应手了起来。
好在安安虽然平常稍微顽皮了点,但是被照顾的时候很乖。
安安抱着娘亲的胳膊,用小奶音咿咿呀呀说着,小手乱晃,似乎情绪还有些激动。
“嗯?”
凌君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就给他洗澡后又换了一身衣服。
今天凌云去炼丹之前,把抱着小白的安安送到了太上长老那里,安安一路上都在跟这只老鼠炫耀他新长出来的牙。
到了太上长老的居所后,安安又爬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曾经的太上长老觉得人生无趣,可现在经过带一只活泼的小猴子后,才明白曾经潇洒肆意的生活那简直就快乐的不行。
安安顺着李老头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膝上坐下,龇牙让他瞅瞅自己刚冒出来的牙。
“牙~”
李老头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嘴,制止了他张开嘴巴的动作,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谁要看你这破牙?你娘看过,师父看过,就连小白都看过,你才想到我是吧?”
旁边吱吱啃药材的小白听见这句话后,满脸无辜的擡起了头。
“吱吱吱?”
安安搂着师兄的胳膊,肉嘟嘟小脸蛋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在这里嘿嘿。
没一会儿,有些生气的李老头就被他哄得服服帖帖。
恰好今日天气不错,李老头就打算带着安安一起出门去转转。
药宗里面同样也按照天赋来分配内门和外门的弟子,除此之外还有各大长老和掌门的嫡系弟子。
入了内门,就有机会成为长老们的记门弟子,在长老居住的山峰下居住。
外门弟子大部分都是那些天赋不如何,只勉强能炼制一些低级丹药的,未来会到达什么高度,从入门开始就一眼能望到头。
宗门内的弟子不少,能入药宗的,就算最开始的性格不同,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同化。
就比如说绝大部分弟子都不希望在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下午再见到其他的弟子。
如果有事情的话,他们会主动从自己的洞府里面出来,但是希望别人不要去打扰。
李老头抱着安安在宗门里面晃悠,从头到尾也没看见几个弟子。
晃了一圈后,抱着安安去看了下掌门。
掌门如今正在跟宗门里的其他几位长老商议着下个月招收弟子大典的事,如今药宗里的弟子数量并不算少,可他们依旧每隔上三年,就会跟修真界里其他宗门一样,准备招收弟子。
对于其他宗门来说,只有源源不断的新弟子加入,才能保证宗门强大。
但是对于药宗来说,这些新弟子的存在,最重要的原因是保证药宗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方不会就此湮灭在时间长河里。
在曾经的修真界里,大部分宗门内都有专门负责炼制丹药的长老,也会在招收弟子的时候,同时收一下有炼丹天赋的进来。
能有多大的成就不敢保证,主要目的是保证宗门里的弟子们能有丹药可用。
那时的修真界里面,各大宗门的炼丹师都会将药方保密。
若是有哪一位弟子不小心泄露了丹方的话,甚至会被处以非常严重的责罚。
后来出现了一个弟子,叫李药,他是从凡俗界里走出来的炼丹天才,只可惜在宗门内却并没有占据优势,反倒是被宗门长老的儿子欺压的什么也没学到。
一开始李药还忍着,可后面发现宗门内所有授课的长老,都会看在那个长老的面子上,拒绝教给他任何知识后,他就彻底的爆发了。
下定决心带着自己带过来的包袱,离开了那个宗门。
是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
当时还有不少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甚至还有人在劝着他,都是从凡俗界里走出来的人,能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实在是太不容易。
如果只是为了闹脾气,就葬送自己本来应该大好的前程,未免有些太过于可惜。
甚至就连那个宗门的掌门,在知道了李药的天赋后,都亲自下场来挽留,保证宗门内所有长老,日后对待他绝对同对待其他的弟子没有任何差别。
不管放在谁眼里,这么大一个宗门就连掌门都亲自过来低头,对于一个凡俗界的弟子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只可惜,李药他照样不愿意,执意背着自己的包袱离开。
为了防止这个宗门报复,甚至还自己去了最危险的森林里面居住。
因为一次意外,他获得了感知药草情绪的能力。
总有些话痨的药草平常没人愿意跟它说话,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听懂它说话的,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都说出来。
甚至还会洋洋得意的说有些人类简直愚蠢,明明它根部的药性会更强,却偏偏每次都掐它的脑袋。
还有它并不需要用火焰炼制,只需要和其他药材放在一起煮一段时间,不仅仅不会损伤到药性,甚至还能保证其余药材在炼丹的过程中,不会流失丝毫的药力。
不管是修真界里面技术再怎么高明的炼丹师,也绝对比不上这些药草本身更加了解它们自己。
李药没有师父,那他就自己写丹方出来。
那些无聊的药草偶尔看见李药的炼丹过程,甚至还会在旁边指责他炼丹时的顺序,又或者是用到的分量不对。
李药从那个森林里出来时,他的实力已经十分强大,单挑了当初那个带头孤立他的长老,在修真界里名声大噪。
随即拒绝了各大宗门的招揽,转头自己创立了一个宗门出来,就以他自己的名字来命名。
药宗。
狂妄到了极致,也嚣张到了极致。
因为他实力摆在了这里,再加上他炼制出来的丹药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也的确要比如今许多炼丹师的手法都更加高明。
各大宗门就算是在心中暗恼,表面上也会跟药宗和平共处。
李药把自己创立的许多丹方都记了下来,放在药宗的藏宝阁里,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有炼丹天赋的弟子过来。
在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后,其余各大宗门的炼丹师,大多都死在了炼丹时。
曾经的那一场浩劫,流传下来的丹方上面很有可能缺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按照那个丹方炼制丹药,自然会引起完全相反的作用。
与之相反的是药宗,药宗里面每一张丹方,都是李药亲自实验过千百遍的,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他才会记录下来。
修真界里炼丹师百花齐放的局面逐渐凋零,流传至今,已经只剩下药宗一枝独秀。
掌门对于招收弟子这件事,倒并不是很关注,只不过是习惯性想把事情给做妥帖,亲自过问细节,防止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只要有点炼丹天赋的弟子,基本上都会想往药宗里来。
哪怕只是在药宗里面,当一个洒扫的外门弟子,又或者是杂役。
掌门看见太上长老抱着安安走过来,似乎是察觉到了现如今他带娃有些不耐烦,就主动把安安给接了过去。
一开始有些害羞腼腆的安安,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后,早就已经变得大胆外向了起来。
只要是太上长老把他塞给别人的,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会很大方的伸出手。
掌门把安安搂在怀里,这么小的一个娃娃他也极少抱,香香软软的,浑身上下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几位长老也极少看见这么大的娃娃,一个接着一个的想要争抢着,让自己也抱上一会儿。
一边抢这个小家伙,一边扭头继续商讨招生的事。
在他们将流程和规章都商量的差不多了后,掌门突然开口询问道:
“太上长老,您今年可有招收弟子的打算?”
本来坐在那里品茶的李老头听见这句话后,握住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摇头道:
“并无。”
弟子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
凌云在炼丹上的天赋不错,教她一人就足矣。
“不过……倒是可以设立一门课,由我亲自来授课。”
没等掌门压下自己心头的失望,就又听见太上长老提起了这件事。
李老头跟他师父的想法十分相似,也不求自己未来的弟子能让自己这个当师尊的脸上多有面子,只要别在闯祸的时候,说是他的弟子就好。
师徒名分,着实是要不得。
不过好歹也是拿了药宗里这么多年资源的,若是没有任何回馈的话,李老头心中也有些不安。
再加上凌云如今每一日的进步可谓是突飞猛进,还有一个小家伙牙齿都冒出来了,会走路想必也就在不久之后。
给他们留下些人脉,也算是尽一尽自己这当师父的职责。
“如今这般,自然是再好不过。”
“依照太上长老您的意思,您是打算只为新入门弟子授课,还是所有弟子都一起呢?”
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李老头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犹豫便说道:
“所有弟子,只要是愿意过来的,都可以听。”
“多谢太上长老。”
眼瞧着差不多上午凌云听那些长老们授课的时辰到了,太上长老就把安安给抱了回来,继续慢悠悠的往回走。
这么多年过去,药宗内草木茂盛,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沿途的一路,都是美景。
下午凌云多半都会待在自己的山峰内,开始亲自实践炼丹,又或者是照顾那些草药。
只要不忙,都会把这个小家伙给接过去。
如今太上长老的日子说辛苦倒也辛苦,但说轻松也挺轻松,毕竟小白那个败家玩意儿被他给送出去了。
旁人只看见了寻宝鼠的珍贵,就只有太上长老才明白,养着这么一个小东西,到底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
若是还要将其他成本也都算进去的话,那简直就是不计其数!
如今需要头疼小白太能吃这个问题的人变成了安安,时常能看见他愁眉苦脸。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凌云在,不管小白有多挑剔能吃,她都会帮着自己儿子一起养小白。
药宗内的氛围,十分适合像是凌云这般的女子,温柔似水,又不喜欢同旁人交际,也不会有任何弟子看着她脾气好就故意过来欺负她。
有太上长老这个师父在,宗门内大多数弟子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师叔祖。
回到山峰上后,凌云果不其然已经过来接安安了。
看见凌云过来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己行礼,太上长老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紧接着把正在大哭的奶娃娃递过去。
“还给你还给你。”
药宗占地面积极大,几乎要将曾经李药待着的那大半个森林都要圈进来。
从掌门那里回到他们自己的山峰,一开始李老头还能带着安安一起慢悠悠的走,可到后面就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干脆随手召出了自己的灵剑,御剑飞行回到峰上,自然要快上许多。
李老头的修为高深,对于他来说这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可架不住他怀里抱着的奶娃娃,是一个刚刚长牙的小家伙,不经意一粒小石子,打在了安安肉嘟嘟小脸蛋上。
只留下浅浅一道红痕,李老头还当即就从自己乾坤袋里面取出了一个丹药,捏碎后敷在他的红印上。
能解决的办法李老头都做了,可这小家伙还是一直哭个不停。
看见他娘亲过来,李老头简直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大救星。
凌云抱着安安,慢悠悠回了他们自己的住所内,一路上安安都搂着娘亲的脖子,身体偶尔会因为之前哭的太狠轻颤一下。
在回去之后,安安就不哭了。
“哪里碰疼了?”
安安下意识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蛋。
凌云仔细盯着看了很长时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出来,但还是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哄了哄。
平常基本上都会溜个没影的小白,这时候也难得主动钻了出来,趴在安安的怀里,让他撸着自己的毛。
凌君在那片白茫茫空间里面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用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
“虽然说是药宗,但是修行一道也十分重要。”
“不可因沉迷炼丹,便荒废了修行。”
正在那里给药材除草的凌云听见这句话之后,动作明显开始变得慢了下来。
似乎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羞于启齿,过去了很长时间,她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修行……实在是太疼了。”
从小到大凌云就怕疼怕的不行,那些送饭菜过来的下人言语上怎么侮辱贬低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只害怕他们会跟自己动手。
修真界里的修行路数,都是一遍又一遍的锻炼自己的皮肉和骨头,当修为提升到一定的境界后,突破便能去下一阶段。
身为从小就被训练的杀手,这些疼痛对于凌君来说微不足道。
她甚至会十分享受这种疼痛,越是疼痛她的大脑就越是清醒,清醒感知着自己一天要比一天更加强大,心头溢出的满足感,会让她忽略掉一切。
可这件事对于凌云来说不行,只要一感觉到疼她几乎是立刻就想放弃。
凌君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些奇怪的理由,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是这个原因,她听见后有些哭笑不得。
“你如今可是安儿的娘亲了,你看看安儿都未必像你这么……”
话都还没有说完,凌君就想到他小脸上一抹红,就哭到现在还抽抽噎噎的模样。
这母子俩,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凌云继续专心种着自己的草药,她不是不知道只要踏入修真界后,就算是沉迷炼丹的药宗,也是要好好修行的。
只不过每次尝试后,都会在骨头处传来剧痛后放弃。
平常哪怕只是轻轻磕碰到一个地方,凌云都会疼上很长时间,更别提是修炼这种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忍耐过去的疼痛。
凌云每天都在尝试着练习,一天比一天修行的时间多。
那边石床上的小家伙,还趴在那里轻轻揉着小白的脑袋。
小白怀里抱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人参,正认真的啃着,就算是安安轻轻拽着它的毛,它也不带丝毫抵抗的。
等凌云将这些药草都打理好后,提着手上的一个篮子走了过来,把里面那些她采下的药材放在了小白的面前。
这些药草本来都是由太上长老打理的,但是现在他借着自己不用养小白的借口,就全部都推给了凌云。
虽然凌云是不久之前才进入药宗的,但是照顾药材这件事,整个宗门里面,都未必能有几个人做的比她更好。
刚刚吃个半饱的小白,在看见这么多食物摆在自己面后,干脆就直接钻到了篮子里面。
安安玩的也有些困了,趴在枕头上闻着娘亲身上的味道,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凌云把小白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又帮安安盖好了被子,看他睡熟后安静乖巧的容颜,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凌君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了凌云面前她却不懂得珍惜。
换做是旁人的话,绝对恨不得抓住这个机会就扶摇直上。
可偏偏她每日就只做一些小事,日复一日,也不觉得枯燥。
毕竟是凡人,就算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修真界里,寿数也照样都是有限的。
修真界里面,所有修者的容颜都会在筑基的当时驻颜。
凌云整天就只知道炼丹和照顾药材,不管她在炼丹一道上有多出色,若是不好好修行的话,寿数根本跟不上她的出色。
趁着安安睡熟后,凌云还拿出布料给安安做了两身衣服。
太上长老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寻常人的生活了,尤其像是安安这么小的孩子。
药宗里大部分弟子在入宗门时,就已经是十多岁的年纪,都已经能照顾好自己。
就算是不能,这也不是太上长老应该操心的事。
像是衣服小了这种小事,还得有凌云这个当娘的亲自来准备。
她一边缝制衣服,一边在安安的身上比划。
注意到最近这个小家伙似乎是喜欢顽皮,在地上爬来爬去,还特意把袖子做的稍微短了些,免得他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会觉得碍事。
做好两身衣服,刚好安安睡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就要往娘亲怀里爬。
凌云把他抱起来,给他试了下刚做好的两身衣服,穿在安安身上刚刚好。
虽然说太上长老注意不到这些事情,但是在宗门里的掌门夫人却特意送了好几匹布料过来,料子的质地都十分柔软,颜色鲜艳,很适合像是安安这么大的小娃娃。
除了衣服外,凌云还打算再给他做上一双鞋。
虽然她是头一次养孩子,但是也从旁人那里听说过这些事。
安安长出牙齿的时间,似乎要比其他的孩童更早上许多。
这件事都已经提前了,其他的事情想必也会。
说不准哪天安安爬来爬去的时候忘记了,就站起来走上几步。
桌子上面摆着一碟子柔软的糕点,刚睡醒肚子有些饿的小家伙先是小心翼翼观察了下娘亲的脸色,确定娘亲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后,就开始狗狗祟祟的伸出手把那块糕点抓在掌心里。
背对着娘亲,把一块糕点分开,他跟小白一人一鼠对半分。
凌云身后传来了咀嚼的声音,再加上这种糕点的香味十分明显,已经大概能猜得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并没有转头去拆穿,只专心给安安做鞋子。
吃完糕点的小家伙又想起了娘亲,抓起了一块糕点朝着娘亲爬过去。
“咿咿呀~”
糕点已经喂到了凌云的嘴边,她咬了一口后撇了一眼装着糕点的盘子。
仅仅是这一个小动作,就差点把安安吓得手上糕点都掉了。
凌云模样认真的数了数,那边小白的身体也僵住。
“一,二,三,四……再加上安儿手上的这块,五块。”
“咦?我怎么记得,我带回来的是六块糕点呢?”
“安儿,你有看见吗?”
安安明明脸上还沾着糕点碎屑,但是眼神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
张开嘴巴,用含糊不清的小奶音说道:
“安儿,木,木有哇。”
“嗯?”
凌云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自己还在缝制的那一双鞋子,稍微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嘶,安儿,你刚刚说什么?”
“娘,娘亲。”
心虚又着急的小家伙现在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学会了说话这件事,还在那里努力的跟娘亲解释。
“安儿,木有,木有,次哇。”
那边的小白也吱吱吱叫了两声,似乎是在附和他说的话。
凌云现在根本顾不上那一碟子糕点的事,伸出手牢牢把他搂在怀里,在安安带着几分震惊疑惑眼神注视下,极力控制着自己声音不发颤。
“安儿刚刚叫我什么?”
这时候安安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着急,居然就会说话了!
咧嘴朝着娘亲嘿嘿笑了两声后,刻意夹着嗓子说道:
“娘亲~”
“欸,娘亲在呢。”
清晰无误听见安儿喊的一句娘亲,凌云差点没直接激动的落下泪来。
“不,凶,娘亲。”
安安认认真真,努力把每一个字都说清楚。
只可惜他的声音太小,再加上还没学会要怎么好好说,凌云没听懂他说的意思。
“安儿真好,会喊娘亲了呢。”
“昂~”
安安微微擡起下巴,很傲娇的应了一声。
当太阳落山,正在哄安安睡觉的凌云商量着和凌君更换身体。
眯着眼睛已经生出困意的小家伙,在察觉到那微不可见的颤意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凌君看。
注意到他的动作,凌君抱着他的动作微微僵硬,在脑海中带着几分紧张的语气跟凌君交流道:
“他还没睡着。”
平常凌君基本上都是不怎么带安安的,只要一遇到事情就让凌云来。
哪怕只是简单的哄睡觉,这个小家伙只要是到凌君的怀里,就跟故意在跟她作对一样,死活就是不乐意睡觉。
眨巴着他大大的眼睛,偶尔甚至凌君还会有一种他在故意跟自己炫耀他眼睛大的错觉。
凌云忙碌完一天的琐事后,打算再那个白茫茫空间内好好休息一下。
就算是听见凌君这么说,她也没打算跑出来,只用带着几分困倦的声音回答道:
“是还没睡着呢,你哄一哄他,就好了。”
哄?凌君听见这句话后十分的为难,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她抱着的小家伙又对着她笑了笑。
凌君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的笑容,只希望他能快点睡着。
安安越笑就越是精神,到后面甚至还伸出手抱住了凌君的胳膊,用他含糊不清的小奶音说道:
“凶,娘亲,哇~”
曾经凌君在经过那些杀手培训的时候,就有刻意培养过获取情报这件事。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是他们开口说话,凌君都会下意识注意他们的发音,甚至学过唇语。
凌云听不懂安安说的话时,就全都当做他是在咿咿呀呀。
可偏偏凌君她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掉,就控制不住去观察这些,并且准确无误感知到了安安想要说出来的字眼。
并且从这几个零散的字眼里面,拼凑出了他想表达出来的意思。
凶娘亲?
还有之前在凌云面前,说出来的那句不凶娘亲。
以及之前刚刚冒出来牙齿,明明已经给凌云看过,却还要凑到自己面前让自己再看一遍的事。
这些小事情,一样一样的都开始在凌君的脑海中浮现,逐渐拼凑出来了一个让他觉得有些不敢置信的猜想。
凌君低头看着很精神的小家伙,不像是之前那样急于让他入睡。
安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充斥着智慧,仿佛以及看透了一切。
“凶娘亲?”
凌君默默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安安轻轻点了点脑袋。
“哇~凶,娘亲哇~”
对于这个小家伙对自己的评价,凌君本来想反驳两句,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空间。
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
“那不凶的娘亲呢?安安想要不凶的娘亲吗?”
生孩子这件事在医疗手段非常先进的现代,都有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危险,更别提凌云当初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甚至连一个帮忙接生的稳婆都没有。
就连这个孩子的脐带,都是她亲手剪断的。
虽然偶尔在她们不太方便进行更换耳朵时候,凌君也会照顾下这个小家伙,但是在多数时间里,他跟安安都没怎么亲近过。
自己只付出了这么一丁点,这小家伙就在心中给自己贴上了娘亲这个身份的标签,凌君难免会觉得受之有愧。
所以,凌君开始试图纠正下他的想法。
没有凶与不凶这两个娘亲,自始至终能担得上娘亲这个身份的,只有凌云。
安安眼珠子转了转,紧接着一把抓住了凌君的衣角。
“安安,不寄丢哇~”
“不凶,娘亲,哪去了哇?”
“凶,不凶,安安,都要!”
凌君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好好纠正一下他的想法,没想到却在阴差阳错下,帮着他分配好了两个娘亲的身份。
看安安贪心又心虚的小模样,凌君动了动嘴唇。
她曾经在被培养成一个杀手之前,有上过各种各样的课程,也扮演过许许多多的角色。
就连当时那个世界里最出名的辩论手,在她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凌君可以在辩论赛上轻而易举打败所有的对手,可却很难跟这么小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奶娃娃讲道理。
从安安肉嘟嘟小脸蛋上,隐约能看得出来几分固执。
“只有她是真心照顾你的。”
半晌后,凌君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照顾这么大的孩童是一件需要耗费很多精力的事,就算是白天有太上长老帮忙,凌云要处理的东西也照样很多。
安安活泼好动,送出去时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宝贝,能送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一个泥猴子。
换做是凌君,就算是她觉得自己的脾气还不错,也绝对会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
可凌云每次都是很有耐心的先帮安安给洗好,再挑着他干干净净的小脸蛋夸他真聪明,不管在外面多么顽皮,也没弄脏脸。
安安身上的衣服和鞋袜,都是凌云一针一线赶制出来的。
就连每天送出门之前,脑门上的这几根头发,凌云也会帮他打理好。
凌君自问就算再给她几百年,也未必能在照顾孩子这件事情上拥有这么多的耐心。
“咿呀,安安,爱,不凶,娘亲哇。”
“也爱,凶,娘亲啦。”
“爱,素父~”
“爱,素熊~”
“也,也爱,小白。”
本来安安只想说他很爱娘亲,可是说着说着就意识到自己那样说不太好,又急忙纠正着自己,把现在自己很爱的对象都说了个遍。
在上辈子,凌君还小的时候,训练时遇到过一个变态的教官,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导致她对绝大部分的男人都没有好感。
也幸亏安安占了年纪小的这个便宜,不然就连他都得被凌君扔一边去。
现在凌君盯着安安一本正经掰着他的手指头,算着他到底爱多少人的迷糊模样,有些疑惑男人是不是打小开始就花心。
一颗心像是榴莲,每一个尖尖上面都站着好几个人。
安安本来是想数一数自己到底在乎多少人,可一只手用完后他就开始迷糊了,到后面越想就越是想不清楚,干脆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呜,凶,娘亲,安安,笨笨哇?”
哪怕凌君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在听见安安说出这句话时,也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蛋。
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肉嘟嘟小脸蛋,亲上去的口感非常不错,就像是十分q弹的果冻。
“不,安安不笨,只是年纪还小。”
凌君不擅长哄人,也做不到像是凌云那样温柔。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僵硬中又带着几分笨拙,小心翼翼生怕让安安将他自己随口说出来的话信以为真。
“尊,尊的嘛?”
“真的,我……”
凌君一句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我’字刚刚说出口,就看见安安眼底开始酝酿着眼泪。
好歹也是一起生活过这么长时间的,凌君大概能猜到在五秒之内他就要掉小珍珠。
在脑海中疯狂回忆起平常凌云是怎么哄着他的,改口道:
“娘亲保证,安安绝对不笨。”
刚刚冒出来的眼泪,又被安安给憋了回去,伸出小肉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的时候还知道捂住自己的嘴巴。
“安安,困困。”
“困了那就好好睡吧。”
“昂~”
第二日,安安很有活力的到处爬来爬去,好奇心很重的他甚至还打开了抽屉,瞅瞅里面有什么东西。
凌云娘亲留给她的那枚玉佩,在开启了空间后就消失了,现在留在抽屉里面的,是她被冒犯那一夜结束后,那个陌生男人留下的玉佩。
凌云心软,总害怕安安长大后想找爹爹,失了信物无从证明。
安安看见这玉佩好看,就揣到了自己的怀里,带着一同被娘亲送到了太上长老面前。
这小家伙一直在李老头面前爬来爬去,当李老头开始注意到他玉佩坠下来的流苏后,顺着看向了那枚玉佩。
只一眼,李老头就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