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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味糖 正文 第七十章 我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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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我信你啊

    「小别胜新婚」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接连咬了三次舌头的火急火燎和满心无奈。

    时愿疼得面目狰狞,捂着嘴口齿不清:“咬出血了,痛死了。”

    时慧玲嫌弃地睥睨她,再得体地朝石砚初笑笑,招呼着:“小石,多吃点菜。”

    “妈,你不关心我!”时愿眼冒泪花,在爸妈和男朋友面前彻底堕落成三岁小朋友,矫情又做作:“我痛得都没法吃饭了。”

    “几岁了?怎么关心?要么让小石给你吹吹。”

    “”

    从下飞机到现在,石砚初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大脑处于缺觉模式,来不及调动预案来应对突如其来的新任务,更没料到前脚刚出行李提取厅,后脚便径直上了方卫荣的车。他强打起精神陪未来老丈人聊了一路,稀里糊涂地登门见了家长,忙得连女朋友的手都没牵上。

    时愿也很无语。她精心打扮了两小时,原打算直奔机场接人回家好好腻歪。没成想半路杀出程咬金,二老突发奇想地说要请石砚初来家里吃饭。

    她百般推辞,不愿加速恋情进程,更担心时女士现场催婚,让人无从招架。

    不料这次竟是方卫荣一意孤行。他生怕小女儿步了方梨后尘玩闪婚,见准时机要跟二人好好说道说道。

    “小石,工作找的怎么样?”

    “爸,你不要每次总问这些事好么?”时愿帮忙抢答,讨好地盛了碗汤,端到老父亲面前,“让人压力很大。”

    方卫荣充耳不闻,偏过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笼住了石砚初。他一时大意,让谢琰那小子钻空子娶到了方梨,为此懊恼不已。他对石砚初印象不错,可若真要当他女婿,还得再好好审查一番。

    石砚初第一次上门,自然明白问题背后考核的要素。他倒着时差,反应不如往常敏捷,沉思了好一会:“目前做了两套方案。”

    “哦?”方卫荣最欣赏年轻人的严谨和沉稳,“说来听听。”

    石砚初提纲挈领地汇报,期间提及了对父亲生意的考量,还特意询问了方卫荣的意见。

    方卫荣透过现象看本质,成功巩固了对石砚初的好印象:踏实、稳重,不好高骛远。他无意插手晚辈的发展,转而说起了场面话:“小石,你还年轻,有很多试错成本。”

    “我知道,谢谢叔叔。”

    时慧玲最恨方卫荣那些七拐八绕的话术,来回兜圈子聊不到重点,直接插嘴:“小石啊,工作的确要紧。跟我们愿愿有什么打算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妈?”时愿梗着脖子,轻唤了一声。

    石砚初应答自如,“阿姨,我和时愿还没来得及商量”

    “明年日子都很好,旺你也旺愿愿。”时慧玲举着老花镜,随手翻起手机里的黄历,“后年、大后年都不行,不是冲你就是冲愿愿。”

    “好,阿姨,我知道了。”

    石砚初不信牛鬼蛇神,却愿意配合二位长辈将人生大事摊在桌面上谈一谈。回程时,他身处万米高空,远离喧嚣人群,得空细捋了这段恋情的点点滴滴,也认真思考了很多事。过去二十多年,他被牢牢限定在一张张行程表里,打卡似地体验着人生不同阶段,获得了意料之中的成就感,但缺少了不期而遇的惊喜。

    时愿像是他的魔术师,身怀成千上万种绝技,每天都能变出各种新奇花样。他乐在其中,应接不暇,也愈发贪心地想绑着这位魔术师在身边,跟她一起天南海北,四处闯荡。

    可她愿意么?

    石砚初没什么把握,他尤记得时愿当初再三强调表白不等于求婚,不敢再言之凿凿地重申“在我看来和求婚没区别”,担心给她压力。

    “你知道什么了?”时愿嗖地瞥向他,剜一眼,急得要跳脚:“妈,大大后年呢?”她刚掐指一算:今年只剩不到三个月?明年结婚?太突然了吧?!她心脏突突乱跳,无端有种死线将至的恐慌。

    石砚初撇开目光,闷声扒拉了两口米饭。

    时慧玲眉一蹙,尖着嗓子:“大大后年你三十了!”

    “哪有三十?而且三十岁结婚有什么问题?四五十岁结婚都没问题,急什么?”时愿张口就来,本能地想讨价还价。

    “你问问人小石愿不愿意。”

    时愿转过面庞,朝人使了个眼色。对方慢悠悠地擡起头,语气里夹杂了不易为人察觉的低落:“我都听时愿的。”

    就在刚刚,石砚初陡然发现原来二人的计划相差甚远。他内心涌起久违的错乱失控感,下意识想找对方梳理流程,统一意见。他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按压住喉咙口的毛躁,自我宽慰道:没事,再等等。

    “好了,趁热吃菜。”方卫荣出面打圆场,“别一天到晚催孩子,聊点别的。”他倒不着急时愿嫁人,盼望考察期越长越好。“反正孩子们都有了着落,你也不用去人民公园了。”

    “那倒是。”时慧玲轻轻敲了敲时愿脑瓜子,“抓紧时间,晓得伐?”

    “害,不着急。”

    石砚初突然有些食不知味,率先放下了筷子。

    “吃这么点?”时愿没察觉出他的异样,趁爸妈去厨房看火的功夫,见缝插针地亲了他一下:“想我了嘛?”

    蜻蜓点水的触碰,一瞬即逝的软绵,精准舒缓了些他心中的烦闷。

    “想。”他用气声说话,短促又坚定,“很想。”

    时愿眸光漏出满满的笑意,“待会我们去哪?”

    “听你的。”石砚初指腹蹭了蹭她面颊,“瘦了。”

    “减肥,最近天天泡健身房。”

    “明天一起去。”

    两个人靠口型和眼神交流,不由得开始心猿意马,又在长辈们转身的那一刻,同步拉开距离,恢复了正经嘴脸。

    时女士完成每日催婚,大发善心地决定放年轻人一马。话题转了无数个圈,最终绕到了方梨身上。

    父母隔岸观火,对这场以玩闹开场的婚姻怀揣着最美好的祝愿,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短短两个月下来,二老明显松了口气。谢琰隔三差五地往家族群里转发几张照片,刷刷女婿该有的存在感,更多时候则在朋友圈发一两张没有主题的照片。

    他的拍照水平看似不高,美景里多掺杂了人,人像又多是侧脸或背影。没有黄金比例切割,更谈不上光影结合,奇怪的是,镜头明明只记录了一个人,阳光却满盈地溢出视角之外,投射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时愿和谢琰不熟,每次都是走过场式点赞,再乐滋滋转发给当事人揶揄几句。方梨则如监考官般点评:光线暗了,烂技术,拍得人腿短腰粗。

    时愿一直惦记着姐姐的性福生活,隔三差五便发条没头没脑的八卦信息:【如何?】

    方梨只读不回,直到最近才回了个ok,两个字概括:【不差。】

    时愿当时琢磨了好半天,甚至找石砚初求教,不差是什么标准?石砚初自然答不出,给谢琰留了点面子:中等偏上吧。时愿持保留意见,决心圣诞节要去找方梨问个明白。

    闲聊的功夫,桌上只剩了几个空碗碟。

    石砚初卷起衣袖,作势要帮忙收拾。时慧玲忙不叠拦住他,嘴里嘀咕着:“吃完了赶紧回去休息,愿愿晚上住家里伐?”

    “我得回老房子,明天还要上班。”

    “那你待会先送小石回家,再回去啊?”

    “昂。”

    “注意安全,到家后给我发信息。”

    “好嘞。”

    时愿撒谎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笃定那点花花肠子逃不出爸妈的火眼金睛,可又能怎么着?装傻呗。

    时慧玲看破不拆穿,自问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方卫荣不好发表意见,只嘱咐道:“两个人不管在外做什么,务必要注意安全。”

    “哦。”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秒,时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石砚初的怀抱。她双臂环搂着他,亲一口,再啄一下:“真想我?”她眸底漏出星星点点的碎光,闪得人挪不开眼。

    石砚初低头衔住她的唇,舌尖轻巧探入,用行动代替回答。这场吻比预计迟到了五个半小时,几度磨得人抓狂。他抵人靠着箱壁,轻柔啃咬,逐渐加重了力度,“去你家吧,上班近。”

    四周镜像全方位倒映着二人的缠绵。

    “你不怕摄像头?”时愿被挡得严严实实,无所顾忌,倒好奇他今日怎么改了性子。

    “又没人认识我。”

    “我妈啊。”

    石砚初睁开眼,唇还贴着她的,思忖数秒:“阿姨不是在装修公司上班?”

    时愿继续逗他:“我妈和物业的人关系很好。万一他们截了小视频传到业主群?标题:震惊!12号楼一对饥渴成年男女在电梯里激烈偷情ooxx!”

    “注意措辞。”石砚初径直吞下那些天马行空的离谱话,不管不顾地重新探进去,缠到她的舌尖,咕隆着:“无所谓,反正看不清脸。”

    期盼了太久,当两个人终于相拥倒在床上时,都有些乱了章法。

    石砚初身上未擦干的水珠,融着汗液滴滴溅落,很快润湿了时愿的胸口和颈窝。他用手寸寸丈量着她近一周的变化,哪儿更柔了些,哪儿又更骨节分明。他掌心不停轻抚着她的光洁肌肤,撩得她愈发软绵,到一刻情不自禁地蜷起了身子。他手游离到她腰窝,钟爱凹下去的曼妙曲线,开始缓慢借力。

    “怎么这么烫?”时愿真真切切感知到身下胀满的温度,双手捧住他的脸,“你发烧了?”

    石砚初堵住她的唇,不想回答这些奇奇怪怪的傻问题。他随手拧关了床头灯,在黑暗中或深或浅地挺送,希冀她的体温能帮忙降温。

    深秋夜雨绵绵,粘了些在玻璃上,越积越满,漾到四处流落。

    肌肤相贴的亲密,此起彼伏的娇喘,还有那些只敢在耳边呢喃的情话,夹杂着淅沥沥的雨声,一并找到了出口,宣泄出胶着浓稠的旖旎。

    小房间很快便燥得人无所适从。

    石砚初今晚刻意拉慢了节奏,不肯草草结束。时愿连着战栗了好几次,两腿发软,娇嗔着:“我累了。”

    “好。抱紧我。”

    旧床摇摇晃晃,又在一刻戛然而止。

    他们温存了好一会,亲吻着,抚摸着,都没着急分开。

    时愿撩起挡住他眉峰的发梢,“我妈晚上说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石砚初意外她的主动提及,不禁追问:“为什么?”

    “她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翻的都是什么破黄历啊,这个不行那个不准的。我才不信这些。”

    石砚初笑了笑,亲吻她额头,“那你信什么?”

    时愿直盯他双瞳里的自己,脱口而出:“我信你啊。”她多少能察觉到石砚初对婚姻的认真和执着,毕竟他将表白看得如求婚般重要。可她暂时给不出一个确切的日子,只能先抛颗定心丸给他。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弭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纠结,却明显感觉和石砚初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内心挣扎的摇摆幅度越来越小。

    且走且看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