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教教我。”◎
林羡清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开始抖:“你一直以为我是假的吗?”
万籁俱寂,冷空气在室内流动,像是一条光滑的绸缎,勒住人的脖子,遏制人的呼吸。
两人对立站着,温郁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安静地盯着她。
好久后,他低低说:“我不知道。”
他看见了小霹雳,但是小霹雳是假的、他幻想出来的。
那林羡清呢?他也看见了林羡清,现在在他眼前的林羡清,是真的,还是他臆想出来的?
温郁无法分辨。
沉默良久后,林羡清嘴唇翕张几下,她擡手去牵温郁,隔着他怀里的被子拥住他。
温郁身子僵了一瞬,他听见女孩压着声调说:
“感受到了吗?我有体温,你能触碰我,我不是假的。”
“假的林羡清不会像我这样,只是看着你就有这样剧烈的心跳。”
林羡清低眼看见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就稍稍松了手,把人拉进房间。
温郁被她推到床上,林羡清把他的被子给他盖好,声音稍微哽咽:“睡一觉,明天我们去看医生好吗?”
林羡清正俯着身子,两手摁住他被角,温郁仰面躺在床上,他眼都不眨一下,安静地看着林羡清。
她的头发从肩头滑落,丝丝缕缕划过温郁的鼻尖,散落下来的头发遮蔽了从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
头发丝在温郁脸上印出明明灭灭的光影,窗帘被风撩得微动,风雪都被阻隔在窗外,床上的青年倏忽间感受到几滴热泪掉落在自己脸颊。
温郁睫毛微颤,擡起冷白的手指摸上林羡清的后脑,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势环抱她。
“医生没有用,只有你有用。”
林羡清把脑袋埋在他肩头,洇湿他一小片衣服,她哑然开口:“那温郁,我做你的药。”
好久没有应答,温郁轻拍着她后背,眼神失焦地聚集在天花板上。
青年说话的声音极轻,将要散掉一样:“你不是药,你是我的钥匙。”
医生说,他要找到自己的钥匙。
他找到了。
他抱住了自己的钥匙。
闻言,林羡清怔了下,她仰起头,主动捧起温郁的头,落下一个带着颤意的吻。
“这样能证明我是真的吗?”她问。
话音刚落,她的头埋下去,温郁顺从地张开嘴,胸膛因喘息而起伏,漂亮的眼睛轻微眯起来。
林羡清不太熟练地舔舐他的唇舌,手指穿过他的后脖颈,有些紧张地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
唇舌分开毫厘,呼吸凑得极近,眼睛在黑夜里发亮。
温郁盯了她几秒,略略撑起身子,两人翻了个身位,林羡清一下子跌在床上。
青年双手撑在她身侧,缓缓俯身,复而吻住她,舔得人牙齿都发麻。
“可以么?”他真诚发问。
温郁没有具体指明什么可不可以,林羡清被吻得大脑发懵,她喘着问:“什么?”
他略微低头,讨好地吻她的眉梢眼角,换了个说法,低声问:“我房里有上次从莫斯科带回来的外国货,第一次,你想试一下吗?”
林羡清咽了下口水,“你还把那东西都带回来了?”
“嗯。”他毫不羞耻地懒声应了下,有点着急地翻身下床。
温郁轻微蹙眉,“不过我不太了解。”
青年黑睫微垂,一咬开就又凑上来吻她。
温郁试了一下,他习惯性烦躁地咬住下唇,视线转移到林羡清的脸上,低声哄她:“我不会,教教我。”
林羡清几乎两眼一白,她捂住眼睛沉默。
找到合适的以后,青年眼神毫不羞耻地继续问:“然后呢?”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这人根本就不会。
林羡清觉得自己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她说话断断续续的:“要不今晚……就算了?”
“不要。”温郁继续讨好地吻她,他也就只会接吻了。
“就要在今天。”青年坚持说。
他擡手挑起她下颌,逼迫林羡清与他对视,用漆黑好看的眼睛蛊惑她,温郁嗓音又轻又哑,哄骗意味极重:“不是要证明你是真的吗?证明呀。”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吗?
林羡清不太理解这种逻辑。
她好半天没说话,又感觉到温郁的视线漂移到墙角,他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林羡清意识到什么,她擡手扳过温郁的头,叹着气说:“不要看别处,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心一狠,索性闭了眼。
期间温郁一直很单纯地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本来就不太好意思,面对他的问题更是说不出来话。
林羡清溃不成军,她快教不下去了。
青年一双漆黑的眼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像是月下的潮汐,眼里像是泛着潋滟的水光,带着摄人心魄的美,让看向他的人眼神失了焦。
林羡清咬牙切齿:“你……”
零点。
窗外炸开第一簇烟花,噼里啪啦地响在耳边,七彩的光在苍穹崩裂开,穿透公寓的窗户,照在两人的脸上。
微凉的指尖顺着脖颈往下滑,在耻骨上打圈,撩起浑身的火焰。
灯火照耀间,林羡清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他潮湿的眼睫,温郁眼尾都是红的,眼睫又潮又耷拉。
“你在哭吗?”她忍不住问,突然觉得好笑,“你哭什么?”
温郁细细密密地在她唇上落吻,嗓音哑得不像话:“没忍住,你不是也哭了吗?”
林羡清无言几秒,心里默默想着,她是被你疼哭的,你估计是爽哭的。
这可不一样。
林羡清以前可能从未想过,一场爱,可以做哭两个人。
她有些受不住了,轻微呜咽着问:“可以结束了吧?”
温郁漂亮的眉眼染上潮意,耳尖染上象征渴望的红,他低吟着:“不可以,还没到。”
“什么还没到?”
“时间,你要赔给我两小时二十八分零十秒。”
他黏人地吮着她肿胀的下唇,嗓音低哑好听:“我都记着呢,你得还给我。”
林羡清:“?”
她什么时候欠了你两个多小时?
来不及思考,她就又沦陷。
他们在除夕夜接吻,在除夕夜相拥,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夜,屋檐落雪,唇上落吻,心间落爱。
往后的每过一个除夕,我都会更爱你。
零点时分,林羡清在心里许愿,重复念叨着:
“温郁,邪瘟病疫都不要侵扰你。”
“万事万物,都要如你心意。”
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你。
万籁俱寂里,她等待着一朵只为她开的昙花,那是瞬间的永恒。
新年第一天,林羡清模模糊糊地醒过来,温郁跟八爪鱼一样箍着她,两只胳膊紧紧拥着她,还把脑袋埋在她颈侧,呼吸均匀绵长,热气和微硬的头发都戳着她的脖子。
温郁一贯失眠,头一次睡到这么晚,林羡清也不忍心打扰。
她昨晚还说今天要带温郁去看医生的。
但是大过年的,医生不一定在,估计最早也得等到初十再说。
那看来她最近得看着点——
林羡清还模模糊糊地打算着,身后的人突然动了几下,闷着嗓音叫她的名字。
仿若确认一般。
她转回身子抱住他,“在呢。”
又在床上待了一会儿,温郁也彻底清醒了,他穿好衣服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在林羡清去洗手间洗漱时还皱眉看着床单。
青年心里默默撇弃着,床单怎么脏成这样。
明明也没有玩儿很开。
兴许是出自心里的愧疚,温郁很自觉地去厨房,给林羡清煎了几个黑乎乎的鸡蛋。
坐到桌子前的时候,林羡清难得眼角抽搐了几下。
她拿着筷子,半天无法说服自己夹起这个鸡蛋。
温郁坐在对面,轻声叹口气,又转身拿出几个打包盒。
“知道你可能不吃,今早吃外卖吧。”
看着他的眼神,林羡清也有点过意不去了,她还是留下了温郁的鸡蛋,跟外卖一起吃掉了。
“看着黑,其实里面没糊,大不了以后我教你。”
温郁盯了她几秒,懒倦地说“好”。
他好像很困,吃完早饭就又回床上睡觉了,睡之前还铺了个新床单才安心躺下。
他明明可以直接回自己房间,却偏要去林羡清房里睡。
这一天林羡清的手机响了个不停,大多是同事发的新年祝福。
她妈妈给她打了电话,说还是想要她回家吃个团圆饭,一家人就缺她一个。
林羡清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下,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还是叹着气说“好”。
毕竟她也好久没回家了,一家人吃团圆饭就缺她一个,她也会有点过意不去。
而且,这次可能是第一次,她能毫无芥蒂地跟爸妈、哥哥一起吃团圆饭,往年的团圆饭都吃得貌合神离的。
林羡清换上沙发上搭着的棉袄,走之前给温郁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回家吃顿饭就回来。
到家的时候,徐云然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家里请的阿姨也回家过年了。
剩下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现在电视台基本都是新年节目,唱歌跳舞和小品。
林羡清一边看节目,一边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磕。
家里开着暖气,热得她额头沁汗,林柏树跟看鬼一样看她:“屋子里这么热,你领口拉那么高干嘛?”
林羡清怔了下,默默缩了缩脖子,心想那是你能看的东西吗?
她扯谎:“感冒了,怕继续着凉。”
林柏树没继续问下去,冷淡地“哦”了声。
厨房里忙活的徐云然叫林柏树去端盘子,她哥懒着调子应了声,终于离开。
林羡清盯着电视屏幕出神。
温郁的事她始终没跟家里人说过,但是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感觉有必要跟家里人坦白。
她不可能偷偷摸摸跟温郁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
小温的确没看过,但是他有理论知识,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乖巧下的恶趣味罢了,毕竟他只在林羡清面前乖,其他时间都挺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