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阳台上挂的衣服在夏季太阳的暴晒下变得干巴巴的，手一摸上去能捏到满手的滚烫，纯棉衣物上沾染着阳光的味道。
林杳昨晚加班到两点多才回家，将将才睡，床的另一侧就空了出来，阳光从窗台上晴天娃娃之间的缝隙里钻进来，照亮她的脚趾，是温暖的。
她手侧却是凉的，林杳的脚蜷缩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沈郁白那里学来的坏习惯，林杳现在也喜欢把脚伸到被子外面睡觉，夏天倒还好，冬天就遭罪了，除非在屋子里开暖气。
她翻了个身，眼睛眯了一下又睁开，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门外有人敲门，林杳趿拉着拖鞋走到大门处拉开，白柠拎着一大袋子菜进来，看样子刚逛过早市。
她又往外望了一眼，没有其他人了，沈郁白也不在家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白柠把菜拎到桌子上放着，顺嘴问：“沈郁白这会儿不在？”
林杳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去哪儿了。”
白柠想了一会儿，提醒她：“你昨天是不是让他去医院把那小孩儿接回来来着？”
林杳近段时间忙飞了，有的事情说完自己就忘了，这会儿才记起来，徐婶的那个小孙前段时间的手术很成功，今天该出院了，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没赶到霖城来。
而她之前答应了徐婶说要帮忙照顾她小孙，所以这几天那小孩儿都得住到林杳家里来，等爷爷奶奶来接。
真是睡得迷糊过头了，林杳抹了把脸，迟钝地说：“好像是。”
林杳这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沈郁白却还没回来，她洗漱完盘腿坐在茶几边上叉了块水果，盘着腿坐在地毯上跟白柠闲聊。
“算起来你们都正式谈了好几年了吧，啥时候把手上的戒指换个位置？”白柠看着她手上的素戒，稍稍擡了擡下巴。
林杳慢吞吞地咬着水果，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她不太在乎这种事：“不知道，我没想过结婚的事儿，反正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大门悄悄被钥匙转开，林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往门口看。
她又叉了一块西瓜往嘴里塞，语调含糊：“人生这么长，保不准以后枕边人会换——”
下巴被捏住，往上擡，后面的话都囫囵随着西瓜吞进了肚子里。
林杳扬着脑袋，感受到放在自己下巴处的手指温凉，又带了点强势的意味，她眨了几下眼，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微垂的冰凉眸色，黑漆漆的，瘆人。
“换什么？”沈郁白语调幽幽，像挠猫一样用指腹轻蹭着她的脖子。
林杳把西瓜咽下去，假笑：“我说着玩儿的。”
红色的汁水从她嘴角外溢了几分，沈郁白一直低着眼，松开了顶住她下颌的手，往她唇边移，用手指蹭去那一点湿润的红。
被他松开以后，林杳毫不在乎地继续吃水果，招呼着刚到这里的小孩儿吃东西。
闻祈的耳朵听不见，因为刚出院，身体很虚，大夏天也穿得很严实，但是看脖子都知道他瘦得厉害，小脸寡白，眼睛一直颓恹地往下耷。
林杳不会手语，她只是把水果往小孩嘴边送，闻祈皱着眉往后仰了一下，淡色的唇抿住，圆圆的小脸，颊边陷进去一个窝，小孩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才顺从地吃下，薄薄的脸颊鼓出一小块，安静地吃着。
沈郁白敞着腿坐在沙发上，轻轻用膝盖抵着她，林杳偏头疑惑地看向他，他就好整以暇地挑了下眉，擡手指了指自己绯薄的唇，手指上还带着一点红色的痕迹。
白柠识时务地去厨房倒水喝，闻祈毫不关心，安静地转开了眸子。
林杳懒得搭理这人，真是越发地恣意妄为了，看来她还是得把脾气放硬一点。
自从这人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以后，就跟拿捏了她的七寸一样，一有事就佯装一副失落的样子，把十分的美貌用出了一亿分的效果。
见林杳不搭理他，沈郁白也不恼，琢磨别的去了。
白柠只是中午来蹭一顿饭，吃完就走了，速度非常快，似乎是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就要亮到爆炸了。
林杳没养过小男孩，金友媛倒算是她一点点陪着长大的，但是闻祈这小孩毕竟特殊，耳朵听不见，人也乖，不会说话，一声也不吭，就一直安静地坐着，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
她不想让小孩觉得孤单，就一直陪他一起画画写字，沈郁白恹恹地坐在一边的地上玩卡带游戏，手指把按键摁得砰砰响。
其实林杳看出来闻祈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了，只是拿着彩笔在无聊地乱涂而已，眼睛里空得很。
小孩子突然被拎着两只胳膊提起来，被沈郁白拎到了沙发上靠着。
“霸占够了？也该轮着来一下吧，怎么能一直陪着你。”
闻祈听不见，只安静眨着眼睛。
林杳扶额：“你跟他说这些他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沈郁白冷哼一声，擡腕看了眼手表，眸色安静，声调也拉得平直，莫名有些慵懒的意味：“啊，晚上八点了，三四岁的小孩该睡觉了。”
他不容置疑地把闻祈抱起来往客房的床上放，还给人家掖好了被子。
小孩长长的睫毛很懵地上下交合着，然后难以置信地皱眉。
林杳跟进房间里：“他怎么能一个人睡？”
半夜出点什么事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沈郁白怕闻祈听不懂，还冷着一张脸做了个睡觉的手势，然后转身对林杳说：“待会儿我来陪他，现在……”
他一字一顿地咬字：“该你陪我了。”
卧室的抽屉里有一对早就准备好的对戒，沈郁白买了好久了，比白柠问出那句话还要早得多，沈郁白没有一天安心过。
林杳没有结婚的想法，但是他无比地想，在林杳看来只是两个红本，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沈郁白无比渴望有这两个红本，能帮他把人栓牢一点。
不然林杳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能扯断拴在他身上的这根线然后飞走的那只风筝一样。
他很怕自己留不住她，再天之骄子的人在她面前也会有非常自卑的时候。
林杳感觉到他稍微不太愉悦的心情了……
因为这人抱得太紧了，长长的一只腿圈住她的，唇还压在她脖颈处乱咬。
现在是夏季啊，公寓楼下的绿化带里蝉鸣声要捅破了天，紧闭的玻璃窗隔绝了热浪，室内的空调运转着，嗡嗡的吐着凉气，降落在地板上。
可还是很热，林杳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身子：“……能不能好好睡觉？”
沈郁白默默咬字：“你又没出汗。”
“……”林杳无语一瞬，“只有出汗了才叫热吗？”
青年轻轻咬上她脖子，又探出温热的舌轻舔，像小猫一样。
林杳觉得痒，缩了缩脖子，推搡着：“你不是得去陪闻祈吗？”
“待会儿。”他懒懒地拖着调子，“你好不容易休假一次，只有明天不用早起，然后你就又要忙起来了，我都见不到你。”
林杳闭了闭眼。
又来了，动不动就把声音越说越低。
舔舐寸寸上移，舌头探进她的唇齿之间，热的，烫的，湿润的，温软的，黏滑的。
呼吸烫得皮肤汗毛直立，林杳下意识往后撤，被青年的手把住脑袋，指尖捏住她后颈的皮肤，轻轻蹭着，反复捏起，情难自己的迷离。
好不容易退开一个呼吸的距离，林杳嗓子也哑了：“做完你就去？”
沈郁白对这种说法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从胸腔里闷出一声“嗯”。
然后两张唇又贴在一起，体温变得更加滚烫了，空调的凉气都被呼吸和低喘消耗殆尽了。
手指是凉的，摩擦却出了热度。
“那你……快一点，我怕出事。”林杳眯了眯眼。
他笑，被子被掀到一边，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连带着耳垂也麻了起来。
“做不到。”沈郁白毫不避讳。
青年的牙齿是两道整齐的弧线，微启的时候能看见红软的舌肉，变得湿润，两瓣绯薄的唇亮晶晶的，又缓缓往别的地方游走，留下轻轻的牙印。
在台灯发昏的暖光之间，沈郁白漆黑的眸色变得模糊，额前的发是汗湿的，又被他往后撩着。
那双好看的手先是插进她的发丝间，一点一点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滑，指缝夹住发尾，身体低下去。
“唔……”他低喘着，又笑，“现在出汗了。”
沈郁白动作没停，林杳明显感觉到脑袋发涨，还要分神去听他说的话：“要把空调调低一点吗？”
她用仅剩的理智思索着，含糊应答：“不用了，快一点。”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漂亮的狐貍眼弯了起来，“嗯……你说的。”
这个时候的慢吞吞简直让人要疯。
两具身体变得汗涔涔的，室内的味道变得旖旎，引人遐想，青年身上的青柠香也愈发浓郁，不知道什么原因。
兴许是在触感变得敏感的同时，嗅觉也变得灵敏了。
亦或者是在相爱的时刻，被对方身上独特的费洛蒙迷乱了心智。
林杳微微眯住眼睛，看见他垂在自己身体上的头发也变得微湿，一双鸦睫轻轻垂落着，黑玻璃似的眼睛里那一点碎光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晃，很漂亮，如同深海上的月光。
她有些分不清了，这也是沈郁白勾引她的一部分吗？
随便吧……
林杳双手挽住他的脖子，微微张开嘴，把自己送了过去。
沈郁白一直知道，她在床上很喜欢接吻，要吮到舌尖彻底发麻，喜欢身体相连的感觉，但是他每次都故意不亲她，林杳就会眨着那双回南天一般潮湿的，带着朦胧的水雾的眼睛偏头主动吻他。
这个时候才是最高兴的。
比做，更高兴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