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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 正文 第129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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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明怕跟妻子打照面,躲到深夜才回家,佳音已去儿子房里睡下,他回屋坐监,早上等众人都走了才起床去找她求和,结果仍只求得谩骂驱逐。就这样循环往复四五天,他像通缉犯有家难归,看什么都晦气,吃什么都涩口。赵敏打电话问候,他也不敢多话,商量这段时间尽量别联系,过阵子再说。

    脆弱的关系经不起风吹草动,赵敏忧伤失落,心情也很复杂,她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又不愿他离婚,因为家庭美满正是他对她最大的吸引力,婚姻失败对他伤害太大,也许会从此性情大变,失去原有的魅力。

    他二人的苦处加起来也不及佳音,连日来她如在地狱,一颗心无时不刻不浸在毒、药里,做任何事都会随时痛哭流泪。反常情绪大肆折磨她的身体,彻夜难寐,不知饥渴,身上忽冷忽热,胸肋和肝区不时疼痛,口干舌燥,头发大把脱落,乳、房长出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疖子以前上网看到许多癌症都发端于情绪恶劣,她预感这状况持续下去,自己不久就将身染重疾。

    受到罪大恶极的伤害,原谅是不可能了,只剩退出这一条路能够脱离苦海。

    这晚她来到多喜坟前,向他道歉兼辞行。

    爸,对不起,我挣扎了很久还是不能原谅秀明,他太伤我的心了,我这十九年的付出都像个笑话,拼命守护的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爸,您能理解我的感受吗?我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痛苦二字足以形容的了。

    点燃香烛的一刻她已泪下沾襟,回想身世不幸,尝尽飘零孤苦,结婚后以为找到了好归宿,却原来大梦一场,剥夺她幸福的人就是丈夫,无论如何不能再与之共处。

    我现在恨他恨得心理扭曲了,再呆在他身边一定会变成凶狠恶毒的女人,我不想做怨妇被世人厌恶,不想因为怨恨伤残自己的身心。您原谅我吧,我不能遵守对您的承诺了,没有力量支撑这个家了。

    祭拜完毕,她打电话联系美帆,前些日子听说杨家二老已回嵊州,她想去借住几天。

    美帆很惊讶:你怎么了?为什么出来住啊?离家出走吗?

    算是吧。

    天哪,你跟谁闹矛盾了?珍珠她爸怎么惹你了?

    佳音不想在电话里讨论,问她能不能允许她前去借宿,美帆当然愿意,立马就想过去接她。佳音尚有余事未了,让她明早八点开车来。

    她先去三楼找千金,将家里的生活费和记账本连同水电气费卡全交给她,千金纳闷她为何给自己这些东西,佳音笑道:你该学会管家了,这些都是基本的生活杂务,得学着料理才行。

    千金难为情地笑:是,我是得好好补补这方面的课,你放心,我会学着弄的,有不对的地方你再教我。

    她近来成熟多了,家务和工作都很上手,已有能力挑起治家的重担。佳音伸手摸摸摸她的脸,很舍不得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妹妹,柔声勉励:千金啊,爸生前最放心不下你,怕你没了依靠会受苦。现在看你工作这么努力,进步这么快,不像他当初担心的那样,我真的很欣慰。

    千金惭愧:大嫂,我以前太懒太不懂事了,往后得多跟你学习,你看着吧,我会独当一面的。

    姑嫂聊了几句温馨家常,佳音去到四楼,将景怡托她保管的赡养费转交给贵和。听她说明景怡的苦衷,贵和惊喜不尽:景怡哥是为了让千金独立才假装跟她离婚的?太好了,这下我终于放心了,大嫂你该早点告诉我啊,我能少掉好多头发呢。

    佳音嘱咐:景怡让我保密,你也是,知道了也别说出去。

    他笑嘿嘿点头:我懂我懂,可这钱是景怡哥托你保管的,你干嘛给我啊?

    你和千金最亲,由你保管最合适。郝所也是个好人,相信她今后会善待千金的。

    质华说了,以后会帮我照顾千金,我们不会让她受苦的。

    那就好。

    贵和观察力强,佳音在人前尽力隐藏仍被他瞧出一些痕迹,趁机问:大嫂,这两天你心情好像不大好,是不是大哥又惹你生气了?

    佳音将情绪都融在笑容里,他凭直觉领会,连忙当起和事佬:我大哥就是个粗人,说实话这些年你跟着他真受委屈了,我也替你不值。可他那人心肠还是好的,起码对你忠心,不会在外面乱来,你看在爸和我们四兄妹份上多担待点,他要是犯浑你就跟他闹,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笑着摇头:我没事,很快就好了。

    明天抛弃那个负心汉,离开这个伤心地,一切苦痛都会终结,她不是菟丝和凌霄要靠寄生才能存活,摆脱腐烂变质的婚姻,将会重获新生。

    家里最不放下的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叔子,她敲开胜利的房门,少年还在认真背单词,她上去递出一张银行卡。

    这十万是给你读书用的。

    胜利吃惊:大嫂,这是爸爸留给你的遗产吧?干嘛给我呀。

    你把钱都拿去给徐德润治病了,明年考上大学得用钱啊。这笔钱我早就替你预留了,本想等你上大学再交给你,现在一想你马上就成年了,又比大人还懂节约,交给你收着也是一样的。

    她放下银行卡,他即刻拿起塞还。

    你好不容易有点私房钱,我不能要啊。

    爸对我有恩,我替他供你读书也算报恩了。你就成全我吧。

    她自觉有负公公恩惠,想将情分还给他宠爱的小儿子,不容分说地将卡放进他的抽屉,按住不让他打开。

    听话,拿着吧,你收下了我才能放心。

    胜利感动得两眼泛酸,哽咽道:大嫂你对我真好,比亲妈还好。

    佳音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最后一个温情的拥抱。

    父母离异最受伤的是孩子,一双儿女里儿子明显更柔弱,就寝时她搂着英勇亲了又亲,问他:小勇,你爱妈妈吗?

    英勇应声点头:爱。

    再问他:爱爸爸吗?,也是相同的反应。

    她心下酸楚,又问:妈妈和爸爸,你更爱谁?

    两个都爱。

    只能选一个呢?

    儿子认真想了想,用力摇晃小脑袋:选不出来。

    她重新搂紧他,摩挲着他的后背允诺:好孩子,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滚烫的泪水滴进英勇颈窝,他惊怕地询问缘故,她忍泪拍哄,告诉他明天一切都会变好。

    早上秀明仍旧装睡不出来,佳音布置好饭菜,对家人们说:吃了饭珍珠带弟弟们去上学,你们三兄妹稍微留一下,我有事跟你们说。

    千金奇怪,让她现在就说,佳音笑了笑:得先跟你们大哥说。

    贵和瞅瞅门外:大哥今早又睡懒觉?他这几晚都加班吗?

    他已感知到大哥夫妇的对立状态,暗暗担着心。佳音不答话,走进卧室向蒙在被子里的人下令:你起来,我有话说。

    终于听到她冷静的语气,秀明一咕噜坐起,戒慎疑惧地问:什么?

    他以为她要谈判,却见她从床下抽出昨天打包装箱的行李,泰然声明:我要离婚。

    天花板瞬间塌了,他被砸成煎饼,满脑袋面糊支持不了思考。

    决意发表,她更镇定了,看他的眼神再无感情色彩:以前就说过,你要是外遇,我就离婚带着孩子们从你面前消失,你跟我处了十九年,应该清楚我向来说到做到。

    不、不是,珍珠妈

    他慌悚地跳下床,两条光腿很明显地打着颤。

    她逻辑清晰地继续:离婚需要时间,我先带小勇搬出去,珍珠已经算成年人了,跟谁过由她自己做主,我先把行李送走,下午再去学校接孩子。

    秀明尝到了新开封的恐怖,浓度和等级空前绝后,猴跳着拦住妻子,露出十足的窝囊相。

    珍珠妈,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要教训我有的是办法,干嘛一来就出这种狠招!

    她微微冷笑:你以为我在吓唬你?我才没那么无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省省吧,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堆不可回收的垃圾,只想尽快扔掉。

    我们做了十九年夫妻,你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啊,这不是成心逼死我吗?你、你就不该是这么绝情的人啊!我求你还不行吗?我给你作揖给你鞠躬,往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弯腰驼背拱手作揖,绞尽脑汁构思讨饶的话,她突然仰头对准他的脸狠狠一啐,唾沫正中他的面堂,形象诠释唾弃一词。

    这无法描摹的厌恶令他心神麻痹,怔怔地不能动了。

    佳音拖着行李走出房门来到客厅,贵和三兄妹见状惊诧,赶忙围上来询问。

    她强咽歉意,温言道:你们大哥一直嫌弃我,觉得我不是理想的妻子人选,最近矛盾越来越激烈,我不想再受这份气,决定离婚放他自由。

    她不愿儿女因丈夫的卑劣行止蒙羞,替他隐瞒外遇一事,改用家里人尽皆知的情况做为离婚理由。

    这理由也够秀明喝一大壶了。

    三兄妹整齐划一的惊骇中,千金首先大怒:大哥是好日子过腻了吗?他就是个神经病,大嫂,你干嘛理他啊!

    贵和堵住佳音的去路劝说:是啊,大嫂,大哥发神经不是一两天了,我们都没拿他当回事,你就当他是个屁,别理他!

    她淡笑:拿丈夫当屁,自己也不好过啊,我仔细想了想,我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不符合他的喜好,他忍我忍了十几年,如今孩子都大了,再忍下去确实是在浪费他的时间,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一直活在老公的歧视下,太屈辱了。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她是家中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谁舍得放她走?千金的马尾辫都快翘起来,破口大骂:大哥真是个混蛋,居然敢说这种婊里婊气的话,他的脑袋被蟑螂啃过了吗?

    说着冲到秀明的卧室推门大吼:赛秀明,你还不快点滚出来!知道自己没脸见人了吗,躲在屋里干什么呢?

    秀明已认清妻子的报复,震惊慌乱中裹挟着愤怒,正坐在床边怨念,抬头回斥妹妹:吵什么吵?你们谁都别来烦我!

    千金双睛暴突:你要逼大嫂离婚吗?你哪儿来的底气敢这么做?是不是泻药吃多了,把脑浆都拉空了!

    贵和已来到她身后开展火力支援:大哥,我不管你是内分泌失调还是更年期提前,你赶紧出来给大嫂道歉,求她原谅,不然我们几个都跟你没完!

    胜利随后加入,遑急质问:大哥,你为什么要跟大嫂离婚啊,大嫂哪点不好?你凭什么嫌弃她?

    秀明又怨又冤:你们搞清楚,不是我要跟她离,是她非闹着跟我离!你们不乐意都找她说去!

    你还有脸推卸责任,不是你平时对大嫂太过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一直不把大嫂当回事,成天大爷似的对她呼来喝去,从不温柔体贴,当我们都是瞎子,都没看见吗?

    对,大哥你对大嫂一直很过分!我早就提醒你对她好点,你一次都没听进去,现在把大嫂的心伤透了还不认错,我看你的脸皮比《新华字典》就薄那么两三页!

    都是我的错,我混账,我不要脸行了吧!?

    秀明敌不过千金贵和夹击,怨愤爆表,跳起身冲门外吼嚷:闻佳音,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给我挖了这么个深坑,是不是要治死我才甘心!

    妻子算到闹离婚会使他腹背受敌,这招借刀杀人实在太狠。

    他对佳音妄加非议,而实际效果确是如此,听他口出狂言,千金挽起袖子往前冲。

    赛秀明!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马上跟你拼命?

    贵和拉住妹妹,口头上却在支持她:大哥你再胡说我们就打120,把你送去疯人院,让那杨什么医生用电,击,枪治一治你的脑子!

    胜利赶回佳音身边求情:大嫂,大哥已经疯了,我敢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佳音按下愠怒,坦然道:你们别为难他了,他好不容易才说出心里话,像我这么恶毒的女人哪儿配做他的妻子呢,这么多年实在委屈他了。

    三兄妹见她去意已决,都围住苦劝。

    佳音和丈夫恩断义绝,对他们的感情并未变质,当此情行不禁心酸,含泪问:我嫁到赛家十九年,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吧?

    三人猛力摆头,全都又急又怕。

    大嫂,你对我们恩重如山,包括爸,我们全家人到死都感激你。

    是啊大嫂,你看在我们的份上,千万别走啊!

    大嫂,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妈,你要是走了,我就真成孤儿了,求你别扔下我!

    佳音怕多听几句挽留会动摇,捂嘴堵住哭泣,之后狠心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跟你们大哥一起生活了,请你们原谅我。

    她拖着行李快步出门,贵和忙让秀明出面阻拦,那可恨的大哥却坐着不动。兄妹三人追出院门,美帆已开车来到。佳音不顾求劝,将行李放进后背箱,然后开门坐进副驾驶座。

    美帆莫名惊讶,听她催着开车,懵然地发动引擎。车开动了,胜利紧追不放,看到倒车镜里他奔跑呼喊的身影,美帆于心不忍,扭头问:怎么回事啊?真要走吗?

    佳音掩面哭泣,硬着声气吩咐:别停,开快点!

    两条腿跑不过四只轮胎,胜利追到街口,汽车飞速远去,他如丧考妣,停下来跺脚大哭,悲痛的前奏后全是对大哥的愤恨。

    家里千金正暴怒地打骂秀明。

    你这个败家子,就看不得家里安宁,爸爸白养你了!

    一旁的贵和气极沉默,认为大哥活该挨揍,并不阻止妹妹,直到秀明发怒跳起才出手护着她。

    大哥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这就是你一个人的错,大嫂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把她气跑这个家就垮了!

    秀明此时也对佳音生恨,暴躁反驳:她又没挣过一分钱,算什么顶梁柱,你们这群白眼狼全都胳膊肘往外拐!

    最大的白眼狼明明是你!

    千金气得喘不过气,拉住贵和问: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他还是人吗?

    贵和露骨鄙夷:我看和猪差不多了,还是被猪流感烧坏脑子的那种!

    秀明根本还不上嘴,呲牙几秒钟,胜利跑回来,流着泪怒诘:大哥,大嫂真走了!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赶走她!

    能发疯的话秀明真想疯,抱头嘶吼:说了几十遍了,不是我赶她,是她自己硬要走的!

    大嫂那么宽宏大量,要不是被你伤透心,怎么会走出这一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说啊!

    秀明哑口无言,自知其罪难恕,就算把他丢去坐老虎凳也不敢招供。

    佳音到了美帆家向她交代查获丈夫外遇的经过,美帆想不到憨厚的秀明有这花花肠子,变色变貌道:珍珠她爸竟然干了这种事,天哪,他怎么想的,良心坏掉了吗?

    佳音余恨绵绵:他根本就没有良心,不然也不会这么做了。

    你就没跟他算算帐?这十几年你为他们家做牛做马,付出那么多,这些他全都忘了?

    他哪怕有一丁点记性也不会这样伤我的心,对这种没心肝的人,我何必跟他说这些,只会白白浪费感情。

    美帆知道她不是会叫苦的人,听这两句道白就能感受到她的绝望痛苦,顿时同情泛滥,关问:贵和他们知道吗?

    听说她隐瞒真相,大为不解。

    佳音解释:这种事我自己都觉得丢脸,不想像怨妇一样诉苦。而且,我不希望孩子们知道,那样对他们伤害太大了。

    那你就不怕他们误会你?

    反正以后不会一起生活了,误会就误会吧。

    你真打算离婚?

    嗯。

    孩子你带走?

    对。

    那财产呢?你替他管了十几年家,总该拿走应得的那一份吧。

    除了那栋房子他没别的财产,我拿走自己的积蓄就够了,其余的都不要。

    美帆见她立意坚决,替她担心起将来。

    你想过离婚以后干什么吗?带着孩子租房子住?那开销可不小,你负担得起?

    她想佳音长年居家没有工作经验,日后独自抚养儿女必然吃力,申州生活成本高,单是房租就能让人蜕层皮。

    不料佳音成竹在胸:我有现成的地方住,在你这儿中转半个月,收拾好就搬过去,找工作也不难。

    美帆惊奇:什么地方?你自己有房子?

    这秘密佳音守了十年,小小卖个关子道:过几天就带你去看,我先把行李放好,下午还得去接珍珠小勇呢。

    美帆带她去客房帮忙安顿,此后越想越气,觉得不能便宜了陈世美,中午电话联系千金,千金也正想找她。

    二嫂,大嫂在你那儿吗?她还好吗?

    千金,我已经不是你二嫂了,叫我杨女士吧。

    好、好吧,杨女士,我大嫂她

    美帆开门见山打断:你知道佳音为什么跟你大哥离婚吗?

    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大哥平时对她不好,她忍了很久,现在忍无可忍了。

    哼,佳音是多么宽容的人啊,寻常委屈怎么可能忍不下去,事实是你大哥在外面搞外遇,被她抓了现形,伤透了她的心,才走到这一步。

    千金的脸仿佛挨了记回旋踢,晕头转向惊叫:什么?我大哥外遇了?

    听她的口气似乎难以置信,美帆怨他们把秀明想得太好,尖刻指责:佳音觉得太丢脸,又不想让珍珠小勇知道,才忍气吞声替你大哥保密,她对你大哥仁至义尽了,可你大哥有一点悔改的意思吗?他要是还记得佳音的好处,怎么会一声不吭让她走?我看他早就动了离婚的念头,佳音这一走正遂了他的心愿,他很快就会把那个情妇领进门,做你们的新大嫂了。

    假如秀明此刻出现,千金会用擀面杖打爆他的头,怒急询问:那小三是谁你知道吗?

    就是给他工程做的那个女总裁,赵敏,你大哥已经被那女妖精勾去了魂魄,你想知道具体情况就去问他吧。

    得知这种情报千金自然沉不住气,转身向店长请了假,又向贵和说明情况,兄妹俩都气急败坏,打电话催秀明见面,声称不来就断绝关系。

    下午两点,秀明按照他们发来的地址找到市中心一间茶屋,走进包间,三弟和妹妹像青铜铸的哼哈二将,朝他虎视眈眈。

    他心里嘀咕着,刚一坐下就被千金泼了满脸茶水,幸亏那茶晾了一阵子,若是开水真会让他就此没脸没皮。

    死丫头,你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被你气疯的!

    我又怎么你了?

    你还装蒜!我干脆再往你头上插几把刀,让你装得更像点儿!

    贵和见大哥恶人逞凶也想杀人,拍桌怒斥:大哥,你太可耻了,我现在要憋着气才能跟你说话,不然会被你的人品活活臭死!

    秀明自觉龙困浅滩遭虾戏,恼愤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这么恨我?

    做了什么?看来不当面拆穿,你会瞒我们瞒到死,让大嫂帮你背黑锅!

    贵和已差不多把话点明了,秀明脑神经顿时休克,一锥子下去都扎不出血来。

    千金已经气哭了:当初金景怡和他们医院的小护士乱搞,你还说出轨的男人全是混账,当时装得正气浩然,结果也是个背着老婆搞小三的混账东西!

    你、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你还想为自己喊冤?就不怕天打雷劈?!

    秀明以为又遭了妻子暗算,咬牙恨道:这女人当面不说,背后告黑状,她跟我多大的仇啊。

    贵和也想泼他茶水,按住右手詈责:你以为是大嫂说的吗?大嫂比你正直善良一万倍,自己伤心得要命还替你遮掩,你这样恶意揣度人家,换成是我也没法跟你这种人过下去!

    千金死盯着震愕的男人磨牙切齿:是二嫂打电话告诉我的,二哥离婚你也动不动就骂他在外面包二奶,再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我们家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你!

    秀明觉得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反复火化了上千次,气场只剩一小撮灰。

    贵和锁起同情心,痛打落水狗。

    大哥,那赵敏是长得漂亮,有钱,可你有家有室,老婆还是百里挑一的贤妻良母,就是遇上九根尾巴的狐狸精也得先摸摸良心啊,这是好人能干的事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又不是车祸,还分有意无意?你自制力差,管不住自己的身体,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到现在还好端端活着,真该感谢大嫂的不杀之恩!

    贵和这会儿和妹妹互相煽动,听了他的话千金真想替大嫂杀了大哥,两只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瞪着秀明:大嫂哪里配不上你?性格、才干、人品、头脑都比你强得多,人家牛粪还能滋养鲜花呢,你就是坨水泥!这些年大嫂跟着你吃了多少苦?给你生儿育女,让你过舒坦日子,你不思回报还往她胸口上捅刀子,爸爸要是活着,你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秀明眼见自己做不得人了,手舞足蹈苦叫:你们骂我什么我都认了,可就算把我的脑袋骂开花也不管用啊!我又不是没求过她,什么法子都使过,只差下跪磕头了!

    那你就去下跪磕头啊,只要大嫂能回心转意,你就是剁掉自己一根手指也不过分!

    什、什么?

    贵和见大哥还无耻地捧着面子,抢话教训:大哥你以为自己很金贵吗?在这种错误面前你的尊严根本不值一钱,如果打残你能让大嫂消气,我们早动手了。

    秀明惊恐气愤:你、你们还是我的弟弟妹妹吗?为什么只帮珍珠妈说话?

    你还不明白?和你相比,我们都情愿要大嫂!

    妹妹的怒吼粉碎了秀明的意志,仿若舞台上的演员一直面朝观众,接受台下的欢呼喝彩,蓦然回首才发现人们捧的不是他的场,鲜花掌声都只献给站在幕后的策划。

    他一跤跌下高台,从头到脚一齐瘫痪了。

    贵和见他呆滞,暂停责骂,出谋划策道:大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留住大嫂,她下午要去学校接珍珠小勇,我们得赶在这之前带孩子们回家。

    他先前不知大哥出轨,只当大嫂赌气出走,如今明白事态严峻,大嫂离婚的决心真实坚定,不设法挽留家就真的散了。

    秀明迷茫地看着他,大脑仍供电不足。千金燥恼:这种时候你还走神,大嫂要把珍珠小勇带走,你不要老婆,连儿子女儿都不要了?

    电力接上了,还是1500V以上的高压电,秀明一下子跳起来转身冲出包厢,赶去抢夺他最重要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