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在平山去世了。
所以,贾院长专门造了间密室,来存放平山所有病人的档案?贾院长那么懒散的人竟然会为每个病人建立人工档案?这也太离谱了。
一排排迅速掠过,却唯独没有看到标签是0420的盒子。
狭小的空间让人觉得窒息,简玥心生失望,退后了两步打算离开这里,突然,脚边撞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地上还码放着两只蓝色文件盒,她赶紧蹲下查看。
一个贴着1078许凉的标签,另一个则是0420胡杨。
两个盒子都有很新的被翻动过的痕迹,像是临时被取出来忘了放回去。
不好的预感强烈袭来,就像将要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简玥屏着呼吸翻开了手里的资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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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盒子的瞬间,简玥倒吸一口凉气。
最上面的一张纸是0420的档案,照片里的他还是个儿童的样子,呆呆看着镜头的脸稚气未脱,脸上用红色记号笔赫然打了个大大的叉。
纸张泛黄,看起来有年岁了,但那把叉却鲜红刺眼,像是最近才标记上的。
简玥勉强平复下惶恐的心,继续往下看档案,没想到0420竟然是十四年前来的平山,那时的他刚满四岁。
送他来平山的是一对名叫胡新和杨月的夫妇,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了。据这对夫妇介绍说,这个孩子性格孤僻,偶尔会表现出间歇性的狂躁,在他们生下了小儿子后这种狂躁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出现了殴打襁褓中弟弟的情况。
胡新杨月夫妇苦不堪言,为了两个孩子都好,只得忍痛把胡杨送到平山接受治疗。
盒子里还有一份探访记录,在刚把胡杨送来的那半年里,这对夫妇曾频繁前来探望孩子,之后变成了一月一次,转到第二年,他们一共只来过三次,再往后就没有探访记录了。
这对夫妇留下的电话号码被红笔圈出,标注着:空号。
从这份记录不难猜到,如果不是亲人突然出了什么事,胡杨应该是被父母遗弃了。
胡杨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平山度过,他的资料却简单得可怜,硕大的文件盒里只有几张纸片而已。
最底下那张是他的诊疗记录,第一页写着:经检查确诊,除自闭症之外,还患有较严重的爱尔式综合征,并极易受到心理暗示,产生恐怖幻觉。
红笔继续标注,写道:病人严重晕血,需特别留意看护。
简玥捧着文件盒,突然心被揪得紧紧的。
她不知道爱尔式综合征是什么病,也不曾有丝毫考虑过这样的病症可能成为横在二人之间的鸿沟,眼下的她,只是在真心实意地为胡杨感到心痛。
最后,鬼使神差地,她把照片被红笔打叉的那张档案纸从盒子里取出来,折好装进衣服内层的口袋里。
简玥不知道为什么贾院长会在0420的照片上做这样的标记,但这足以让有心人将胡杨和贾院长的死联系在一起了。
但她相信胡杨不可能杀人,也不想让他陷入嫌疑的泥潭,简玥只想尽全力去保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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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院长办公室,简玥心情沉重,也没心思去找江湖互通信息。这时候说得越多,怕是会暴露得越多。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正朝阁楼的方向前行。
潜意识里还在担心0420,简玥想着不如趁机提前一步去阁楼上调查,万一凶手留下了什么证据,她若能提前找到就掌握了完全的主动。
阁楼上很黑,只有窗边闪烁着一丝亮,那是楼下院子里路灯所照进来的微光。
0420斜斜倚在窗台,脑袋偏向窗外,正沉默地看着纷纷扬扬的风雪。
“0420?你怎么在这?”
简玥脑袋嗡地一声,今晚有宵禁,西区所有病房都上了电子锁,他是怎么溜出来的?
见到她来了,0420愣了一下,擡起手僵硬地打了个招呼,又扭头望向窗外。
眼前的男孩和档案照片里那个幼齿的样子重叠起来,让简玥的心很乱,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输了,终究没法开口捅破那层好奇与怀疑的纸。
“贾院长说,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要给我办出院手续,还说,要亲自送我下山。”
0420望着窗外,小声喃喃低语:“我居然信了。”
在简玥的印象里,他很少会说这么多话。
说完,他看了简玥一眼,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笑容很难看,就像在哭一样。
“……”
简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贾院长已经不在了。
“没事的,”她赶紧走过去,擡起手轻轻拉住他的胳膊,“看你恢复得多好啊,等下一任院长来了,你也能出院的……”
0420没说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怪异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出院……”他叨念着这个词,突然问简玥,“如果我出院了,你会想我吗?”
眼神迷离中带着绝望,令人心疼。
简玥坚定地点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
0420有点勉强地笑了笑,依旧是斜斜倚在窗台,突然伸出手把简玥朝自己身边拉扯过去,不给她丝毫的反应时间就用瘦长的双臂环住了她。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就连环抱也只是像卷入了一阵凉风里。
他把脸贴在她的腰侧,小声说:“有点……舍不得你。”
阁楼上漆黑一片,只有两人不在同一频率上的呼吸声交错着。简玥的心已经乱得没了形状,感觉自己僵住动弹不得,甚至紧张到微微颤抖起来。
待了一会儿,眼睛也就习惯了黑暗。
在视线所及的某处杂乱角落里,有只塑料水桶,周围还有滩水渍。猛地,简玥逐渐飘远的意识像是被一只冰冷的爪子给拽了回来,紧接着,她发现在0420身后不远处,还立着一柄拖布。
他半夜来阁楼,是要清理什么痕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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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玥扭头又看了眼搭在塑料桶上的抹布,上面隐隐还沾着深色的痕迹。
不安和怀疑瞬间袭来。
她顿了顿,离开了0420的环抱,刻意拉开了一点距离。
问他:“早上的时候,你来过阁楼?”
0420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趁现在难得的二人独处,简玥迅速决定赶紧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你……不会是过来销毁证据的吧?”盯着他的眼睛,简玥有点心虚。
他终于摇摇头,带着点叛逆把视线别到一边,小声嘀咕:“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贾院长的死,和你有关系吗?”简玥追问。
就像把一堵密闭的墙打开了一个口子,如果还是看不到对面的景象,那便更着急了,恨不得立刻把整面墙都推掉的那种感觉。
明显感觉到了简玥的急切,0420朝后缩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接收到这样的反馈,简玥心里鬼火直冒。
她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0420洗清嫌疑而努力,可眼前的事实让她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嗡嗡直响,甚至差点头重脚轻栽倒下去。
简玥强撑着,踉跄地扶住一旁的窗台。
这时,身后的木质过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简玥回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阁楼的门口。
瘦瘦高高的身材,束着丸子头,穿一身护士服,是陆宁。
陆宁低头看了眼手表,对简玥喊道:“小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赶紧回房睡觉去!”
简玥没动,看了看陆宁,又回头看了眼0420,他竟然乖乖从窗台上起身跳了下来。
一瞬间,简玥的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声炸裂了,像是有只猛兽拼命用利爪撕扯着想要跑出来,压抑又难受。
脑子一片空白。
她突然做出决定,冲过去一把拦住正走过来的陆宁,抓住了她的胳膊,狠狠瞪着她对峙起来。
事到如今,简玥还是不想让陆宁发现0420半夜来阁楼清理痕迹的事实。
奇怪。
真的很奇怪。
平日正义感爆棚的她,今天却极力想站在嫌疑巨大的0420身边,用尽全力想要阻挠可能会发现疑点的人。
陆宁停住脚步,依旧是和和气气地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地拉住简玥:“好好好,那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她为什么这么平静?是还没发现阁楼里的可疑之处吗?
那还好,还好。
简玥默默松了口气,刚准备松开手,没想到陆宁反手就钳制住自己的手腕,一阵疼痛猛烈袭来。
你要做什么?她惊恐地瞪着陆宁。
就在这时,阁楼外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钟声,那是平山疗养院外墙的大钟在午夜开始报时。
钟声导致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