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合他人,同时也能保护好自己。
就这样,他以自己的处事方式在平山安安稳稳度过了十来年,直到简玥的到来,他才重新感到了危机。
胡杨对简玥的敌意是发自内心的,极度自然的。
亚亚的坠楼给他带来的是无法向人吐露却撕心裂肺的悲恸。
他不知道简玥在入院当晚为什么会把亚亚从窗户推下去,更不知道亚亚的尸体是由谁来处理的。绿化带里很快种上了一批新的花卉,还铺上了更加鲜绿的草皮,胡杨忍受着酷暑待在阁楼默默看着眼底的这一切,脑子里冒出四个字,欲盖弥彰。
通过他的观察,推测出凶手简玥和贾院长关系匪浅,很清楚直接找她当面对峙可能会有危险,胡杨便开始在平山默默物色一个能替代自己捅破这张窗户纸的人。
很快他就盯上了那个咋咋呼呼的女明星,许凉。
许凉往好了说是大大咧咧,其实就是个道德品行比常人低下的社会混子,仗着自己运气好混出些小名气,来了平山也以为能呼风唤雨。她什么事都要管,什么茬都能找,胡杨觉得,许凉简直是与贾院长对线的最佳人选了。
某个读书之夜,因为一本推理小说,病人们开始神神叨叨的讨论,胡杨突然提了一嘴,说自己可能目睹过一起命案。众人好奇追问,他很自然地躲开了许凉咄咄逼人的目光,含糊地说当时隔得太远,凶手和死者都没看清。
不一会儿,大伙儿扫兴散去,唯独许凉留在原地。
“小屁孩,你糊弄其他人就算了,休想骗过我!”她凑近了小声威胁说,“不想被找茬的话,老实交代!”
胡杨拒绝,说跟你没什么关系就别再问了。
“哼,”许凉诡异地笑起来,“怎么和我没关系?我知道的,你从记事起就来平山了,那不就等于说命案是发生在这里的咯?赶快给我讲讲吧!”
这个许凉,果然是个自以为是的狂人。
“好吧……什么都瞒不过你。”胡杨犹豫着说,“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出卖我……我害怕。”
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许凉更加嗤之以鼻了。
从那一刻起,简玥杀害亚亚并被贾院长包庇处理的事,许凉也成为了知情人。
当晚她就在病房门口堵住简玥找茬,还差点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要不是护士及时赶来简玥可能就摔伤了。
第二天,胡杨又发现许凉悄悄去了趟院长办公室,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按许凉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和简玥多费口舌,而是找贾院长亲自求证一番。没多久,再次回到病区的许凉容光焕发,举手投足都是股得意劲,胡杨猜测她应该是抓住了贾院长的把柄,以此做了什么交换。
果不其然,在信息共享之后,许凉的胆子更肥了,在平山的行事更加嚣张,甚至开始处处针对起贾院长,而贾院长对她各种发疯行为的偏袒也越发明显。
胡杨终于确定,亚亚的死必须由那两个人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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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秋,简玥对胡杨喜爱在平山已经是人尽皆知,胡杨无奈,也只能任由杀人者粘着自己。
让她尝到甜头,等以后就算她出了什么事,也没人会怀疑到自己了。毕竟提到他们两个,人们肯定会说:简玥和0420天天黏在一起,关系特别好。
许凉见两人亲密无间,每次都会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几句。
胡杨并不在意,许凉的受益只是暂时的,像她这样当一回枪还得意洋洋浑然不知的,完全还能用上第二次。
入冬之后的某天,许凉得意洋洋逮住刚好路过的胡杨,把他拉到角落里。
“我要出院了!”
许凉瞪着眼睛,虽然声音很小,但语气中带着歇斯底里的兴奋。
胡杨的心突然变得千斤重,他默默盯着她,小心翼翼问:“你是用那件事威胁了贾院长?”
许凉咧嘴笑了起来,并没有正面回答。
不知怎么地,胡杨突然有点后悔把情报透露给她,想了想又问:“凉姐,你什么时候出院?”
“贾院长答应我,过完春节就给我办手续,小子,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你!”
“你的病好了?”胡杨疑惑。
许凉瞪起眼睛吼起来:“这你就别管了。”
那晚上胡杨失眠了,他很懊恼,没想到自己的复仇计划还没着手实施,被利用的许凉居然就要捷足登先离开平山了,他这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吗?
很快,贾院长受到了另一道神秘的威胁。这次,不光是亚亚的事,还给他扣上了一顶私下与病人勾结伪造健康证明的帽子。
这次是一封匿名信,胡杨趁晚餐时间偷偷溜去东区塞在院长办公室门下的。
“许凉她没看见,是我看见的。”
信上用歪歪斜斜、极度夸张的字体写着这样一行字。
硬币的背面(10)
12月底的某天,平山组织所有在院病人进行一季度一次的例行检查。
这种场合贾院长会亲自出现,所以胡杨很期待,默默站在人群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匿名信已经投出了一个多星期,就像是石沉大海,他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眼下正和病人寒暄的贾院长更是摆出一副轻松的笑脸。
很快,贾院长注意到角落里的胡杨,笑眯眯地走过来问:“0420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
胡杨没回答,他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贾院长依旧是唠唠叨叨:“最近天气不好,过几天又要大降温,你要注意保暖千万别感冒了,还有,没事别老往阁楼跑,那上面冷。”
胡杨死死盯着人群中正得意洋洋炫耀着什么的许凉小声自言自语:“听说她就要出院了,真羡慕啊。”
贾院长回过头,目光捕捉到许凉,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小杨啊,”贾院长语气镇定,带着和善的笑容说道,“平山四处都是摄像头,不管是谁做了什么都瞒不过它的……不过警卫队看到之后问起我来,我说啊,你往我门底下塞的是张新年卡片,他们还夸你温暖体贴呢。”
胡杨愣住,盯着贾院长好半天没有说话。
一来一回,看似什么都没说的聊天内容,却又仿佛把一切都挑明了。
胡杨深吸一口气:“院长,我也想出院。”
贾院长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擡手按住胡杨的肩膀:“别急,安心接受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身体和精神状况都达标了,我还能拦着你不走么?”
胡杨擡眼看着贾院长,心想,这就是他做出的许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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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号星期五,上月底的检查报告出来的日子。
胡杨的检查结果并不容乐观,依旧是那行多年雷打不动的医嘱:该病人需要杜绝一切外界刺激,需搭配强效镇静安神类药物持续观察。
这是早上来房间送药的护士周巧透露给他的,大家是老相识了,周巧知道胡杨早已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倒也敞亮。
“别丧气啊0420,你看,往常咱们配合得多好啊,没问题的。”她安慰道。
胡杨撇撇嘴,早上的粥也食之无味了,他喃喃说:“真希望检查报告出错了。”
周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你这孩子……好吧,那明天等你生日的时候记得许个愿,保准就实现了。”
胡杨无奈笑笑没说话,今天他一定要找到贾院长问个究竟。
西区一楼公共活动室,大概只有在这里才有几率碰上下来巡查的贾院长了。胡杨一上午都待在那,病人来了几波又走了几波,还是没等到贾院长。倒是简玥有些不自然,今天的她本该是老老实实的学生人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兮兮的,在活动室里转了几圈就急急忙忙溜走了。
胡杨懒得管她,继续蹲守贾院长。
快到中午的时候,贾院长终于现身,他身后还跟着老病人丁世元,两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同的是,贾院长走进活动室之后,立刻换上了那副半永久的笑眯眯的面具。
丁大叔一屁股坐在门边的小沙发里,两手交叠在面前,显得很烦躁。
贾院长在他身边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然后就踱到其他病人旁嘘寒问暖起来。
胡杨走上前,擡高了音调,有些反常地冲他说:“贾院长!能占用您一点时间聊聊我的检查结果吗?”
意料之中地,贾院长愣了几秒,把胡杨拉到角落里,面对他的那张脸终于慢慢再次笑了起来。
“小杨,别急啊,你还需要在院里再观察一段时间。”
这是他的回答,胡杨对此一下就来气了。
他冷笑一声,语气镇定地说:“昨晚许凉还在病房里大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