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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细听 正文 30.to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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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touch

    顾思宁洗完澡已经快十二点了。手机里齐照的消息漫天遍野,光骂她脑子有病的就有十几条,角度话术没有一个重复的。

    不得不说,在嘴贱这件事上,齐照是专业的。

    顾思宁:「干嘛骂我?」

    齐照电话几乎是在消息发过去的瞬间拨来的,劈头盖脸又是一顿。

    “你是不是有病啊?”顾思宁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也起了火气,“我只是租他的房子又不是把他睡了,你在生气什么啊?”

    “你还有理了?你跟他有——”他顿了顿,“有很熟吗?谁教你跟不熟的男的能住一起的?”

    “那合租跟陌生男生住一起的多着呢,你怎么不说?程之珩好歹也算我们半个熟人吧。再说了你只是我好朋友,又不是我爸,你管我呢?就算我爸妈知道我是跟程之珩合租,他们也只会觉得安心。你生哪门子的气?”

    齐照被她几个问题问得没了动静。

    顾思宁很不喜欢齐照的态度,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于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遵守他的准则,但凡出格些许就是犯了罪。这是用“为你好”掩盖的一种地位剥削,根本不是好朋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当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表述的问题,尤其那句“只是朋友”着实伤人。

    她心有愧疚,放缓语气,道:“你上大学那会儿不是说跟程老师关系很好吗?他出差去上海的时候,还请你吃过饭,还在你们学校打球,你当时还说他好可靠,好靠谱的,怎么现在感觉你对他意见这么大?”

    齐照冷笑:“以前是我被他蒙蔽,后来我看清楚了这个人就是一个不靠谱、居心叵测、阴晴不定、不守诚信的老男人,简直人渣。”

    顾思宁:“你们俩有仇?”

    这番控诉,不知道的还以为程之珩让他做小三了呢。

    “呵,他——”齐照又猛地顿住了,“反正,你不了解男人,我了解。”

    顾思宁思索了好一番,有些难以启齿:“齐照。”

    “干嘛?”

    “你这几年是不是一直没谈恋爱?”

    齐照竟支吾起来,“那怎么了?不妨碍我了解同类。”

    “你不会已经谈过了,但是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吧?”

    “有病。以为我跟你一样谈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

    “我意思是说,你该不会”她一咬牙,“是弯的吧?”

    这就解释通了,他为什么跟程之珩从“如胶似漆”到“形同陌路”甚至变成背地里说人坏话。转换一下思路,这明明就是不情不愿分手或者爱而不得的发疯历程。

    合理。

    “顾思宁,你给我等着,我不来宁江捶死你,我就改名叫顾照!”

    顾思宁还没等到齐照来捶自己,就先等到了曾琳带来的一个爆炸消息——表弟夏伏从复读班逃学,离家出走跑宁江来了。

    “伏伏成绩不是很好吗?”

    “轴呗。高考之前跟你姨夫大吵一架,跑外边儿溜达一夜,高考几天都高烧不退的,最后考了个211。”

    “那不也挺好的?我记得他成绩就是在这个水平的吧。”

    “是挺好,你姨夫不肯呐,说他这种糊涂状态都能正常发挥,说明进步空间很大。再来一年好好干,肯定能上清北。”

    “怪不得我姨跟他过不下去。”

    “诶!小孩子不能乱讲话。”曾琳纠正她。

    “那现在呢?他跑宁江来找谁?总不能是找我吧?”

    “那不是。你二姨不是有个同学在宁江吗?她也有个小孩儿,比你还大点儿,伏伏跟他关系好,现在住他那儿呢。”

    “啊?”这复杂的关系让顾思宁一时间转不过来,“那他干啥呢?在人家家里硬住着?”

    “没有,人也存心让他吃点苦头好回去念书,所以托关系找了个理发店,把伏伏送进去干学徒了。”

    顾思宁咋舌:“这都干得出来?”

    “别说干得出来了,伏伏真干下去了,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他都有点痴迷了。兴致勃勃跟二姨打视频说什么层次剪,微积分碎盖你二姨说,再不给他薅回家,过两年他能要点钱自主创业了。”

    身侧的程之珩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思宁瞪他一眼,继续说:“那咋办?”

    顾明光在一边插嘴道:“简单。你找点人去砸场子,让他知难而退。”

    “啊?”

    顾思宁越发觉得自家爸妈脑洞清奇了,这种剧情都敢编,他俩才该去当编剧。

    无论怎样,拯救“失足”少男的重担还是落在了顾思宁的头上。

    她一筹莫展之际,看见程之珩那张冷脸。

    “怎么了?”

    “有没有兴趣在成为纪录片男主角之前小试牛刀一把?”话刚说完,她就猛然反应过来,拔腿往房间里跑,“我靠,合同!”

    这几天光顾着欣赏自己拍的台风眼视频了,合同的事儿她是忘了个精光。

    “什么合同?”

    “你的出镜合同。”顾思宁翻到价格那一页,点了点空白处,“填你的报价。”

    “应该要多少才合适?”

    顾思宁没遮掩,给了他价格区间,说:“填最高的吧。可别说我不够意思啊,我都跟你明牌打了。”

    “你们老板电话多少?”

    “干嘛?”顾思宁警惕道,“告状啊?”

    程之珩无奈地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个形象?”

    “那你要干嘛?”

    “谈价钱。”他拿起合同随意地翻着。

    “你跟我谈。”

    程之珩平视着她的眼睛,“这不是你的工作范畴。”

    “可袁总说让我负责。”

    “是负责说服我。”他扬了扬手里的合同,“这是手段之一,不是必要途径。”

    “所以?”

    “所以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顾思宁蹙眉想了半天,“你意思是说我如果帮你报价,反而会不好?”

    “报多了,你老板会不满意,报少了,我会不满意。你没必要夹在我们中间。”

    顾思宁道:“我以为你什么价格都可以。”

    程之珩一愣,接着笑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起初没有章法,后来变成轻抚。

    她擡头,看见他眼睛里的温暖笑意。

    “顾思宁,我早就变了。”

    向现实物质屈服,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觉得还行吧。”

    顾思宁拉过他的手压在掌下,却很快被他反客为主扣在柔软的沙发里。

    她尝试着抽了下,没抽动,也不坚持,继续说:“你总说自己变了,说自己也开始追求名利,可那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没必要说得跟自己追求物质就十恶不赦。”

    程之珩敛眸:“倒也没有十恶不赦,就觉得挺不纯粹。”

    “那我怎么办?我差点为大平层折腰,我是不是得去坐牢?”

    程之珩紧了紧手掌,“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是他勾引你。”

    顾思宁惊诧极了,却见他一脸正色,甚至隐隐愤怒,显然真这么觉得。

    “程之珩,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我承认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我是不会谈,但后来,他们喜欢我,我都是知道的,甚至跟张叙,我能非常清楚他是在哪个瞬间喜欢我的。因为那个瞬间是我故意营造出来的……别把我想得多好,我也有很坏、很不纯粹、很没道德的一面。”

    “那正好。”

    “正好什么?”

    “我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也不会谈。”

    程之珩说着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脸,摩挲她的下颌,动作轻柔。

    顾思宁无语:“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见这一句了是吧?”

    “也不是。”他抵着她的额头,“除了张叙都听见了。”

    男人的手掌宽大而温暖,一点点转过到她的脑后。

    等顾思宁从这温柔的触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