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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晚风吹 正文 吹呀吹呀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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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呀吹呀65

    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商未晚可以听见到自己的呼吸声,却听不见郭伟的。

    他腹部的血越流越多,蔓延成一滩。

    赵南星是急诊科医生,在这种事上比她更镇定,安慰了她几句,又让她去探郭伟的颈动脉。

    商未晚强撑着挪过去,孰料手刚碰到他的颈,他忽然睁开眼睛,嘴唇微动,吓得商未晚尖叫一声。

    她告诉赵南星,“他还活着。”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因为害怕跟郭伟两个人待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一直没敢让赵南星挂电话。

    电话那头的赵南星不停安慰她,她整个人还是有种摇摇欲坠,站在悬崖边的感觉。

    幸好,没过多久,赵南星破门而入。

    而她还僵硬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握着血迹已然干涸的刮眉刀。

    赵南星一进门先拿下了她手中的刀扔在一旁,上前抱住她,“没事的,商商。”

    商未晚害怕的情绪终于找到支点,埋在她肩膀无声掉泪,肩膀耸动。

    而跟赵南星一起来的还有沈沂。

    作为一名律师,最先想到的就是保护现场,所以他一进门就连着拍了几张照片,尤其是躺在地上的郭伟,却见郭伟忽然睁开眼睛,骂了句:“晦气的婊|子。”

    沈沂凑近,打开手机聊天框,按下语音键,“你说什么?”

    郭伟捂着自己的伤口,瞪着他重复道:“妈的。晦气的婊|子。”

    语音发过去,对方几乎是秒回:【?】

    【这谁?】

    沈沂:【他骂的是商未晚。】

    下一秒,电话响起,沈沂刚划过接听,就听程阙语气愠怒:“靠!这是在哪儿?这人谁啊?他是不是想死?”

    沈沂看了眼还埋在赵南星肩膀处闷声哭泣的商未晚,淡声道:“确实是。”

    一边说一边看着地上这男人,越看越觉得眼熟。

    终是想起来,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这下估计还是得你出手。”沈沂迅速判断了发生的状况,以及商未晚当下的处境,综合得出最有利于商未晚的解决方案。

    “商未晚呢?”程阙语气着急,“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沂微顿,没正面说商未晚此刻的状态,只解释:“这个人是万青证券的总经理,以性|骚扰女职员出名。”

    胖了太多,程阙一时都没认出来。

    程阙那端沉默两秒,低声骂了句:“……这傻B。”

    谁的人也敢碰。

    商未晚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商议,即便同处于一个空间里,她的耳朵里也只有自己胸腔震鸣的声音,并没听见沈沂的话。

    赵南星来了以后,她终于可以把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可是越放松,那些记忆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不停地侵入她的脑海。

    过往和现实重叠,变成一帧又一帧的影片。

    害怕的情绪不停侵蚀她的感官,根本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

    救护车和警察都相继赶到,郭伟被护士抬上了救护车,只留下满地的血迹。

    原本是一场庆功宴却变成了如今惨烈的场景。

    商未晚从卫生间出来时披着沈沂递过来的长外套,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赵南星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护着。

    可她在走出来时,还是看到了Vivian,尤凌,杜芮,Kevin……很多熟悉的面孔。

    脚步虚浮,整个人也有些麻木。

    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也强撑不住倒下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她仿佛看到了十六岁时站在墙角的少女。

    穿着白裙被打扮得像个洋娃娃,有人就站在那里用赤|裸的眼光欣赏,仿佛她什么都没穿。

    还有十七岁的少女,站在那个光线明亮的大客厅里,被抓着胳膊往房间里带,拼命挣扎,声嘶力竭,用尽全力逃跑。

    她好像永远奔跑在一条看不见光的路上。

    程阙接到沈沂电话以后就急匆匆出了门,黑色大G在夜色中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他到的时候商未晚还没醒。

    穿着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赵南星说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厥,打了镇静剂让她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她不像郭伟那样有刀伤,但也有很多外伤。

    本身就是冷白皮,程阙在床上稍微狠点儿第二天起来她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程阙都得跑出去给她买药来擦。

    但现在她躺在那儿,颈间一道勒痕,触目惊心。

    赵南星给她处理其他伤口的时候,一掀开病号服,手腕和小腿都有擦伤,擦伤面还不小。

    为了防止感染,赵南星要给她先擦碘伏消毒,纵使打了镇静剂,她也皱着眉。

    程阙站在那儿,脸色阴翳,整个病房的气压都很低。

    没一会儿,沈沂过来拍他肩膀:“来。”

    两人站在走廊里,程阙从兜里摸出支烟,给沈沂也递了一支,递到一半又缩回来:“忘了,你戒烟了。”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整张脸都拢在雾里,看上去特别不好接近。

    “什么打算?”沈沂问。

    程阙心里打算很多,却瞟了眼病房。

    商未晚还在那安静的躺着,他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乱如解不开的麻团,“等她醒来再说。”

    沈沂看他心思不在这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饭店监控了。

    程阙站在原地,抽了小半支烟,看赵南星从病房里出来,他急忙撚灭烟上前问情况,问她身上那些擦伤会不会留疤。

    赵南星戴着口罩,上下打量过他,“根据个人体质而异,商商是不易留疤的体质,但是愈合得很慢。”

    程阙说了声:“谢嫂子。”

    便推开门进了病房。

    真挺久没见她了。

    程阙硬是忍着没去找她,以前那么多次,总是他先去找她。

    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就想着给她送过去,有什么好看的好吃的先惦记着她,结果她呢?

    说走就走,说分就分,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程阙也不是那么没皮没脸的人,干脆就狠下心不凑过去。

    分开这段时间他也不好受,有时候漫无目的地开车,总是不经意就开去了云亭花苑,一进去发现跟她有关的记忆也越来越少。

    好像在逐渐把她遗忘。

    可他知道不是这样。

    在「愿」,在「望」,在玻璃房里,在所有原本属于他的地方,都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一进去就想起她。

    为此,他还出了趟国。

    可是到了国外,看见什么不错的小玩意儿,也会想着商未晚看着肯定喜欢。

    那天果黎得到他的授权,把饰品图发在了微博上,他看见的时候都已经有些迟了。

    因为那套饰品图里有戒指,而他送的时候刻意把戒指扣了下来。

    戒指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含义。

    以前他问过商未晚,怎么别的女孩儿手上都有些饰品,但她却没有,哪怕是个戒圈她都不戴,可惜了那么漂亮的手。

    商未晚笑着说,“戒指还是要戴婚戒更合适吧。”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们和平地谈及结婚的话题。

    程阙问她有没有想象过自己的婚礼?

    商未晚给他找了段影片,是一个公路电影,男女主开着车,在一往无前的公路上疾驰,朝没有尽头的地方开。

    她说婚姻就应该像人生一样,没有尽头。

    那时他们已经成为那样的状态,程阙便私自把戒指扣了下来。

    所以后来的每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他都会摩挲着戒指入睡。

    他不想让商未晚看见他扣了个戒指下来,于是去找果黎,让她把网上那套图删掉,或者重新做宣传图,把戒指的图案拿下来。

    果黎笑着揶揄他:“怎么?掰了以后就不送戒指了?舍不得你那三千多万?”

    他吊儿郎当地笑:“是啊。舍不得。”

    戒指上那颗蓝钻是他听说香港佳士得有珠宝的专场拍卖会,专门挤时间飞到香港,亲自去佳士得现场以三千万的价格拍下来的。

    果黎虽然把图撤了下来,但也告诉他,网上现在已经有这套图了,且流传了不止一个平台,那些她无能为力。

    程阙抬抬手,“随便。”

    果黎笑他:“你是不是没爱过女人啊?”

    程阙皱眉:“什么意思?”

    “钱和时间,你一个都没少在她身上放。”果黎耸耸肩:“怎么还否认那不是爱呢?”

    “但我是不婚主义。”

    果黎说:“没有谁是不婚主义,只是因为没遇见对的人,遇见了你巴不得用合法的关系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儿。”

    程阙沉默不言。

    这些天,他都过得挺没意思的。

    偶尔,会因为商未晚的事儿大动干戈。

    现在看见商未晚躺在病床上,像琉璃一样,有种易碎的脆弱感。

    他坐在病床前陪床,熬了一整夜。

    沈沂连夜去调了饭店的监控,几乎没死角,只是后来郭伟关上了门,卫生间里自然没监控。

    整件事盘下来其实对商未晚更不利。

    沈沂问过程阙,是想走公还是走私。

    程阙想也不想地说私了。

    虽然沈沂当初给程阙打电话有这个意思,但冷静下来再考虑,还是劝诫:“你为他沾手不太值得。”

    程阙咬着一支烟,笑得吊儿郎当,却没人敢轻视他话里的威胁:“沂哥,我不沾手都能让他怕。这点事都做不到,我当初怎么把「愿」开起来?”

    沈沂忽然想起,当年那个二十岁的少年,在宜海上大学不到几个月就应征入伍,去了他小叔的部队进行严酷的军事化训练,等退伍以后找他拿了点钱,以雷霆手段开了「愿」。

    而「愿」能开到现在这样,离不开他的狠劲儿。

    程阙向来是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沉默了会儿,沈沂问他:“你爱上她了?”

    程阙闭了闭眼,也不想跟沈沂说谎。

    “我没爱过人,不知道。”程阙戳了戳自己的心口,“但是这儿很疼。”

    程阙吸了最后一口烟,烟屁股的灰烫到手指,烫得他缩了下小指,“沂哥,我想把她留在我身边。”

    “联姻呢?”沈沂问:“祝诗意和你爸……会放过你吗?”

    程阙顿了下:“那你会帮我吗?”

    “会。”沈沂坚定地说:“随时找我。”

    程阙笑了下,“其实我觉得用不上。他们就是逮着我哥死了那事儿不放,我这些年也做得足够了,我就算是天大的罪,也不该让他们这么欺负。”

    沈沂欣慰:“你终于长大了。”

    程阙跟着他一起忙前忙后,等再回到医院时,听说商未晚已经醒了,警方也已经赶到,准备做笔录,但商未晚目光呆滞,精神涣散,不是很愿意开口,警方只能讪讪离开。

    郭伟入院之后转入外科,刚好遇上徐嘉树值班,由徐嘉树进行的缝合。

    伤口不大,是因为喝醉酒之后酒精麻痹引起的昏迷,并非出血过多。

    缝合手术进行了半小时,继而转入普通病房。

    一个漫长的夜晚十分不平静地度过。

    等到翌日上午,商未晚慢悠悠地转醒,一醒来环顾四周,站了一病房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缓神,坐在她病床旁的周悦齐就哭起来,商未晚游离的思绪被猛地拽回来。

    这不是十六岁,也不是十七岁。

    是二十八岁的现在。

    她有很多朋友,不是孤立无援的少女。

    脑仁有一瞬间的刺痛,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她皱着眉佯装嫌弃:“我还没死呢,公主。”

    周悦齐紧紧抱住她,抱得她快喘不过气,鼻音很重:“你吓死我了。”

    “轻点儿。”商未晚拍了拍她的背,结果她立刻站起来,“那个狗男人呢?我去揍死他。”

    “等会儿。”商未晚拉住她,周悦齐却说:“干嘛?你不会是怕我有事吧?放心,我带上我哥。”

    商未晚这才发现,周朗也在。

    她和周朗的目光对上,朝他微微颔首。

    站在一旁的程阙,舌尖儿顶了下左腔,一脸不爽。

    而下一秒,商未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目光幽幽地与她对视。

    孰料,她眼眶湿润,蓦地掉下一滴泪来,但她很快用手背擦掉。

    纵然她面色还苍白,可她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根拔地而起的竹子,没有什么能阻止她野蛮生长,她的目光越过程阙,落在沈沂身上,朝他笑了笑:“沈律师,请你打官司是不是很贵啊?”

    沈沂是知名刑事律师,以一起无罪辩护案名震全国。

    当然相应地,他的费用也高。

    虽然是赵南星的男朋友,但商未晚还是礼貌问价。

    程阙终是忍不住开口,“商未晚,这件事交给我,行么?”

    商未晚看向他,眼里氤氲着水雾,可那双轻柔的眼睛里,满是倔强与不服输。

    程阙想让她别逞强别固执,可看着那双眼睛,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用重锤敲打了一样,钝痛。

    那一刻他想,他捧在掌心里的人似天上月,高不可攀。

    却妄图有人攀折。

    那所有妄图攀折的人,都该死。

    一个解释:写到同样事件的时候会有同样的情节出现,为了不让大家觉得白买v章,所以我会做出一点改动。跟《偏偏是你》里有细节上的不同,但大致是一样的!不用太纠结!有空我会回去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