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之旅（2）
商未晚的眼泪掉得猝不及防，重重地砸在程阙心上。
温热的指腹掠过她的眼睑，程阙低声问她：“哭什么？”
商未晚立刻慌乱地走到一边，不愿意走进去打扰季明睿和杜芮，亦不想让杜芮知道，自己和程阙撞见了她和季明睿之间的事情。
等到沉静下来，才惊觉自己的情感太过于丰富。
好似自从怀孕以来，她的共情力比以前更甚，她摇摇头：“也没什么。”
两人往医院外走，商未晚想等杜芮平复好了情绪再过来，装作什么都没见到的模样，干脆就去外边晒太阳。
他们寻了一处空荡的长椅坐下，秋日暖阳和煦地洒在他们身上，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旁经过，很多人都会回头再看一番。
甚至刚坐下没多久，有个星探过来给他们递名片，问他们有没有意向去当明星。
商未晚看了眼名片，才发现是她正在经手IPO项目的经纪公司，也算是凑巧。
她婉拒了对方的提议，然后看着对方惋惜地走远。
等到周遭安静下来，商未晚的情绪也平复好了。
程阙却有所了然，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他们以前的事。
商未晚仰起头晒太阳，笑道：“你还知道自己以前是个混球啊。”
她说起他的过去来总是带着几分揶揄，也不知是厌恶还是恨。
毕竟那时她的生活里不止有他一个人添堵，却因为他受了很多委屈。
程阙的胳膊穿过她后颈，侧眸望过去，“是，我以前挺混球的。”
见过他的人都说程阙是个浪荡公子，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从未对谁上过心，程阙也从不以为意，毕竟他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
从前听程商津在世时让他找个喜欢的姑娘，可这么多年却从未遇见过。
他也不敢过得太幸福，于是就那么浑浑噩噩地活着。
却没想到遇见了商未晚。
商未晚却没怪他，也没追忆往昔，而是道：“你现在觉着季明睿有多混蛋，大概你那时候就有多混蛋吧。”
程阙皱眉：“我怎么能和他比？他有婚约，我又没有。我孑然一身跟你谈了恋爱，也不算特别混蛋吧？”
商未晚笑笑，“你还挺会给自己找补。”
程阙捏了一把她的脸，以往太瘦，想伸手捏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但如今怀了孕，身形跟着圆润丰腴起来，捏起来手感变好，看着她笑得温和：“不然？你那时候不也喜欢周朗么？”
商未晚怕他翻旧账，想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忽然看到不远处有条白色的狗，伸手招了招。
这狗也听话，摇着尾巴就跑过来，还当商未晚要给它喂吃的。
商未晚却无奈摊手：“宝贝儿对不起啊，我今天没带吃的。”
小狗就跟听懂了她话似的，哼唧一声蔫巴下来，商未晚想伸手摸摸它的头，程阙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而小狗也摇着尾巴离开。
程阙紧张地去看她掌心有没有沾上狗毛，商未晚说：“不打紧的。”
“怎么不打紧？”程阙说：“动物毛发可能导致你过敏，你别不放在心上。”
商未晚连连点头应了声好，眼尖到看见远处季明睿的身影，他上了车，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看来他们谈完了。”商未晚看了眼表：“再等半小时我们上去吧。”
程阙嗯了声。
气氛沉寂下来，就在商未晚以为自己转移话题已经成功的时候，就听程阙幽幽问道：“你那会儿是从什么时候不喜欢周朗，开始喜欢我的？”
商未晚：“……？”
商未晚想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却被程阙的目光紧紧盯着。
不过思考了几十秒，程阙勾唇散漫地笑：“这个问题要思考这么久？”
商未晚找借口：“我现在孕期，记性自然不好。”
“那等你生完孩子以后再问？”
“……不必。”
商未晚不解：“这问题你不是问过了吗？”
“还是想再听听。”程阙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答案。”
“已经发生过的事自然就定格了，哪会有什么新答案？”
商未晚不太喜欢追忆旧事，可能因为旧事中没多少开心的。
她永远觉得，努力踏实过好当下比较好。
但程阙如此问起来，她也没敷衍，她很认真地思考。
最终在上电梯之前低声说：“可能从你深夜喝多了给我送胸针那天就有点吧。”
当时她想，怎么会有这么嘴硬心软的人，把昂贵的宝贝捧到她面前来，却不会说一句软话。
那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名贵的礼物。
仍旧记得他那天醉醺醺的，眼睛却很亮。
商未晚将这个形容说出来的时候，程阙皱着眉听，“你这话说得像是在形容狗。”
刚才在医院楼下，她对那只狗也是这样的形容。
商未晚看向他：“你也确实挺像小狗的，程小狗。”
程阙：“？”
就在程阙想找她算账时，商未晚已经推开了杜芮病房的门。
程阙：“……”
真拿她没有办法。
病房里的杜芮情绪确实已经平复，但嗓子不太好，可能因为刚才质问季明睿时太过声嘶力竭，现在说话还有些哑。
商未晚也没过多问她的私事，只关心她伤得重不重，医药费有没有好好交，大概需要住多久院，如果实在伤得很重，不用太着急回去上班，实在不行还可以来莱星证券，商未晚身边还有位置给她留着。
杜芮笑着感谢她。
两人凑在一起闲聊，聊起公司里的同事，商未晚说Vivian最近好像谈了男友，朋友圈发的照片都是别人帮忙拍摄，而且文案很浪漫。
杜芮说自己也看见了，还有尤凌，买了商未晚隔壁小区的房子，跟女朋友分手之后意志消沉，做事都不专心，但最近好像在网上搞暧|昧，一抱着手机乐不可支。
她们在一起除了八卦同事的生活之外，还聊起之前那个项目。
商未晚说新招的员工不及杜芮配合默契，还夸赞杜芮有天赋，杜芮只是苦涩笑笑，耸耸肩道：“云京再大，但哪都不是家。”
商未晚便没再多劝。
可她分明从杜芮眼神里看出了不甘心。
还记得那年在宁市，杜芮自来熟蒂挽着她的胳膊问该如何拒绝相亲，还诉苦说家里想让她回家考到银行去，后来说服家里人可以留在云京市，眼睛里凝聚着星光。
但如今，物是人非。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杜芮打了个呵欠，眼睛都是红的，商未晚又叮嘱了她几句，便准备离开。
杜芮却喊她把自己放在一旁的包拿来。
商未晚递给她之后，她翻了翻，然后找到一个礼盒，递给商未晚，“Rieken姐，这是我专门从山上求来的，一佑平安康健，二护姻缘。”
商未晚看，发现是一串佛珠。
“谢谢，有心了。”商未晚道谢。
杜芮却悄悄拉着她问：“那个，姐夫对你好不好呀？”
商未晚这才看向一直安静坐在那儿等她的程阙。
他散漫随性地翘着二郎腿，手机横屏在玩小游戏，表情淡然，头都没往这边抬，给了她们足够的空间，没有一丝不耐烦。
商未晚说：“现在是好的，我们明天准备去度蜜月。”
杜芮安心地说：“那就好。”
探望过杜芮之后，也算了了商未晚一桩心事。
当晚商未晚就随意收拾了一些东西，翌日一早就跟程阙坐上了去往巴黎的飞机。
飞机落地巴黎之后是午后，商未晚刚在飞机上看完半本财经杂志，下飞机后仰头看到了湛蓝的天。
她并没有做攻略，甚至都懒得在网上查哪里风景好看，一切都交由程阙。
程阙考虑到她怀孕，亦没安排什么复杂行程，全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他们在巴黎的街头拍照，又一起飞往伦敦，站在罗素广场，走进大英博物馆，在威尼斯的船上度过旖旎的夜晚。
横跨大洲大陆，飞越大洋彼岸，最后一站落地冰岛看极光。
他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将自己裹成企鹅站在极地，程阙给她以极光为背景拍照。
蜜月旅行结束的返程那天晚上，商未晚坐在房间里盖上厚厚的被子取暖，拿着程阙的相机翻看，发现半个多月他们走过了七个国家，而商未晚在这些国家都留下了照片。
照片里的商未晚笑得很开怀，她都没有印象当下为何而笑，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笑过这么多次。
程阙几乎捕捉了她所有笑起来的瞬间。
但她跟程阙的合照却不多。
程阙忙碌完之后也回来，商未晚便说了自己的想法，问他为什么要拍那么多照。
程阙漫不经心地说：“以后等孩子长大了想去旅游，我就跟他说这地儿你去过了，懒得带你出来玩。”
商未晚错愕：“啊？你想这么远？”
程阙曲指敲她额头：“当然是假的。”
他拍那些照片只是单纯因为，商未晚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很令人心动。
所以他想用相机把这些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
不止如此，他回去还要将这些相片洗出来。
商未晚却不知他想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道：“咱俩还没多少合照呢。”
程阙立刻扭头：“我不喜欢拍照。”
商未晚却牵着他的手，“当初拍婚纱照的时候，你不也挺配合吗？”
“有婚纱照就可以了。”程阙颇为抗拒。
商未晚斜睨了他一眼，故作遗憾道：“我本来想用合照当手机屏保的，但现在看来没办法了，正好最近喜欢了一个男明星，他长得挺帅……”
话音未落，程阙就倾身过来亲在她唇上。
随后快门被摁下，一张照片由此诞生。
程阙立刻把这张照片发给商未晚：“换屏保。”
商未晚：“……”
这效率够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