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宴
商书黎的满月酒和百岁宴都过得格外热闹,但她本人躺在婴儿床里酣睡,大概也只是大人们的狂欢。
赵南星赶在她之前生了一对龙凤胎,刚一岁半,女儿随沈沂姓,叫沈姝月,儿子随赵南星姓,叫赵潼旭。
合在一起便是日月同辉之意。
他们来赴宴时带着两个小朋友,刚刚会走的年纪,却对婴儿床里的商书黎格外感兴趣,两人扒在婴儿床旁边,可够不到。
之后有个稍微大些的男孩走过来,穿着一身小西装,还戴着领结,活像是刚从哪个颁奖典礼走回来的。
“你们在干嘛?”男孩问。
赵潼旭和沈姝月打了个激灵,赵潼旭立刻拉着姐姐:“看……看妹妹。”
结果三个人没一个能够得着婴儿床里的商书黎,铩羽而归。
还没等三个人开始想办法,就听见齐齐几声喊:“旭旭。”
“月儿。”
“言澈。”
赵南星和楚青瑜齐步走进来,各自找到各家的小孩。
佣人笑着凑上来:“几位少爷小姐刚才对宝宝很感兴趣,但宝宝睡着,我也不敢把她抱起来,往常只有程先生在她睡着时抱她,她才不会醒。”
“没事。”楚青瑜笑着颔首,随后给怀里的周言澈正了正领结:“你跑得够快的呀,就一会儿没拉你就不见了。”
“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找不到你和爸爸了,然后误打误撞就走到这儿来了。”周言澈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赵南星一手拉着一个,听见他这番解释有点诧异,“言澈开始上幼儿园了吗?好聪明啊。”
“准备上了。”楚青瑜说:“我和他爸正物色幼儿园呢,不知道是要往国际幼儿园送还是送到凌风幼儿园。”
凌风幼儿园是一所贵族幼儿园,沈沂之前也跟赵南星说过,他也早早地做起了功课。
正说着话,程阙那慵懒散漫的声音插进来:“就送凌风呗,离你家近。”
“那你们呢?准备往哪送?”楚青瑜问。
跟在程阙身后进门的沈沂说:“还在考虑,可能还是在家附近读,接送方便。”
大家莫名聚在了一起,又就着孩子上学的事儿闲聊几句,程阙熟练地推着婴儿车出门,毕竟百岁宴的主角还是躺在婴儿床里的商书黎小朋友。
来赴宴的人很多,商书黎小朋友睁开眼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大人的世界太无聊,又闭上了眼睛。
百岁宴热闹,但最热闹的还是有人高调地送了一份大礼来。
宴会进行到后程,忽然有人敲了声锣,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到,随后一条队伍走进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块牌子,每一个人进来就有人高喊一句:
“程先生送上听风公馆一套贺祝孙女书黎百岁宴。”
“程先生送上古琴一件贺祝孙女书黎百岁宴。”
“程先生送上宋朝玉琉璃一对贺祝孙女书黎百岁宴。”
“程先生送上唐朝名画珍品一副贺祝孙女书黎百岁宴。”
“程先生送上\-海的珍珠\-饰品一套贺祝孙女书黎百岁宴。”
一连喊了二十句这才停止,商未晚坐在席间,用错愕的眼神看向程阙,程阙也一头雾水,不知道老头儿准备做什么。
……怪显眼包的。
等到全部送完之后,管家又说:“念在孙女书黎年幼,一切皆有其母商未晚女士代为管理。”
商未晚:“……”
不知为何,商未晚感觉自己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的那一瞬间很社死。
幸好,他没让自己再上前去讲几句,不然她的脚趾可以就地扣出一座芭比城堡。
管家看了程阙一眼,微微颔首,而后又如同一阵风一样离开。
席间众人大为震惊,来参加这百岁宴的谁不知道程阙已经跟他爸闹翻,这两年几乎毫无联系,程阙安心经营他的「愿」和「望」,还有人喝多以后借着酒意开玩笑地问程阙,是不是真因为一个女人跟他爸断绝关系了?
程阙早已不似以往那般锐利,只噙着笑道:“你猜?”
所以大家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明。
但有来参加过商书黎满月酒的人说,程和满连亲孙女的满月酒都没参加,大概率是断绝关系了。
却没想到今天百岁宴,程和满竟然差人高调地送了这么多礼过来,名单上的那些东西,少则几千万,多则上亿,加起来抵得上一个上市公司。
这说程和满跟程阙闹掰了,谁信呐
大家议论纷纷,最后得出结论:这亲人呐,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程家幼子年纪太小,要等培养起来成为明季集团的接班人,起码还得二十年,程父的年纪放在那,最合适的继承人就是程阙。
而且程阙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是继承的不二人选。
所以这番行为是来缓和关系的。
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程商津死得早,老程总被逼得没了办法。
他后来娶的那位是个女明星,没权没势的,程阙的外祖家虽不及从前,但也不会放任女儿唯一血脉被欺负。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兴冲冲地拿程家的事情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后来有天大家见程阙不在「愿」,便又聊起这件事。
有人忽地皱着眉说:“不过程二以后要是做了明季集团的总裁,往后他的家业传给谁?他女儿?”
“应该不会吧。他肯定要二胎的。”有人笃定地说。
“我可听说他都结扎了。”有人笑道:“以前都说程二最风流,没看出来他才是那个情种。”
“草。那他家的家业都传给他女儿,往后那明季集团还姓不姓程啊?”
“现在也不姓了。”程阙推开门,打断他们的闲聊,所有人顿时正襟危坐。
在人家的场子里碎嘴说闲话被人家当场听见,程阙目光淡淡扫过在场众人:“各位朋友对我还挺关心啊,把我的事儿打听得清清楚楚。”
“我女儿姓什么跟各位有什么关系?往后明季集团姓不姓程又跟各位有什么关系?”程阙轻笑,低头转着自己的婚戒,“难道还会随了各位的姓不成?”
他不动声色地释放出威胁的气压。
席间有人喊了声:“程二,兄弟们也是为你考虑,往后难道还真让你女儿当明季集团的总裁啊?一个小姑娘,你也不怕她累着。”
“我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程阙看了对方一眼,轻蔑地笑:“她要是想当明季集团的总裁,那又有何不可?”
众人:“……”
还有人想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袖子。
程阙站起来,“各位朋友来「愿」是放松的,但说我程家的闲话就没必要了,尤其是说我妻子和女儿的。好了,大家继续玩。”
等他离开之后,有人松了口气,“靠,这个程二还真疯,什么都敢做。”
“他本来就跟脱缰野马一样不可控。”有人评价道。
大家也是后知后觉地想起,曾经,程阙在开这家「愿」之时,被人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程疯子、程疯狗。
不过是温顺恭良太久,便让大家都忘了。
其实商书黎百岁宴结束那天晚上,程阙专门给程和满打了电话,问他是什么意思。
程和满顿了良久才道:“怎么说也是我第一个孙辈,该有的排场都得有。”
“那你为什么让人喊的是书黎,她的姓呢?”程阙反问。
程和满来了气,“程阙,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来质问我。你为什么要给她随了商姓?从古到今,哪有这种道理?”
“怎么?孩子从她肚子生出来的,她最辛苦,不应该给她姓么?”程阙说:“而且咱俩不是断绝关系了么”
“你……你个混账。”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那天晚上程阙又把程和满气到半夜睡不着,吃了降压药。
这事儿还是第二天管家打电话告诉程阙的,还跟程阙说,程父其实就是嘴硬,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这些年做得有些过分,可这些年来程阙是个倔骨头,一身反骨,从来不肯跟程父示软,后来更是为了跟商未晚结婚,直接将父子关系闹僵,程和满为此气进了一趟医院。
如今主动去为商书黎送百岁宴贺礼,也是程和满低头了。
但程阙仍旧不太肯服软,这身硬骨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管家跟了程和满很多年,也算是看着程阙长大的,如今看不下去,才会从中调和他们父子关系。
程阙轻漫地笑笑:“大抵是随了他。”
“他这些年对我要是有像对我哥一半好,我可能就服软了。”程阙说:“但是……”
“二少,这些年先生也很后悔,而且您现在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您亦明白……”
程阙却打断了管家的话:“正因为我也做了父亲,所以我更不明白他。分明他可以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或者我比哥哥得到的少些也可以,可他却吝啬地一点都没分给我。”
程阙一口气说完之后,顿了许久,声音放缓:“杨叔,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商未晚从后边抱住他,什么话都没说。
百岁宴和百日宴是一样的,百日是指在孩子出生一百天办的,百岁宴就蕴含了对孩子的祝福,希望她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