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把人带回家?”说出口那一刻,周漠就后悔了。没等他回答,她转移话题:“今晚吃太多,又要跑健身房了。”李柏添站起身:“都不是什么高热量的东西。”周漠也跟着他起身,手放在肚子上:“最近越来越觉得身体代谢慢,大学那会吃再多东西,操场跑两圈都能消化完,现在……运动量至少得翻倍。”李柏添看了她一眼,笑笑:“加多两天班,熬多几个大夜,比跑步还好用。”他可能是吃饱喝足,脸上终于有点倦意,周漠忍不住问:“你还要回去加班?”“不用。”他摇头:“我也不是铁打的。”两人穿过小巷子,到外面大马路,人流似乎越来越大,这一块不只学生在消费,不少人会大老远跑过来,毕竟大学城的消费是真低,且因为竞争大,通常不会太难吃。越夜越有机,小摊小贩也多了起来。“靓女,食唔食荔枝啊?”经过荔枝摊时,周漠眼神不过多停留了两秒,那阿姨已经扯了个红色塑料袋递给她:“桂味啊,好好食噶,净翻最后呢一批啦,好快就过造,过左呢段时间想食都无啦。(是桂味,很好吃的,剩下最后这一批啦,很快就过季节了,过了这段时间想吃都没有啦。)”周漠喜欢吃荔枝,但她在广州这么多年,还是分不清桂味妃子笑糯米糍等等品种到底有何不同。“来点吧。”她对那阿姨道。“得,要几多?5斤好吗?”“别……我就一个人吃,你给我称2斤吧。”“都得。”阿姨抓起一大把放进塑料盆,锋利的剪刀除去枝叶,剩下一颗颗荔枝,再装袋上秤。“25蚊。”周漠扫码付了款,提着那袋荔枝,问身后的男人:“吃吗?”“你刚刚还说吃太多……”他无情拆穿。“大不了这周加多几天班。”她笑。“不吃,太甜。”周漠正想回话,然而下一秒,她看到大概100米处,陈乔粤正坏笑看着她。两人隔空对望,周漠的嘴动了动,她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正打算走上前去辩解两句,却见她身旁多了个瘦高的男人。周漠脚步顿住,同样以暧昧的坏笑看着她。多年老友,瞬间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默契地选择不互相上前打扰。“看什么?”身后的…
“你都把人带回家?”说出口那一刻,周漠就后悔了。
没等他回答,她转移话题:“今晚吃太多,又要跑健身房了。”
李柏添站起身:“都不是什么高热量的东西。”
周漠也跟着他起身,手放在肚子上:“最近越来越觉得身体代谢慢,大学那会吃再多东西,操场跑两圈都能消化完,现在……运动量至少得翻倍。”
李柏添看了她一眼,笑笑:“加多两天班,熬多几个大夜,比跑步还好用。”
他可能是吃饱喝足,脸上终于有点倦意,周漠忍不住问:“你还要回去加班?”
“不用。”他摇头:“我也不是铁打的。”
两人穿过小巷子,到外面大马路,人流似乎越来越大,这一块不只学生在消费,不少人会大老远跑过来,毕竟大学城的消费是真低,且因为竞争大,通常不会太难吃。
越夜越有机,小摊小贩也多了起来。
“靓女,食唔食荔枝啊?”经过荔枝摊时,周漠眼神不过多停留了两秒,那阿姨已经扯了个红色塑料袋递给她:“桂味啊,好好食噶,净翻最后呢一批啦,好快就过造,过左呢段时间想食都无啦。(是桂味,很好吃的,剩下最后这一批啦,很快就过季节了,过了这段时间想吃都没有啦。)”
周漠喜欢吃荔枝,但她在广州这么多年,还是分不清桂味妃子笑糯米糍等等品种到底有何不同。
“来点吧。”她对那阿姨道。
“得,要几多?5斤好吗?”
“别……我就一个人吃,你给我称2斤吧。”
“都得。”
阿姨抓起一大把放进塑料盆,锋利的剪刀除去枝叶,剩下一颗颗荔枝,再装袋上秤。
“25蚊。”
周漠扫码付了款,提着那袋荔枝,问身后的男人:“吃吗?”
“你刚刚还说吃太多……”他无情拆穿。
“大不了这周加多几天班。”她笑。
“不吃,太甜。”
周漠正想回话,然而下一秒,她看到大概100米处,陈乔粤正坏笑看着她。
两人隔空对望,周漠的嘴动了动,她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正打算走上前去辩解两句,却见她身旁多了个瘦高的男人。
周漠脚步顿住,同样以暧昧的坏笑看着她。
多年老友,瞬间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默契地选择不互相上前打扰。
“看什么?”身后的男人问。
周漠收回目光,笑着摇头:“走吧,回去了。”
回去这一路,周漠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跟陈乔粤解释她跟李柏添的关系?以及,她什么时候恋爱了居然瞒得死死的?!
李柏添见她神情恹恹的,目光呆滞望着窗外。
“困了?”他问。
问第一遍的时候,她没反应,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周漠缓缓转过头,看向他:“有点。”
“要你陪我吃宵夜,辛苦你了。”
这话一出,她混沌的脑子一下变得清醒:“辛苦什么,还不知道谁陪谁……”后面三个字她说得极小声。
李柏添闻言,脸色好了些:“省博下周就开展了,你们那工作赶得及吗?”
“明天能把问题录完……”她心想,原本今晚她是打算加班把工作做完的,没想到他打乱了她的计划:“之后就剩测试了,你放心,肯定能准时上线。”
“嗯。”
车子在她小区门口停下,这是他第二次送她回家,上回许宁在,她匆匆下了车,没想到才过没多久,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周漠感到惶恐,眼下的她正处于想沉溺又强迫自己清醒之间,明知道跟李柏添纠缠不清,假如有朝一日撕破脸,她绝对是受伤最重那位。可她又实在享受这种边界模糊的暧昧,他们可以上床,可以同食一碗牛杂,可以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还有偶尔的肢体接触……种种都令她仿佛回到学生时期,那种纯粹的怦然心动,太让人着迷。
“我走了。”她看着他,低声道。
“嗯。”
周漠拉开车门,下了车。见他车子汇入车流,才转身往回走。
还没到家,电话便响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啊?”陈乔粤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还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周漠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没否认!”陈乔粤发现了华点:“所以你真的跟他……?”
“没有。”周漠叹了口气:“真没有,我最近在奥美驻场,今晚加班,就一块吃了个宵夜。”
“奥美在琶洲,你们跑大学城吃宵夜?”陈乔粤笑道:“这是在约会吧?”
周漠拿出钥匙开门,手机夹在耳朵跟肩膀之间:“我跟他……不可能会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也对,你这么理智的人,我猜你也不会跟甲方扯上那种关系。”
周漠打开灯,脱了鞋:“说说你吧,那男的谁啊?没听你提过……”
“就那个相亲对象。”
“北大哥?还是拆二代?”
“北大。”
周漠走进浴室,放下手机,打开免提:“发展到哪一步了?”
“还在接触阶段……”
“看来这位候选人有机会。”
“人还可以,挺幽默的,我以为数学老师都死板……”
“他好高啊。”陈乔粤168,站他身旁都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还行,185。”
“听得出来,你对他挺满意的。”
“目前接触下来觉得还可以。”她坦言道。
得益于父母感情和睦,陈乔粤这人对爱情是抱有美好憧憬的,自她懂事起,父母感情一直很好,就没见过他们吵架的时候。父亲常年在外,一年只有两个月时间在家,这短暂的团圆让他跟妻子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父亲除了工作是她不满意的,其他方面都是她择偶的参考方向。
高秋林智商高,从学历就能看出来。情商也不低,无论男女,幽默总是加分项,陈乔粤跟他待在一块,大部分时间是愉悦的。
到目前为止,他在陈乔粤心里得分还算高。
“还得再考察考察?”周漠笑问。
“我还是不喜欢相亲这种认识途径。”
“英雄不问出处……难得遇到一个你满意的……”周漠道。
“还是太快了。”她幽幽道:“你知道我现在这样,得更慎重了。”
“确实。”周漠笑道:“就怕他是看中你的钱来了。”
“他不是本地人。”这是她最大的顾忌,高秋林出生于山东一个名字她都没听过的小镇,虽然在他初中时,全家已经搬到佛山生活,但这么多年愣是没买下一套房。20年前的佛山房价那么低,他家底得多薄,或者说父母眼光得多低,以至于打拼这么多年都拼不出一套房产。
“不急,先慢慢相处看看。”
“我也是这么想的。”
挂下电话,周漠将头发绾起,踏进淋浴间,犹豫片刻,还是解开橡皮筋,痛痛快快洗了个头。
洗完澡,吹干头发,时间已经逼近12点,洗衣服时,她看着阳台上的盆栽,心想许宁这些东西得赶紧找个时间全扔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她眼下迫切需要解决的,这套房子是两房,如今她一个人住,一个月接近5000块钱的房租她绝对承担不起,要么找人合租,要么就只能搬出去。她这人接受不了跟别人合租,所以就只剩下搬家这条路了。
一想到又要搬家,好心情瞬间消失。
买房的念头再一次窜起,她打开手机备忘录,上回做过资产整合,把所有理财产品全卖了,一共能凑出60万,以三成首付算,她没办法买总价超过180万的房子。
在广州,总价180万的房,要么郊区,从化增城那块,要么就只能在市区买个老破小,至于多小,估计40平都买不到。
周漠扔下手机,揉了两下脸,其实还有另一条路,问父母拿钱。
但父母已经快退休,退休工资并不多,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给她买房,他们肯吗?或者说,她能心安理得地伸手要吗?
再说了,她才跟母亲吵完架,现在提这个话题,绝对不合适。
距离交租日只剩下一个星期,无论如何,这个月搬家肯定是来不及了,希望在下个交租日到来之前,她能想到办法。
隔天,周漠趁午休时间浏览了一下房产中介网站,越看心越凉,而当她看到朋友圈许宁晒出购房合同时,心直达冰点。
他不是个爱晒朋友圈的人,如今发这么一条,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她看。
周漠甚至怀疑,他设置了仅她一人可见。
“周漠,你不去吃午饭啊?”Benne经过她座位时,随口问道。
周漠连忙将浏览器最小化:“一会再去,现在人太多。”
手机振动,三人群里,陈乔粤发了张照片,是她新家。回迁房交房时硬装已经装好,只需要添置家具,照片里,家具都已经到位,好看得像是样板房。
“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丁瑶回道。
周漠引用她的话打上“+1”。
“这周六入宅,你地一定要过来啊。”陈乔粤道。
“一定到。”
周漠心想,有些人出生在罗马,而她现在连张到罗马的机票都舍不得买。
晚上7点,最后一个问题录入完毕,接下来就看徐志豪了,周漠一整天心情烦闷,关了电脑,打算到健身房发泄一番。
换好装备,站上跑步机,速度由慢到快,心里想着事,一直跑也不觉得累。
跑到一半,身旁来了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她们是来运动还是聊天,话题就没停过。
“思思最近好点了吗?”紫衣问。
“还是每天闷在家里不肯出去,说实话,她没疯我都要疯了。”粉衣回复。
“那你们怎么打算的?搬回去?”
“我花那么多钱,费老大力才从郊区搬到市区,现在又让我搬回去……”粉衣叹道。
“可是不搬回去,我担心思思迟早得抑郁症。”
“我约了这周六的精神科,打算带她看看。”
“当时我让你再考虑考虑,你就是不听,突然从150多平的大房子换到50几平,孩子不接受也很正常。”
“我不都是为了让她上省一级吗?”
“她在这边房子小,又没朋友,省一级再厉害有什么用啊?她现在都躲家里不愿意出去了。”
“我也后悔呢,但是现在换回去,成本太高了……”
……
周漠原本没打算听她们聊天,没想到越听越入神。
听她们的对话,大致意思是粉衣将郊区大屋置换市区老破小学区房,原本是为了孩子能上更好的学校,谁知孩子根本不适应现在的环境,落差太大,导致心理出现问题。
以前总说香港人住鸽子笼,现在她们又何尝不是这样?
在四个一线城市里,广州已经算最宽容的一个,房价还在“可控范围”,放眼其它三个城市,哪个不是比肩香港的房价?糟糕的是,工资还远不如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