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汤圆小朋友过的第二个冬至。
第一个冬至她刚出生，对这个世界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但是在多年后，如果回看起当时的视频，她可以看到老父亲一米八几的男人抱着她哭得双眼通红。
李柏添中年得女，将唯一的孩子视若珍宝，汤圆的周岁宴在W酒店举办，除了亲戚朋友，还宴请了不少合作伙伴，场面盛大。
汤圆小朋友作为主角，被父亲抱在手里满场跑，她全程转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怕生，看到谁都笑嘻嘻的，露出刚刚长出来的上下四颗乳牙。
“个BB生得好似爸爸啊。”
周漠跟在丈夫身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都说女儿像父亲，这话在汤圆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五官简直就是迷你版李柏添，不过还好，汤圆皮肤白，头发多，这点像极了周漠。
这晚李柏添很开心，对于送上门的敬酒照单全收，然而他还是克制了，并没有喝醉，毕竟今晚他还要给女儿洗澡，哄女儿睡觉，一身酒味，他怕女儿会嫌弃。
周岁宴结束，由周漠驱车，汤圆躺在安全座椅上，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微颤，呼吸均匀，她累了一个晚上，终于得以歇息。
“把她叫醒吧，现在睡着，今晚不用睡了。”周漠从内后视镜看了父女俩一眼，对李柏添道。
“让她睡吧，今晚累坏了。”李柏添不忍，手指摩挲着她像牛奶一样丝滑细腻的小脸蛋，笑着对妻子道。
车子到达地下停车场，李柏添将女儿抱起，睡得正熟的汤圆受到干扰，睁大眼睛，迷迷糊糊叫了声：“爸爸。”
李柏添没忍住，在女儿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汤圆顺势整张脸埋在父亲颈窝。
回到家，周漠累倒在沙发上，李柏添抱着女儿进浴室，过了好一会，周漠听到熟悉的歌声传来。
“洗白白洗白白，倒开盆水咯，乖猪咪乱郁，听话唔好曳啵……”
女儿出生后，周漠总能从丈夫嘴里听到各种有趣的粤语儿歌，洗澡的时候，哄睡的时候，喂饭的时候，这些儿歌还不带重复的。
她倚在门上，看父女俩玩得正欢，周漠唇角勾起，扯过一旁的浴巾：“天气冷，快点起来，别着凉了……”
周漠帮汤圆穿衣服，李柏添趁这时间快速洗了个澡，洗完从妻子手上接过孩子，进房哄睡。
“觉觉猪，咪吵人，觉醒个猪仔又起身，后街有鲜鱼鲜肉卖，买旧烧肉俾吖汤圆BB食……”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仿佛带有某种魔力，别说女儿，周漠心想，他要是愿意每晚用这种在她耳畔唱歌，她的睡眠质量估计能直线上升。
李柏添确实也会哄她入睡，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而是另外一种更强势，更霸道，也更深入的方式。
“今晚开始分房吗？她还那么小，半夜哭怎么办？”周漠躺在床上，盯着丈夫的背影，忧心忡忡道。
“她哭我们听得到……”他扬了扬手上的摄像头：“分开睡对她，对我们都好。”
汤圆半岁开始不再需要喝夜奶，总能一觉到天亮，这是李柏添培养出来的好习惯，周漠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早日分房睡做的准备。
这一年来，由于女儿在，两人的夫妻生活总是进行得很艰难，自从上回关键时刻汤圆爬起来对二人笑，吓得李柏添当场蔫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心有余悸。
这是当代年轻人生育后遇到的一个大难题，周漠时常想，她的父母在她出生后有过性生活吗？频率如何？父辈谈性色变，且大多数人是为了繁殖才做那种事，会不会在她出生后，他们就再没做过？
然而对于恩爱的夫妻而言，比如她跟李柏添，虽然年纪上来了，但对于性事的热情还未下降，每个夜晚中间隔着个粉团子，总是不得劲。
一想到今晚她能跟丈夫独享这张大床，那点子愧疚心理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熟睡中的汤圆不知道她再次被抱起，即将开始一个人睡的生涯。
11点半，李柏添带着热气上床，周漠正从手机app里看隔壁房间的动态，穿着睡袋的汤圆滚到角落里，右手搭在脸上，蜷缩起来的她小小一只，看得周漠心里就快融化。
手机突然被抽走，她微微仰起头，唇被叼住，漱口水清冽的气息往嘴里窜，屋内开了暖气，他身上也热，因此未着一缕的周漠不觉得冷，她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一一点燃。
“轮到我哄你睡了……”他声音低哑，舔着她的耳垂，说着调情的话。
湿润的芳草地被异物填满，她闷哼一声，擡起下半身，好让他的动作更加畅通无阻地进行。
在床上，周漠属于享受那一方，婚前她还会主动进攻，婚后她越发懒惰，只想躺在那儿，被动地跟着他的节奏走。
李柏添在床事上有自己的喜好，他喜欢轻拢慢撚，缓缓挑起她的情欲，直到她哭着求他快一点重一点，他喜欢看她因为失控而微红的脸。
没有了女儿的阻挠，这一夜，他将这种喜好发挥到极致。
周漠难受得想死，身上的男人用尽花样挑逗她，可总是在她即将攀顶的时候停下来，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她梗着脖子，红着脸，咬唇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几乎是低吼出声。
李柏添抚摸着她发烫的身体，哑声笑道：“急什么……”
“你再这样，我自己解决了，你别后悔。”她口出狂言。
李柏添抓住她的脚踝，唇贴上她的脚背，随后用力一扯，让她的身子猛地往下，贴上他那一处，他缓缓地进入，慢慢地来回冲撞：“你自己怎么解决？有我弄的舒服吗？”
周漠双腿盘在他腰上，快感集中在那一处，酸胀酥麻得她脚指头都蜷缩起来，她急促地喘息，声音魅惑：“老公，我求你了，给我个痛快吧……”
与此同时，陈乔粤躺在钟升的怀里，细长的脖颈上红一块青一块，不难看出这边的战争已经结束。
今晚看到汤圆穿着公主裙接受众人祝福，那一幕令陈乔粤突然对生育这件事有了渴望。
跟钟升结婚后，她提议先过几年二人世界，钟升对此无异议，他对繁衍后代这件事并不看重。因此虽然双方父母使出催育十八招，两人稳如泰山，不生就是不生。
陈乔粤抚摸着平坦的肚子，今夜是两人第一次没使用计生用品，她有些迫切地想，这时候那个小生命来了吗？
钟升从她亮晶晶的眼睛里读懂她的心事，握住她的手：“这种事急不来，顺其自然。”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问丈夫。
“没有特别喜欢，都可以。”钟升答。
“非得选一个呢？”
“那就女孩吧。”
“为什么？”
“生一个像汤圆或者希希那样的女儿，也不错。”他笑道。
陈乔粤眯着眼想象那个场景，陆凌跟李柏添都是女儿奴，钟升也会是这样吗？
“再来一次。”她翻身，一把坐在他身上。
钟升哭笑不得，然而话还没出口，唇被妻子堵住，很快，他反客为主，说实话，他还是更喜欢在上面。
这边情意绵绵，此时的陈海芯家里，却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这些年，她跟陆凌虽行尽夫妻之实，却仍未有夫妻之名。陈海芯对眼下的生活其实很满意，但有人显然很不满，陆凌一直渴望被转正，可只要提到这个事，她总是回避。
“过几天，我要回伦敦一趟。”从汤圆的生日宴回家，希希入睡后，他突然道。
陈海芯闻言，擦拭头发的手一顿，半晌，才道：“嗯。”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吗？”他盯着她的脸，一眨不眨。
她沉默。
“如果我以后都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介意？”他追问。
陈海芯的心沉了一下，但她还是表现得平静无波：“这是你的自由。”
“这几年，捂一块石头也捂热了，可你就是捂不热。”他有些失望地摇头。
一遇到这个话题，陈海芯就头疼，她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想改变这个现状……”
“别人一家三口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可我们呢？”他声音冷了下来。
无论在何种场合，她从来不会主动将他介绍给众人。这些年来，他似乎从未走进过她的生活。
陆凌想不通，他就这么上不了台面吗？
“你要走就走吧。”陈海芯心烦意乱，扔下这句话便回了房。
坐在床上，她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其实这一天她预想过无数回，虽然他逗留的时间比她预想的久了很多，但该走还是会走。
她头疼的是，他走之后，该怎么向希希解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陈海芯回过头，见到是他，她眼神暗了暗，余光瞄到床上的两个枕头，从他们失控那晚开始，他就已经霸占了她这张床，两人同睡同起。
“陆凌，在你跟希希之间如果只能选一个，我肯定会选希希。”她声音不大不小，撞进他耳膜却带着极大的冲击力。
“为什么非得二选一？”
陈海芯突兀地笑了一下：“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领证结婚，婚后……如果你对这段婚姻厌倦了，想离开，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女儿夺走。”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陆凌，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跟你坦白，我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你对我还是没信心。”
“你有前科。”她脱口而出。
他满脸不解。
陈海芯却不往下说。
“你什么意思？”
她心动过一次，可是他抽身得太彻底，陈海芯决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蠢。
对于她掌控不了的东西，宁愿不要。
“你走吧。”她又道。
陆凌脸上变了又变，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许多信息，虽然杂乱无章，但他努力理出个头绪来。
为什么她始终不肯给他一个名分？明明两人在各方面都那么融洽，这些年他们很少有过争吵的时候，在女儿的教育上更是高度一致，他全职带孩子，她得以全身心投入工作，如今也算步步高升。
她之后还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伴侣吗？陆凌非常肯定，她找不到。
可为什么她对他的心总是有保留呢？
前科……他突然想到什么，攥紧的拳头微松，他轻轻松了口气，哑声问道：“你是不是怕……像在巴黎一样，我一声不响就离开？”
陈海芯微微侧过身子，没回答。
陆凌走近她，手放在她的肩上，感觉到她浑身一僵。他脑浆在沸腾，手也微微颤抖。
“海芯，我不会再离开。”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口头承诺很虚，我说什么都没用，毕竟当初我也保证过，不会见你和孩子……是我不守规则，你不信任我也正常。”
陈海芯依旧沉默，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既然我们的信任危机还未解除，那就交给时间吧。”他握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那一天。”
“我也会让时间证明，我不会再食言，也不会再离开你跟希希。”他再次强调。
她肩膀动了动，见她终于有反应，陆凌屏住呼吸，等着她开口。
她扭过头，对他笑了笑：“洗澡吧，好晚了。”
这一夜，陈海芯躺在陆凌怀里，身子虽累，却毫无睡意。
他说他要离开，是试探吗？其实彼此试探这么多年，她也累了，可她又实在享受当下这种手握主动权的快感。
其实她一直都很清醒，这主动权，是陆凌让给她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让自己处于劣势。
大抵是因为爱吧？
……
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李柏添睁开眼，在妻子唇上亲了一下，哑声说了句：“早晨。”起身到隔壁房间伺候女儿起床。
此时的陈乔粤也刚醒，抚摸着丈夫的睡颜，轻声说了句：“早晨”，起床准备早餐。
到后半夜才入睡的陈海芯天刚亮就醒了，一睁眼，发现女儿跟陆凌正对着她笑。
“半夜哭醒，我就把她抱过来了。”陆凌解释道。
“早晨BB。”陈海芯对女儿回以一笑。
许久没在父母身边醒来的陈希小朋友很是享受这一刻，一会钻进爸爸怀里，一会蹭着妈妈。
陆凌长手一伸，越过女儿，搂上陈海芯的腰：“再睡会吧。”
陈海芯转着酸涩的眼，盯着眼前俊秀的男人。她突然发现，她早已经习惯了每天睁开眼就是他。
陈海芯闭上眼，调整呼吸，沉沉睡去。
李柏添抱着女儿去洗漱，还要腾出手将妻子的长发夹至耳后，周漠从镜子中看到红肿的耳垂，不满地锤了他一下。
钟升今天有手术，提前了半小时出门，离开前不忘吻了吻陈乔粤，他渐渐爱上这种仪式感。
早晨爱人，每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因为有你，未知的日子才充满希望。
（注：早晨在粤语里是早上好的意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