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期间她没有工作,所以就没有之前的工资收入,田东父母每年秋天会给她打上一百块钱,加上她的一点积蓄生活上还过得去。
她周末不去打工,用来学习,还有和同学们相处,在她看来钱可以省省,但和同学相处的时间更珍贵,不仅可以学习别人的长处,更重要的是可以联络同学感情。
她寒暑假不回家,用来打各种各样的工,三年多下来五花八门,在兴趣班打工的时候,也蹭过不少课,学到了不少东西。原来读书的时候不止是只有学习,除了学习之外,业余生活也可以很丰富多彩。
1991年李小方有一次来信说,田东辞职后很快就去了南方,据说是下海,这是他之前的同事说的,无从考证。严月在镇上小学又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她也从学校辞职了,不知所踪,大家在小镇上再也没有见过她,她父母看上去还算正常,并没有报警什么的。
1992年的时候学校开始象征性的交学费,一年八十块钱,每年到开学季,家长和学生围在缴费窗口,每个人手里一叠现金,脸上同时带着喜悦和凝重。
1993年周云大学毕业,她拒绝了学校分配,因为分配工作基本上是回原籍,在北京四年,她已经很适应这个城市和里面的生活。同宿舍的那个北京同学,叫徐莱,平时虽然不大回宿舍,但意外地和周云关系很不错。经徐莱介绍,她进了北京的一家外企。
周云良好的个人形象,流利的口语和扎实的专业能力给面试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经过几轮面试,她成功被录取,公司待遇很不错,安排住宿,薪水不低还有其他种种福利。决定要留在北京是一回事,真正留下来则是另外一种体验,周云心里有期待也有点忐忑和不知所措。
毕业在即,马上就要离开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吃完晚饭,她自己想去校园里到处走走,校园虽然不大,但到处都有她的回忆,转了一圈,她体会到自己对这个地方深深的不舍。
平时在学校,虽然早上出操时男女生还是分开站,但是学生谈恋爱的已不在少数,胆子比较大的就明目张胆地在一起,胆子小的就偷偷摸摸,私底下经常眉目传情,另有一番滋味在里面。
她走到河边的那片小树林,那里是情侣们爱去的地方,四年来她从没去过那里,现在要毕业了,她想知道小树林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她走了进去。刚走了不远,就惊到一对有情人,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她心想,听说学校不是经常有纠察队来这里突击检查,也许是他们情不自禁,将一切抛在脑后,也许是禁果最甜蜜。
说来有点可笑,她虽然没真结婚,但也好歹跟人同居了两年,该做的做了不少,但是,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初吻还在。说实话,她内心确实有点好奇和遗憾,毕竟她还不知道接吻究竟是什么感觉,是否真跟梦中体验的那样,让人喜欢。
走出小树林,来到学校的林荫大道上,昏暗的路灯下,道路上到处是斑驳的树影,耳边还有朗朗的背书声,道路上人来人往,男生们的白衬衫,女生们飞扬起的裙摆,一闪而过。
学生一波波涌来,又一波波离去,到处是让她怀念的过往。
最后她来到操场,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四年在这里度过无数的时光,好的身体是一切的基础,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生活理念,父母早逝,虽然不是生病,但让她从小就意识到生命和时间的可贵。
时间对她来说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喜欢做的事情总会找到时间去做。
大□□动会她进过几次啦啦队,第一次她穿着啦啦队队服在舍友们面前亮相,她们都惊呆了,说她看上去漂亮极了。
周云喜欢晚上跑步,跑步对她来说成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
起源来自于想念。
从家乡刚回来的时候她还是经常会想起他,想必是某种后知后觉的思维惯性。她有一次想,如果我很累,就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于是她决定让自己身体累到不能思考,于是她开始跑步。刚开始就是三四圈,后来跑多了她开始逐渐适应。
有一次她一口气围着操场跑了很多圈,她后来都忘记计数,后遗症是后来几天她的腿一直在疼,但那种逐渐打开身体,不断挑战自己极限的感觉让她有点沉迷。
后来她没有再那么任性过,但是跑步成了她生活中的固定习惯,她习惯跑步中和自己身体从不断抗争到逐渐适应的过程,她更喜欢跑完之后自己大汗淋漓,全身心得以放松,身心无忧的那种状态。
她不知道的是,在同一个时间,很远之外的另一个地方,有人因为同样的理由也发展了一样的爱好。
田东刚开始是因为想她,后来是因为自己打拼的艰辛,必须得有好的身体和坚强的意志,对于他这种草根出身的人来说更是。
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他感觉到个人的渺小,那些感情也就更微不足道,后来忙起来果然很少再想起她,最后他把周云埋在内心的最深处,
思念的心情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弱,直到让人察觉不到最后消失无踪,好像没有一个人是例外。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一直以来的自我安慰,生活中还是偶尔有哪个点,无意中触碰到他,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她。
散完步回到宿舍,周云一进门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饭盒,她用了四年,她一直很珍惜地在用,但有几次掉在地上,把外面磕出了小坑,室友各自安静忙碌,有的正躺在床上敷自制的黄瓜面膜。
毕业留念先是自己拍毕业单照,女生们选择性比较多,各种短袖裙子,都打扮地漂漂亮亮,各领风骚。因为天气很热,男生们上面都是很正式的衬衫,有的同学很怕热,下面竟然穿了短裤,再加上很有肌肉感的双腿和上面长长的汗毛,成了一道奇特搞怪的风景。
拍完照大家还忙着签毕业衫,都说这辈子这件衣服都不穿了,要好好保存起来,毕业聚餐还有同学起哄喝交杯酒,气氛热闹又伤感。
还有的同学拿来苦学四年的吉他,自嘲说这把乐器四年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大家听到伤感的毕业歌曲,哭成一团,在哭声中同窗四年的感情顿时得到了升华和印证。
周云毕业后就上了班,参加工作后,她才了解到,语言只是一种工具,在职场上一切还要从零开始学起。她暗地里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好强,工作中遇到瓶颈或者棘手问题的时候,她也有想在厕所里放声大哭的冲动,但是就跟以前一样,她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一样,她只能勇往直前,闷声不吭,对她来说好像没有选择,又好像是一种行为惯性使然,她不得不独立,她享受这种独立,不过有时候对这种独立也感到茫然和悲伤。
她开始适应外企的工作节奏,逐渐游刃有余,她真正的在工作中迅速成长起来,她觉得熬过开始那一阵,后来就会好很多。
这年年底周云回家过年,公司报销来往路费,她对绿皮火车还心有余悸,所以去做了特快,这次乘车体验是她迄今为止最好的一次。
火车一进站就有兜售食品的小贩靠近窗户,车厢内光照度低,但不昏暗,列车轻微晃动,车轮不断发出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咔嚓咔嚓声。车里一点都不挤,可以说每个人空间都很有富余,有的人竟然移动前面的小桌,把桌子拼凑在一起,在车厢里打麻将,周云在哗啦啦的洗麻将声音中昏昏欲睡。
她好像又闻到青草和柏油的味道,有人说,气味会打开人大脑深处的记忆,她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望向窗外。
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很久之前的事,尘封的记忆打开随着又被合上。
周云回家提前打了电话,全家人都很高兴,周山去接周云的时候,开始在车站都没认出她,她看上去好像长高了一点,变得更漂亮了,现在明显是个大人模样,也成了城里人的样子。拉过妹妹大大的行李箱,周山有点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周云上去亲热地挽住哥哥的手臂,兄妹俩聊着天回了家。
在家里吃完饭,她和小侄子玩了一会,他今年刚三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中午休息了一会,周云又去了田东父母家,她给他们也带了礼物,给田东母亲买了一条项链,给他父亲买了一块手表,两人见到她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有点尴尬和生分,周云也有同感,毕竟有几年没见,她和他们儿子已经分开了,想必他已经告诉他们了。
让她惊讶的是,她要告辞的时候,田东母亲让她自己先回前面的院子收拾收拾,她随后就过去。
周云来到之前的家门口,犹豫了一会,她掏出钥匙在大门鼓捣了半天才打开锁,相比院子里的冷清,屋子里竟然很干净整洁,看来经常有人来打扫,她习惯地打开窗户通风,冲散屋里长久没人居住的霉味。
一会听见有人进院子,她站在窗前往外看,田东母亲告诉她,大门上的锁有点生锈,开的时候要左右晃动一下锁头,她下午来上点菜籽油。
还告诉她,屋里前天刚刚打扫过,通通风就能住,今天天气不错,说着上前掀开床罩就要晒被褥,还让她平时回家跟他们一起吃饭。
周云连忙说不用,她的行李都在哥哥家,来回搬麻烦,再说也住不了几天,婆婆临走的时候张了张嘴,中间有一段沉默,最后说让她过年多来家里串门。
周云走之前又去书房坐了一会,里面的书还是满满的,她想起过年几天在家闲来无事,于是随手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这本书她已经看过几遍,但是她觉得随着人生境遇不同,书是常看常新,她打开随便翻了翻,发现扉页里夹了一张折叠的白纸。
她展开,上面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好像从来没有期待能有这种回答,说实话,她有点想笑,她想,在纸上答复给我,又不是写情书,他是不是有瘾。
她突然想起自己也曾做过同样的事,她顿了顿,拿着那本书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仙女们,这周暂定两天一更,二四六上午10点,建议大家养肥。
最少三更,如果更新频率有变动,我会提前跟大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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