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领导天赋
自从老娘来给伺候月子,陆合欢吃喝不愁,睡觉喷香,每天精神头儿都贼好,又开始给点阳光就灿烂,觉得人间美好。
她就继续读书、写作。
方荻花不许她看书,怕伤眼,她就让许小悠给念。
想写什么就拿滑石在地上写,写了许小悠负责抄到本子上。
许小悠觉得好就交给林姝,让林姝帮忙寄出去投稿。
林姝觉得有几篇写得的确不错,可能怀孕、生子、坐月子崩溃等给了陆合欢不一样的经历和体验,让她的文字带上一点厚重感,但是又不失先前的单纯和灿烂。
从陆合欢的性格也能看出,她从小是被家里呵护着长大的。
被爱浸润着长大的孩子,即便遇到挫折情绪上头要死要活要崩溃,只要给她吃饱睡足,她又好像沐浴阳光的太阳花儿般灿烂无比。
她的崩溃只是一种体验、撒娇,而不是人生无法逆转的伤害和状态。
林姝把几个作品寄给姚乃文,姚乃文是市文联、杂志社的,平时也撰稿、收稿。
收到陆合欢的稿子,姚乃文帮忙润色之后就发表了,还寄过来十二块钱。
这年代没有稿费一说,但是很多东西只是名目变化,实质还是一样的,表面没有稿费却有另外的补贴、奖励等,其实就是稿费。
林姝让侯博和陆安把稿费从邮局领回来,收拾一下让孩子们带上礼物,一起去许家看陆合欢和孩子。
方荻花住在许家,林姝和盼盼甜甜就隔三差五过来送东西,有时候送米面肉,有时候送鸡蛋,有时候送做好的吃食。
这么多好吃的当然不给许诗华和许母吃,即便陆合欢心疼她男人想给许诗华吃两口,可有方荻花冷眉冷眼、许小悠冷嘲热讽,许诗华都没那个脸吃。
反正陆合欢坐月子这个月,许诗华肉眼可见的变黑、变瘦,许母都见驼背。
那又如何?
林姝和方荻花才不管呢。
今儿孩子们几乎都到齐了,秀秀和陆平都过来看看小姑,只陆翠翠不见人影。
一大群孩子往许家一站,屋子里都坐不开,陆平、陆安、侯博几个大男孩子就坐在堂屋里。
陆秀秀和侯莹去看小弟弟。
这会儿的小孩子已经非常好玩儿,白白嫩嫩的,乌溜溜的大眼瞅着人的时候格外专注。
陆秀秀:“小姑,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陆合欢:“快快,我要让他快快长大,快快自己吃饭睡觉别麻烦人。”
众人:“……”
许小悠很喜欢这个弟弟,毕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伺候的,她瞅着盼盼和甜甜道:“你们看,快快的眼睛和你俩可像了,大大的,乌溜溜的。”
许小悠的眼睛是杏核眼,也是圆溜溜的,但是盼盼甜甜的是大桃花眼,内勾外翘的,更多线条,而且弧度很好看。
甜甜用手指比了个取景框,“他这么点儿,竟然有鼻梁,嗯,长得是不错。”
她扭头看侯伟,侯伟鼻梁略矮。
侯伟立刻捂着自己的鼻子。
盼盼给他拿下来,“你的鼻子也不矮,不用怕人看。”
小快快就开始咿咿呀呀,嘴巴还吐泡泡。
侯莹稀罕小孩子,看小快快这么点就一头浓密的黑头发,就拿了根红头绳给他扎俩小揪揪。
许母还在那里嘟囔呢,“孩子都得捆胳膊腿儿,都得睡脑袋,你不给他捆,你看他手脚能老实的?孩子要睡扁头才好看,不睡就有个后脑勺子,难看!”
她得意地展示自己给许耀耀睡得扁头。
当初她想给许诗华睡,许诗华奶奶不让,她没得逞,于是就给自己孙子睡,她觉得很完美。
方荻花对孩子大部分都是放养,不捆手脚不睡后脑勺的,只要脑袋别睡变形,咋舒服咋来。
反正他家几个孩子脑袋都很正常,尤其盼盼和甜甜,头型特别好看,不管短发还是长发扎辫子,都饱满圆润。
方荻花和林姝是大人,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从来不和人争辩,因为扁头圆头是各人审美喜好问题,又不属于是非对错范畴,有什么好争论的?
争辩是想让人跟随你的审美?还是攻击别人审美不行?
侯伟是个小孩子,还不懂这个道理,他立刻喊道:“瓢能有葫芦好看?你瞅瞅许耀耀的脑袋,后面扁扁的,像不像个瓢?”
孩子们纷纷瞅过去,恰好那边有侯博端鸡蛋的葫芦瓢,他们就哈哈笑起来。
许耀耀气得哇哇哭了,跺着脚打许母,“我不要葫芦瓢头,我要葫芦头!”
许母忙哄他,“葫芦头也不好看,你这个最好看。”
盼盼立刻给侯伟使眼色,让他不许欺负别人。
侯伟这才道:“你的头不难看。”
反正不好看!
许耀耀这才不哭了,却一个劲儿地怪许母,“都怪你,都怪你。”
许母就没原则地应,“对,都怪奶,是奶不好。耀耀最好看了。”
众人听得无语。
啥孩子交到许母手里,没有不教废的。
林姝拿出汇款单和那12块钱递给陆合欢。
陆合欢纳闷道:“三嫂,什么?”
林姝:“小悠给我看了你几篇作品,我挑不错的寄给市里朋友,他挑合用的发表了几篇。”
陆合欢惊讶地看着林姝,不敢置信,瞳孔都放大了,“真的?真的吗?”
这年头要发表一篇作品多难啊,既要文章写得好,还得认识编辑或者能帮忙推荐的作家,一个新手贸贸然寄过去,人家压根儿就不会看的。
她让许诗华帮忙推荐,他总是说她的作品不够水平,没有内涵,让她深挖。
她请笔友帮忙润色修改,试着投稿,他们也让她多练笔不要急功近利,说练好文笔写好故事,出版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在他们嘴里说得那么难,在她看来也那么难的事儿,怎么三嫂就……找个朋友就办了?
原本她觉得发表作品的门槛很高很高,她努力踮脚都够不到,需要攀着许诗华的肩膀,使劲地往上够,才能够到一点点的边角。
可现在林姝却……帮她发表了四篇小文章。
里面一篇随笔,三篇短诗歌,都是她在崩溃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怨怼和消极之语。
等亲娘过来伺候月子,她吃饱喝足睡好以后又觉得写得太疯狂,充满怨妇的牢骚味道,所以在心情好的时候又改了一下。
她给许诗华看过,他草草看一眼就说无病呻吟,太肤浅没可能发表,让她别再写了。
她就想回头寄给笔友帮忙改改。
没想到三嫂竟然帮她发表了!
她有一种凌乱的感觉,自己真的写得那么好?能够到发表的水平?
那诗华和笔友为什么说不够呢?
难道三嫂为了安慰她,骗她?
林姝看她眼神变幻,知道她不相信,就道:“过几天杂志出来姚乃文会寄两本过来,拿到以后我给你送过来。”
陆合欢将信将疑地点头,“好呀。”
她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激动的潮流,难道她水平大增,会写文章了?
哈哈,难道她也要当作家了?
要是这样,她和许诗华就一样了啊。
她瞬间挺了挺了脊背,印象里的作家状态上身,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文学气质。
林姝对陆合欢道:“你可以试着写一些小说,短篇、中长篇都可以,不管投给故事会或者哪里都可以。”
前世林姝曾经接触过一些诗歌协会、作家协会的会员,按照自己的经验给陆合欢很中肯的建议。
写小说更容易出彩,间或写写散文随笔,自己对生活的感悟等等。
这一次陆合欢听进去了。
许母看到陆合欢赚了十二块钱,很是眼热,想要,但是陆合欢却随手给了林姝。
陆合欢:“三嫂,这钱给你吧,是你投的稿。”
林姝却给了许小悠:“这是你赚的,你补贴家用吧,有了孩子以后开销大。”
许小悠就听话的收起来。
许母凑过来,“亲家母呀,你看呀,这合欢也快坐满一个月了。”
言下之意,这都要坐满一个月了,也不用人再这么伺候,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方荻花却道:“我闺女得坐双月子。”
许母气结。
陆合欢是个任性的,她坐了这么久的月子,一直被亲娘管着不许洗头洗澡又开始难受,觉得亲娘管太多,也想让亲娘回去她好洗澡洗头。
现在已经三月底,天气暖和起来,七天不洗头洗澡还能忍住,二十来天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尤其刚生完那几天一直出产褥汗,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也跟水洗的一样。
身上还能用温水擦擦,衣服也能天天换,可头发不行呀。
她又爱美,不肯把披肩的长头剪成方荻花那样的短发,觉得那样太丑。
她就涎着脸抱着方荻花的胳膊扭了扭,撒娇地笑道:“娘,双月子太燥人我坐不住,我想上班~~”
方荻花瞥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没人伺候的时候抱着亲娘哇哇哭,还是亲娘好,等不需要人伺候就觉得亲娘管得多,想让亲娘赶紧走。
她瞪了闺女一眼,“那也坐满三十五天再说。”
其实自从十几天以后她就不管陆合欢看书、写东西,只是不让用眼太久,免得伤眼。
陆合欢倒是也没再跟方荻花争执。
以前她年轻任性,只要家里人反对她,她就跟弹簧似的立刻蹦起来。
现在怀孕生子坐月子,也经历过崩溃的至暗时刻,性情自然而然就有些转变,跟亲娘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私任性。
还有一个关键因素,现在只要她想抱怨亲娘管得多,许小悠立刻就会蹦出来说她,“娘,姥儿是为你好,你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得好好沟通,不能耍小脾气。你想想,你刚生宝宝没人帮忙难受得大哭的时候是谁过来帮你的?不是我奶和我爹,是我姥儿!”
陆合欢现在过得舒坦,已经把崩溃那几天当成黑历史,想起来就觉得丢人,见许小悠这样说立刻就投降。
“我知道呢,是我亲娘和亲闺女帮的,我记着你们好呢。”
不过方荻花也没伺候满三十五天,等陆合欢坐月子满三十天的时候大家日盼夜盼的电终于通进来了!
方荻花立刻收拾东西麻溜回家了。
她向来不是黏黏糊糊的性子,孩子遇到困难她就无条件支持,一旦孩子没问题她就保持距离,随孩子干啥别来烦她就行。
这会儿陆合欢没问题,她自然不担心,可不就走得干脆?
陆合欢反而有点失落,跟许小悠抱怨,“你看你姥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个准备也没。”
一般人住闺女家要走,咋不得提前两天说?
这样的话,走之前母女俩也能格外亲热一些。
许小悠白了陆合欢一眼,“娘,你明明眼巴巴地盼着我姥儿走呢,这会儿这么虚伪干啥?”
陆合欢笑起来,“好好好,我虚伪,我不对,我要收拾东西去澡堂子洗澡!”
许小悠:“娘,这都要立夏了,天暖和起来,谁舍得花钱去澡堂子?公社澡堂子人家早关门啦。”
她去烧水,陆合欢就高兴地准备在家里洗头洗澡。
此时公社电工队终于来到陆家庄大队,全大队的社员都激动得很,尤其盼盼甜甜几个。
他们在城里用过电灯,现在自己家也要通电那自然高兴呀。
几个崽儿满大街跑,奔走相告:“我二姨带电工队来给我们村通电啦!哈哈哈,咱们终于也要有电灯啦!”
“我二姨怀着宝宝了哟,你们都要小心点别磕碰着她!”
“我二姨怀着宝宝还给咱们通电,咱们要感激她哟。”
“谁也不许去烦我二姨!”
之前姜卫东还担心林夏下乡会受累,怕她被一些没礼貌的人冲撞到,结果被崽儿们这么一保护,陆家庄的人都知道林师傅怀着孕帮村里通电,那还能没眼力见?
当然要处处照顾林师傅呀。
杨涛三个电工明明是不善言辞的性子,却一口一个林老师您歇着,林老师您看着,有什么需要的都是他们冲在头里,指挥着社员们这样那样。
林姝瞧着都为二姐高兴,她发现二姐很有做领导的天赋,自然而然就能获得下面人的尊重,不是那种出于利益被迫的巴结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
她就把林夏拉到家里吃吃喝喝,让电工组带着大队电工指挥社员们施工。
前阵子一直从公社往下面大队埋电线杆儿、铺线,现在村里埋电线杆儿、铺线,社员们出钱往各家牵线。
大队出钱把电线杆和电线引到村道上,各家只需要付入户电线、灯座、电灯、保险、电表以及插座的钱就可以。
即便这样不少人家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呢,最少得二十块呢,村里半数人家拿不出那么多钱。
陆家庄的社员们略富裕一些,一是有制香厂帮衬,二是有养猪场,能让有些人家免了任务猪的数目,可以自己卖钱,三是大部分人家都从林姝家买了兔子。
去年冬天抓的这会儿也开始下崽,卖小兔子的、直接卖肉兔的,那也是一笔收入。
村里另外还有其他副业,大家都有点额外收入。
总之有这些副业帮衬,陆家庄生产队的社员们就比较轻松,只有孙寡妇那种特别贫困的才需要跟大队借钱。
那些家里不贫的,却想占大队便宜想借钱通电的,大队一律根据工分数拒绝。
每家的分红都是有数的,咋能随便给你借钱?
大队的每一分钱都是有用处的,还信用社的贷款、买化肥、种子、农药,付公社拖拉机耕地、割麦子等的钱,那都是很大的开支呢。
如果不是有制香厂帮忙,大队都得欠公社不少钱。
林姝家大房子多,电线消耗多、灯泡插座也多,自然交钱就多。
她家足□□了八十块。
这钱是方荻花从公中出的。
为了家里以后装更多家用电器,林姝和林夏商量规划了更合理复杂的线路,避免到时候带不起大功率电器或者电压不稳等问题。
当然插座这些现在用处不大,各房主要留下接头就行,只在需要的位置装上。
目前主要给崽儿们听收音机,回头还可以装风扇。
等陆家庄想通电入户的人家把电线等都铺设好,可以合闸通电的时候又过去二十来天。
这日万事俱备,只等大队合闸通电!
社员们都在家里盯着头顶的电灯,大队干部、林夏以及电工们却守在大队变电所那里。
邓大喇叭拎着个大喇叭满村喊:“都准备好啦,要见证伟大的时刻!倒数十个数开始通电!10、9、8……1,通电!”
大队支书摆足仪式感,手臂往上一掀,就把电闸给合上,登时一股嗡嗡的电流窜进电线里,震得他手一颤,忙松手后退。
林夏朝支书笑道:“您只要操作规范,就没什么好怕的。”
支书连声跟她道谢。
看吧,他的算盘都打响了,让林姝选拔电工去县里培训学习,林夏果然对陆家庄的电工多加照顾。
其他大队的电工大部分还不能单独胜任工作,林夏说他们三个已经可以了。
培训的时候林夏对他们格外严格,也时常提问他们,每次测验都争取让他们拿满分。
他们比其他电工学习速度也快,把知识点掰烂揉碎吃进肚子里。
有些大队的电工还玩内斗,互相使绊子,他们三个不但不会内斗,反而非常团结,在学习上互相帮助。
杨涛作为陆家庄大队的电工组长,那是卯足了劲儿要为大队电工组拿优等考核的。
不但在全公社拿优等,即便是县级考核也得拿优等!
大队支书觉得也多亏林姝眼光好,要是选拔张永顺那样的就难说了。
他拍拍三个电工,高兴道:“晚上给你们举行上任仪式,好好干!”
三人规规矩矩地表态:“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职尽责的!”
众人离开变电所去村里走走,看看。
随着电闸合上,家家户户传出惊呼声,“通电了,通电了!”
“哎呀,这就是电啊?”
“城里人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啥时候咱们村里也这样啊?”
“喂喂,喂喂,大家注意啦,注意啦啊——”突然大队新竖起来的电线杆子上那三个大喇叭响了,传出支书那浑厚严肃的声音。
社员们又沸腾了,“听听听,支书用大喇叭说话呢,真响!”
“这个大喇叭能扩音,比邓大喇叭那个可好使。”
“社员们,注意啦,注意啦啊!都早点吃晚饭,等放歌曲的时候都到大队场院儿来开社员大会,举行大队电工就任仪式,讲解用电安全知识。”
一连吆喝三遍。
林夏同志说了,用电安全要放在第一位,这是重中之重,不讲安全,小命危险!
怕有些社员不来开会,支书又大喊道:“每家至少来俩学习的,额外多来一个给三工分,多来俩给七工分。”
每次开会社员们都不积极,一听有工分就异常积极。
陆家,盼盼甜甜几个听见多来俩给七工分,急了,“多来八个呢?”
他家可以多去十个呀,工分咋说啊?
林姝笑道:“别财迷,每家四个人去学习就够了,学完回来教给家里人。”
这种一般都是家长去学,小孩子和老人学东西慢,听不懂也白搭。
陆家自然是方荻花和陆老爹去,另外谁想去就去。
盼盼甜甜加上侯伟肯定要去,这种出风头的场合小孩子最喜欢凑热闹了。
为了急着去开会,林姝就早点做了晚饭。
陆二哥瞅着爹娘往外走,喊道:“娘,现在有电,那我们晚上也干会儿呗?”
就算电费贵,可制香赚的钱肯定比电费多得多啊。
方荻花:“下班就是下班,都给我消停的,显摆你勤快是咋的?”
陆二哥是闲不住的,不让他去制香室干活儿他就浇菜、锄菜地,反正那么多人去开会也不用他。
林姝却动员邻居们都去听听,林大姐他们在城里生活过对此很熟悉,乡下社员第一次接触电必须去听听。
电工就任仪式很简单,大队长讲几句宣布电工就任,支书把变电所以及电工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他们,然后再请林夏讲话。
林夏笑道:“用电是要交电费的,大家伙儿要节约用电。”
下面社员们哈哈笑起来,“俺们知道。”
“所以我家就俩电灯泡,不多点。”
“再也不用四处倒腾煤油票去供销社排队了,哈哈。”
“方便,一个灯泡满屋子都亮堂,可比煤油灯好多了。”
等大家笑完了,林夏继续道:“用电还得注意安全,要是不注意安全,那是可能被电死的!”
必须给他们说最严重的情况他们才会当真。
下面社员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有的不信有的震惊,还有的开始讲自己的知道的事儿,“我大姨家表姐婆家,有个亲戚就是被电死的!啧啧,真的,一下子电黑了,整个人像黑炭似的。”
“真的假的?”
“那不是被雷劈的?”
“大家安静,听电工们给大家讲解用电安全须知!”邓大喇叭嗷嗷一喊,全场立刻静下来。
三个电工开始轮流讲解,他们不是干干巴巴地背安全须知,而是寓教于乐,生动地展示违规用电的下场。
比如一个讲,两个表演,中间还能扭两下大秧歌。
三个话不多还略严肃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扭大秧歌、讲笑话,社员们看得异常好笑,全场笑声不断,跟以前看草台班子唱戏一样快乐。
“不能用湿手摸灯泡、电门、电线……,摸了就嗤啦一声——”
“咋滴了?”
“糊啦!”
“电线起火要关电闸,绝对不能泼水……”
“电线头耷拉地上,要……”
……
等电工们讲完以后还举行了问答比赛,电工提问用电注意事项,社员们举手抢答。
这个环节,甜甜和盼盼完胜所有人,如果不是他们手下留情就要把大队给准备的几个礼物全赢走啦!
那里面有一把铲子,一个茶缸子,一个筐子,一把锄头,一个镰刀……
林姝坐在下面跟看节目一样,捅捅林夏,笑道:“二姐,你咋调/教得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平时说话可干巴,还害羞,跟她说话都不敢擡头。
再看看表演时候那活灵活现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好吧。
林夏笑道:“我也没怎么他们呀,就是在县里上培训课的时候让他们互相表演,这个演灯泡那个演电闸,谁演得让大家记忆深刻学得快就给他们加分。为了加分,他们都可拼啦。”
林姝给二姐竖大拇指,可以啊,这是抓到了刺激学生的法宝啊。
因为安全宣传太有意思,讲完了社员们还不舍得走,一个劲儿地让电工们“再来一个!”
用电安全宣传成了别开生面的晚会。
天黑了,支书就把场院儿那边的大灯打开,虽然不能照亮整个场院儿,却也比从前的马灯、煤油灯亮堂,在夏夜的星空下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九点钟宣讲结束,大部分社员们还意犹未尽,要求明天继续。
杨涛喊道:“明天要去后屯,每个生产队都轮流一遍。”
“轮完再到咱们生产队!”
“对,我们爱看!不用工分也来听!”
晚上睡觉的时候盼盼三个崽儿挨屋溜达一下,要让那里的电灯照照他们,因为过年的时候有个习俗,用灯照照各处,照照孩子长得高,照照牲口长得壮,照照鸡鸭下蛋多,照照猪圈长得肥,他们觉得电灯不是更有用?
第一天通电,当然得照哇!
照完再去睡觉,梦里都亮堂堂的呐。
可惜第二天没得照啦,停电了!
这时候电力不够,乡下停电那是常事儿,一天来两三个小时就不错啦。
虽然已经通了电,但是电工们的培训还没结束,所以林夏还是得去县里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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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家庄进入新一轮抢收小麦的时间。
今年陆家庄大队的麦田格外打眼,灌溉到位加肥料,让那一片麦子长势极好,一棵棵苗壮穗大。
看着沉甸甸的金灿灿的麦穗,带队下乡巡查小麦情况的秦书记等人很是惊讶,纷纷下地观察。
“原来是真的呀!”
之前支书去公社开会就汇报自己大队西北坡那片地今年麦子肯定大丰收,有些人还不信,觉得不可能。
公社对各大队的农田状况了若指掌,那片农田年年减产,能把麦种成本收回来就不错。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好,现在麦子熟了,大家有目共睹,谁也做不得假。
支书、大队长等人乐得合不拢嘴。
秦书记对其他包队干部道:“看来水轮泵浇灌系统非常有用,你们下到各大队的时候也要督促他们修建水轮泵灌溉站。”
这时候侯建文骑车从其他生产队考察地形回来,匆忙赶过来。
秦书记亲切地和他交谈,大力肯定技术组对公社以及大队生产的帮助,“提高产量非常明显呀。”
侯建文知道这不是谦虚的时候,他要大力宣传科学种植、灌溉、施肥的理念。
优良的种子、足够的肥料、充分的灌溉,是高产的主要因素。
他正在联系祁州农科院那边的种子培育基地,希望给大队购买一批更优良的种子,不只是小麦,还有玉米、棉花等,希望能够提高抗旱、抗虫害、抗倒伏的能力。
秦书记握着他的手,连声道:“好,好呀!”
事实证明了水轮泵的用处,秦书记希望技术组能大力推广。
侯建文道:“我们用几个月的时间把咱们公社以及相邻几个公社的农田、水源都勘察了一遍,不少地方水源紧缺,不适合安装水轮泵。”
想实现灌溉便利水源是第一位的,如果没有充足的水源,一切都是白搭。
本省有些地方比较干旱,十年九旱都不为过,水源不丰富。
陆家庄这里不错,因为当初挖掘了不少蓄水平塘、河渠、河湾等,雨水充沛的年月可以自给自足。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当初上级组织出伕修水渠的时候,支书带领陆家庄大队的社员们积极修缮自己大队通往外面的水渠,争取和四面的水库都连上。
这样等旱季上级下令开渠放水的时候他们都能把水接过来。
即便中间有些大队堵截流水,但是四面水路总能多几个机会。
就因为这个,他们大队这些年也没干着。
有些大队不行,不知道是大队干部没考虑到还是社员们不听指挥,竟然没有四通八达的水渠,只有自己大队几个孤零零的水塘。
那好干啥啊?
侯建文把这情况说给秦书记,秦书记就找公社负责水力的股长,让他去那些大队沟通,等收完麦子让他们也修水渠。
那股长面有难色,却也没拒绝。
有时候真不是他们不认真工作,而是有些生产队真的很难弄。
比如上级组织出义务工,就是不赚工分不发补贴工钱的义务劳动,一般都是搞这种集体水力建设,他们生产队就死活不肯出人。
不管大队干部怎么动员,都不肯出人,反正法不责众,完不成任务上级顶多撤换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也怪不到每个社员头上。
每个公社总有那么一两个破罐子破摔的生产队,不知道是团结还是格外自私,生怕其他生产队占便宜,死活不肯参加义务劳动。
秦书记表示知道了,让其他适合安装水轮泵的大队先操作起来。
姚乃文把看到的这一些都快速记录下来。
他已经来陆家庄蹲点好几天了。
他本事来采访陆家庄通电的,刚采访完又碰上公社干部下来巡查小麦,他就继续采访了。
他先采访侯建文等技术人员,跟着他们四处跑一圈,拍了不少照片,还采访了陆家庄的干部和社员。
最后才过来采访公社干部。
听闻有那种不听指挥的生产队,他很感兴趣,“侯工,我暂时不回市里,要在乡下蹲点一阵子,你们去那几个刺头生产队的时候叫上我一起。”
侯建文自然答应。
宋邦友看那边跟公社干部聊得热络的一群人,扭头对宋优苹道:“今年你就在陆家庄蹲点监督麦收吧。”
每年麦收秋收的时候公社都派包队干部下乡蹲点,帮助劳动,监督麦收秋收缴纳公粮。
宋优苹原本不想来,因为陆家对她不热情,她觉得林姝好像对她有意见。
她想当然以为林姝忌惮她年轻漂亮,怕她勾引陆绍棠。
当然,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猜测。
现在看陆家庄大丰收,自己作为陆家庄的包队干部,那麦收肯定可以超额完成任务。
她点点头,“好。”
原本公社干部下乡蹲点都住在赵美凤家的,她家有空屋子。
可现在宋优苹不想去,因为赵美凤喂猪、宋长福是大队兽医,两人搞得家里有挥之不去的猪粪味儿。
宋优苹想住在林姝家。
林姝家的院子现在漂亮得不像话,就跟个大花园一样,到处都是姹紫嫣红,边边角角都是红红黄黄的花,而且香气扑鼻。
关键她家做蚊香,没有什么蚊子,住得相当舒服。
宋优苹就骑车去找林姝。
林姝正在家里给陆秀秀设计新的衣服花样。
虽然现在大部分老百姓还是蓝白黑,但是城里不少年轻女性已经美起来,不需要太出格,哪怕是淡蓝色、绿色的面料,也要做成好看的衬衣、连衣裙或者半裙。
别人都是简单没有设计的土掉渣款,爱美的女孩子就想要点变化,收个腰、掐个边儿、领子有点变化、袖口有点设计之类的。
原本她们觉得韩芸、李小茹那里顶多做十来条裙子就拉倒,谁知道订单源源不断。
不管什么年代,总是有富裕人家。
比如李小茹,她是独生女,父母都是高工资高福利,她吃穿用度和别人自然大不相同。
别人两年做不上一套衣服,她一年可以做几套。
文工团又都是一些有背景且爱美的女孩子,一个跟一个学,她就给林姝带来不少订单。
她的同事又互相介绍,口口相传,来找秀秀做衣服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除了市里文工团还有祁州省文工团、剧团。
这倒不是林姝在家属院宣传的,而是李小茹和她同事去祁州汇演的时候吸引来的订单。
她和她同事们就是活招牌。
祁州文工团以及其他市文工团也是和她们差不多的女孩子,家里有点背景,家境不错,都爱美好打扮,看到漂亮新衣服怎么可能不做?
要知道她们可是能够光明正大买口红胭脂化妆的特殊人群,穿得比普通人漂亮怎么了?
那是应该的。
在她们的口口相传之下,林姝这里的订单就足够陆秀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