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打起来了
陆长寿才不想当兵呢,当兵可累了,还很危险。
只有三叔那样的铁人才那么年轻就去当兵,小时候他就知道三叔身上很多伤疤。
他小声道:“我才14岁,有点小呢。”
后奶生的小叔,不也是十七八才当兵的吗?
陆大伯脸一沉,道:“陆平和你一样大,他乐意去当兵。”
陆长寿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平,你是个傻子吗?当兵可辛苦了,哪有你现在这样上学、算账轻松?
陆平原本想说自己乐意当兵,不过看陆绍材一家阴沉着脸,他很懂事地闭嘴。
陆绍材一家都不高兴。
陆长福十六七岁的时候一直嚷嚷着爷爷会接他去首都当兵,结果说到19岁也没接他去就死心了。
现在听说爷爷要让陆平和长寿去却没他的份儿,登时脸拉得拉长。
虽然他现在是兽医,可哪有当兵好?
当兵体面,大家都高看一眼,出来跟爷爷和三叔一样牛逼,谁还敢瞧不起他?
更何况谁不想进城?谁不想去首都?
那是主席住的地方!
大串联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学生都想去首都看伟大领袖!
陆绍材和赵美凤想法就更直接,只要爹肯拉拔他们一把,他们就能一步登天,不用在农村地里刨食儿。
儿女们找对象也更容易。
尤其金玲22虚岁了,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
如果去首都爷爷给张罗个家境好的,最好从那些首长家的孙子里挑一个,若是不行找个军官也行呀?
陆平凭啥啊?
当初爹已经带老三去部队了,咋还带陆平呢?
他们不高兴,严萍还不高兴呢!
去年绍钰和严斌一起高中毕业,需要安排工作,她想让老陆把两人都安排到部队去。
可老陆说他手上只有三个名额,安排了两个烈士家的孩子,另外一个想给老战友家孩子。
他觉得儿子陆绍钰体能不错成绩不错,即便选拔也能选上,严斌也差不多,让他们自己参加选拔。
可首都军区现在是大热门儿,各家都想把孩子送进去就近照顾,而且发展前途更好,那简直挤破头。
如此搞得选拔规格很高,要求非常严格,没有关系并不好进。
如果去其他军区,尤其那些边远地区,以她儿子和侄子的资质,一选拔一个准儿,可她不稀罕啊。
侄女和闺女参加新兵训练,之后定向分配,一个去了医院一个去了报社。
女孩子么,这样安排就挺好,可男孩子不行,男孩子还是要更大前途的。
她逼着陆大伯用掉了手上的名额,给儿子那边的选拔组打个招呼,让儿子留在首都军区。
儿子当然比侄子更重要。
她儿子那么优秀,去部队训练一年,定向分配就去了通讯连!
她觉得通讯连最好,不需要参加战斗,比侦察连、作战连好多了。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对的,侄子没有通过选拔,不管体能和文化成绩都没达标,当然她不觉得是侄子不够优秀,而是觉得人家都有关系,侄子没关系自然不行。
要不是老陆当初不好好提拔信达,怎么会一退居二线就这么麻烦?
他但凡把提携陆绍棠的精力分一半在信达身上,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她小声提醒道:“老陆,他们年龄不够吧。”
这俩孩子可没有陆绍棠那么逆天的特质,进不了少年军校,当兵也得十七八岁才行。
陆大伯:“先上两年学,一边学习一边训练,够年龄直接参加部队选拔指定能过。”
即便他打招呼,也要孩子在一群年轻人里出类拔萃的,这样才不浪费当兵的名额,也不会让人挑出刺来。
严萍一听要住家里,登时就不好了。
她好不容易把陆绍材一家送回乡下,家里彻底没有外人,怎么可能再接俩外人过去?
她脸色不好,试图劝阻,“孩子还小,离开家会想家吧?”
陆大伯:“不小了,当初绍棠才十岁呢。”
严萍对陆大伯太了解了,听他语气就知道这是下定决心要带俩孩子回京。
她心头一阵恼火。
这事儿应该不是陆二叔张罗的吧?以陆绍棠现在的本事,让侄子当兵轻而易举。
难道陆绍材又跟老陆哭,把老陆哭得心软了?
老陆也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呀?
还是陆二叔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对大房心怀愧疚,觉得对不住大儿子,想从孙子身上弥补?
再不就是英杰和绍钰都长大了,家里冷清?
可那不是有小乐……莫不是谁挑唆他,小乐不是亲孙子,与其培养别人的孙子不如培养自己亲孙子和侄孙?
严萍越想越乱,憋屈得很。
带陆平她不反对,陆平有个好三叔,即便老陆不带他去部队,只要他有出息陆绍棠也会带他去的。
陆绍棠只要不犯政治错误以后肯定稳步升职,前途无量,应该成为绍钰的助力。
可带陆长寿算什么?
这货一看就不像能有出息的样子,八成又是个拖后腿的货。
到时候陆长寿去了首都,陆绍材夫妻在家里岂能老实?肯定得作妖,不是想去首都看儿子就是家里揭不开锅让老子汇钱。
陆绍材的电话她能让人挂了,电报和信却有据可查。
虽然老陆大部分时候嫌烦不看,都是让她处理,她斟酌着陆绍材要三四次钱给汇个一次,这样即便老陆回头看了信也不能说她什么。
信么她自然也不会扔的,都收在柜子里,不过把陆绍材发牢骚、抱怨、埋怨二叔、骂公社和大队干部的放在上面而已,让老陆一看就烦,懒得看其他的。
可现在老陆要带陆长寿进京,严萍真心烦躁,不知道怎么对付。
严心在一旁非常为严萍着急,她的工作是姑父给安排的,去部队实习两年就进军区医院当了护士,严斌虽然没能进部队,但也是姑父帮忙安排在首都郊区插队的。
原本计划让严斌插队两年,有两年工龄姑父就好帮他安排工作。
可严斌这小子不争气,下乡才三个月就被一个生产队女孩儿勾搭,说怀了他的孩子。
姑姑知道以后都没敢让姑父知道,只带家人悄悄去摆平,女方主动勾引严斌,怎么也不算严斌耍流氓,只能说男女你情我愿各打五十大板。
女方也怕真报官丢人,不敢真的闹大。
最后严家赔了女方二百块钱,男女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可严斌因为这事儿也没法继续在京郊公社插队,可家里人怎么放心让他去外地?
万一又有女人勾引他怎么办?
既如此,不如让严斌在这里住一年?
在陆家住着,陆家庄总不好意思让他干重活儿,很轻松混一年工龄。
住在这里,他还能监视陆绍材一家,免得他们作妖儿,偷偷和姑父联系。
趁着严萍上厕所的时候严心就跟上去。
严心小声说了自己的意思。
严萍沉吟不语。
严心:“姑,严斌现在回去也没有工作,你说他一个十八岁的青年,干呆着那不就是街面上那些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吗?”
严萍:“咱严斌可不是那样人。”
严心:“我这不是怕他闲着没事儿干很容易结交狐朋狗友嘛。”
严萍对这个很敏感,对呀,陆绍材一家不就是这样越来越坏的吗?
严斌以前多乖多听话的孩子呀,去首都郊区下乡几个月就被人勾引,要是一直呆在那里,保不齐就像陆绍材家那么坏了。
看看陆绍材一家回农村以后可比在首都老实多了。
这说明在农村有陆二叔看着,还是非常管用的。
严心看她心思活动,又劝说几句,严萍便也同意。
她让严心把严斌叫出来,她要和侄子聊聊。
原本她以为侄子会强烈拒绝,没想到严斌一听要他在陆家庄下乡一年攒工龄,居然爽快答应了。
严斌:“姑,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的。”
严萍很是欣慰,拍拍侄子的肩膀,“严斌,你长大,终于懂事了。”
严斌和陆绍材一样惹麻烦,她却觉得陆绍材烂透了、无可救药,严斌却是被坏女人勾引。
然而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双标。
九点左右大家散了各自回去休息。
等大房走后,林姝请了方荻花、陆大嫂和陆平几个在自己屋里说话。
林姝不太赞同让陆平去首都,她觉得公爹对陆大伯有大哥滤镜,就和陆二哥对陆大哥一样,不管陆大哥说什么陆二哥都说好。
不过她也不能直接说不行,毕竟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大好事,能给孩子不一样的前途。
陆绍棠不在,三个崽儿又跑来她炕上睡,她一边扇蒲扇一边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娘,大嫂,我也不是故意说谁不好,就是那天和绍棠聊起他在首都的事儿。他每次去大伯家都要被继伯娘使唤,挑水劈柴打扫院子这些没啥,可继伯娘总打发他去给严心送东西、接送严心和她同学,导致女同学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绍棠倒是无所谓,他行得正坐得端,大伯和大伯娘是他长辈理应听命令,可我……有点不舒服,感觉他不被尊重。”
“尤其绍棠这些年在外出生入死地争了几份军功,在继伯娘看来却都是大伯的提携。这个娘也有体会,继伯娘不管写信还是说话,态度上都能带出来。”
方荻花点点头,沉默不语。
陆大嫂惊讶道:“大娘还这样呢?哎呀,那……”她扭头看陆平,有点不乐意儿子去首都了。
林姝继续道:“当年陆绍棠跟着去首都二房就觉得欠了大房的,这些年都是大伯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爹娘也不好有意见。现在要是再去,那肯定欠得更多。”
顿了顿,她又道:“我觉得陆平过去就是古代那种陪少爷读书,要是比长寿表现得优秀,大爷爷可能更瞧不上长寿,长寿保不齐会嫉恨你。后奶奶不喜欢长寿,也难保不会用你打压长寿,她可能是无意的,长寿肯定不舒服。”
陆平已经坐立不安了,他歉疚道:“三婶儿,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
他就想着首都比农村好,出去见识一下也是机会。
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复杂的事儿。
要是让家里因为他欠大人情,或者搞得陆长寿不好过,那他不愿意的。
方荻花道:“真说起来你们大伯是真心想拉拔自家晚辈的,他擡举孩子,咱要是拒绝显得不识擡举,寒了他的心。”
正是林姝说的那样,二房总觉得欠大房的,只有大房不给的没有二房拒绝的。
她和老头子没法直接拒绝大房,不管大嫂让他们照顾陆绍材一家,还是陆绍材要二叔的工作,亦或者大哥要带走陆平。
林姝知道这点,所以才和陆大嫂、陆平讲。
听林姝这么一说,陆大嫂直接就嚷嚷不去了,不去遭那个罪,“陆平,你跟大爷爷说,你想家不去了。”
陆大嫂向来有话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更不用纠结对方如何。
方荻花想了想,“让他太姥说吧,兴许长寿闹着不去呢。”
她对陆长寿这孩子有点了解,那是真不爱学习不想吃苦,在家有爹娘哥哥养活,去了首都得学习训练,那能要他的小命儿。
林姝对陆平道:“婶儿也不瞒你,如果是盼盼和甜甜,那我肯定不让他们去的。婶儿跟你保证,只要你保持目前的学习状态,高中毕业后不管当兵还是读大学,肯定都有机会。”
陆平会有大好前途的,不需要去受白眼。
让自己孩子去寄人篱下,受后奶奶的白眼?
她心疼,绝对不行。
陆平心头涌上一阵热流,三婶是真心为他好的,“谢谢三婶儿。”
陆大嫂:“你婶儿肯定为你好,平,咱不去了呀,回头让太姥儿帮你说。”
老太太说舍不得增外孙,这个没毛病。
隔壁大房。
严萍几次试探,确定老陆铁了心要把陆长寿带去首都。
她知道自己反对无效便立刻转换态度,欢迎俩孩子一起住,还盘算再多打一张床云云。
陆大伯见她不反对,倒是高兴,觉得严萍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明事理的。
严萍一边铺被子,试探道:“老陆,带了长寿也不差长福。我看他现在也有担当和责任,要不就一起带去,就算不能当兵也可以安排个门卫的工作呢”
要是陆长福也能去,那陆绍材一家也能赖回去。
陆大伯当即否决,“他目前的改变是因为没有依靠,如果不劳动就要饿肚子,当兽医总比种地轻松,要是让他回去,不出三个月又原形毕露。”
见他拒绝得很干脆,严萍这才松口气,确定他不想把老大带回去。
她趁热打铁,把让严斌留在陆家庄插队一年的事儿说了,“老陆,你觉得呢?”
严斌和首都郊区大队女青年的事儿严萍捂得很严实,陆大伯当然不知道。
严萍跟陆大伯说的理由是首都城郊的知青都有关系,有大院儿去的知青嫉妒严斌暗中排挤他,不是把他推河里就是把他床铺淋湿,反正都是一些小孩子行径。
如果不是怕耽误侄子参军,她都想直接办个病退。
在严萍嘴里严斌是个老实善良不会反击的孩子,从小被人欺负,只有去部队那种场合锻炼才有出路。
陆大伯倒是也没怀疑,严斌生得浓眉大眼挺忠诚可靠的面相,而且有文化有礼貌也不油嘴滑舌,长辈对他印象都不错。
下乡而已,在哪里都一样,陆大伯自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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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林姝带着孩子们做了红糖糍粑,有豆沙馅儿和芝麻馅儿的。
她寻思晚饭大家吃点心开心的时候,趁机和大伯说一下陆平晚上紧张得睡不着觉,这孩子太恋家就别去首都了。
今天没让陆绍材一家过来吃饭,只有陆大伯他们五口在。
大家吃着香甜糯软的糍粑,严萍都一个劲儿夸林姝厨艺好,能当厨师。
方姥娘酝酿一下,想替陆平推了去首都的事儿。
结果不等她开口,严萍道:“二弟、弟妹,严斌现在没工作,我和他爸妈也不放心让他去外地插队,让他先在陆家庄住一年,帮着大队管管账也行,在制香厂帮忙也行。”
方姥娘:“……”
这叫我怎么说?
严萍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就很理所当然。
事情太突然,大家都没准备,所以饭桌上沉默了一瞬。
一瞬间的冷场让严萍有些难堪,她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二房应该立刻热情答应才对,否则也太对不起大房对二房的提携了。
陆大伯笑道:“严斌自己带了粮票的,他不需要分口粮,就让他帮大队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他又解释一下,“城里孩子毕业大部分都得下乡两年,有了工龄才好说回城招工或者参军的事儿。”
乡下举荐工农兵大学基本也如此,需要有工龄,刚毕业是没资格的。
毕竟工农兵大学生毕业是讲究社来社去的,哪个公社来毕业就回哪个公社去,你要是没劳动过不是公社先进凭啥让你去?
陆老爹不禁为刚才的沉默有些尴尬,对不起大哥大嫂似的,他忙道:“当然行,我就是怕委屈了孩子。”
大哥大嫂让严斌在陆家庄插队一年,他们当然不能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应该很热情地答应才对。
陆大伯开口让严斌留在村里插队,支书和大队长也不会拒绝的。
每年都有知青来插队,他们大队一共也有十来个知青,不差严斌一个。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事儿让人有些……不那么舒服。
林大姐和林姝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说带走陆平就要把严斌丢下,这人情要得真快,当然在严萍看来估计这不算还人情,是二房应该做的。
让严斌在这里插队,肯定不好意思让他去知青点住,那就得吃住都在陆家。
肯定也不好意思让他下地干活儿,要么去大队帮忙算账,要么就制香室帮忙,那能不给他工分和钱?
一旁的陆平也意识到林姝昨晚说过的问题了,看来……他真的不能去,去了就是给家里添负担。
现在也没人能说什么,陆大嫂晚上夜班儿,耕地去了,方姥娘作为客人更不能得罪人。
严萍就催着陆大伯和陆老爹去找大队干部说定这事儿。
林姝感觉特别膈应,虽然严斌也没做什么招人讨厌的事儿,可严萍这事儿就是让人不舒服。
林姝一来气拉着侯博一通叮嘱。
侯博:“三姨,你放心,我肯定办妥。”
他当即就喊着陆安一起去找陆长寿玩儿,盼盼几个见状也追上去。
找到陆长寿,侯博道:“你去首都,你那个表叔就要长住你家了。”
甜甜:“小人书里说鬼子想占领一个城市的时候就派个奸细进城。”
陆长寿:“啊?什么意思?”
盼盼:“你去你后奶奶家,你后奶奶的侄子留在你家,总不能只让你吃她家饭吧?”
陆长寿一听不乐意了,“他比我大那么多,饭量大多了,凭啥呀?”
侯伟:“哎,离开爹娘的孩子可可怜了。”
不用侯博和陆安发挥,三个崽儿小嘴叭叭,一唱一和的,很快就给陆长寿说得可难受。
他当即不乐意了,跑去找陆绍材,“爹,我不要去首都,我不要跟着后奶奶。”
他把严斌要住自家的事儿说了。
陆绍材一听,啥?后娘把侄子安插他家?
他跑去大队部那边找陆大伯,正好陆大伯跟大队干部说这事儿呢,大队干部自然同意。
大队长还夸呢,“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瞅着就忠诚可靠,挺好。”
好个屁!
陆绍材想质问他爹,随即又想起不能得罪爹,那样长寿就捞不着去首都了。
他依然期盼着能回到爹的家里,最好把后娘赶走。
他应该对严萍发难!
他忙往家跑。
赵美凤从养猪场回来浑身臭烘烘的忙去冲了个凉,进屋正擦头发呢,就被陆绍材劈头盖脸一通抱怨。
陆绍材:“就严家那姐弟俩能是什么好东西?和胡信达一个德性!”
当初他们在首都的时候同住一个屋檐下,胡信达是严萍带过来的儿子,一个男孩子却整天做娘们儿样儿,动不动就哭鼻子一副被人欺负的大委屈样儿。
自己明明没打他,只是瞪一眼,他就跑到爹跟前哭,爹问为啥哭他就说没事儿,自己磕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弄得爹就觉得是自己打了胡信达,给自己一顿训。
他娘的!
严萍还假惺惺阻拦,说大哥应该不会打弟弟,爹就说他打小就欺负兄弟,连小他19岁的绍棠都欺负,那可是他回老家时候亲眼看到的呢。
等陆绍棠也过来,他当然不满!
爹对继子比他这个亲儿子好就算了,对侄子还比他这个亲儿子好!
他能不生气吗?
那是他家,凭什么继弟和堂弟都比他吃香?
他欺负欺负他们怎么了?
结果陆绍棠个狼崽子直接活埋他,胡信达个狗崽子就暗搓搓使坏让爹讨厌他。
现在狐貍精的侄子也要骑到他头上来拉屎是吧?
是不是想谋算家里这七间屋子呢?
陆绍材脑子蠢却总以为自己看透一切,聪明得紧,只以为是严萍挑唆亲爹给他添堵,让严斌住这里觊觎他老家的房子。
他忍不住跟赵美凤骂道:“二叔被狐貍精收买了,帮着她哄爹对付我!”
赵美凤最近整天和猪打交道,跟陆绍材黏糊得比以前少,脑子反而灵光点,“二叔不能,狐貍精过两天就滚蛋了,二叔能帮她干啥?我看这个严斌就是没有工作必须下乡,跑咱们大队来躲懒呢。”
陆绍材:“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你知道个屁!狐貍精这是惦记咱这七间大屋子呢。”
赵美凤:“她惦记乡下的屋子?她脑子坏了?你还不如说她惦记埋祖坟呢。”
陆绍材:“对对,她就是惦记那事儿呢,想埋个奸细在我身边,没门儿!她拉拢二叔我就挑拨他们的关系,让他们闹崩,到时候陆平也不能跟着去首都了。”
赵美凤:“咋挑拨?”
陆绍材:“就说二婶骂她狐貍精?”
赵美凤有点无语,这明明是你骂得,二婶才不会这样骂人呢。
陆绍材灵机一动:“让胡小乐打盼盼!”
赵美凤:“胡小乐打得过盼盼吗?盼盼那孩子现在跟着他爹和哥哥们锻炼身体,那小胳膊小腿儿可有劲儿。”
再说胡小乐比盼盼还小呢。
就在这时候严心恰好从隔壁回来换卫生用品,听见夫妻俩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当时就气得出声拆穿他们,“你们可真不要脸!”
怎么有这样龌龊的人?
她威胁要跟姑父和陆二叔说这事儿
陆绍材本身就恨她牙根儿疼呢,她竟然自己撞上来,当即就暴跳如雷。
他被严心刺激得突然来了灵感。
以前在首都的时候他就约莫觉得严萍想撮合陆绍棠和严心,只是陆绍棠太冷太傲,对谁都不热情,陆绍材觉得不可能。
而且当时爹给陆绍棠看好的是另外一家,也不是严心,所以陆绍材就没多想这事儿。
现在被严心刺激的,他突然就思维敏捷起来——陆绍棠可以不喜欢严心,但是严心肯定喜欢他!要不她跟着来乡下干啥?之前他以为严心是来给严萍撑腰的,现在他认定严心是来勾搭陆绍棠的!
管你是不是想勾搭陆绍棠,我说是就是!
看林姝和方荻花还帮狐貍精的!
陆绍材当即跳脚,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我三弟在首都就瞧不上你,你以为死皮赖脸跟过来他就会看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个啥东西,给我三弟妹当丫头都不配!”
对他来说严萍才是阶级敌人,陆绍材只是他嫉妒的堂弟!
严心没想到他背后算计人,被自己撞破不但不心虚,反而倒打一耙对自己发难,说话还这么难听,气得脸色瞬间铁青。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
陆绍材见她被气成这样,就感觉骂了严萍一样爽,自然毫不客气地继续输出,“我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狐貍精!勾搭男人!你姑想给你拉皮条赖上我三弟,你给我三弟写信,每次在我家都想往他怀里撞,还想钻他被窝!得亏我三弟眼光高,看不上你们严家这种臭烂货!”
“啊——”严心尖叫着朝陆绍材扑过去,张牙舞爪地就开挠。
旁边的赵美凤薅住她的头发,啪啪啪几个嘴巴子狠狠地扇上去,“你是不是还把我当保姆呢?整天跟我指手画脚的!老娘就扇你了!”
陆绍材也在一旁帮腔,“你这个臭狐貍精,你也配来我家做客吃饭?你算个什么东西!每次去我家跟哈巴狗似的舔严萍的腚,回头还敢看不起我,你算个屁!”
他不敢打严萍,把对严萍的所有愤怒和憎恨都发泄在严心身上,虽然不敢痛打,却一张嘴噼里啪啦一通臭骂。
而此时林姝、林大姐以及方姥娘等人正在自家院子里纳凉呢!!!
她们把这一切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姝对严心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林大姐没有!
她没想到陆绍材嘴这么脏,没想到严心那么不要脸。
她拉着林姝,不许三妹出去劝架,就当不知道。
那个大伯娘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让侄女勾搭三妹夫?
以前就算了,这三妹夫都和三妹结婚有孩子了,她们还好意思跟着来撬墙角?
大伯娘知道侄女对陆绍棠的心思,按道理都应该让侄女避嫌,她可好,还特意带过来,什么居心?
原本林大姐以为严心和严斌就是过来参观散心的,顶多给严萍撑腰,却没想到还有这不可告人的脏心思呢?
方姥娘拍拍林姝的手,小声道:“她做梦,咱绍棠才没那心思。”
隔壁严心气得大哭,“你血口喷人,我才没有,我没有!”
她在屋里哭闹尖叫,赵美凤还扯着她打呢。
严心自小也算娇惯着长大的,哪里是赵美凤的对手?
更何况她每每要跑出去就被陆绍材帮忙堵回来,可不就被赵美凤结结实实一顿打?
这会儿陆长福糗气不在家,陆长寿找陆平去大队部那边听爷爷们聊天想找机会拒绝去首都,陆金玲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家里还真没个人来拉架。
最后是大队那边回来的方荻花和严萍听见动静,急忙过去喝止了赵美凤。
赵美凤给方荻花面子停了手,陆绍材大声道:“二婶,这骚狐貍勾搭绍棠呢,这要是让她成功了,绍棠和林姝是离婚呢还是捏着鼻子过?”
严心被赵美凤打得脸都肿了,白皙的脸上还被挠了几条血痕,头发也薅掉好几缕,头皮都冒血了。
严萍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陆绍材夫妻俩,“你、你们、混账!”
陆绍材:“你们更混账!”
他也豁出去了,他娘的让后娘欺负到家门口来,去哪里说理去?
豁出去了!
不让他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还想跟二房哥俩好,妯娌亲?
做梦去吧!
我拆穿你们俩勾搭陆绍棠的事儿,我看二房还能和你好的!
严心哭得不能自已,“我没,我没,我没有……我没有勾搭陆绍棠。”
她喜欢陆绍棠归喜欢,可实际除了当年她给陆绍棠写信、陆绍棠给她送东西接她、她和他在姑父家碰面,他俩都没单独待过,再后来各自婚嫁,两人更没有交集。
她喜欢他没有错,没人可以指责她!
她没有做出格的事儿!谁也不能指责她!
林姝也不行!
明明是陆绍材骂她,可这会儿让她最难堪的她觉得是林姝诘责的眼神,如果林姝指责她,她真的真的会非常难堪。
屋子里已经堵了一堆人,林姝、林大姐、陆二嫂以及一群孩子。
严萍看向林姝,希望她赶紧说句宽慰严心的话,不能任由陆绍材这么污蔑人。
林大姐却攒住了林姝的胳膊,不让她说。
严心没等来林姝声援她的话,登时又羞耻又愤怒,她赌咒发誓,“林姝,你信我,我绝对没有那种心思,都是他污蔑我的。
婚前的喜欢没有错,但是婚后若是还怀着那种心思到陆家来,那就恶心人,谁都无法接受。
所以她绝对绝对不能承认!
承认?
那不是找羞辱吗?姑父都得翻脸直接给她赶走,让她以后不许再去家里,说不定还会连累姑姑。
所以她必须指天发誓,她绝对绝对对陆绍棠没有那种心思,“我可是结婚有孩子的女人,他怎么能这么糟践我?呜呜……谁要是心怀不轨想勾搭陆绍棠,天打五雷轰!我要是对陆绍棠有不轨的企图,让我出门被车撞死,过河被水淹死,喝水……”
林姝打断她,“行了!”
赌咒发誓有用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敢说谎了。
路上河里都得堆满赌咒的人。
从严心的神态也看出她心虚得很。
陆绍材看林姝面色不悦,没有要偏心严心的意思,登时得意万分,觉得自己计谋奏效。
严心却大喊道:“姑,方二婶儿,陆绍材和赵美凤在家里商量要使坏里离间你们,不想让陆平去首都,不想让严斌留下,正好被我听见,他们就故意污蔑我,你们信我!”
陆绍材刚要开口,赵美凤抢着道:“我们才没有,陆平去首都和我们长寿做伴儿,我们乐不得呢。他严斌在大队插队,又不吃喝我们的,我们管他干啥?我看是你被我们戳穿你想来勾搭我三弟,就故意污蔑我们!”
严萍要被气疯。
原本她高高在上俯视二房的优越感被陆绍材这个混蛋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