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告亲爹
林跃和林距跑到路口那里,正好把孙晓红堵住。
看到是她,两人都皱眉。
孙晓红朝着林跃扑过来,“林跃,林跃,你让我回来吧,我想宝儿,宝儿也要娘呀。”
林跃吓得立刻躲在林距后面,“你、你走开!”
孙晓红哭道:“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儿,他是我的心肝儿肉啊,我的孩子,求求你,林跃,让我回来吧。”
林距:“你们早就离婚了,你也另嫁人,不要再过来纠缠不休的。”
孙晓红就开始哭诉,“我是被我爹下迷药送出去的,不是我愿意嫁的。那边、那边人家不是人,不是人,他们打我,不给我吃饭,呜呜……”
她知道林跃心软,说不定自己哭哭他就答应了呢?
自己是宝儿的亲娘,林跃和爹娘都疼宝儿,为了他也会让她回来吧?
关键离婚这么久林跃都没再婚,摆明是忘不掉她呀。
她其实已经在林家屯徘徊两天了,之前只在村口转悠,今儿大着胆子往林家来。
林大娘在门口喊:“林距林跃,还不回家,干嘛呢?”
两人一听丢下孙晓红就跑,生怕被她缠上。
孙晓红却跑到林家门外拍门,又哭又闹的,非要回林家。
林姝看林距和林跃吓得跑回来有点无语,她对林母和林大娘道:“大娘,娘,你们去跟她说吧。我去大队给孙家庄和榆树林大队打个电话。”
孙晓红这是破罐子破摔闹幺蛾子,男人也不好打她,大过年的她在这里纠缠也不像话。
林大娘就招呼林大嫂,过去把孙晓红丢出去,别堵在自己家门口膈应人。
孙晓红却哭得撕心裂肺,惹得左邻右舍和前后邻居都过来看。
周母也出来骂孙晓红。
“这都离婚多久了,她怎么还回来闹?”
“对呀,不说早就改嫁了吗?”
孙晓红只管哭自己想宝儿,哭她爹和哥哥给她卖了,哭再嫁那家整天打她不给她吃饭,反正听着无比凄惨。
盼盼和甜甜想出去看热闹,这俩孩子不管谁的瓜都爱吃,丝毫不怜惜自己小舅。
陈燕明拎住他俩,“小心她挠你们。”
他可是见识过疯婆子的,仗着你不打女人,她们就专往你脸上脖子上挠。
陆绍棠让陈燕明在家帮忙看着点,他陪林姝去打电话。
现在各大队装了电话,联系起来比从前方便很多。
陈燕明就帮忙守着家里,免得孙晓红发疯。
这要是个男人,他保管吓得对方再也不敢上门。
女人么,他不好出手。
林姝和陆绍棠去了大队,跟守在那里的会计说一声要打电话。
会计热情地招呼他们,“林姝,和女婿回娘家呀,都好啊。”
林姝笑着寒暄两句,简单说一下孙晓红的事儿,“跑过来闹,不像话。”
会计一听,立刻道:“我去跟支书说一声,这都离婚两三年了还来闹,真是不像话!”
林姝先给孙家庄大队打了个电话,说得很不客气,希望大队干部约束孙家人,不要纵容他们四处闹事,破坏人民稳定团结。
陆绍棠在一旁听着,唇角弯了弯,他媳妇儿不做妇女干部真是白瞎了,□□一套套的。
林姝给孙家庄大队干部说得一个劲儿地道歉,保证会处理这个问题。
林姝这才缓和语气,跟人家道谢,“孙支书,我可没怪您呀,孙晓红家教太差了,她爹娘和哥哥们应该多接受教育才行。”
孙支书表示一定会严厉批评他们的。
挂了电话,林姝又给榆树林大队打。
这个跨县,等了好一会儿,又是腊月刮风的天气,通话质量也受影响,不过好歹能听清楚。
余支书听说何家庙子的孙晓红跑去青县林家屯闹事儿,还惊了一下,大冷天的孙晓红咋去的?
他跟陆家庄有生意合作呢,答应得更加痛快。
挂了电话他就叫上治保主任往何家庙子去。
腊月天冷,大部分人都在家里猫冬,有点手艺的就去大队做副业。
蒯小鹏去大队编席了,蒯大鹏在家里帮老娘做点家务。
蒯母则乐呵呵地抱着孙子吃鸡蛋羹,“乖孙儿,奶给你炖鸡蛋吃,给你剁肉馅儿做小丸子吃。”
余支书和治保主任上门,脸色沉沉的。
蒯母抱紧了孙子,“支书、主任,你们有啥事儿呀?”
余支书:“你儿媳妇呢?”
蒯母嗤了一声,“那婆娘整天闹腾想回娘家看看,我就让她回去住两天。”
余支书拉着脸,“糊涂,她闹腾就让她回娘家?”
蒯母:“那怎的,我也不能天天给她关起来吧?我可给了她三块钱呢。”
她可肉疼给孙晓红的那三块钱呢,除了车费还能给娘家买点东西。
今年家里钱宽裕点,主要是小鹏编席手艺好,再者大鹏不捣乱,还帮她四处拉榆树皮、榆树枝子,送到余钱儿家去也能赚点外快。
她之所以让孙晓红回娘家看看是觉得反正已经生了孩子,孙晓红不可能不回来,即便不回来自己也有孙子,蒯家也有了香火,不算亏。
算明白这个,她就没多怕孙晓红跑了不回家。
余支书:“那你们是随她回娘家不回来了是吗?”
蒯大鹏:“不行不行,我们家的钱。”
他就惦记娘说的娶媳妇花好多钱,媳妇儿跑了他们家就亏大了。
蒯母喝止他,不许他闹腾,对余支书道:“那肯定不行呀,她可是我们花五十多块钱娶回来的媳妇儿。”
虽然有了一个孙子,可她还想要个孙女呢,再者小鹏也得有婆娘。
所以虽然已经有孙子,孙晓红跑了自家不算亏,可她也不想儿媳妇不回来。
余支书:“孙晓红跑到林家屯去闹腾,你让小鹏去给她带回来吧。”
蒯母一愣,“啥林家屯?去……啊?”她回过神来,“这个欠打的贱婆娘,都给我家生孩子了还惦记前面男人呢?”
她气得立刻吆喝起来,“小鹏,小鹏!”
她喊着大儿子去叫弟弟回来。
蒯大鹏很听话,麻溜跑出去找弟弟。
蒯母气够呛,想了想,小儿子老实巴交的不是孙晓红对手,平时就被孙晓红挠得脸和脖子一道道的,要是自己不在跟前那她不得更发疯?
蒯母就把孙子往治保主任怀里一放,“主任,让你媳妇儿给我管两天大孙子,回来谢你十个鸡蛋。”
治保主任媳妇儿为人温和,对孩子也好,从不见她打骂孩子。
住保主任浑身一僵,想把孩子还给蒯母,她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收拾东西。
她得准备好给大儿子吃的干粮,还得带上棉袄棉帽子,还得给大孙子准备尿布、换洗的小被子。
等蒯小鹏跟着哥哥回来,她已经收拾利索,手里还拿着惯用的擀面杖,这是准备揍孙晓红的。
孙家庄那里,老孙家又爆发了一次家庭矛盾。
不只是四个儿媳妇闹腾,几个儿子也非常不满,非得爹娘下狠心以后不许孙晓红回娘家。
老孙头前两天见到闺女的时候还有些心疼。
老婆子更是心疼又心软,还跟他商量留闺女多住两天,给闺女补补,大年三十再让哥哥们送她回去就行。
谁知道她竟然又跑到林家屯去闹腾,这不是……给老孙家丢人吗?
大队长让他赶紧带人去把闺女弄回来,“以后不要再让她去林家屯,更不要再去找林家人闹腾,你们不怕丢人,我们大队不能跟着丢人。”
要是让人传出去孙家庄专出疯婆娘,四处闹事,那以后谁还敢跟孙家庄结亲?
这村里的男女青年找对象都困难。
没看孙晓红四哥找对象那么困难吗?比别人出的彩礼高,还找不到好对象呢。
家里出个臭名声的对兄弟姊妹乃至晚辈的婚姻影响都很大。
老孙头就带着大儿子大儿媳、二儿子和二儿媳一起去了林家屯。
他们到的时候孙晓红还在街上哭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老孙头原本寻思如果看到林跃还好拉着卖卖惨,让他可怜可怜晓红,哪里知道林家一个人都不在现场。
他拉着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对儿子儿媳道:“赶紧把她拖出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见他们过来,林家屯看热闹的也都让开路。
“孙晓红,你爹来了。”
“你快别出洋相了,人家林跃咋也不可能再要你了。”
孙晓红就抓地上的雪扬他们,“我没改嫁,我是被逼的,我是被下药卖掉的……林跃,林跃——你不能不管我,我们还有宝儿呢。”
周母啐道:“你被下药你去公社告下药卖你的人呀,你来我们林家屯闹什么?”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老孙头脸都黑了,这要是让人家造谣他卖闺女,那以后老孙家还能擡头做人吗?
他怒喝道:“晓红,爹娘疼你可不是让你出来胡说八道的。”
孙晓红就哭着喊:“爹,爹,你跟蒯家说,让我回家吧,我不要在他家过日子。”
老孙头恨林家无情无义,却又不好直接怪人家,就让儿子媳妇们赶紧把孙晓红拉走。
孙晓红见她爹和哥哥不肯听她的,突然就把她大嫂推个跟头,躲远点声嘶力竭地骂:“你们给我下药,把我卖给蒯家赚钱给儿子娶媳妇儿!你们把我当什么啦!”
“我不走,我就不走,我今儿就死在林家!”
这会儿孙家人也骂,林家屯的人也骂,闹得鸡飞狗跳的。
林家,林母捂着宝儿的耳朵,不让他听外面的动静。
甜甜和盼盼也不出去看热闹了,在家给宝儿读小人书听,宝儿被他们带着沉浸在故事里,对外面的吵嚷声就充耳不闻了。
陈燕明对陆绍棠道:“小舅子这事儿得彻底解决,要不隔两年闹一场对孩子不好。”
陆绍棠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这事儿他们不好插手,有以权压人的嫌疑。
再者对方是个女人,要是男人还好说呢。
林大娘对林跃道:“林跃,你得赶紧娶个媳妇儿了。你这不结婚,她就一直当你等她呢。”
林跃有点茫然,“结婚?我也没对象呀。”
林大娘:“当然是先相亲呀。”
林跃却有点拿不定主意,要是找个二婚带孩子的,他不是很乐意,怕人家对宝儿不好。要是找个没结婚的,那人家肯定不乐意当后娘。
林大嫂也道:“对,以林跃这条件想找很容易的,一直都有人跟我打听呢,好多都是头婚大闺女家。”
林跃长得好看,现在还是公社农机手,有工资有外快,三个姐姐也都嫁得好,对家里有帮衬,以后养老压力也不大。
不少人都乐意。
主要是林父林母性子好,出了名的老实厚道不会磋磨儿媳妇,与左邻右舍处得也好。
林跃就扭头去看爹娘和林姝,“三姐,你说呢?”
林姝:“你娶媳妇又不是我娶,我咋说?我说也宜早不宜迟,再晚你年纪大了可不好说亲。”
林父林母也倾向于让他赶紧再婚,有了媳妇儿孙晓红就不敢再来闹腾。
林跃点点头,“那行吧,那你们可得给我找个温柔的。”
林姝:“……”
林大娘很乐意,出门就去找周母,打算发动附近关系好的给林跃介绍对象。
林姝问林跃:“你这两年自己有没有相中的追求一下。”
林跃挠挠头,“我怕人家看不中我,我就没看。”
自己离婚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把当初结婚被人算计的事儿也翻出来,多丢人呀。
他离婚以后都尽量不和女青年打交道,免得人家嘲笑自己,哪可能自己看中谁?
听着外面还闹哄哄的林姝就让陆绍棠他们在家里呆着,他们都不适合出面,她和林大嫂出去。
外面已经发展到孙晓红死死抱着一棵腿粗的树,死活不撒手,不肯回家。
孙老头气得脸黑成锅底,孙大孙二也不敢强硬去拉扯妹妹,因为她用脑袋咣咣撞树,脑门都出血了。
两人当初结婚的彩礼是孙晓红讹林家的,所以总有些心虚气短。
俩嫂子原本去拉的,结果大嫂被孙晓红挠了一爪子,二嫂被踹了肚子一脚,两人气得不管了。
见到林姝和林大嫂出来,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让开,“林跃三姐和大嫂来了,都让开。”
老孙头这会儿却没脸见林家人,擡手拉了拉帽子当没看见。
林姝对孙晓红道:“你和林跃离婚就是离婚了,你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改嫁的不好你跟婆家和娘家闹,跟我们闹不着。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林家是被你们害的,你现在不去找害你的人,反过来折腾我们,是打量我们是软柿子还是仗着我们讲理不会把你怎么样?”
她声音不大,但是面色沉凝,自带一股威严,倒是给孙晓红吓得不敢嗷嗷叫了。
林姝:“你要想解决问题,就去大队坐下来好好谈,再提我们林家,我就给公社打电话告状把你抓起来。”
孙晓红:“我、我来看我儿子,你们、凭什么抓我。”
林姝:“公社又不听你狡辩,你危害社会治安影响社会稳定就给你抓起来。”
她转身对林家屯的支书道:“叔,蒯家估计下午会到,还麻烦咱大队给他们做个调停人。”
本身应该去孙家庄的,不过估计去了孙家庄就没有孙晓红说话的余地,解决不好到时候她照样逮着机会就发疯。
毕竟孙家和蒯家也不可能把她囚禁起来不是?
谁家也没那个精力整天绑着她、盯着她,就听她天天骂人闹腾也够神经衰弱的。
最好一次性解决,让她从此消停下来。
林支书也看到这一层,点头答应了,让老孙头儿等人带着孙晓红去大队办公室。
老孙头却不想在这里丢人,想把孙晓红拉回家里去。
孙晓红却不肯,“我不跟你们去!你们想给我下药再卖我一回!”
这下老孙头和儿子媳妇都黑了脸,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老孙头气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给你下药了?和蒯家也是你同意的。”
“我没有!”孙晓红双眼通红,真是豁出去了。
当初是爹让她算计林跃的,是爹要林家钱给哥哥们娶媳妇儿的,后来她被林家赶回家,他们不但不帮她,反而嫌她是累赘,又给她卖一回。
蒯家让她生孩子,给了五十多块的彩礼,养着她也没让她下地干活儿。
林家当初也不用她下地干活儿,现在林跃还没再婚。
她和林跃、蒯家都付出了代价,凭什么她爹和哥哥们就一点都不付出?
凭啥呀。
她被周母等人说得也更加怨恨爹和哥哥们。
下午,蒯小鹏果然推着一辆鸡公车载着老娘过来。
他们一进林家屯就被人指路去大队办公室。
过年前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儿,社员们就当看电影一样都聚到大队办公室去。
大队干部给他们赶到外面,他们就在院子里扎堆,前窗后窗也挤满人。
大队让林家也出俩说话管用的人过去,他们倒是想让陆绍棠过去,可林姝怎么可能让他出席这种场合?
最后还是林姝和林大娘、林大嫂去的,林父林母和林跃都没到场,免得让孙晓红以为有机会。
有些人你看他一眼他就觉得你爱上他,孙晓红连林跃还没再婚都以为是等她呢,林姝哪里还敢让他露面?
蒯母进了林家屯大队办公室,看到孙晓红坐在椅子上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她跳上前“啪”先扇了孙晓红一巴掌。
孙晓红下意识想还手,但是对上蒯母凶狠的眼神气虚了那么一下,就不敢再动手。
蒯母骂道:“你这个奸懒馋滑的婆娘,你说有日子不回娘家,跟我要了钱回娘家看看,我对你大方,你可倒好拿着我的钱跑到前面男人家里,你想干啥?还想跟第一个男人过日子呀?你当我们老蒯家好欺负的?”
她抽出擀面杖劈头盖脸就朝着孙晓红抽过去。
孙晓红擡胳膊挡着头,还是挨了两下。
蒯小鹏赶紧拉着他娘,“娘,你别动手。”
蒯母:“你倒是护着她,你看她像是心里有你的?”
蒯小鹏瞅了孙晓红一眼,垂下眼没说话。
老孙头虽然气闺女,但是看到她被别人打又不好受,也呛蒯母,“我闺女去给你家当媳妇的,可不是去给你揍的。”
蒯母骂道:“你甭跟我装大尾巴狼!一般人娶媳妇儿顶多二十块钱,你闺女是二嫁十块钱都不用,你可好,跟我要八十,最后我给了五十八块!你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你自己没个逼数啊!”
老孙头一张老脸被揭得生疼,就感觉脸皮被生生撕下来扔地上踩。
孙大赶紧道:“婶子你说话那么难听呢!你家没给彩礼,那钱都是聘礼折价的。”
蒯母:“我呸!”
她蹦了一下,指着孙大骂道:“你妹子进我家门的时候是晕着的,谁知道你们耍的什么花花肠子?我好好的娶儿媳妇,你们卖闺女,还想挑唆闺女拿了我的钱跑回娘家!”
她又连连跺脚,“拉倒吧,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也不敢结亲,闺女还给你们,彩礼还给我,五十八一分不能少!”
孙大嫂急了,“我妹子还给你家生了儿子呢!”
蒯母:“那我们还养她这么些日子呢!她不要吃不要喝的?你看她,整天懒着不干活就知道吃,是不是比你们送过来的时候胖乎?”
林姝和林家屯大队干部都插不上话,就看着他们俩家对喷。
周母就帮林家问孙晓红:“你说吧,你想怎么着,是回婆家还是回娘家,今儿定下来以后就消停过日子。”
孙晓红就扭头看林姝,“林跃呢?”
她当然想回林家。
蒯母见状又冲上去劈头盖脸地抽孙晓红,“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你还惦记别的男人……”
林姝冷冷道:“我们林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再想,林跃过了年就会结婚的。你要是再到我们家门口闹腾一次,再在外面胡说一句,我就去公社告你,给你抓起来。”
孙晓红一听林跃要结婚,立刻又要疯。
“啪啪”蒯母又给她俩嘴巴子,“你这个贱货!上杆子不是买卖,也不撒泡尿照照,除了我儿子这样的老实人谁要你!”
之前老孙头看蒯母打闺女还拦着,这会儿因为孙晓红埋怨老孙家,他也知道以后不可能再好好相处,索性就不管。
就当没有这个闺女了,总不能让娘家一直跟着她丢人。
死了一个赵老三就够他头疼的,今年的先进大队直接飞了,再让孙晓红过来闹,来年的也甭想了。
孙晓红看看林姝,看看大队干部,心里拔凉拔凉的。
林跃为什么不来?是不是被林姝和爹娘管着不许他来?
她来了,他就要结婚,是不是被逼的呀?
他明明不想再婚的,他心里有她!
她又扭头看自己的亲爹和哥哥们,他们阴沉着脸,看她就像仇人一样憎恨嫌弃,一副恨不得她去死的样子。
她又看蒯小鹏,他一脸不忍,还伸手拉着老娘不让她打得太用力。
她不但不感激,反而又嫌弃又憎恶,蒯小鹏这么矮这么丑,还想让她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那不是癞□□想吃天鹅肉?
她压根看不上他!
但是,现在好像只有他对她好。
她瘪瘪嘴,哭起来,“小鹏。”
蒯小鹏就想伸手扶她。
蒯母“啪”一棍子抽在儿子手上,骂道:“你犯贱啊,她都嫌弃你成这个样子你还要她。今儿就把话说清楚,反正你们也没领证没办酒,就把她还给娘家。”
她盯着老孙家,“五十八不肯都还回来,那就还三十!”
吃进去的怎么可能吐出来?
老孙头自然不同意。
他之前还想跟蒯母吵吵,这会儿却低了头,低声下气道:“亲家母,这孩子犯糊涂,你只管教她,该打打该骂骂,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让她回娘家。”
蒯母却拿架子起来,死活不肯要孙晓红了。
她看得清楚,孙晓红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要是不降服了她,她赶明儿还得欺负小鹏,肯定还得跑。
自己在着还行,要是自己死了,那俩儿子还不得被孙晓红欺负死?
再者她看明白了,林家是绝对不会要孙晓红的,老孙家这会儿也不肯要,把闺女当烫手地瓜一样往外丢。
老孙家想让她接手孙晓红,那行,但是得付出点东西。
她既要孙晓红看清楚,只有老蒯家给她一条活路,以后他娘的给我消停过日子,好好下地干活儿。
她还得让老孙家出点钱或者粮食,你当累赘一样丢出来的闺女,让我家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不得出点血?
老孙头看她铁了心的样子,低头骂孙晓红:“还不给你婆婆磕头认错,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闹幺蛾子。”
孙晓红梗着脖子不吭声。
老孙头没辙儿,就看大队干部和林姝,想让他们帮忙说话。
林家屯大队干部只想让他们以后别再来村里折腾,才不管他们怎么解决呢。
林姝看向蒯母,知道老太太其实还是想把孙晓红领回去的,毕竟是花钱娶的儿媳妇。
虽然有了孙子可儿子还是需要媳妇,毕竟这年头几个男人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生活。
要是蒯母死了,蒯小鹏也没条件再娶一个媳妇,到时候他兄弟俩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很多男人没有女人根本过不了日子,不但自己邋里邋遢,孩子也邋里邋遢,一天到晚连口热乎饭都不能保证。
她看向老孙头,淡淡道:“你们要了蒯家那么高的彩礼,却没给闺女嫁妆,这可不合规矩。”
一般人家收了男方的彩礼,即便是想留下给儿子娶媳妇,也得还给闺女一部分,而且起码的嫁妆也得给。
老孙头脸色铁青。
孙大孙二以及俩媳妇怒视林姝,觉得她挑拨离间,想报私仇。
林姝才不管他们呢,对大队干部道:“叔儿,既然他们人都到齐了,不如请他们去孙家庄调停吧,咱们不掺和。”
蒯母见状,对儿子大声道:“小鹏,咱走,孩子还在家里呢。这狠心肠的,把个没周岁的孩子丢家里不管,跑这里来丢人现眼,我们要不起!让她回老孙家丢人闹腾去吧!”
“亲家母,亲家母!”老孙头真是把脸皮丢地上自己也踩几脚的程度了。
他拦着蒯母,一脸悲愤。
蒯母:“干啥?还想打我们孤儿寡母呀?反正我们不敢去孙家庄,那是你的地皮,别给我们母子俩害了。”
老孙头忙说不敢,不可能。
孙二是个脾气暴躁的,这两年虽然压住一些,这会儿也想揍蒯小鹏,却被他婆娘拉住了。
老孙头知道自己必须得出血,没辙儿,出点钱总比把闺女领回家丢人强。
也不只是丢人,这闺女看样子是恨上娘家了,回去不定怎么闹腾呢,到时候四个儿媳妇都得跟着闹腾。
为了家宅清净,他宁愿出钱把闺女打发去蒯家。
管蒯家是火坑还是啥的,总比闺女这个大麻烦砸在自己手里强。
“亲家母,这样吧,我们也没有好嫁妆,不如就折价如何?”
蒯母:“多少?”
老孙头狠狠心:“十块。”他想说五块的。
蒯母嗤了一声,“少了三十不行!”
孙二:“你做梦呢?”
蒯母骄傲地擡起下巴,不给钱,闺女就给你砸手里。
最后一番扯皮,老孙头答应给二十块钱,暗暗点乎蒯母,你花28块钱给俩儿子娶一个媳妇,已经很合适了,你总不想我给你吵吵出来吧?
蒯母倒是不怕,俩儿子和孙晓红的事儿那是家务事,谁管得着?
不过说出去不好听,主要是对孙子名声不好。
以前她只想要个孙子,怎么来无所谓,现在孙子有了她又想孙子堂堂正正的。
蒯母答应了,伸手,“拿钱!”
老孙头还真是揣着钱来的,他对蒯母道:“那咱们就请乡亲们当个见证,我老孙家把闺女嫁给你儿子,你们蒯家要好好待她,不能虐待她。”
蒯母嗤道:“放心吧,我对她肯定比你对她好。”
我起码不会卖儿媳妇。
老孙头说得冠冕堂皇,主要是怕人家议论自己卖闺女,传出去影响老孙家名声。
他又大声跟周围社员们宣扬一下,两家是结亲家,可没有卖闺女那回事,那是误会。
蒯母接了钱,乐滋滋地揣起来,看到孙晓红又沉下脸,“不走还等着我八擡大轿擡你呢?”
孙晓红看看蒯母看看亲爹,突然一咬牙,往大队干部那边躲了躲,跺脚大喊:“我要告公社,老孙家下药迷晕我给我卖了,这是买卖人口!”
老孙头气得眼前一黑,他摆平了蒯母竟然没留心这个吃里扒外的闺女。
孙大孙二也呵斥孙晓红,俩嫂子更是上去撕挠她。
一时间又打成团。
蒯小鹏看孙晓红挨打,就上前挡着,不让孙家俩嫂子挠她,结果他被挠了一通。
不管老孙头怎么洗白自己,可孙晓红这么扯着嗓子一通喊,孙家下药卖闺女这事儿没得跑了。
蒯母也不逗留,吆喝儿子推着自己连夜回家,至于孙晓红跟不跟上随便她。
反正自己要了二十块钱!
三十块钱生个大孙子,那也不亏!
蒯小鹏还有些着急,“娘——”
蒯母低声骂到:“你蠢呀,她现在不回咱家能去哪里?不用管她,她自己会回家的。”
这会儿孙晓红不走,难道自己还能捆着她走?
自己可不能留下个虐待儿媳妇、买卖人口的罪名,那不是影响大孙子吗?
老孙头看蒯家母子要走,急得让儿子赶紧拦住。
蒯母:“让一让,别耽误我们回家,大晚上的我们得赶一夜呢,可怜我大孙子还在家里饿着呢。”
孙二:“你们就这么走了?”
蒯母:“那我们也不能捆牲口一样捆着她呀,你们有力气,给她送我家去也行,要不就等她想通了自己回家吧。”
她恶心老孙家当初要她八十块彩礼,现在孙晓红闹腾娘家,她才不管呢。
孙大听蒯母的意思这是认下妹子,只要妹子回去蒯家不会赶她走。
他就拉着孙二先去劝孙晓红。
孙晓红却咬定了娘家下药卖她,要去公社告状。
老孙头想给她强行带走,可林家屯那么多看热闹的呢,他要是强行带走,保不齐他们又说什么难听的。
他气得一屁股也坐地上,“闺女啊,你非得逼死爹娘呀?”
林姝朝大队支书看了一眼,“叔儿,那就让公社处置吧,咱们管不了。”
出完主意她就先回家了。
陆绍棠他们还在家里等着呢,这么晚了他们得回陆家庄。
大队支书一个电话打到公社说明情况。
公社民兵队长带人骑车过来,一路冻得够呛,进门就骂:“大过年的谁这么不长眼非要闹腾?都给我捆起来带走!”
孙大忙上前套近乎,希望他高擡贵手,“我妹子想不开,闹腾呢。”
这会儿为了能洗清自己家的恶名,他不介意把所有脏水泼向自己妹妹,即便小时候很疼她,即便她为自己换来娶媳妇的彩礼他当初很感激发誓要一辈子对妹妹好,这会儿也不耽误他恨不得妹妹消失。
他把孙晓红离婚两三年还惦记林跃的事儿说了,说她有点精神不正常,喜欢说胡话。
他低声道:“队长,回头让我三弟请兄弟们喝酒。”
孙三还是公社农机手,虽然老孙家狗比倒灶的事儿多,可孙三业务能力还有,公社自然不会辞退他。
民兵队长:“这事儿我管不了,我只负责拿人,得我们连长还有公社革委会判决。”
他让人把孙晓红和老孙头都带走,又让孙大孙二回家拿口粮棉被等物,毕竟公社拘留所可不白管饭。
老孙头脸色如土,痛心疾首地看着孙晓红,“闺女啊,你就这么恨爹娘,恨不得爹娘去死呀?”
孙晓红别开头不看老爹狼狈的样子,是你们先容不下我想让我去死的,你们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给我推进火坑里然后没事儿人一样娶媳妇生孙子?
老孙头就呜呜地哭,“闺女啊,你想想小时候爹娘是怎么疼你的啊,家里有一口好吃的,我们舍不得给你哥哥吃都留给你啊。从小到大,我们疼你,也不让你下地干活儿。家里再穷,也攒钱给你扯新衣服啊。”
孙晓红听得有点心软。
这时候有人嘀咕道:“小恩小惠收买闺女,大事儿上就卖闺女。啧啧。”
孙晓红登时又怒气腾腾的,对,爹给她买新衣服,是为了让她去勾搭家境好的青年。
她咬牙不吭声了。
然后老孙头和孙晓红就被带去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