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打断腿
雨后晾晒了两天,地里能进人了唐炳德才让大家下田割麦子的。
依然采取承包地块的方式,社员们为了多拿工分都比平时更卖力。
今年麦收比往年更有效率,前紧后面就可以相对松一点。
向阳大队正在地里一边抹泪儿一边收割倒伏的麦子,前进大队却能轻松许多。
唐炳德让其他社员继续割麦子,让小富农陪着封辰几个去杀猪分肉。
原本唐爱国应该去割麦子的,可他现在想往封辰跟前凑,就打发他弟去割麦子。
唐爱党敢怒不敢言,只得去割麦子。
其他社员就拉着他一个劲儿地问:“爱党,咋回事呀?怎么去的时候打野猪,回来还打野猪?”
唐爱党被人捧着问过程,比去杀猪分肉还有面子呢,他立刻高兴了。
“我们路过一片麦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野猪下来祸祸麦子,那大队的民兵太没用了不但赶不了野猪,还被野猪拱得满地爬。季干部人可好呢,知道封辰大哥枪法好就让我们去帮忙。我们帮忙打死十来头野猪呢,最后季干部又跟那边大队商量大家对半分,我们拉走四头大猪两头小猪,到市里我们……”
“等等,你们咋打死的,慢慢讲讲。”
社员们听得意犹未尽,嫌弃唐爱党略过重点部分。
唐爱党:“就……封辰大哥一枪一个一枪一个……”
有啥好讲的啊?
就是一枪一个,他都没怎么看清,就听见砰砰砰的,然后那些猪就倒下了。
社员们就喜欢听他说“一枪一个”,感觉特别爽,听得大夏天吃了井水里湃的西瓜一样舒爽。
唐圆也拉着封老太跟着封辰去大队部杀猪分肉了。
她给自己和封老太都抹了花露水,结果引得一群孩子跟着她们使劲闻,纷纷说好闻好闻,直到唐圆把手上残留的给他们抹在身上才消停。
几个年纪大的老头儿老太太在这边场院儿晒麦子,看到封老太过来,主动和她打招呼。
封老太也昂首挺胸地,骄傲又矜持地点点头,回应他们,“晒麦子呢,你们受累哈。”
老头儿老太太们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封老婆子竟然如此好说话?
“真是转性了啊。”
“孙子改好了,不像以前那么游手好闲,能下地会打猪的,可不就高兴了?”
有人忍不住眼红说酸话,“也别太抖擞了。”
真是的,你改就慢慢改,一下子改得这么好干啥?把别的青年都比下去了。
小富农是大富农的弟弟,这些年他负责在大队杀猪。
有村里人忙活,封辰就没上手,而是和唐圆坐在阴凉地里给她捏核桃和松子吃。
这是从石板村换的。
他小声对唐圆道:“那六头野猪我们原想给季宏岳当礼物送市革委会去,结果动静太大人家不好意思都要,只要了一大两小,还给了我们钱和粮票,算买下的。”
人家领导要清廉,他们当然得配合,就要了五毛一斤,差不多是生猪的价格,顺便帮忙给屠宰了。
又跟着在人家食堂吃了炖大肉。
另外三头大猪,人家也帮忙牵线卖给兄弟单位食堂,一块一斤,也帮忙屠宰收拾干净。
封辰只负责杀猪分肉,下水什么的都由唐爱国带人收拾。
唐圆听得津津有味,“那这四头猪怎么回事啊?你们不会把人家一个族群给灭了吧?”
要可持续打猎啊。
封辰低笑,“当然没有。回来的时候唐爱国说我们在市委吃了大肉,家里人没捞着尝尝野猪肉啥味儿,有点可惜,我们就拐去那附近山里又搜寻一通。”
一点不费劲,毕竟他擅长追踪猎物踪迹,很容易就找到几窝野猪。
这一次他们只打大的没要小的。
因为这猪是封辰带人打的,唐炳德很大方地把半扇猪加一整个猪头一整副收拾好的下水给封辰。
另外几个同行的每人分五斤。
这都是白给的,不需要花工分买,算是奖励。
封辰把手心里一小把松子仁递给唐圆。
她接过去一把塞进嘴里,又香又甜!
“晚上给你们烀猪头吃吧。”唐圆看那边收拾得差不多,男人力气大,干活儿就是快,不过得监督他们把大小肠洗干净,拿粗盐使劲搓洗才行。
猪头加猪下水一锅卤出来,放凉了用桶吊着放到水井里去镇着,吃起来又爽口又香,还能保鲜多吃几天呢。
唐圆这么一说,封辰仿佛就嗅到了卤猪头的香味儿,他起身,“他们收拾得真慢,我去弄。”
早点弄完早点回家卤,圆圆说得卤一下午呢。
他跟唐圆商量还请大队长去吃卤猪头。
唐圆自然同意,她还去大队部办公室借用一下纸笔,写了封信。
封辰又悄悄跟唐圆道:“我想跟大队长借枪和弹药用用,带去山里打猎方便。”
事实证明唐炳德并不只是看起来那么严肃严格,而是赏罚分明,知情识趣的老队长。
他在唐圆邀请他晚上去吃卤猪头的时候就主动说:“大队的枪械放着白锈了,让封辰负责保管几支,有空过来把其他的也保养保养。”
封辰当然答应啊。
这些枪械他研究了几天,已经有了改装方案,回头组装一支短一些,后坐力小一些,更容易瞄准且能连发的给唐圆用。
在山里如果配枪的话,她行动也更安全。
回家以后唐圆和封奶奶把大小肠又拿豆面仔细搓了一遍,然后配了卤肉料。
除了自家的花椒大料葱姜蒜辣椒等,封老太还管飞毛腿要了豆蔻、桂皮、香叶几样。
当然不是飞毛腿讲究,而是刘支书家的。
刘光明从县里拿回来的,刘支书老婆不会用而且嫌弃有味儿一直丢在那里。
小火慢炖一下午,卤猪头和猪下水就香得能勾魂,尝一口简直要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傍晚吃饭时候,封辰和唐炳德一起过来,还背着三支枪捧着一个铁皮匣子,用筐子拎着几样工具。
等唐爹唐妈回来,他们就开饭。
一小盆蒜泥,好几盘猪肉拼盘,猪耳朵、猪舌头、猪头肉、卤大肠、猪肝儿……
看着如此丰盛的饭菜,唐炳德都觉得头晕,感觉被香味儿熏晕了。
别看他是大队长,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还敞开了吃,还这么香!
季干部说圆圆做的比县饭店的还好吃。他信。
三盅小酒下肚,唐炳德对唐爹道:“福林呐,你好好干。”
看大队长一副要对自己委以重任的样子,唐爹受宠若惊,赶紧端起酒盅给七叔敬酒。
卤肉好吃小酒好喝,但是唐炳德也没有敞开吃,依然强迫自己吃个七……八分饱儿就放下筷子,说还要去巡逻,去大队部以及麦田看看,起身告辞。
唐圆几个送他出门,到了门口她递给唐炳德一封信,“七爷爷,你回去看看,要是行就寄出去,不行就算了。”
唐炳德疑惑:“啥?”
唐圆笑道:“吴金心思歹毒,想害死我们大黑吃肉,不想带佟知青回城还引诱她,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就算佟知青没告他,那咱也得跟城里单位说一声吧?”
吴金是雨一停就离开唐家村回城了,走之前还特意在大队部晃悠一圈,发表了一通志得意满的感言。
唐圆就不服气,咋能让一个人渣就那么得意洋洋地回城上班去?
这年头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多难得的。
唐炳德接过去,并没有犹豫,“成。”
吴金的爸妈并没有太大的本事,否则不会儿子下乡好几年才给办回去。
即便知道是大队某人写匿名信举报他们儿子,他们也没有办法的。
谁让你干了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呢?
唐炳德先附近麦田巡逻一圈,还有人在分块承包的地里割麦子,他又去大队,就见飞毛腿正在那里摆弄收音机。
他脸一沉:“唐武呢?”
飞毛腿心里不爽,却还是赶紧站起来,笑着道:“大队长,这两天唐武可乖了,跟着我一起割麦子来着。这不是今儿又有猪肉吃嘛,我看他改好了就让他家去吃肉了。”
唐炳德先去旁边小房间检查一下,枪啥的都在,锁好的箱子也好好的。
下午那会儿封辰跟他申请了三支枪一盒子弹,还拿走几颗坏掉的手雷和地雷,说要把里面的火药倒出来去山里用。
唐炳德现在对他和唐圆真是无条件信任,知道他们不会害人,那肯定是有正经用途。
要不是唐圆之前突然提醒一嘴,他也不会这么敏感,总怕唐武偷这些危险品。
见完好无缺,他放心了。
可实际唐武不但没有改好,反而一直在酝酿。
一个日常想娶媳妇儿想魔怔的人,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打光棍儿,更不能接受媳妇儿突然跑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使劲想,想佟雪为什么要散伙,想谁谁会怎么嘲笑自己,想自己怎么丢人擡不起头来,想自己多可怜多惨,老天爷对自己多不公平。
别人都正常,就他脸上好大一块脏东西,要是没有这块胎记,他何至于娶媳妇儿这么难?
他想,也不会想自己哪里不足,哪里需要改进,甚至都不会想佟雪离开他是因为他穷然后发狠自己要赚钱以后去佟雪跟前打脸,他只会想自己媳妇儿跑了丢人,自己惨,老天爷也对不起自己等等。
脑子一根筋儿的人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偏激。
最后他就想出要逼佟雪嫁给自己的招儿,因为娘一直说“小骚货都被你给睡了,凭啥不嫁给你?就是揍轻了!”
他要去找佟雪问清楚,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要是不肯嫁给他,他就和她……一起死。
他回家吃晚饭,哪怕碗里有肉都不香了,吃得味同嚼蜡,满脑子都是“她都被我睡了,凭什么不嫁给我”,满脑子都要逼着佟雪嫁给他。
虎头嘴里嚼着一块喷香的肥肉,高兴得摇头晃脑,突然一歪头对上二叔的脸,吓得他一个激灵。
二叔好吓人!
大伯娘还在那里抱怨,“现在这是爹娘呀,生个女儿恨不得当摇钱树,那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呢?一个个彩礼要那么高。”
她又开始悄悄张罗给唐武相亲,结果一个合适的也没谈上来。
人家看他到现在还没定下,就算大伯娘嘴上说想慢慢挑个好的,可谁信啊,肯定是相了这么久一直没成功呗。
你要是个好的,人家还能不抢着跟你处?
这是被嫌弃呢。
那人家自然又要提高彩礼的数额了。
这年头有工作的男人二十好几找对象也不愁,甚至因为工作时间久工资等级高在相亲的时候更占便宜。
可乡下小子不是的,乡下小子十八/九就是最好的年纪,相好了二十出头结婚正好。
如果过了二十三还没结婚,那在乡下就是被挑剩下的,肯定有短板,不是长得丑,就是身体不好,要么就是很穷很穷,要么就是有点残疾等等。
大伯娘都焦虑了,骂那些闺女眼瞎,骂佟雪小贱人。
现在她焦虑叨叨的时候家里人都不敢吭声,怕她瞬间炸毛。
唐香被烦得要命,明明之前跟二哥和娘说过不要愁,她会想办法赚钱,他们却不信。
分家前她是被团宠的,分家后家里一地鸡毛,谁都拉着脸不开心,自然也没人来宠她了。
她也很失落,只想吃完饭就去找宋华章聊天。
唐武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手里握着从飞毛腿那里偷来的尖刀,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着个念头:她必须嫁给我,不嫁给我就一起死。
他睁眼到天亮,脑子越发亢奋又混沌。
天蒙蒙亮,大家不吃饭先去地里割麦子,他也握着尖刀出去。
站在路口他犹豫了一下,圆儿个死丫头不肯给他换亲,不是个好东西,他应该先给她一顿教训。
可封辰很能打,他不是对手。
他哼了一声,跑去了知青点。
佟雪昨天去捆麦子了,结果累得头晕眼花、肚子抽疼,最后差点晕倒。
回来后她吐得昏天黑地,就找唐中和开了几片药,又跟队里请了假。
今儿她依然浑身无力,头重脚轻的,便躺在炕上歇息。
其他知青都去收麦子了,外面天还不算亮,她就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突然她感觉一阵窒息,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般呼吸困难。
她挣扎着醒过来,悚然发现有人趴在她身上疯狂地啃她。
是唐武!
她拼命挣扎,唐武却疯了一样禁锢着她,嘴里胡言乱语。
佟雪得了空大喊救命。
唐武:“咱俩睡了,你就是我媳妇儿,你就得嫁给我,给我生儿子!”
他抽出一根麻绳想把佟雪给捆住,这样不需要一起死,就把她带回去。
不管佟雪怎么哀求唐武都不肯放了她,非要结婚才行。
佟雪看他即便发疯也没真伤害她,便笃定他舍不得,就开始奚落他,“唐武,你能让我回城吗?你要是能带我回城,我就嫁给你。”
唐武不吭声,只管继续做自己的。
佟雪终于受不了了,又哭又喊:“我要回城!吴金可以带我回城!我不要在这个又脏又臭又累又乱的乡下!
谁愿意来乡下?一下雨泞得拔不出脚,到处都是蚊子臭虫跳蚤,屋顶上都有老鼠跑来跑去,一天到晚地干活儿,累得跟狗一样却吃不饱,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口细面吃不上几口肉。
我要回城,我要回城,我死也不想呆在乡下。”
恰好村里割草的孩子路过知青点,听见里面又哭又喊的就跑过来瞅瞅。
知青点的篱笆门是开着的,但是屋门却被从里面插死了。
俩孩子凑到窗户看了看,冬天糊的窗户纸早碎了,能看到屋里的情形。
“啊,唐武光着屁股在炕上打佟知青呢!”
一个孩子吓一跳,立刻嚷嚷起来。
另外一个孩子也吓坏了。
俩孩子嗷嗷喊着去叫大人了。
这会儿大人都去地里割麦子了,八岁以上的孩子不是去捡麦穗就是去割青草了。
村里只有老得不能下地的老头子老婆子和小的不用干活儿的小孩子。
一个老婆子听着吓一跳,就让俩孩子别吵吵,赶紧去找唐老太。
虽然她和唐老太以前吵过嘴置过气,但那都是小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今儿这可是大事儿,不是拿来嘲笑唐老太的把柄。
要是用这事儿挖苦唐老太,那两家就彻底结仇。
她赶紧去跟唐老太报信儿。
唐老太看着日常不对付的老婆子上门,原本还满脸戒备,生怕人家是来找茬儿的。
一听唐武在知青点祸害佟知青,她登时手脚发软。
唐老太也是个窝里横的,在家里能跟儿子媳妇儿发狠使劲,真遇到大事儿也是六神无主的。
她并不是封老太那种表面泼辣刻薄实际有主心骨有大主意的。
“咋整?”
她嘴里念叨着,这个死孩子,这是作死啊,要是被大队抓耍流氓不得枪毙他啊?
报信的老婆子提醒她:“找他爹他二叔啊。”
唐老太这才定了定神,对,找人,她又央求对方:“大妹子,你去北边地里喊一声我们家老二,我去南边喊他爹。”
这几天唐老太负责给地里送饭,知道唐大伯等人干活儿的地块,自然也要关心一下二儿子,问问在哪里干活儿。
昨儿晚上老二还悄悄给她送了一大口又肥又香的猪头肉吃呢,说是圆儿那丫头让给的。
她知道老二家干活儿的地块。
这么一折腾也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唐圆拎着篮子和汤罐儿去地里送饭,正好碰到孙婆子跑来报信儿。
听孙婆子支支吾吾说唐武在知青点怎么女知青,唐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跟什么啊?
唐圆却一下子懂了,这是唐武去找佟知青了?
原本她以为唐武被关到大队部去冷静几天老实了呢。
现在跟原文已经大不相同。
原文中吴金没去劳改,拿到回城调令意气风发,在大队多住了几天才离开的。
原文中唐家村也没提前收麦子,早熟的那一半被大雨拍在泥里,现在雨停了正忙着在泥水里捞麦子呢。
现在么,大队收麦子及时,没什么损失,时间也宽裕,社员们还吃了猪肉精神面貌极好。
按理说这么好的形势,谁也不会弄幺蛾子,没看刘赖子他娘都消停了吗?
结果特喵的唐武这贱人依然发癫。
她提醒过七爷爷,唐武应该拿不走地雷吧?
听孙婆子的意思两人在炕上打架,没有用地雷威胁一起死啥的。
唐爹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以后晒得肤色很深的面孔瞬间黑红,他当即就跟唐妈说一声要去阻止侄子。
让他知道却当不知道不去管是不可能的。
唐圆也知道他的性格,不让他管,真出啥事儿他会自责。
可让他管,如果有啥事儿,他也一定会去掺和。
这是他对自家人发自本能的维护,不是唐圆短时间洗脑能改掉的。
自己装作犯病?
封辰在旁边,她一时间竟然有抱负酝酿不出情绪。
唐爹已经撒丫子跑了。
唐圆当机立断找封辰帮忙。
封辰闻言放下镰刀,垂眸看着唐圆,低声道:“打断他的腿?”
唐圆:“别让他知道。”
封辰:“你放心。”
他要想打断谁的腿,不会让人知道的。
有封辰出马唐圆就放心,便也跟着去看热闹。
等他们抵达知青点的时候知青点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有哐哐拍门的,有趴窗户上喊话的。
屋里的唐武和佟雪已经穿好衣服,但是形势却紧张起来。
唐武用尖刀抵着佟雪的脖子,眼睛通红,嘶吼着:“结婚!”
佟雪脖子已经渗出血丝,吓得双腿绵软无力地靠在唐武怀里,要逃都逃不掉。
唐爹赶过去,众人见状忙让开一点道儿让他挤过去。
唐中和也急匆匆赶过来,他去三生产队一户人家出诊扎针刚回来,恰好听人说知青点这里出事儿就忙跑过来劝架。
“你们都出去别挤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儿再伤了你们。”
收麦子的大忙时节,你们还真是有闲心!
唐爹扑过去,大喊:“武儿,你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不就是娶媳妇儿吗,咱多出彩礼总能娶上的。”
他脑子发热,嗡嗡的,根本不能冷静思考什么情况、应该如何,一心想着不能让侄子杀人。
封辰跟在他后面过来,生怕唐爹脑子一热说出“不就是彩礼吗,二叔帮你凑”之类的话,你现在说说,回头唐武真跟你要钱,你没有怎么办?你有给不给?给的话怎么跟媳妇儿闺女交代?
他大掌摁了摁唐爹的肩膀,示意唐爹不要着急。
果然,他这一下就把唐爹因为头脑发热要许诺的话给打断了。
看到封辰过来,唐爹下意识问道:“封辰,你说咋办?”
若是封辰不来,唐爹就会凭着本能踹门制止侄子。
现在封辰在,他觉得封辰聪明能干,就下意识问封辰意见。
封辰示意他靠后,“我踹门,然后大家伙儿一起冲进去制止他。”
唐爹啊了一声,“这样?”
封辰点头,严肃道:“对,人多他也懵。”
屋里的唐武还在发疯呢,就见他插得死死的、还用大棍子顶住的两扇木板门突然就齐齐倒了下来。
“咣当”木板门倒地,砸起呛人的灰尘和劲风。
唐武和佟雪呛得立刻撇头捂嘴,后退。
然后就见唐爹、唐中和、唐爱国、唐……一群人一拥而入,嘴里大喊着:“唐武,你别乱来——”
“噗通……啊——”
唐武发出一声惨叫。
人太多,直接把不甚宽敞的堂屋给挤满了。
不知道谁混乱中拉扯了一把,然后唐武就被人踹在腿上,疼得他当时就跪了。
佟雪被俩妇女架着拉出去。
唐中和也让其他人赶紧退出去。
“太多了,别进来了,都退出去!退!退!退!”
最后唐武也被人架出去放在院子里,屋里太暗了。
唐中和给唐武诊断一下,“哎呀,唐武,你这右腿咋断了?”
虽然没错位,但显然小腿骨裂了。
日常生活应该不影响,但是绝对不能疯跑发癫了。
妇女主任柳红霞扶着佟雪,安慰她,小声问道:“佟知青,你要不要告他耍流氓?给他抓起来送煤矿和采石场做苦力劳改去,肯定五年打底。”
佟雪原本被俩孩子喊破羞愤交加,后来又被发疯的唐武挟持吓得直哆嗦。
方才被人救下来,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现在靠在柳红霞身上,她一时间忘记羞臊,看着院子里躺着的唐武,他腿不知道怎么骨折了,疼得脸色煞白,汗珠滚滚而下。
他看着很惨。
她要不要让他更惨一些?送他去挖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