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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末日来的[七零] 正文 第47章 定心丸

    第47章定心丸

    原剧情唐香并不擅长种地吧?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爸妈护在掌心的宝贝,连袜子内裤都不会洗的人,她哪里会种地?

    不过即便你不会种地,你也知道五常大米吧?

    唐圆不想跟她纠缠,分家就意味着她跟老唐家切割完毕,没关系。

    她故意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当然是因为你疯了。”

    说完她就像个反派一样昂着头走了。

    望着唐圆嚣张离去的背影,唐香气得手指发抖。

    她指着唐圆,“这人、她有病!”

    佟雪幽幽道:“她之前不是疯了吗?这是好了?”

    唐香嗤笑:“她怎么会疯?她把别人气疯差不多,装的。”

    对于唐圆的反常,唐香第一个念头不是遇到同类,而是唐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季宏岳认识的,这一切自然都是他教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以前唐圆风风火火,脾气暴躁,人缘也差,她冷眼旁观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她会用怜悯的眼神看唐圆,觉得性格决定命运,以唐圆这样的性格以后肯定不会好。

    她就有围观NPC作死的吃瓜心态。

    现在唐圆突然一反常态不再作死,还跟她都无法套近乎的封辰定亲了,又搭上县干部的关系跟大队长等人也走得近起来。

    唐圆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季宏岳认识的?

    她怎么不知道?

    唐圆装疯分家也是季宏岳给出的主意吧?

    唐圆分家去封家,能拿下封辰,也是季宏岳的主意吧?

    这个季宏岳为什么要帮她?

    越脑补唐香就越好奇,越没有答案就越难受。

    她得弄明白这点。

    “我要去看看村里的稻田。”唐香很急。

    佟雪:“我也去看看。”

    她也对季宏岳很好奇,年轻轻就是县干部,那父母肯定挺有本事,否则县干事都当不上。

    她的肚子不等人,她不得不选择唐武,可她并不甘心。

    只要有回城的机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抓住的。

    唐圆回家的路上后知后觉唐武和佟雪最终在一起了?!!

    对唐圆来说这也太劲爆了吧?

    虽然现实因为她和封辰的介入没恶化到原剧情那么惨烈,可唐武这人偏执变态,女方分手他就以死相逼,怎么看都应该躲着他老死不相往来才行。

    可佟雪竟然……跟他结婚了。

    这……真尼玛魔幻。

    唐圆怀疑佟雪是不是被唐武以死胁迫的,比如“你要是不嫁给我,我让你一尸两命”等等。

    否则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要嫁给他。

    即便是怀孕了,那不是还能打掉吗?

    虽然这年代打胎很难,但是只要做通大队干部的关系,给开个类似被□□怀孕的介绍信,还是可以打掉的。

    虽然唐炳德看着严肃吓人,可其实他很善良,只要佟雪哭求一下,唐炳德会给盖章的。

    那就是佟雪想留着这个孩子将来拿捏城里那个狗屁主任?

    心思简单的人无法带入心思复杂的人的逻辑和想法,唐圆想不通就拉倒了。

    吃瓜的兴趣都不大,毕竟吃一口瓜还藏着半截虫子,咋吃咋膈应。

    他们这一次带回来两只野鸡和五只野兔。

    野鸡还罢了,野兔的繁殖力惊人,夏日水草丰沛正是它们撒欢儿的季节。

    这可便宜了唐圆和封辰。

    自打唐圆和封辰定了亲,封老太很干脆地表态这个家以后唐圆做主。

    所以这一次带回来的野物怎么处理她都不干涉,是卖是吃是送人,都让唐圆自己决定。

    唐圆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心虚啊,毕竟跟大佬是假定亲。

    她悄悄问封辰。

    封辰:“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要是有的话我们就换成钱。”

    唐圆想了想:“手纸还有很多呢,暂时不用,这一次咱没时间采药,这么几只兔子不值当你往城里跑。”

    跑一趟两三天,不值当。

    其实怎么会没有想买的呢,家人都穿草鞋,要做双布鞋得打袼褙做鞋面,这既要钱又要票。

    家里的煤油、手电筒电池、针头线脑、农具等等也都得定期添置。

    下一次吧,等再回去节气也差不多了,很多草药陆续进入采摘季,可以多采一些药材去卖。

    肉么,她还是想多给家人补营养。

    赚钱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么,吃点好的,穿得暖和点漂亮点。

    封辰就道:“那把攒着的皮子硝一下,回头给你做个兔皮背心穿。”

    他计划着再去山里猎獐子野山羊啥的,肉自己吃,皮硝制以后做皮袄冬天穿。

    唐爹唐妈是闲不住的,冬天也会想干点啥,很需要这样的皮袄。

    唐圆想了想,冬天穿得圆滚滚的在山中雪地里抓野鸡野兔,立刻点头,“要的!”

    封辰就喜欢看她对自己不设防的雀跃模样,没忍住伸手撸了一把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短的时候有点粗硬扎手,长了摸着也顺顺滑滑的。

    唐圆没有一点害羞,仰头笑道:“手感咋样,好摸吗?”

    封辰一怔,略有点不好意思,谁家姑娘被对象摸头的反应不是羞涩而是大大方方地问“手感咋样,好摸吗”?

    他收回手,攒了攒手指,点头,“好摸。”

    唐圆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低头。

    封辰:“什么?”

    唐圆:“你低头嘛。”

    封辰略略低头。

    唐圆踮脚擡手,也摸上大佬的头——她早就觊觎大佬那一头浓密茂盛又乌黑的头发了好吧!

    大佬的头发可能带点自来卷,就仿佛烫过一般,发根立起不会紧贴头皮,发梢也有弧度,很自然地在层层覆盖着头部。

    这让人很好奇,他的发质是软是硬?

    这么蓬松,摸起来是不是手感特好?

    现在摸到手,唐圆眼睛亮亮的,毫不吝啬地赞美:“大佬,你的头发好好摸呀!”

    封辰:“……”

    肉眼可见的,他耳朵连着脸颊爆红。

    嘴唇都红艳艳的了。

    唐圆摸到了也没撒手,又接连摸了两把,喟叹:“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大佬的头发比从前发质更好发量更多。

    羡煞我也!

    她撤回手,意犹未尽地搓搓手指。

    封辰却在庆幸得亏他天天洗头,否则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她不洗头他不会嫌弃,因为他觉得她可爱,洗头可爱不洗头也可爱。

    唐爹唐妈都在上工,封老太给他们做了吃的,想叫他们吃饭,却发现两人你摸摸我的头我摸摸你的头,然后一个脸红一个傻笑。

    封老太忍不住偷笑,这俩处对象幼稚得跟小孩儿一样!

    封老太给他们做了手擀面,腊肉丁儿炒茄子,还加了一把青蒜苗。

    她知道唐圆喜欢吃西红柿,就给拿白糖拌了一大海碗,还用唐圆的方法用辣椒油、蒜泥做了个拍黄瓜。

    盛夏来了,菜地里的蔬菜长得郁郁葱葱,根本吃不完。

    唐圆:“哇,奶,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啦。”

    封老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在跳舞,她可喜欢圆圆叫她奶了,是奶,不是封奶奶。

    这幸福的感觉,没治了。

    她可不打扰小两口腻歪,乐滋滋地去菜地薅草捉虫去了。

    唐圆现在处于一种我和大佬是纯洁的对象关系不管干啥我们都没有男女之情的暧昧,我一点都不亏心的理直气壮的心态中。

    在封老太等人看来俩人黏黏糊糊处对象,在她看来俩人可纯洁了。

    她喜欢喝糖腌柿子的水,大方地跟封辰分享,端着自己喝一口,再递过去让封辰从对面喝一口。

    她可注意呢,俩人不会喝一边儿。

    正你一口我一口呢,季宏岳趿拉着泥鞋进来,看到他们的样子打趣道:“哟,耽误你们喝交杯酒呀?”

    封辰觉得交杯酒还挺顺耳的。

    唐圆:“季干部,你咋年轻轻就老眼昏花呢?”

    季宏岳:“我瞧着红彤彤的,你们又……”他比划比划,“酱酱酿酿的。”

    唐圆把大碗递过去,“呶,给你也喝一口,免得你胡说八道。”

    季宏岳可不害臊,也不受人将军儿,他探头就要喝。

    封辰却把大碗给接了过去放回唐圆跟前,不给季宏岳喝。

    季宏岳:“小气啦,要大气点。”

    封辰:“我们定了亲的。”

    你个外男好意思?

    季宏岳耸耸肩,抠门儿呀,他转身从灶台的小瓦盆里拿了个粉嘟嘟熟透裂开的西红柿开啃。

    清甜四溢,心情都十分美好。

    唐圆:“对了,没下工你怎么突然回家了?”

    季宏岳:“大背儿喽和大板儿牙在那里嘚吧,我回来躲躲清净,让大队长对付他们。”

    唐家村的社员们喜欢给人起外号儿,刘支书耳朵大就叫刘大耳朵,刘光明脑门儿大就是大背儿喽,赵股长门牙很大就是大板儿牙。

    唐圆瞪圆了眼睛,“季干部?季宏岳,你是县干部,你让大队长对付你们县农业局的科长?太不仁义了!”

    季宏岳垂眸,笑了笑,掩去眼底的戾气。

    他为什么回来?

    他怕自己忍不住想弄死刘光明儿。

    唐圆已经吃饱了,她对封辰道:“我去看看。”

    封辰把碗底最后一口面汤喝掉,“我也吃完了,一起去。”

    唐圆看了看他的大碗,到底没忍住道:“以后别总喝碗底的剩汤。”

    油盐嘌呤啥的,都在最后的汤里。

    不过她也理解,这年头大家没啥吃的,但凡有点油水儿、盐巴都要扫进肚里,生怕浪费。

    可大佬以后会是首富,家产多的数不清,如果不养成好的饮食习惯等富裕起来怕是要三高呢。

    封辰却是舍不得浪费丁点食物,包括油盐酱醋,喝进肚里就是能量啊。

    不过他却从善如流,“嗯,以后记住了。”

    对象说的话甭合不合理,你记住就行了。

    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对象。

    季宏岳做出个倒牙的表情,这俩人在一起,封辰绝对是个妻管严。

    想想高大威猛的封大哥是个妻管严,他瞬间觉得很爽,连带着大光明带来的恶心都没那么强烈了。

    唐圆和封辰去了大队部。

    唐炳德正用他特有的严肃和沉默对抗刘光明和赵股长的围剿。

    刘光明:“唐叔,不是我不为咱大队考虑,实在是没有这个政策。虽然现在政府把农业种植权交给了大队,可并不代表政府就不监督指导,不代表咱们大队可以任意妄为。”

    唐炳德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吸旱烟。

    刘光明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瞥了赵股长一眼。

    赵股长露出一个温和亲切的笑容,“唐队长?你要种稻子咋不和上级请示一下呢,提前商量商量咱们也能有个准备不是?”

    唐炳德这才擡眼看他们,“我们大队没交公粮还是没交棉花?”

    他已经听季宏岳说过前进大队实际没有多少棉花任务的事儿。

    当时他没当着季宏岳的面儿发火失态,毕竟季宏岳也没办法不是?

    他一个大队长在县里的作用就更小,都没提意见的权利。

    他只能想办法让前进大队轻松一些。

    别看刘光明在县里拽拽的,可回到唐家村周围都是从他光屁股开始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长辈。

    这孩子小时候什么脾性,干过什么丢人的事儿,满村子谁不知道?

    一个人没办法跟掌握自己诸多黑历史的人硬气。

    所以刘光明的愤怒就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唐炳德压根儿不当回事。

    你是县科长咋了?

    回到唐家村你不还是刘家小子吗?

    他甚至能猜到刘光明为什么愤怒,因为这五十亩地种了水稻,回头种棉花的地就会更少。

    那么刘光明他们能拿到的额外好处就会被无限挤压。

    而唐炳德正想以后不种棉花!

    当然这话他们都不能说破,只当对方不知道这事儿。

    可如此一来,刘光明都没法理直气壮指责唐炳德今年的棉花交不够任务了。

    真是憋屈呀。

    他可是跟人谈好了的,秋天给人多少斤棉花。

    刘光明真是恨不得所有农田都种棉花,棉花多紧俏呀,有多少都不够。

    他也不给唐炳德面子了,冷笑:“大队长,既然你这样,那你们来年要多种五十亩棉花才行。”

    他真想到时候把这五十亩水稻的产量都给没收了,可惜他没这个权力,因为当地不种水稻,没有水稻公粮的文件。

    他们可以做手脚,却不能无中生有。

    就在他想继续跳脚的时候唐圆和刘支书来了。

    刘支书当然是唐圆请来的。

    刘支书和唐炳德等人一样,都认为唐圆的改变是季宏岳教的。

    现在季宏岳又住在封家,唐圆找他说话,就被认为是季宏岳的意思。

    刘支书自然不会轻视她。

    唐圆跟刘支书说得也很简单,唐家村种水稻肯定可以成功,人家北大荒都能种,唐家村有什么不能的?

    自然条件完全可以满足。

    而且那几十亩地年年汛期都被淹,根本不适合种旱地作物,能有水稻补上空缺这是多好的机会?

    唐炳德曾经和刘支书几个人商量,是不是舍弃这片地,在最低洼处挖一方大平塘蓄水。

    他们也想过从别处拉土填埋,但是工程量太大。

    也不单单是工程量的事儿,从哪里挖土?那不等于破坏另外的耕地来填埋这里?

    那得不偿失。

    唐圆其实也是看准了刘支书的心思,大队种水稻他当初没反对,就是也认可这个安排。

    如果要反对他起码会跟雨前收麦子一样阻拦一下。

    她甚至怀疑刘支书没跟儿子说过,否则刘光明干嘛不在浸种育秧的时候下乡阻止?

    她更怀疑这个赵股长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否则他平时下乡巡查没见过唐家村的育秧田?见了不觉得奇怪?奇怪不会问问?

    要么就是他一直没下乡关心前进大队的夏种工作,这是失职。

    这么明显的事儿,俩人竟然还跑到乡下来质问唐炳德。

    脸呢?

    果然,唐圆去找刘支书一说,刘支书就拎着棍儿一起过来。

    刘支书翘着胡子,拄着棍儿,看他那有出息的、光宗耀祖的大儿子正气急败坏跟唐炳德叫嚷,登时来气。

    他棍儿一杵地,“光明,你咋跟你唐叔说话呢?”

    看老父亲过来,刘光明埋怨道:“爹,我不是不尊重唐叔,实在是你们让我很难办啊。”

    刘支书的想法却和唐圆一样,淹了五十亩地,地势关系没有办法人工排水,而且河里冒漾都会往那一片流水。

    难道就那么抛荒?

    能种水稻干嘛不试试?起码社员口粮会多一些。水稻分口粮,麦子和玉米多交公粮不也一样?

    没耽误正事儿,他就没想跟儿子说。

    再说这阵子儿子不是一直忙丈人家的事儿嘛,应该没空管这点事儿。

    刘光明却很不高兴,今年他根据去年的棉花产量和被服厂一个采购科长商量妥了,人家比去年一斤皮棉多给他五毛钱!

    五毛呀!

    他原本想谈妥了再让唐家村多种几亩的,结果他爹擅自给减少了二十亩。

    现在还种上了五十亩水稻!

    水稻有个屁用,又不能卖钱!

    南方满满当当的大米,要多少拉不来?还用你种?

    即便刘光明埋怨,但是只要刘支书出来支持了唐炳德,他就没别的话说。

    闹翻了很可能一亩棉花都不给他种呢。

    他拉着脸跟唐炳德道:“唐叔,我只是太着急工作,态度有点急躁,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别和我生气呀。”

    要是旁人他指定不搭理,让他道歉?

    不配!

    可唐炳德不一样,唐炳德还得给他种棉花呢!

    他没有老高那么牛叉,能让别的大队帮忙种烟草、种芝麻、种草药啥的,他只能让自家大队种。

    唐炳德这才磕打一下烟袋锅子,站起来,背着手道:“好说。”他扭头对刘支书道:“支书,今年其他大队遭水灾,公粮都交不起,咱们大队如数缴纳了公粮,可咱们的麦子也被雨打了一些,社员们就没的分口粮了。这个舍己为公的先进,咱们还是争取了的。”

    他知道刘支书对争先进、争光荣的面子事儿非常看重,甚至有点魔怔。

    他怕刘光明和赵股长心里有怨气,故意使坏不给先进。

    刘支书立刻看儿子。

    刘光明虽然心里有气,这会儿也按下去了,他敏感地觉察到他爹和唐炳德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太惊人了!

    以前他爹虽然不插手大队生产的事儿,但是他爹在这方面也是有话语权的,唐炳德并不敢很反对。

    现在唐炳德说话硬气起来,他爹却似乎落了下风,反而捧着唐炳德?

    要说他爹看唐炳德的脸色,刘光明拒绝这样的设想,那是不可能的。

    他爹可是支书,比大队长大。

    意识到这个,他没有再纠缠水稻的事儿,反而对唐炳德的态度又好了两分。

    比起之前气势汹汹地质问,现在就是如沐春风地视察,关心乡下大队的生产情况。

    唐炳德还不了解他?

    看着三寸钉长成大青年,傍上有权势的老丈人,谁不知道谁呀。

    以前自觉亲爹是大队书记,岳父是县委干部,自然瞧不起他这个大队长,却还要做出谦虚尊重的样子。

    一旦涉及他的利益今儿就气急败坏过来质问了,哪里还有从前尊重的样子?

    唐炳德懒得和他演表面和气,他忙着呢,自去下地了。

    刘光明心里有气,拉着他爹回家说话。

    赵股长犹豫一下告辞回公社了。

    一回家,刘支书就咳嗽起来。

    之前淋了大雨感冒发烧,咳嗽一直没好,支气管炎也发作,估计还有点轻微的肺炎。

    但是现在不拍片子看不出来,随便吃点药自己挺着。

    他年纪大了,早年身上也有旧伤,这会儿算是被一起勾出来。

    刘光明给他倒了一茶缸热水递过去,“爹,唐炳……唐叔现在拽起来了啊?”

    刘支书虽然和唐炳德有明里暗里的矛盾,但是也不许儿子对其不尊重。

    他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啊——”他一口把水吐回茶缸里,这不孝子是想烫死他呢?

    刘光明见他爹烫到,不检讨自己没给兑凉白开,先怪他爹,“爹,你咋跟孩子似的喝水不试试呢?”

    刘支书没好气道:“你现在只会伺候岳父,不会伺候亲父了。”

    看你敢给老丈人喝这么烫的水?

    刘光明讪讪的,自己找补,“我丈人不喝白水,要泡茶,必须滚烫的水冲,喝的时候先吹吹,吸溜一口,再呸呸呸。”

    一边说,他还学上了。

    刘支书想拿棍儿打人。

    刘光明却又问季宏岳的事儿,假装不关心道:“爹,听说我们代组长在咱们村呢?”

    季宏岳掉下河以后就没回县里,后来直接去了市里,再就是帮唐家村种水稻。

    他的代组长也没撤,工作却是高盛和刘光明几个分担的。

    原本也是他们分担,现在不变,只是高盛实际做了组长的工作而已。

    他这一次下乡,表面是问责唐家村擅自种水稻,实际是打听季宏岳。

    季宏岳跑到他老家弄水稻试验田,安的什么坏心思?

    难道是对付不了高盛,拿他开刀?

    虽然刘支书没告诉他大队种水稻的事儿,可他咋可能不知道?

    他自然也知道那五十亩地不适合种棉花,但是不耽误他借题发挥少种那二十亩的事儿啊。

    他原想趁机要求唐炳德多种五十亩棉花的,你能种水稻为啥不能多种棉花?

    结果他爹竟然维护唐炳德,而唐炳德对他爹竟然也不太客气了。

    因此他才打住继续逼迫唐炳德多种五十亩棉花的念头。

    他明明看到季宏岳的背影了,那小子却转身躲着他。

    为啥躲着他?

    怀疑当初的意外是他找人弄的?

    娘的,他冤枉!

    他不给人背锅!

    刘支书对季宏岳没啥感情,自然不会护着,有啥说啥。

    “我看他更像个技术员,不像从政的,没啥大出息。”

    季宏岳平时在村里从不打官腔,甚至不说县里的事儿,满嘴都是种水稻。

    刘支书觉得他一点政治敏感度和觉悟都没,不适合从政。

    他觉得季宏岳没啥好担心的,就和他从来不担心唐炳德一样。

    他把唐炳德看透了,这人只想当个大队长,带领社员们种地,连支书的职位都没觊觎过,公社更不想去。

    所以即便唐炳德有时候跟他顶牛,但是从来不威胁他的地位,他自然不敌对甚至还会回护。

    刘光明对亲爹的眼光还是很信任的,至此对季宏岳彻底放心,同时也越发鄙夷。

    这种靠爹娘的小子自己没本事,能有啥出息?

    若自己有他那样能帮上忙的爹娘,早就坐稳局长的位子了!

    现在他还不知道,以后要为今日的放心和鄙夷付出什么代价。

    他自然也不知道,76年会有那么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他只想去找季宏岳表示一下下属的关心,可惜季宏岳懒得跟他装,不见。

    刘光明也没多待,第二日就急匆匆回县里。

    季宏岳是真懒得见刘光明,他觉得这人蠢得要命还腆着大脸觉得自己很聪明很出息,以十里八乡第一靓仔自居。

    不过他总归是气恼的,毕竟自己满怀激情空降彬州县,原想着要做出一番事业,要让彬州县脱贫。

    结果,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好在他学得快,演技好,连刘支书都能骗过。

    当然,他不想骗唐圆和封辰,他直言相告他现在不是高盛等人的对手,只能灰溜溜躲到乡下来。

    “是你们救了我,是你们让唐队长愿意庇护我。”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来一定会回报唐圆和封辰,回报唐家村。

    如果不是唐圆和封辰,他不知道唐炳德,即便运气好找上唐炳德,对方也未必愿意管他。

    其他村对他没有感情,就更不可能保护他了。

    而他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市里,那样的话还不如滚回爸妈身边呢。

    他有热血有抱负,自然不甘心。

    他心里不痛快,晚饭时候跟唐爹多喝了两杯,唐爹喝完去自留地忙活了,他则对着月亮嘀嘀咕咕。

    唐圆虽然没有什么政治头脑,可她是穿越者呀,知道未来走向,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她通过封奶奶知道刘光明的成功不是他聪明,而是时代造就的。

    一群人靠蛮横冲进县政府,抢夺了执政权,后来部队进驻重新组织机构他们也混了下来。

    但是他们和之前的行政人员不同,原先不管考上的还是升上来的,或多或少都有点政治抱负。

    而高盛他们这批人,爬上去的目的就是发财。

    他们不知道76年他们的大靠山会倒台,他们也不知道以后会重新清算。

    唐圆没直接告诉季宏岳这些,但是她可以简单开导一下。

    “你要相信政府,要安心等待,也许三五年里就有机会……”

    等待一个从上而下的,铁拳打下来的机会。

    什么时候拨乱反正,什么时候就会恢复秩序。

    她朝季宏岳眨眨眼,小声道:“鱼仙人让我告诉你的哟。”

    季宏岳原本的醉态瞬间一扫而空,猛地朝唐圆凑过去,吓得唐圆忙往后仰,差点以为季宏岳要来亲她!

    吓死她了!

    唐圆旁边是封辰,她往后仰正好靠进封辰怀里。

    封辰单臂圈着她,另外一只手抵着季宏岳的肩头,让他丝毫靠近不得。

    季宏岳眼睛清亮,盯着唐圆。

    三五年吗?

    三五年他正好可以在乡下积累经验。

    他原本想过要不要去别的县,可他也知道,别的县未必就一定好。

    现在自己不是对手,沈佳明也不是,那不如蛰伏,等待机会。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已经知道唐炳德不是唐圆的鱼仙人,她必然另有秘密,可他不会去挖掘,免得朋友都没得做。

    吃了定心丸,他爽了,回房间呼呼大睡。

    唐圆和封辰也没急着回山里,而是帮大队生物治虫、改良土壤以及进行简单的混作间作实践。

    她用封窗纸钉了一个大本子,花了五天时间把唐家村的田地位置、形状等比例缩小画在上面。

    工具不全,也只能约莫一下,大部分都是唐炳德口述纠正的。

    她又将那些土地进行简单分类,分类标准就是土质类型、肥沃程度、旱涝程度等。

    这样分类以后,前进大队的田地便一目了然。

    她按片对田地进行了标注,这样除了唐炳德其他人也能对前进大队的农田有整体了解。

    通过这件事唐圆发现唐炳德真是一个负责的大队长,他能把全大队将近两千亩地全部记在心里。

    这些地哪一片很贫瘠,哪一片很肥沃,哪一片正在恶化,哪一片正在改善,哪一片去年种什么今年春地种什么夏秋种什么,哪一片什么虫害严重等等,他统统记得非常清楚。

    除了他其他任何一个生产队长和小队长都记不住,甚至连他们自己负责的生产队土地都说不明白呢。

    不过唐圆同时也发现她爹的潜力很大。

    他爹以前没机会接触全大队的土地,但是只要他干过活儿的土地,他也能如数家珍。

    不怪唐炳德看上他。

    其实唐大伯记性也好,但是他如数家珍的东西是哪一年在这里谁说了他的坏话,谁说了大队长的坏话,谁对谁不满,谁答应他什么没做到等等,而不是土地的情况。

    日头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把空气都晒扭曲了,热浪滚滚扑面涌来,让人昏昏欲睡。

    唐圆感觉自己有点中暑,便摁着头顶的草帽钻进田间看青盖的小屋子里。

    若是别人,唐炳德劈头就是一句“娇气,缺乏锻炼”,对唐圆却十分宽容,扭头跟唐爱党道:“领着你封大哥去地里找个瓜给圆圆吃。”

    那慈祥的面容,让唐爱党怀疑有人假扮了他爹。

    唐炳德见儿子一副傻憨憨样,立刻骂道:“南边沙地那边种了一些瓜,你去摘几个来!”

    大队也会适当种点瓜果,主要安插在比较贫瘠的地方或者补种缺失的粮食。

    那地可以少收却不能空着,空着就有罪恶感。

    唐爱党一个激灵,知道了,是他亲爹没错,刚才的慈祥是对唐圆的。

    他示意封辰跟他走。

    封辰却要先去看看唐圆,那丫头脸蛋晒得红扑扑的,额发都一缕一缕的,估计晒不轻。

    在山里虽然也累,但是山里凉快,不像村里这片平地农田,一眼望去都是庄稼,连遮阴的树都没。

    唐圆不顾形象地坐在小屋门口的泥地上,朝他摆手,“好险,差点给我晒中暑,七爷爷太能走了。”

    她要帮唐炳德规划一下农田,唐炳德精神振奋,自行车都不骑,陪着她用脚走。

    他说日头毒辣,怕把自行车晒老化了,尤其气门芯是橡胶管,会晒黏糊的。

    我天,自行车怕晒,我就不怕是吧?

    领着她这一通走!

    也是她傻,真的,她单知道唐炳德是个老人家,没想到人家是铁打的!

    一开始她还强撑着,后来实在不行,看到小屋就蹭蹭跑过来了。

    封辰大步走过来,蹲下看看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没烧。”

    虽然热,但是出汗,额头清凉。

    这是年轻人健康的体现。

    比如封辰就冬暖夏凉,夏天他身上凉丝丝的,并不怕热。

    他让唐圆在这里等,他去摘瓜吃。

    唐圆:“季宏岳那厮真精啊,竟然不来。”

    她叫他了,他说有事儿,哧溜就跑了。

    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的。

    唐炳德却不肯浪费时间,还得溜达着看看附近的庄稼,是不是有集体性的病害、虫害,是不是有倒伏的,是不是缺水等等,都做到心中有数。

    他溜达到唐圆身边,笑道:“热坏了吧?一会儿吃瓜。”

    说着他就硌蹴着开始装烟袋锅子,又问唐圆那个林粮间作的东西。

    唐圆拿出被汗水黏上印子的大本子,指着其中一大片,“这里土质偏沙化,要多种种豆类作物提升一下土壤,另外可以混着栽点枣树,果子比粮食赚钱。”

    还可以栽仁用杏树。

    药用果实又比吃的更赚钱,红枣也有药用,所以经济价值很大。

    一说枣树,唐炳德脑子就转悠,“苹果山楂啥的是不是更赚钱?那个罐头还挺贵的。”

    唐圆:“枣子用途比苹果山楂更多,而且枣子适合跟粮食一起种,不那么挡光。”

    一说挡光唐炳德立刻明白,那行,不要苹果了,挡光不行。

    唐圆继续给支招儿:“只要不是公社定死的任务,咱们可以私下里联系收购单位,能比任务价儿高不少呢。”

    社员们自己卖余粮,粮站一斤麦子顶多给一毛三,还得特级,要是使使坏给你一毛一,说你含水率高了。

    要是自己联系单位卖,三毛起步,甚至可以卖到四五毛呢。

    这差了几倍!

    这个唐炳德还真没干过,他会种地,在前进大队说一不二,可出了大队他就没多大能量。

    更别说去城里找单位。

    不过现在有季宏岳啊!

    行!

    唐炳德干了。

    封辰和唐爱党兜着几个瓜回来。

    唐圆看得有点不落忍,这可怜的瓜呀,拳头大呢就被摘了。

    他们种的是小甜瓜、稍瓜这些不那么吃肥的,西瓜吃肥水多,在那种没人怎么照料的地里不容易长好。

    拳头大的瓜长着一层细细的白毛,没有农药,封辰直接在自己衣服上蹭一圈递给唐圆。

    唐圆接过来,啊呜一口,入口微涩随即一股清甜流入口中。

    “哇,好甜!”她吃得眯起眼睛,“好吃,你们快吃!”

    她看唐爱党还兜着几个,寻思正好一人一个。

    唐爱党咽了口唾沫,被唐炳德瞪了一眼,我看你小子敢馋嘴的!

    唐爱党:“封大哥,你吃。”

    他塞给封辰一个,自己继续当兜子给唐圆兜着剩下的瓜。

    封辰擦擦又悄悄递给唐圆。

    唐圆瞅瞅躲到一边去抽烟的唐炳德,小声道:“你吃。”

    封辰:“我不渴。”

    他带了水壶的,喝过水,就是水被晒得热乎乎的。

    他特别喜欢看唐圆吃到美食瞬间睁大眼睛随即又笑弯的样子,纯粹又容易满足。

    鲜活得几乎让他忘记曾经的黑暗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