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许久没到食堂吃饭，今天再次吃到食堂大师傅拿手的红烧狮子头，苏木满足地眯了眯眼。
她对面，刚跟她分享完八卦的泌尿外科住院总兼她闺蜜，安茜同学，此时正被一块排骨感动得热泪盈眶。
“呜呜呜，是肉，是热饭！苏苏，我又活过来了！”
苏木怜惜地看她一眼，看把孩子饿得。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咱俩这是什么运气。”
好闺蜜一起担任住院总，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安茜做作地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轻轻握上苏木的手：“苏苏，我还以为要一年以后才能再见到你。”
苏木抽出自己的手，夹了个自己这边的红烧狮子头塞她嘴里：“少来，昨天会诊不是见过？”
安茜慌忙咬住到嘴的肉，瞬间恢复正常，含糊道：“是哦，最近似乎比以前见得还要频繁。”
“快吃，老好吃了。”安茜夹了块自己这边的排骨同样塞苏木嘴里，“你说秦医生这事大不大？”
苏木一块骨头吐出来：“不知道，你那么关心干吗？你跟他很熟？”
“嘶”，安茜抢走苏木餐盘里最后一块肉，皱着眉说道，“你现在都这么冷淡了吗？八卦都不爱听了？”
正好吃完的苏木拿纸巾擦了下嘴，说道：“这是我冷淡的问题吗？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再说，我跟他也不熟，干嘛关心他的事？”
“啧啧啧”安茜摇摇头，“繁忙的住院总生活已经把你腐蚀得快成教导主任了。”
安茜说完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凑过去，对正在喝水的苏木说道：“听说是患者家属投诉秦医生始乱终弃，对不起她女儿。”
“咳”，苏木突然呛了下，水也撒了出来，连忙拿纸擦了擦，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安茜挑眉：“怎么就不可能了？据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
苏木摇摇头：“不可能，秦医生不是那样的人。”
安茜突然眼神怪异地看向她：“你们很熟啊？”
苏木摇摇头：“不熟，但是能感觉出来，医院追他的小姑娘还少了？他犯得上吗？”
安茜点点头：“也是。”
“也是什么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两人一抬头，就见骨科的主治医师顾泽正笑眯眯地站在安茜身后，而在他后面，是刚刚谈话的主角秦医生。
苏木和安茜对视一眼，安茜闭了下眼睛，然后微笑着转头看向顾泽：“关你什么事啊？”
苏木一手扶额，算了，闺蜜什么的，能中用就怪了。
她镇定地看向已经过来的秦楚文，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楚文：“刚刚。”
“刚过来就看你俩在这儿说悄悄话”，顾泽眼睛落在安茜身上，“说什么好玩的呢，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苏木非常不讲义气的抛下闺蜜，对两位男士说道，“你们坐这儿吧。”
说完她动作极快地收起餐盘，然后火速离开食堂。
安茜看得目瞪口呆，暗暗磨牙，这不讲义气的！
苏木也不算完全不讲义气，她还给安茜发了条微信。
苏木：【我累了，等你和顾泽和好的时候，咱们再同桌吧，再见。】
安茜气呼呼地回她：【不可能和好！】
苏木：【呵呵，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安茜收了手机瞪了顾泽一眼，然后也收起餐盘转身就走。
顾泽咬牙：“这女人！”
秦楚文和顾泽是在国外认识的，而且他回国后一直再忙，对顾泽和安茜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是一对热爱闹分手的小情侣。
他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也没问两个人怎么了，只是安静地吃饭。
顾泽给安茜发了条微信，发现自己还在黑名单，顿时气得不行，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你那事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你性骚扰？”
秦楚文的手顿住，瞬间失去了吃饭的欲望，问道：“我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顾泽看向他，“但是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要是闹到网上就不好收场了。”
“我已经跟那个患者家属解释过了。”
说到这个秦楚文也很心累，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荒唐的事。
他自认对那女孩和对别的病人没什么区别，对方会会错意这件事他也没想到，但是就算再如何，他也不可能对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有想法。
顾泽是相信他人品的，略过这件事，他又问道：“那陈良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闹着要辞职了？”
这一件两件的，饶是秦楚文性子冷淡，现在也很恼火，但还是秉持着同事情面，没有说是陈良自己找事，而是说道：“家庭压力大，人难免有崩溃的时候。”
他这么说，顾泽也就了解了，无外乎就是家庭事业都不顺心，一下子就心里不平衡了，这种事在医院并不稀奇，就是太闲了，让他忙起来就好了。
顾泽吃了口饭，突然说道：“你说刚刚她俩在说什么？”
秦楚文：“不知道。”
顾泽：“你有没有觉得安茜看见我反应很大？”
秦楚文沉默一下：“不清楚。”
顾泽：“……那你知道什么？”
秦楚文看向他：“知道你有点吵。”
顾泽：“……”怪不得那么多人看你不顺眼！
秦楚文比顾泽早过来一步，隐隐听到了刚刚两个人谈话的内容，自然也听到了苏木帮他说话。
他突然想起刚才看向他的，那双清亮的眸子，那里没有丝毫慌乱，好像她们正在谈论的人不是他一样，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理不直气也壮。
秦楚文突然笑了下，顾泽奇怪地看向他：“你偷着笑什么呢？思春呢？”
秦楚文：“……你真的很吵。”
晚上的时候，医院通报了关于患者家属投诉秦楚文的事，只能说，这是一个让人非常无奈的误会。
许萌萌是秦楚文收治的一个外伤引起三尖瓣重度关闭不全的患者，小姑娘今年才二十岁，家属原本想做换瓣手术，但秦楚文给出的意见是修复，考虑到她以后可能会面临的生育问题，他着重地跟病人及其家属解释了为什么不选择换瓣的原因。
比如，换机械瓣以后要终生吃抗凝药，如果有生育需求，抗凝药会导致胎儿畸形。
比如，现在许萌萌的瓣膜弹性还可以，完全可以做修复。
比如，修复的远期效果比换瓣要好等等。
原因说了很多，全程细心又温和，没有一点超出医患关系的举动。
一直到许萌萌住院，整个围手术期，都是再正常，再清白不过地接触，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就想多了。被秦楚文拒绝后，回到病房又哭着说他是渣男。父母爱女心切，还以为自家姑娘被欺负了，背着姑娘转身就把秦楚文投诉了，要不是院里及时把秦楚文叫去了解情况又处理得迅速，估计现在就要在新闻上看见他了。
至于秦楚文和同事吵架并导致同事要辞职这件事，院里一直没有说法，苏木猜想，这件事应该也没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今天的事，在她看来，秦医生也确实是够冤枉的，估计他以后对病人都不敢太温和了。
晚上急诊手术一台接着一台，苏木和值班的麻醉医生忙得脚不沾地，凌晨两点那台手术，主刀医生是秦楚文。
手术室里，做完麻醉的苏木不由自主地就多看了两眼刚进来的秦楚文，此时他带着手术冒和口罩，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型细长，眼尾微微上翘，偶然看过来的目光清冷无波。
苏木移开视线，重回自己的工作区域。
秦楚文上台时看了眼正在写麻醉单的人，说来奇怪，那次在病房外差点撞到她以后，只要有她在的场合，他似乎总能第一眼就看到她。
助手铺好消毒铺单，秦楚文开始准备手术。
手术室里又传来熟悉的对话。
“核对病人”
“患者……”
手术完全结束时，已经早上六点，苏木把病人送到PACU再出来时直接晃了一下，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她只睡两个多小时，而很快一个小时以后，还有很多事在等着她。
半个小时以后还要送病人回病房，苏木回到值班室直接和衣而睡，枕头边上是调到最大音量的手机，晨光透过窗户撒在她的脸上，本就白皙的人此刻看起来更加苍白，也衬得眼下那两团黑更加明显。
手术室生活区域，秦楚文刚洗完澡出来，本想直接离开的他突然转身去了PACU，刚到外面，就有麻醉护士看见他，问道：“秦医生还没走？”
秦楚文笑了笑：“一会走。”
麻醉护士也笑，两人站在门口，还是麻醉护士先打破沉默：“你刚下手术是吧，要进去看看吗？”
秦楚文轻咳一声：“不了，那个…”
他顿了一下：“苏医生在里面吗？”
“苏医生刚走”，麻醉护士笑道，“估计是抓紧时间补觉去了，她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你要是有事我帮你去叫她？”
秦楚文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说道：“不用，没什么要紧事。”
他说完微微颔首就转身离开，麻醉护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是来干吗的。
就连秦楚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那边，出了手术室，他停住脚步叹了口气，心道：“睡眠不足就容易犯傻。”
苏木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就醒了，和刚刚上手术的住院医一起把病人送回病房后，本想再睡一会儿，结果一看手机群消息，彻底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