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老同学所说,袁青梨和陈宿西在高中时期关系很不错。
他们的座位相邻,回家路上一半的路程相同,对学习同样不上心,甚至吃东西的口味都过分相似。十六七岁,少男少女心潮浮动的年纪,他们互为彼此最亲近的异性好友。亲近但不亲密,他们长期维持友好关系的前提是互相看不上,他们都不缺人喜欢,理想型没有既定标准,但——总之不是对方这样的。
高考完没两天袁青梨就在离家不远的商场找了份暑期工,干销售的活,她嘴皮子一向不差,加上暑期客流大,提成也可观。周围同学都在四处游玩,袁青梨早出晚归,数着每天赚到的提成欢喜度日。
陈宿西跟着父母去日韩转了一圈,回来休息两天,又准备去西南玩。周围人都往北京上海跑,他找不到别的同伙,观察了一圈,最后决定拉上袁青梨。
袁青梨拒绝人的措辞通常是:不了,没钱,不感兴趣。
而陈宿西应对她这套措辞也十分灵活:要的,我有,你有。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陈大少爷大手一挥买好两张票,袁青梨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忍痛放弃了几天的门店销售提成。
他们就是那时候滚到一起去的,在一个旅游区贵价酒店的双床房。陈宿西不差钱,起初要开两间房,被袁青梨拦下。出门一趟已经够奢侈了,这钱虽说不是她花,可也见不得陈宿西花,他们之间从来不会尴尬,同一间房分床睡也没什么。
事实证明十八岁的袁青梨还是低估了少男少女关于荷尔蒙的磁场碰撞。
他们没喝酒,只是因为陈宿西洗完澡没穿上衣,而袁青梨受蛊惑般地上手摸了他。接着手腕被扣住,袁青梨摔在他身上,只是几秒无言的对视,她已经感觉到有东西硌着她。
她明白是什么东西的,但她没挣脱,也没有像电影里的台词一样站起来骂他“混蛋”。混蛋不是男人的专利,袁青梨想。
所以她主动把自己的上衣也撩起,露出少女平坦的腹,起伏的曲线,凹陷而平直的锁骨,这样才公平。
陈宿西看着她,仿佛失去了眨眼的能力,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要做吗?”袁青梨问他。
而陈宿西把问题抛回给她:“你的意愿呢?”
他们刚刚走过一个重大转折,正站在人生新的起点上,已经能够自主做下很多决定,包括和谁发生性关系。
和陈宿西形影不离的高中三年,袁青梨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他们太相像,也太不靠谱,负负得正对他们来说是无效的理论。可如果只是身体上碰撞呢?
身体产生的反应已经让答案太明显。
那个夏天比人生中经历过的所有夏天都要热,袁青梨至今都有那样的错觉。也许是他身上热,也许是两人身上都热,也许是汗水和汗水混合产生的反应加剧了肌肤的敏感度,袁青梨记得很清楚,他身上的汗落在她因深吸气而凹陷的小腹,之后又在激烈的起伏中翻倒在身下的床单上。
太热了,因为西南暑天的高温,因为不开窗的房间沉闷,因为耳旁他的喘息肆意,因为身体里他的存在深刻清晰。
那个由他们亲手打翻的夏天在夜晚无限延长,袁青梨有几次失神望向天花板,之后又被重力的顶撞拉回来
二十二岁的陈宿西说了和十八岁的陈宿西一样的话,熟悉又陌生的两具身体重合在一起,他哑着声音告诉她:“进去了。”
这是独特的陈宿西式宣言,宣告着他们在这一刻属于彼此,他拥有了她,她也得到他。
可二十二岁的袁青梨不会再像十八岁那样无力无助,她哼一声,单手向后摸他腹部薄薄的肌肉,庆幸他身材没走样的同时,五指在他腹上轻柔地弹琴。袁青梨喜欢这样刚刚好的身材,偏清瘦却又带点肉,肌肉不能太厚,能摸到紧致的线条就可以。陈宿西就是那样的刚刚好,时隔太久,袁青梨难免有些怀念,手指软绵绵地在他腹上流连,一时放不开。
但是很快就被人抓住,他捏着她五指下移,袁青梨感觉自己沾了一手的黏液,下一秒反手又蹭到他身上。
陈宿西:“”
他突然用力,袁青梨脑袋磕着床头的软垫,她无知无觉,感官都集中在身下,她声音带了点喘:“轻点啊”
陈宿西置若罔闻,过很久才故意停下,贴在她耳边问:“你难道不舒服?”
袁青梨气极了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她被人完全控制,只能用力冷哼。看似在把他往外推,其实把距离拉得更近,陈宿西有点受不了,干脆把她翻转过来。
男人这时候总是恶趣味又老土地要求一个答案,他不断问她,在某个节点,袁青梨脱力地点头,伸手狠狠扒他头发。
不可否认,即便已经好几年过去了,陈宿西在袁青梨看来始终是较有记忆点的一位。他的声音,修长漂亮的手掌,激动时的神情,失控时的喘气声,甚至是此时此刻,像光点一样在跳动的银色唇钉。
袁青梨的目光跟着他唇下的银钉转,她仰起脸,靠近他又退开。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两人的气息也在清晰地交缠,可袁青梨却偏头,在他脸侧与耳垂的交界处贴了贴。
终究还是和十八岁的时候不同,成年人之间总有关于分寸的试探和游离。陈宿西领悟到她的意思,他轻笑一声,俯身将唇送上。
她的习惯没变,舒服的时候会要亲他,痛的时候会沿着嘴唇咬他的下巴,不受控制的时候甚至还会咬他的脖子和肩膀,像小狗一样。
阔别已久的身体记忆在加速复苏,和四年前一样明净亮堂的他的房间,袁青梨甚至觉得他连用的沐浴露都还是同一款,还没思考出结果,动作已经先于意识——袁青梨张嘴衔住他的唇,在他因喘息而张嘴时将舌尖探入。
然后被卷含。
在KTV里他没有喝酒,袁青梨尝到他嘴里有酸甜的橙汁味,中和掉她嘴里微涩的啤酒味。她整个人都在接纳他,像被堵住出口的水槽,水流倾泻不出的时候,她便更深地去亲他的嘴巴,混战之中,那枚吸引她目光的唇钉掉了出来。
“”
两人都闷声笑了出来。
陈宿西无暇顾及唇钉的下落,只更用力压制住肇事者,将她步步往墙角逼。袁青梨另一边腿踩在他腰侧,很快在他穿过孔的位置舔了舔,接着又一路向下,去吻他因用力而筋脉喷张的脖颈。
颠簸中地人像一直飘在海上,直到巨大的海浪席卷而来,他们双双被卷入情欲浪潮中,喘息着相互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