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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月 正文 09.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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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我怎么了

    徐咨阅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屋里一如既往没人留灯,他也懒得再开,干脆摸黑着把鞋换了,又摸黑着回房间拿上睡衣去洗澡。

    走到房门口却撞到了一堵肉墙,徐咨阅被吓了一大跳,客厅里亮了一盏昏黄的小灯,打在徐千的后背,整张脸在黑暗里,看着更阴森可怖。徐咨阅下意识捂胸口,感觉不太对劲又放下:“爸,大半夜不睡觉扮鬼呢?”

    徐千冷哼:“不扮鬼怎么抓你这个小王八蛋?”

    说完退开半步,让光线透过来,看到徐咨阅这身没来得及换的打扮:“今天又干嘛去?”

    早晨留的早餐晚上回来还好好的,晚饭也不见人影,他和妻子把电视剧都看到大结局了,门口也没见有动静。徐千偶尔会庆幸自己生的不是女儿,否则天天不着家、早出晚归,他们夫妻俩得有多提心吊胆呢。

    徐咨阅也没瞒着:“中午去运哥那学了会儿架子鼓,晚上顺便去看了个演出。”

    听到这,徐千更觉得气血飙高。他至今想不明白,他和妻子都是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怎么生出一个刚学会说话就开始哼小曲的儿子?从幼儿园开始,学校大大小小的文艺汇演都有徐咨阅的身影,他和妻子还骄傲地到处炫耀,直到有天儿子从外面跑回来,郑重其事地说自己想要学音乐。

    徐千不是多严厉的父亲,但始终认为学艺之路并不好走。他这一生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无法托举起孩子的远大梦想。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凡凡,顺顺利利,做一个健康快乐的人就好。至于能不能成名,能不能获取大的成就,他觉得并不重要。

    哪料到无法转音乐生也没有削减徐咨阅对音乐的热情,甚至似乎热爱更甚。

    除了上学,徐咨阅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留给了音乐。他总是闷在屋子里唱歌,出门大部分时间是去邻居家的琴房学琴,省吃俭用只为了一口气买下一把好吉他。徐千为他这些事不知道生过多少回气,连生活费都克扣过他的,可无论徐千如何跳脚,都总能被徐咨阅不痛不痒地打回来。

    父子俩看上去似乎永远水火不容。徐千时常很矛盾,以他短浅的目光,看不到孩子玩音乐、唱歌的未来在哪里,他一生没什么大的本事,更无法全力支持孩子,可也不敢打击孩子的热爱。他叹了一口气:“高考完你爱咋样都得,其实你现在也快成年了,我确实不应该管你太多。但高考就在眼前了,没多少时间留给你,这些先放一放行吗?”

    徐咨阅侧了侧身,从父亲身边走过,直白道:“不放也不耽误我学习啊。”

    徐咨阅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也没有多少远大抱负,“考上好学校”的“好”目前对他来说不是难题。

    “你!”看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如找个姑娘谈恋爱,都比天天在家扯着嗓子唱歌看着顺眼。”

    岂料徐咨阅听完这话,真作出一副思考状,大有成全老爹心愿的慷慨。他回身看一眼自己老爹,语气中有几分认真:“那我真去了?”

    “滚!”父子俩的对话,总是以这个字作为结尾

    为期两周的假期说过去就过去了。

    新学期第一天,徐咨阅一如既往踩点。这次他从后门进的,坐下的时候陈昭月和钟期念正在把各自最后一个灌汤包塞进嘴里。钟期念吃东西囫囵吞枣,嘴巴很快得空:“早啊,徐明星。吃早餐没有?”

    自从上学期期末末不经意被徐咨阅抓包这个称呼,钟期念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反正以后前后桌距离这么近,她也矜持不了太久。

    “吃过了。”徐咨阅也懒得纠正这个称号。

    陈昭月吃东西一如既往的慢,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读书,陈昭月的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地运作。她吃完,才奇怪地向徐咨阅发问:“怎么你每天都能这么早起来吃早餐啊?”

    她记得上回也是,早读两人在教室门口碰上,他也说自己吃过了。

    “我家里比较注重早餐,我妈每天都很早起来煮,也强迫我和我爸不能赖床。我每天,”徐咨阅举起一边手,五指都张开,“五点半就得起床了,最晚赖不到六点。”

    此话一出,组内其余五个同学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陈昭月低声感叹:“我要是能五点半起床读书,那我得多了不起。”

    “我是起床吃饭。”徐咨阅纠正她。他趴下来,下巴压在今早要读的语文书上,藐视知识和哲理,他眯着眼睛,看她束起的高马尾散在空中,也散在眼前,难得没伸手挡住光。“所以现在我要补觉了。

    “”

    新学期第一天大家总归不太在状态,饶是临北实验中学的学子也不例外。加上教室真如老胡所言,装上了新空调,冷气徐徐吹,更让人昏昏欲睡了。

    徐咨阅在后排t睡得正香,陈昭月深受感染,一个早读下来打了好几个哈欠,再一看旁边的钟期念和斜后方的杨锋易,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睡倒了一片。陈昭月跟着慢慢阖上眼,反应过来后一激灵,书往桌上用力一拍,把课文里的字句咬得格外重。

    她可是组长!

    因着这份使命感,她读得更大声了,钟期念和杨锋易被这动静吓得身体坐正,直愣愣地擡头,眼睛迷蒙看向讲台:“老、老胡来啦?”

    陈昭月:“来你个头!”

    唯一风雨不动趴着睡觉的人在身后发出一声闷笑,声频极低,像是人在嘈杂环境下的幻听。

    清晨就这样在兵荒马乱中过去了。

    上午第一节课照旧是老胡的,主要宣布三件事。

    第一是这周六举行开学考,这话一出教室里低迷的氛围被赶跑了一大半,一时鬼哭狼嚎一片。

    第二是周日单休日取消,每周放假时间在周日下午。这话说完真没人睡得着了。

    第三是学校食堂换了厨师,并添加加菜窗口,食堂开放时间延长。

    老胡深谙打一二三巴掌赏半颗糖的教育策略,任由底下的学生们怎么躁动,下课铃一起,他照常拍拍屁股走了。

    钟期念整个人卸了力气一样,趴在桌上,嚷嚷着不想上学。陈昭月在思考刚才课上数学题的一道小问。不算难的题,她刚刚竟然出现一念之差,差点就丢了分。

    奈何钟期念在耳边嗡嗡地叫,好几回都打断她的思绪,穿上校服的陈昭月同学重新变身冷艳无情的杀题高手,作势要用胶带粘住聒噪同桌的嘴巴。

    钟期念后退着躲闪,转头发现后桌两个男生都出去了,钟期念眸光一动,赶紧拍掉陈昭月的手,猛拍桌子引起前桌两人的注意。

    八卦的味道,刘潋和姚蓓蓓齐齐转过身来。

    担心隔墙有耳,钟期念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们,这下我确定,徐明星肯定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说这个各位可就不困了,刘潋横扫疲倦,也趴在陈昭月和钟期念的桌子中间,声音不自觉跟着放低:“谁啊?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啊。”钟期念一副“什么都逃不过我法眼”的得瑟样,把自己的发现大方分享出来:“你们没看他的短视频账号吗?就在开学前两天,又是一样的深夜,又是美男出浴湿发形象,他发了新的唱歌视频。”

    “什么歌什么歌?”刘潋比抢占食堂最后一份辣子鸡还着急。

    “这就是重点了,好像是他自己写的。有人在评论区问他歌名,我搜遍互联网都没搜到,应该就是他原创的了。”

    试卷被钟期念压在胳膊下,陈昭月扯了扯,钟期念分给她一半眼神,嘴上继续爆猛料:“歌名叫做《我想多了解她》!”

    试卷扯不出来,陈昭月干脆擡起钟期念的胳膊,在钟期念的目光下无情甩开她的手,自顾自把试卷展平,不知所以然地问:“我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