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悬月 正文 13.他的劳务费

所属书籍: 悬月

    13.他的劳务费

    陈昭月生病全靠昏睡度过去。大概是最近被钟期念“驯化”,她醒来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去看手机。

    有十几条未读消息,不出意外大多是钟期念发的,一堆看不懂的乱码和表情包,陈昭月回了个问号。然后是陈湘茹的,陈昭月睡着前还记得跟她报备身体状况,现在看到她一个小时前的留言,说买了粥放在桌上,紧挨着的就是徐咨阅,陈昭月点进聊天框,看到他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今天你不在,没人给我听写单词了。】

    这个时间他们大概在食堂。陈昭月从床上坐起来,给他回消息:【谁说我不在?】

    陈昭月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感冒药吃过后,一觉睡醒就差不多了。除了小腹有点胀,没有别的不适。她猜想是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她的滔天大胃在反抗了。她下床,准备去吃陈湘茹买的粥,出门却看到本应该在公司忙活的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放了一部电脑。

    听到声音,陈湘茹擡眼看她:“醒了?我给你把粥热了。”

    陈昭月摆手制止:“我来,你忙吧。不是说下午有会要开吗?”

    陈湘茹把电脑丢到一边,有些无奈。还不是上午收到信息,心里惦记着家里这个小病号吗?谁知道小家伙恢复能力这么强,整得她上午跟着休假的行为都有点小题大做了。“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还不舒服就去医院。”

    “我好啦。”陈昭月转一圈,表示自己身体一点问题都没了,边往厨房走边交代:“我下午上课去。”

    她的女儿还真是丝毫不让她意外啊,闲不住一点。陈湘茹摇摇头:“那你一会儿带两个水果去吃,我刚买回来的。突然生病就是免疫力下降了,多补充维生素C。”

    陈昭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前一天料到自己回家不会再有状态学习,陈昭月的书包难得很空,可以装下很多别的。陈昭月把橙子一个一个往保鲜袋里装,装到第六个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了。她想了想,又多拿了一个苹果,甚至还给陈湘茹洗了一个。

    终于收拾好要出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t又折返,跑去打开家里的医药箱。陈湘茹眼看着她在面前转来转去,眼睛都要看花了,奇怪道:“怎么感觉你生个病还挺开心呢?”

    “有吗?没有吧。”陈昭月翻药箱的动作一顿,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这不是迫不及待去上学了嘛!”

    “悠着点啊你,要不要送你过去?”

    “不用,你一会儿不是得去公司吗?”公司和学校是反方向。陈昭月边换鞋边说:“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陈昭月背着沉甸甸的“维生素E”从出租车上下来,才想起自己又忘了带外套,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徐咨阅的。下午第一节课快要开始了,回去拿当然不现实,陈昭月长叹一声气,只好作罢了。

    踩着预备铃走进教室,她放下书包一屁股坐下,小组五人纷纷擡眼,钟期念最先反应过来:“你还知道过来!”

    刘潋回过头:“你还知道请假!”

    钟期念再加一码:“你还知道找徐明星帮你请假?”

    两人一唱一和,又哭又诉:“为何偏偏是他?伴你多时,终究是我们不能得您信任了”

    陈昭月一路跑过来的气都没喘直,先看了一出情景剧。五个人的目光齐刷刷都在她身上,而无人注意的四面八方,其实大家都放了半边耳朵在留意听。

    没办法,这事情但凡稍微细想就会变得有些耐人寻味。陈昭月一个人的“学霸效应”也许影响不够大,因为她虽然成绩骇人但行事低调。然而这件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偏偏是班里最招摇的风云人物,有徐咨阅的“明星效应”叠加,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两人看似点头之交的人怎么突然好似有了私交?群众纷纷竖起耳朵。

    陈昭月到这一刻仍然没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他刚好给我发消息啊。”

    徐咨阅也够坦然:“因为我刚好给她发消息啊。”

    钟期念第一个不服:“那我还给你打电话了呢!”

    “哦,所以差点被老胡发现中途挂断电话啦,我不是都还没来得及说吗?”

    众人:“”

    这也怪不得钟期念。毕竟依据过往经验,每回给陈昭月发消息,黄花菜都臭酸了也等不到一句回应,直接打电话是最简单有效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胡老金。这么说完一切就都合理了,钟期念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大人,您不在的时候我们群龙无首六神无主心不在焉寝食难安啊!”

    刘潋紧随其后:“俺也一样!”

    两个人整活,把周围同学逗得忍俊不禁。

    徐咨阅不知何时掌握了班里的空调遥控器,把冷气温度调到宜人的26度。陈昭月的笑意还没收敛,肩上先搭了一件校服外套。男生和女生的尺码不一样,他这件明显大很多,从重量上就能感觉到,隐约能闻到没散尽的洗衣液香味。陈昭月挑了挑眉,把刚才的话题接上:“你们最好是想我想得没法学习,不然我看下次考试谁比我高分,我就”

    下意识回头,徐咨阅正看着她,目光相触,两人都没有躲。徐咨阅眼里是她透着粉的脸颊,大概是感冒还没好全,刚才又笑得太欢,眼里都是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徐咨阅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重复她的话:“你就?”

    “就、勉强佩服他一下”陈昭月说完,把带来的橙子挨个分给他们,自己留了一个,她大方道:“一人一个不会打架。”

    “帮你请假的劳务费呢?”

    正后方传来声音,陈昭月没再回头看他,掏出从家里医药箱拿的润喉糖,别过手往后递。手心的重量在下一秒消失,他的指尖一触即离,不经意在她手掌纹路上画了一笔。陈昭月慢慢回拢掌心,把手收回来。

    钟期念才刚打开手账本,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即偏头看过来:“他有我没有??”

    关乎到自己的地位问题,钟期念连“徐明星”都不喊了。

    陈昭月似是早就料到这一出,伸手摸到书包里唯一一个苹果,虽然话题中的另一方就在身后坐着,但她丝毫不压低声音:“我跟他那是礼尚往来,跟你”

    “跟我”钟期念接住那个红彤彤的苹果,手上瞬间有了分量。两个女孩子挨在一起,午后的阳光打在身上,周遭又是冷气,给人一种身处暖冬的错觉。陈昭月在这一刻忽然领悟了为什么陈湘茹说她“生个病这么开心”——

    她似乎在学校里找到了学习之外的乐趣。是的,她又拥有了朋友,是在如今这样网络发达、几乎人人都有通讯工具的时代,不再轻易被转学或者升学这样的变动中断的朋友。

    “跟你天下第一好。”陈昭月脑袋靠过去,“满意没?”

    这是钟期念在网络聊天中最喜欢发的表情包。

    “满意满意超满意!”

    周四对九班学生来说是幸运日,因为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即使上了高三,他们的体育课也没有夭折,不像隔壁学校改成自习或换成主科课程,而是完完整整的一整节课,热身运动之后就是自由活动。这就意味着他们能先到达食堂,抢占排队先机,既不用排长队还能点到自己爱吃的菜,也算是高三疲倦生活的一点优待了。

    做完热身运动,体育老师一声令下,大家各自散开活动去了。

    男生喜欢的运动大部分是打篮球,女生则是羽毛球和排球。陈昭月喜欢网球,但场馆有点远,她今天过来的路上还觉得自己猛如虎,这会儿又感觉后劲不足了,却又要坚持完成一周一次的卡路里燃烧。她选了个树下有遮荫的乒乓球台,拉上万般不情愿的钟期念。

    刘潋和姚蓓蓓加入了羽毛球队伍,徐咨阅和杨锋易两个男生自然而然选了篮球,因此她的兵乓球伙伴只剩下钟期念这一个人选了。而钟期念心心念念自己只剩最后一集的动漫番,对这节体育课拿不出半点积极性:“你不是感冒都还没好吗?怎么还要运动?我们回教室学习吧。”

    “你是想回去玩手机看动漫吧。”陈昭月毫不留情戳穿她。

    “我哪有!”

    “现在近视几度了?”

    钟期念从来不戴眼镜,周围的同学几乎没有知道她近视的。还是有一次陈昭月午休醒来看她在桌上乱摸,她说自己镜片掉了,陈昭月这才知道她一直戴着隐形眼镜来上课。陈昭月视力好,更没什么机会戴美瞳,那天托钟琪念的福,她第一次知道隐形眼镜的触感。

    按这位同学天天趴着看小说动漫的不良习惯,指不定现在度数又涨了多少。

    钟琪念拒不承认,顺带撒泼打滚:“哎呀月月,你就让我回去吧,我就差一点没看完了,不看完一会儿我饭都吃不下了,真的非常精彩!我必须马上看到!”

    陈昭月不说话。

    “月月!”钟期念改撒娇为怒吼。

    徐咨阅正好抱着篮球路过,停了脚步。旁边的杨锋易乐了:“钟同学,你跟我们家阅阅也没有这么亲密吧。”

    “什么你们家月月,是我们家月月。”钟期念这会儿看谁都不爽,对陈昭月是敢怒不敢言,对其他人就强势多了。然而这么气势汹汹完,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也许是救兵,当即态度百八十度转变:“你们陪陈组长打会儿乒乓吧,她刚病好,强身健体才能有更好的状态带领我们考好成绩啊!”

    杨锋易同时反应过来“月月”不是“阅阅”,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你干嘛去?!”

    “我还有个动漫要看先走了你们记得照顾好陈组长啊!”钟期念生怕被陈昭月逮住,一口气说完,把球拍往桌上一丢,溜之大吉了。

    “什么番啊?”杨锋易一个一米八高的大汉,其实是个动漫迷,而且迷的还是少女漫。钟期念回头说了个名字,他当即把篮球往徐咨阅手上一抛,跟着跑了。

    “”陈昭月无语,只能回头问被同伴抛弃的另一个怨种:“你打吗?篮球我不会,乒乓你会吗?”

    她倚在乒乓球桌边,球拍无意识地抵着肚子。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她的状态不怎么舒服,眉头微微蹙起,唇色有些苍白,整张脸在阳光下更是透白无血色。目光再往下,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原因了——

    她的蓝白校裤后,一片暗红色在布料上晕开,面积不大,但色彩对比足够明显。

    来来往往都是人,徐咨阅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向前,挡在她身后。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他只有稍微低一下头,嘴唇就能碰到她的耳朵。他的嗓子沙哑,放低音量的时候像羽毛搔在耳边:“陈昭月,你裤子后面脏了。”

    “哪儿呢?”陈昭月下意识要回头,脑门直接磕到身后人的肩上,两人都t愣了愣。陈昭月的动作停顿,目光瞥到对方一副有口难言的神色,回过味来:“是月经吗?”难怪又头疼感冒又下腹涨,估计是前阵子为了准备开学考作息混乱,经期也跟着乱了。她的生理期不算特别准,但也不会差得太多,总之不是这几天的事。

    猛地一听这个词,徐咨阅还愣了一下,但看当事人神色镇定,他也跟着冷静点头:“你来例假了,带卫生巾没有?”

    “没有。”陈昭月摇摇头,正在徐咨阅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她说:“我习惯用卫生棉。”

    “”